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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謬!艾美下意識地拉低自己的帽子,又抖了抖手里的通行文書,我和皇后沒有關(guān)系,我們只是普通的貴族。 說謊!來人粗暴地拉開馬車們,將艾美一把拽了下來,帶著仿佛宣判一樣的語調(diào)高聲地喊道,這個奢華鋪張、將我國信息出賣給奧地利的女人就是皇后瑪麗! 艾美的帽子被拽了下來,那個拉住她,斷掉她最后一線生機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最親愛的弟弟馬爾斯!將近二十年沒有見,馬爾斯長大了,他的腿雖然有點跛,可他卻在正常地行走!艾美看著他,幾乎要開心地流下淚來。 可這時,馬爾斯垂下頭來,藍(lán)色的眼里充滿著厭惡與冷酷,現(xiàn)在想著哭,太晚了,想想那些因你的所作所為而死去的人們吧,皇后瑪麗! 艾美張開嘴,可我不是瑪麗,我是艾美這幾個字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 但沒有,她的兩個孩子在背后看著她,再后面是國王。 她不能說。 況且,就算她說,又有誰相信呢?唯一一個知道、并且可以證明她身份的弗朗索,再也不會見她了!就連她的弟弟馬爾斯,也不認(rèn)得她了! 自從弗朗索走后,艾美再沒有哭過,而此時,她終于又流下了淚水。 從瓦倫回到巴黎之后,是噩夢的開始,無間斷的開庭、審判、譴責(zé),艾美作為皇后瑪麗承受著一切的唾罵,她麻木地聽著對于自己的指控,卻無法反駁。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與瑪麗不同的皇后,但結(jié)果,自己卻才是那個將法國推向滅亡的女人。 有民眾惡意地給她冠上與自己的親生兒子不倫、偷用軍火錢購買昂貴首飾此等莫須有的罪名。而她的女兒竟被暴民毆打、jianyin 噩夢,這才是噩夢。 很多次艾美從黑夜中猛地蘇醒過來,她對著監(jiān)獄上隱約可見的十字架喃喃地祈禱。 但誰都沒有出現(xiàn),不管是神、死去的母親、還是多年前那個給了她額外七天生命的死神。 清晨來臨,她還是會被強行帶至法庭,接受一次次的羞辱與審判。 就在這樣的煎熬中,又過了兩年。 終于,這一切的痛苦都到了盡頭。在最后一次面對著十字架拜禮之后,她被剪去長發(fā),押上了赴往刑場的拖車。 那一路,她想了很多東西。 如果,她當(dāng)時沒有獲得這七天,事情會是怎樣。那如果她在七天后沒有取瑪麗而代之呢?她敢說,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馬爾斯嗎?不,那是騙人的。 那一夜,皇家舞會,恢弘的凡爾賽宮,令人眼花繚亂的華麗晚裝,動聽的音樂,還有與弗朗索翩翩共舞的那一曲,她無法忘記。她始終是被作為貴族的人生所引誘,在心底最深處,在看到馬車上那與自己面容一樣的美麗少女時,她或許就在想過,如果自己能過那樣華麗的人生,該多好,就算跌宕、就算不可預(yù)計,又怎樣。 【Finale】 刑場上一片鮮血,劊子手高高提起皇后瑪麗的頭示眾。民眾歡呼著民主制的到來,人群中馬爾斯的笑容顯得格外燦爛刺眼。黑衣的銀發(fā)少年沒有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他伸出手去,漸漸地從死去的艾美身上飛出了無數(shù)細(xì)小的黑色冰碎,那些隨即在他的手中匯成了一塊黑色的水晶。 而這就是背叛的證明。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空中時空的間隙若隱若現(xiàn)。從那里,地獄之君找來的女孩可以透過水鏡看到剛才發(fā)生的一切。 V掀起嘴角,神情上有著難以掩飾的得意。畢竟他是地獄之君麾下十三位死神中的天才,不管是什么樣的任務(wù)他都可以完美無缺、甚至超出計劃的完成。從三十三個紀(jì)元前開始,地獄之君讓他來收集人類的背叛,背叛他人而茍延殘喘的人類,在死亡后會生出黑色的水晶。 在歷史的進(jìn)程中,死神可以選擇旁觀,即便如此,人類有趨利和自保的本能,收集背叛也可謂輕而易舉。 更何況,V不僅旁觀,他往往能一眼看透對方內(nèi)心的弱點,再加以誘惑。 在看到無數(shù)次不出意外的背叛后,V對人類愈發(fā)的冷酷,而他的冷酷卻使得他的工作更加有效率。他想起了地獄之君的那封信。 那個叫佐的女孩,是個很奇怪的人。明明活著,卻可以來到時間之隙。甚至像死神一樣,具有穿梭于時空的能力。Lord是一個極端公正的人,他不會沒來由地賦予她這些力量,還是去讓她收集對死神半點好處都沒有的七日水晶。 伯爵對佐充滿著好奇,卻又對她要完成的任務(wù)不以為然。 背叛的另一面,就是犧牲。 佐想獲得七日水晶,記憶的主人就必須為了其他人犧牲自己。 地獄之君在V和佐之間設(shè)定了一個對立的賭局,而V不認(rèn)為佐有任何機會贏過自己。 不光是因為自己的能力,更因為人類的天性。 想到這里,他已經(jīng)回到了時間的縫隙。少女一襲白裙,站在觀看歷史的水鏡旁邊,大致的過程,我已經(jīng)明白了?,F(xiàn)在,可以開始了嗎? V覺得這個人類實在是狂妄極了,Lord不會是因為你的狂妄而給你這個機會吧。 佐側(cè)過頭,你說什么。 V沒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水鏡,好啊,下一個目標(biāo)已經(jīng)選好了。我們開始賭局吧。 Story II 郡 昇Princess with Hatred 秦王政十六年九月,韓國發(fā)生了兩件大事,其一,韓國向秦國稱臣,并獻(xiàn)出了南陽大片的土地。其二,秦國派來治理南陽的大將騰鳶提出了與公主姬珺昇的婚約。 對于天性樂觀的韓國百姓而言,南陽易主這件事完全沒有騰鳶請婚一事有討論價值。騰鳶入國都新鄭求見姬珺昇時,看熱鬧的路人從城門一直排到宮門口。百姓心中都只有一個問題,到底是什么樣吃了熊心豹子膽的人,到了如今還敢向姬珺昇提出婚約。 姬珺昇是韓王姬安最小的女兒,是韓國多年來少見的奇女子,十歲因一首新鄭歌名揚全國。幾句簡單的話,將新鄭貴族的奢華糜爛和街邊百姓的怒不敢言描寫得入木三分。到了豆蔻年紀(jì)的珺昇,則是因為相貌而名揚天下。墨發(fā)、黑眸、淡櫻唇,膚若凝脂齒如雪。有幸見過珺昇的人都說,若娶珺昇為妻,此生別無所憾。 起初向珺昇提親的天下名士踏破了新鄭王宮的門檻,但這人潮不過一年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姬珺昇要求刁鉆,她躲在一簾薄紗之后,默默地看著前來求親的人。對他們提出三個難題。 完成其一,可登珺昇之殿,完成其二可會珺昇之容,完成其三,珺昇以身相許。但若求親者三問皆錯,或中途放棄,珺昇便要剜去他的眼,挫斷他的足。有幾個少年公子自恃見多識廣,向珺昇請見,結(jié)果傷得傷、殘得殘。從此天下再無人敢來請婚珺昇。 三年過去,珺昇已過碧玉,正是適嫁的年齡,但她任性不羈,生生拒絕了數(shù)次韓王姬安為她安排的婚事。人們都說,此番騰鳶入新鄭,想必是韓王姬安害怕惹怒秦國,對著珺昇威逼利誘,使其接受對方的求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