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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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 上邪前腳離開議事廳,后腳便被葉安禪叫住了。 葉小姑娘模樣生得清美,自帶一股山間雪梅的脫俗之氣,人又乖巧懂事,上邪自是極為待見這位小美人的,但瞥見跟在安禪身后的冰山臉后,便氣不打一處來,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北冥挑眉看向她,臉垮得很徹底,“你在罵我。” 上邪嘴角一抽,干凈利落地否認道:“沒有?!?/br> 北冥:“你心里在罵我?!?/br> 上邪:“沒有?!?/br> 北冥:“我認識你這么多年,你眨個眼我都知道你是要放屁,還是要拉屎。” 這次換上邪臉繃不住了,差點氣得跳起來,“臥槽,當著姑娘的面,你能不能斯文一點!” 葉安禪急忙趁著兩人沒打起來之前,捧著懷里的東西送到上邪面前,插話道:“小公子,我和阿冥在凡間時撿到了你的小狐貍……” 上邪茫然地看著安禪懷里那坨冰疙瘩,反應了一會兒后猛地瞪向北冥,似乎火氣更盛了。 葉安禪趕緊解釋道:“不是不是的!阿冥是因為小狐貍寒毒發(fā)作,無計可施才將其冰封,至少護住一線生機,本想等回天界就立刻找小公子救他,只是這幾日風云變幻給耽誤了!” 上邪惡狠狠地瞪了北冥一眼,接過了小狐貍,“便只有你缺德玩意才會想出這種主意救命?!?/br> 北冥一時沒憋住,吐出了真心話,“我沒補上一掌取他性命,已經(jīng)是給你面子了?!?/br> “哦,我謝謝你,謝謝你全家!” 北冥對她這副嘴臉很習慣,半點氣都不生,直直看著她,面無表情道:“為什么這么做?” 上邪抱著冰疙瘩直哆嗦,一頭霧水道:“啥玩意?” “今日這行事作風委實不像你?!?/br> “不都是我嗎?怎么就不像了?” “不一樣,以前的你是個縮頭烏龜,現(xiàn)在的你……” “我呸呸呸呸,閉嘴!你才縮頭烏龜呢,你全家都是縮頭烏龜??!” 北冥嫌棄地擦了擦臉上的口水,神情依舊淡漠,平鋪直敘道:“你以前有很多顧慮,擔心拖累師尊,擔心拖累眾神殿,為此不惜向越不臣跪下,向十萬仙山屈服,那模樣……嘖……很難看?!?/br> 上邪翻了個白眼,“我是跪著、是站著,從前的我、現(xiàn)在的我,你仔細瞧瞧,只要我一日活在這天地之間,有區(qū)別嗎?” 北冥愣了一下,盯著那抹紅衣,確實,不管是跪是站,是從前是現(xiàn)在,是狼狽是風光,她好像從未變過,眸中的桀驁不馴諸仙家拿世俗的大道理消磨了千年,可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如初。 他有些想不通,毫無神情的臉上難得多了一絲茫然與疑惑,“你……都不會變的嗎?” 上邪聞言一愣,趕緊扯著自己臉皮給他看,吼道:“誰說不會變?沒看老子都長皺紋了嗎?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天天整幺蛾子!唉唉唉……你別走啊!把安禪留下陪我聊聊天??!” 北冥懶得聽她胡說八道,日常性地橫抱起葉安禪,飛身走了。 他一沒影,上邪便卸下了那副沒皮沒臉的模樣,眼中閃過一抹孤寂和疲倦,然后便抱著小狐貍回房了。 施仇本就傷得不輕,寒毒發(fā)作再加上被北冥冰封了多年,上邪給他治好傷后也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眼見到了要開戰(zhàn)的日子,沈遺風因為之前被天帝偷襲重傷,至今未痊愈,負責留守后方。 出征當日一群仙家還搞了個誓師大會,本是為了鼓舞士氣,但身為此戰(zhàn)先鋒的上邪卻遲遲未出現(xiàn),一幫子見不得她好的小人就有開始編排她。 “小公子架子可真是大,竟讓十萬仙山的英杰都等她一人!” “連北荒主都來了,她居然缺席?” “怪老天爺不長眼,讓她命好,三歲便封了神,隨便下凡歷個劫就修為大增,信手撿了把傘都是個寶!自然更加目中無人了??!” “就這么讓一眾老仙家等她?真是目無尊長!” 一名涂山氏的侍女慌里慌張地沖上誓師臺,“十殿下,諸位掌門,你們快起看看吧,小公子他……” 后院廂房中,紅衣大刀闊斧地坐在木凳上,手中的天罰鞭掀飛了一片侍女,唯獨涂山月哆哆嗦嗦地跪在她面前。 “小……小公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啊,我真的不知……” 紅衣邪佞地扯了扯嘴角,“我托涂山氏照顧阿貍,仙丹法器贈予了不少,未曾虧待,你們就是這樣照顧的?蜜糖水中加落霜,落霜為何物?你不知?” 躺在床榻上的施仇如今依舊未醒,保持著巴掌大的狐貍狀,上邪要上陣殺敵自然無法照料他,她身邊又沒什么丫鬟隨從,自然只能托付給涂山氏照看,怎料……呵呵…… 上邪本是要去誓師大會的,中途忘了拿東西才折返了一趟,一進屋便瞧見躺在床上的阿貍渾身抽搐、口吐白沫,涂山月竟還囑咐侍女給他喂那碗要命的蜜糖水。 世上之人都有逆鱗,不許旁人碰和摸,是因為動了會要命的。 上邪輕挑起面前美人的下巴,笑得妖魅勾魂,那一勾唇真是日月皆為之失色,連哭得我見猶憐的涂山月都看愣了,身為女子的她都不由妒忌上邪那張雄雌莫辯的臉。 紅衣幽幽道:“落霜,神仙吃了都會一命嗚呼的東西,我身為神君,不死不滅,都不敢隨便動那玩意,你拿來給一只狐貍摻著水里喝,真是好大的手筆!” 啪的一聲,上邪直接甩了涂山月一巴掌。 眾仙家掌門一進后院便見這樣一幕,這世上不分青紅皂白就評判是非功過的大有人在。 當即有見義勇為的仙家子弟沖上前,怒斥道:“上邪,你一個大男人怎么如此對待一個姑娘家?” 涂山月捂著被打腫的臉,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道:“小公子,我真的不知道那蜜糖水里有落霜……嗚嗚嗚……” 她余光瞥到走進屋里的華止,哭泣地拽著那人的衣擺,聲聲悲憐地哀求道:“十殿下,你信我,我真的沒有要害那只小狐貍……” 華止只是冷冷低眉看了她一眼,負手立在原地未言。 堯姬也隨后趕到,一踏進屋便抱著女兒哭訴,說自己為了小公子的囑托,讓女兒親自來照顧一只狐貍,已是盡心盡力,沒想到遭到這般陷害侮辱!她這張嘴向來巧舌如蓮,最會煽風點火。 風松道人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摔袖道:“就為了一只狐妖,小公子便如此為難涂山姑娘,簡直荒唐!是人是妖分不清嗎?孽畜死了便死了!” 季掌門幫腔道:“是啊,再金貴的狐貍也僅是只畜生,涂山姑娘可是族長之女,為了只畜生,羞辱……” 上邪冷聲呵止道:“誰再罵一句畜生,我便打得誰變成畜生!” 她手中的天罰鞭雷霆漸盛,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幾人立即閉了嘴。 于上邪而言,這世上與她羈絆最深的并非沈遺風,而是阿貍,在姑射山上見證了她從出生到被父母遺棄,陪她在人間流浪過,替她擋過刀,伴她熬過了眾神殿無數(shù)個孤獨的日夜……巧的是九成世人待她沒一只狐貍好! 她只要想到,若非自己湊巧折返,日后見到的便是施仇的尸體,不由怒火中燒,殺戮的血氣遮掩了眸子,身側(cè)的禍世傘紅光大現(xiàn),似乎興奮地發(fā)抖。 紅衣邪魅一笑,不顧眾人的閑言碎語,閃身到堯姬跟前,一把掐住其脖子,血眸中竟是嘲諷的笑意,“堯姬,你是不是覺得我此去一定回不來,連敷衍地照顧一下阿貍都不肯……嘖嘖,畢竟你以前不是沒做過這樣的事,但至少你也該等我死了??!” 她低低地笑出聲來,那毛骨悚然的笑意令一屋子的人都不由生寒。 堯姬則一直拼命地想掙脫她的手,臉憋得通紅,生死一線間真心話不禁脫口罵出,“小畜生,你莫要囂張!各位仙家掌門可都看著呢??!你如此欺負我孤兒寡母,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恥笑?我受的恥笑還少嗎?堯姬,我到底如何招惹了你?從小到大你都盼著我死,恨不得親手掐死我!” “小畜生,你莫要污蔑我!你這樣的人不該死嗎?死了才是蒼天開眼!” 上邪嗤鼻冷笑道:“污蔑?該死?你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讓你女兒陪你一起死!” 白衣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擔憂地瞧著她的紅眸,“莫沖動?!?/br> 在場的仙家眾多,雖然嘴上罵得激烈,但沒幾個真敢上前攔上邪的,一是那人周身神力亂竄,法力低微的靠近必會重傷,二則說直白些,涂山族長的性命關(guān)他們什么事? 口誅筆伐尚可,若是真刀實槍的干,嘶,又沒掐他們的脖子,沒打到他們家門口,無礙自個的利益,誰去干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唔,除了顧輕。 門口的北冥也有些看不過去了,他是看不過去上邪因為涂山氏把自己氣成這樣,嫌棄道:“不值得,臟了手,趕緊扔了?!?/br> 在場年歲最大的老仙家佝僂著背,以拐杖敲地,氣得連咳帶喘,嚷嚷道:“小公子,莫再胡鬧了!快放下涂山族長,向她道個歉,這件事便算了!息事寧人吧!!” 上邪噗嗤笑了,“道歉?息事寧人?我為何要息事寧人?我若是錯了,甘愿跪下來接受千夫所指,但我若是沒錯,你們憑什么要我委曲求全?就為了讓諸位看著舒心順意,就為了諸位能得到一個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如此便可以是非不分嗎?相安無事的只是爾等事不關(guān)己之人,有什么資格讓深受其害的人罷手?你們流了血、受了罪嗎?” 上邪說著,眸子越發(fā)殷紅,手上的力氣不減反增。 堯姬眸子一紅,不管不顧地破開大罵道:“畜生,小廢物!你不過仗著好命,生來便高人一等,有什么好狂妄的?月兒與你不同,她生性溫婉純善,不會做害人之舉,你有什么罪責都推倒我頭上,莫要遷怒于她!我告訴你,我的女兒天資聰慧,早晚有一日會強過你!” 堯姬是個心氣高又爭強好勝之人,從她看到沈神尊抱著小遺愛踏入眾神殿開始,便妒忌得發(fā)狂,憑什么?同樣都是人,為何有人生來注定是神君,而她的女兒卻要和她一樣生生世世做侍奉眾神殿的奴仆,誰不想高高在上、受八方朝賀? 上邪聞言便懂了,冷然一笑,松開了她的脖子,“堯姬,我若是戰(zhàn)死,一切都好說,你弄死阿貍誰都不會計較,但……” 她俯下身與地上急急喘氣的人對視,明明在笑,可眸子涼極了,“我若是沒死呢?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沒死呢?你覺得涂山氏舉族會是什么下場?” 有作死的老仙家又仗著威儀罵道:“小兒,你別太過分!我等還在這里站著呢??!輪不到你……” 轟隆一聲,紅袖一揮,禍世傘似利劍般插入地面,整座涂山地動山搖,眾人起初只看到腳下多了一道看不出深淺的裂縫,后來仔細瞧才知整座涂山怕是被劈開了! 所有人都將欲脫出口的慷慨正義之詞咽回了肚子里,老老實實地噤了聲。 上邪收起禍世傘,摸了摸床榻上虛弱的阿貍,她已經(jīng)幫阿貍將毒逼出,只是他身子更弱了,需要好生休養(yǎng)。 紅衣冷漠地看向地上的婦人,“堯姬,阿貍我還交由你照顧,但若我歸來之時,它少了一根汗毛,我便蕩平涂山,拉你舉族陪葬。” 說完,紅衣闊步往屋外走,眾人紛紛讓了道。 她一走,眾仙家才敢放聲罵了出來。 “呸,真把自己當個玩意!” “看看,這都辦了什么事,為了只狐貍把誓師大會攪成這樣,老夫就沒見過這么不像話的后生!” “哼,如此兇戾狂妄,早晚自食惡果!” 上邪此舉無疑于犯了眾怒。 老仙尊看向身側(cè)的顧輕,見他望著紅衣離去的背影久久未回神,冷哼道:“你以后少與她來往,莫惹上一身是非。” 顧輕擰眉道:“仙尊,施仇于上邪而言與親人無異,難怕?lián)Q做旁人,都斷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毒害而無動于衷?!?/br> 老仙尊也來氣了,“但旁人斷不會像她這般狂傲!” 顧輕爭辯道:“所以上邪與旁人不同。” “有何不同?” “于我而言不同?!?/br> 這世上人山人海,唯那人于他而言是不同的。 她敢說真話,敢做實事,偏偏舉世不容。 待到眾人走后,屋里的涂山月才扶起自家嚇癱在地上的娘親,悄聲問道:“娘,你是不是真的在那蜜糖水里……” 堯姬腿一軟,險些再度摔倒,厲色道:“閉嘴,這件事只要你我咬死不認,眾仙家怪的便只會是上邪!” 無理取鬧、囂張跋扈的帽子會一直扣在她頭上,無人會信她。 世人要的從不是真相,只是人云亦云,只是一個眾口鑠金的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