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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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來自千華宗的請柬,您看看?!?/br> 司馬宣將一塊竹牌交到衛(wèi)卿手上,他的語氣很淡然,似乎完全不把第一大宗放在眼里。不管這是否出于故意,衛(wèi)卿的注意力更多都集中在請柬本身上:他不是沒有幫仲灝發(fā)過請柬,因此千華宗的請柬長什么樣他再清楚不過,按規(guī)格來說這已經(jīng)是最高禮節(jié)的邀請,也就是說它本應(yīng)該被交到衛(wèi)鞘的手中。 他接過竹牌,視線在觸及其上文字的瞬間狠狠一顫! …誠邀陛下蒞臨仲灝副宗主之喪葬…… “這…不可能,師父明明在太傅您的府上安置妥當(dāng)…”他立刻抬起頭看向一旁冷靜的司馬宣,臉上寫滿了迫切,“這一定是千華宗的陰謀,他們或許是想挑撥離間你我——” “陛下稍安勿躁?!彼抉R宣微笑著抬起手,衛(wèi)卿馬上安靜下來,事情涉及到他最親的人,不可能強求這樣一個尚且稚嫩的皇帝保持理性,所以他并沒有苛責(zé),而是穩(wěn)住語氣繼續(xù)道,“既然副宗主還活著,那么其中必有貓膩,請柬不談其他只指陛下或是大皇子,想必就是沖你們二人來的。” “朕…和皇兄?” “是?!彼抉R宣頷首,總有一股游刃有余的氣勢圍繞在他周身,衛(wèi)卿也多少能受其感染,他兒時還不曾觀察過這些官場之人,如今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他才發(fā)覺這個自幼就和顏悅色的太傅,也并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看來正如母親所說,西京藏龍臥虎。 “據(jù)我的眼線所報,千華宗的宗主之子白清延曾經(jīng)有過一段離宗的時間,目的是帶回一個游醫(yī),而這個游醫(yī)的身份又頗為特殊:他長期致力于研究上古遺跡,精通古魔族語,因此我將重心投入在上古的遺跡之上, ”男人展開一張完整的地圖,上面特地用紅圈標(biāo)注了幾個地點,“陛下請看,這些就是他們可能的目標(biāo)地點,分別有叁個在魔域,兩個在我朝,而其中,北部邊境線上的祭壇由先帝重兵把守,必須出示令牌才能進入,是看守最為嚴(yán)格的上古遺跡?!?/br> 衛(wèi)卿將地圖上的幾個地點依次掃過,說實在話,他記不住這些聽都沒聽過的地名,但他依然盡可能地扣下每一個生澀的字眼,然后緩緩點了點頭,“他們很可能是想讓皇兄作為開啟祭壇的‘鑰匙’,他現(xiàn)在這樣…如果應(yīng)邀前往千華宗,恐怕兇多吉少?!?/br> 司馬宣見過很多虛與委蛇的官員把攔截奏折說得尤為冠冕堂皇正義凜然,可他第一次看見一個預(yù)備篡位的年輕帝王能如此真情實感地說出這種話,沒有一絲虛假的成分,切切實實都是對兄長的關(guān)心。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沉下眼,緩聲道:“陛下,老臣為您提供兩條路徑:一是由您代為前往千華宗,以令牌作為要挾同其交換來治療副宗主;二是將請柬交給大皇子,再借機半路挾持大皇子,換成您前往?!?/br> 衛(wèi)卿撓了撓頭:“這…不都是朕前往千華宗嗎?而且,難道太傅不能治好師父?”明明母親說西京里藏龍臥虎,應(yīng)該會有能人異士可以治好他的…… 見司馬宣又緘默不語地搖搖頭,他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思來想去,他低下頭,像一只打翻杯子的小狗,“請?zhí)抵更c。” 司馬宣合上眼,他其實沒有任何怪罪他的意思,只是希望他能夠獨立思考一段時間不要對他形成依賴,但很顯然年輕的皇帝把這個當(dāng)成了自己的考核,現(xiàn)在他多少說得上有些尷尬,畢竟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苛責(zé)過皇帝。 “第一種方法僅僅是陛下您去,但是京城之內(nèi)只有你我知曉此事,為確保您的安全,我會隨行;第二種方案您會直接取代大皇子回京,之后就看陛下您的發(fā)揮了?!彼托牡亟忉尩?,“二者的區(qū)別在于徐徐圖之,還是雷厲風(fēng)行——至于副宗主的病癥,是毒,但也更像是某種心結(jié),在千華宗得到關(guān)鍵的解藥后還需要陛下多多陪伴他才是?!?/br> “那、那是自然!”衛(wèi)卿狠狠點了幾下頭,他恨不得能夠天天黏在師父身邊,因為師父就是他遮風(fēng)擋雨的傘,只要師父在,他們就可以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可能了,他知道皇兄病入膏肓,西京一片混亂,在如此變局之下,他不可能為了一己私心,治好師父就拋棄衛(wèi)景任辛辛苦苦治理好的江山,哪怕他早已跟他一刀兩斷了。 另外,他也不希望能夠跟他的皇兄有刀刃相接的時候,可是要挾持皇帝就一定會讓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哪怕他只是希望能夠糾正皇兄的錯誤,但衛(wèi)鞘又不知道他的存在,一定會對他恨之入骨吧…… 于是他很快做出了答復(fù):“太傅,朕選擇第一條路,此事不能cao之過急,況且太傅之前的意思好像也有徐徐圖之的感覺……朕沒想錯吧?” 司馬宣平靜地點點頭:“確實不錯,但是老臣可以隨時為了陛下變更計劃,這一點陛下請放心?!?/br> 就好像他原本準(zhǔn)備留在西京內(nèi)布局,但礙于年輕的皇帝尚且稚嫩,千華宗能夠養(yǎng)出什么樣的老狐貍他還是知道的,況且現(xiàn)在的掌事人又和他有著尖銳的矛盾,他不去恐怕此事不能善終。 “那太好了!”受到了太傅的肯定,衛(wèi)卿越發(fā)覺得眼前這個和藹可親的男人十分地值得信賴,哪怕他曾經(jīng)一度討厭魔族,討厭魔族混血,但好像這么多事情走來,是不是魔族是不是人族已經(jīng)不再重要,對他好的才是真正值得去回報的。 眼看著原本正襟危坐的小皇帝又變成狗一樣搖著尾巴樂呵的樣子,司馬宣打心底嘆了口氣,他有些恍惚自己為什么要做官,為什么要應(yīng)付國師那個蠢子皇帝那個瘋子還有眼前這個傻子,說他傻吧,能從千華宗逃出來除了衛(wèi)景任的幫助以外肯定自身具有過硬的能力,但說他不傻吧,唉…… 所以他為什么會做官呢…他其實也不知道,好像有印象起就在這里待著了,身邊最初只有一個姓林的侍女,后來侍女不告而別,他就再也沒讓其他人近過身。 …也罷。他象征性地給小皇帝倒了杯茶,就當(dāng)是給他的獎勵,后者果然把“高興”兩個字給寫在了臉上。 “我們明日便出發(fā),以副宗主的身體不能再進行長途跋涉了,所以便留在老臣府中,陛下認(rèn)為如何?” 衛(wèi)卿想起師父被存放在冰棺里的模樣,雖然臉上神情安詳,但此前就是因為他的百般疏忽才導(dǎo)致沉初茶鉆了空子差點害死師父,如今他確實只想把師父帶在身邊。 “我——”他低著頭,囁嚅著,“朕想帶師父去,就當(dāng)是朕求你,太傅……” “陛下說的話,臣自然遵旨?!彼抉R宣依然是不動聲色的模樣,推杯換盞,“只是冰棺沉重,我等只能用馬車?yán)d前往,少則一個月多則叁個月,陛下意下如何?” “可是請柬上說喪葬將在20日后舉行…” “又或者我等可以先行前往,由臣的屬下將冰棺安置在距離千華宗最近的南部小城中,雖然會吸引國師的眼線和勢力過去,但你我二人對付他們也游刃有余?!?/br> 這樣肯定會留下麻煩,衛(wèi)卿皺起眉,雖然紅眼睛男人說得很委婉,但他清楚他話語里的拒絕之意,又或者說,他敏銳地嗅到了男人語氣里的變化,這或許是一個小小的考驗,他只是在衡量自己對他的信任。 “那…”他猶豫著,最終緩緩點了頭,“就麻煩太傅了?!?/br> 司馬宣面無表情地合掌兩下,“來人。” 幾名暗衛(wèi)從門外走進來。 “將副宗主的身體安置妥當(dāng),準(zhǔn)備一輛馬車,叫佘安通知西門守軍,就說明日我有貴客要出城?!蹦腥藦难g取下一塊刻著“宣”字的令牌,隨手丟給身后的男人,那幾人立刻應(yīng)下,又退出門外。 “我們明日從西門走嗎?”衛(wèi)卿刻意壓低聲音問。 他這時才在那個謙和溫良的太傅身上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狂氣,像是荒原上茹毛飲血的狼,一個不經(jīng)意間的對視就能將獵物對于生存的僥幸完全扼殺。 “我們不坐馬車?!碧到议_杯蓋,輕輕吹涼表層的茶水,抿上一口,“佘安會安排好的,國師也一樣,馬車不過障眼法,陛下等候明日便是。” ---- 沉初茶坐在少女的榻邊,將頭深深埋入她的脖頸間急切地呼吸著,他有些疲乏,眼底多了一層青黑,少女伸出手將其一把抹過,男人也順勢閉上了眼。 “夜來……”他低念。 “此次意外,我聽說是宗門大陣誤啟才導(dǎo)致如此死傷,可是…”“夜來?!背脸醪杼痤^,盯著少女純凈的眼睛,他迫不及待地打斷了她的話,仿佛生怕她說下去,“是誰告訴你的?” 少女咬緊下唇,半晌才低聲道:“是宗門里一個老人,他在這里待了很久,和我父親也是舊識……” 綠眼睛青年內(nèi)心不屑地冷哼一聲,表面上卻表現(xiàn)得十分溫和:“他瘋了,還活在懷月尊上的那個時代,宗門大陣絞殺蛇母的當(dāng)年。要知道大陣可是上古遺留的守護千華宗的神跡,怎么可能傷害宗門的弟子呢?” “原來是這樣…”少女輕聲嘆了口氣,忍不住撫摸著仿佛懷胎五月的肚子,“我還擔(dān)心…算了,孩子不知道為什么生長得如此之快,居然在那時把我給弄昏了,就怕我這羸弱的身子,不能完好地生下他……” “說什么呢,”沉初茶握住她柔若無骨的手,又看向她脆弱無助的雙眸,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長發(fā),“我們的孩子因為血脈的影響才會如此健壯,你不必再擔(dān)心下去了,小心傷了身子,至于那時候…不也是因禍得福么,就不要再多慮了?!?/br> 因為那場突如其來的事故,據(jù)說是魔族策劃蓄謀已久,他近日忙碌得幾乎難以回到家中,秦夜來只能一個人對著肚子里的孩子說說話,如今他難得回到家里陪她入眠,她已經(jīng)十分滿足了,于是偏過頭親了親他的指骨,安然合上眼,“夫君,你去忙吧,我和孩子會照顧好自己的。” 沉初茶盯著她蒼白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他也沒有離開,畢竟外面有沉灼槐頂著他的臉處理各項事宜,只是他開始后悔:如果讓這個孩子生下來,他還可以回到往日的平靜中,過上和少女一家叁口的幸福生活嗎? 如果可以,他寧愿尋找其他祭神的方式,也不要讓眼前這個脆弱的女人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