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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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徹,你真的……” 她強行咽下“有毛病”三個字,無奈地趴在桌上:“雖然我并沒要和你怎樣,但我還是想問一句,我到底是哪點遭你如此嫌棄?” 一陣尷尬沉默后,蕭明徹給出了答案:“你長得太好看?!?/br> 這是什么駭人聽聞的嫌棄理由?! “真是對不住你!長得太美是我有罪!”李鳳鳴已困得快睜不開眼,崩潰輕嚷。 “咱們就像大婚當(dāng)夜那樣,只蓋棉被純睡覺,行嗎?我絕不會強行染指你,我發(fā)誓?!?/br> 世間還有無數(shù)美男子等著她去臨幸,她怕是瘋了才會強迫這個嫌棄她長太好看的狗男人。 第11章 雖說李鳳鳴和蕭明徹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但兩人早在大婚當(dāng)夜就將話挑明并達(dá)成共識,誰都沒將這樁婚姻當(dāng)真。 這種奇怪的關(guān)系,睡在一張床上,就算床夠大也會不自在。 兩人像大婚當(dāng)夜那樣,中間隔著能再躺進一個人的距離,各自在半夢半醒間約束著睡姿,迷迷糊糊睡到東方微明。 卯時,李鳳鳴強行撐開眼皮,以手掩唇,慵懶無聲地打了個呵欠。 她的動作并不大,但還是不可避免地驚動了枕邊人。 蕭明徹幾乎與她同時轉(zhuǎn)頭,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有動,卻都如受驚小獸般,姿態(tài)警惕戒備。 無言片刻后,雙雙清醒,又尷尬地撇開目光。各自起身洗漱更衣,都沒過問對方起這么早做什么。 簡單梳洗后,李鳳鳴循例與辛茴去湖畔楓林對練。 路上,辛茴趁著淳于黛去準(zhǔn)備茶飲尚未跟來,便湊到李鳳鳴耳畔,嘿嘿壞笑?!白蛞箖晌坏钕略跁看蚣芰耍俊?/br> “沒錯。是你家殿下不自量力先動的手,還輸了?!崩铠P鳴自嘲地翻了個懊惱白眼。 “畢竟淮王殿下是親自上過戰(zhàn)場的,打不過也不丟臉?!?/br> 辛茴大膽摟住她的肩,笑得個前仰后合,接著又問:“我家殿下昨夜睡得可香甜啊?” 李鳳鳴指了指自己眼下的淡淡烏青,懶聲懶氣:“你看呢?” 辛茴幸災(zāi)樂禍:“早上醒來時,您看著枕邊多出個俊俏美男子,作何感想?” “感想?”李鳳鳴掩唇打了個呵欠,點頭嘟囔,“與大婚當(dāng)夜相比,氣氛可稱融洽。” 這次她和蕭明徹醒來時,都沒有做出掐對方脖子的動作,甚好。 ***** 辛茴是底子非常扎實的高手,就算平日里李鳳鳴全神貫注與她對陣,也只能做到少吃些痛而已。 昨夜李鳳鳴本就睡得晚,又因旁邊多了個人而不敢睡太實,是以在今晨的對練過程中殘困恍惚又疲憊,始終難以凝神。 如此這般,她的下場當(dāng)然毫無意外,又一次被辛茴打到淚流滿面。 這種事對李鳳鳴來說稀松平常。淳于黛也很習(xí)慣地上前,遞給她一盞溫?zé)岵栾?,再順手為她擦淚。 可惜她天生就這毛病,但凡吃痛過度就會自然而然地掉眼淚,根本控制不住,擦也白擦。 近來天氣不好,晨風(fēng)凜寒。 這一番對練下來,她身上出了點熱汗,臉上又有淚珠子不要錢似的漣漣不斷。再被冷風(fēng)拂過,整個人就瑟縮起來。 淳于黛來扶,她就順勢借力靠著,以這可憐兮兮的形象轉(zhuǎn)身,打算往回走。 哪知李鳳鳴一抬起迷蒙淚眼,就驚見蕭明徹負(fù)手立在不遠(yuǎn)處,也不知在旁觀戰(zhàn)了多久。 她隱約看到蕭明徹眉心微蹙,仿佛在疑惑:你就這點本事,昨日是哪來的底氣找我約架? 頓時尷尬到想要抱頭鼠竄。 可惜她被辛茴收拾狠了,此刻連拔腿就跑的力氣都不夠,也算禍不單行。 她在淳于黛的攙扶下走到蕭明徹近前時,不但眼淚唰唰掉,說話還因氣息不穩(wěn)而帶出點疑似哭腔:“你找我,有事嗎?” 話音未落,李鳳鳴恨不得咬舌自盡。 聽聽這沒出息的小軟音,甕聲甕氣,活像在撒嬌。大魏女兒的尊嚴(yán)蕩然無存! ***** 蕭明徹淡淡睨了淳于黛一眼,見李鳳鳴沒有要她回避的意思,便撇頭看向旁側(cè)的湖面。 “我就來問問,你用的那個帳中香,沾到身上多久才會散?” 魏人擅制香,李姓尤甚。 大婚當(dāng)夜喜帳內(nèi)的四角就懸著香包,蕭明徹是見識過的。 但上回那種香包的主要功用為緩神助眠,氣味是一種近似櫻桃果的清淡酸甜,只要掀開帳子,不多久就散去了。 可昨夜帳中的香明顯不同。蕭明徹不懂門道,只知這香可謂豪橫,竟沾身不散。 剛起身時他覺得不管自己走到哪里,鼻端總縈繞著若有似無的香氣,這讓他好幾次忍不住回頭,以為李鳳鳴悄悄跟在自己身后。 等到他方才練功過半,身上發(fā)熱起汗,香氣愈發(fā)濃烈,他才確定那香竟是自他體內(nèi)透身而出。 這可給他難受壞了。堂堂一個男兒郎,渾身香噴噴,真要命。 看他渾不自在的模樣,李鳳鳴邊掉眼淚邊樂:“你再忍兩個時辰。那是‘羅衾夜夜香’,最多到午后就散了?!?/br> 他倆身上本就沾著同樣的香氣,又都經(jīng)過晨練發(fā)汗,催得那香更加濃郁。 此刻站近說話,兩股香氣匯合交融,就莫名顯得……詭異。 蕭明徹感覺自己面上倏地發(fā)燙。 他強行繃住冷漠臉,忍過了背脊突然躥起的那股酥麻后,才佯裝鎮(zhèn)定道:“今夜能換一種嗎?” “別了吧?近來天氣陰沉,四下總有讓我很不舒服的潮濕陰寒,”李鳳鳴試圖與他商量,“這香能讓我好過點,至少心情愉悅?!?/br> “若你肯換一種香,”蕭明徹舉目看向正走過來的辛茴,提出交換條件,“做為報答,我可以幫你將她打得幾天都下不了床。這樣,你也能好過點?!敝辽儆袔兹詹粫俦蛔峥蕖?/br> 李鳳鳴瞪大淚眼,喃聲驚嘆:“你可真是談條件的奇才啊?!?/br> 將她的隨身武侍打到幾天都下不了床,這是人干的事嗎?到底是要報答還是報仇? ***** 雖沒有接受蕭明徹提出的交換條件,李鳳鳴還是讓淳于黛將帳中香給換了。 新?lián)Q的是一種珠丸,用蒸茉莉油添幾味名貴香料煉蜜制成,香味柔和淡雅,對李鳳鳴來說平平無奇。 但蕭明徹覺得這香很好,因為它不沾身。 解決了帳中香的問題后,兩人在“同床共枕”這件事上和平共處的基礎(chǔ)又牢固了幾分。 接連幾日,天氣愈發(fā)寒冷,太皇太后那頭本就說了暫不必晨昏定省,李鳳鳴就樂得窩在長楓苑。 蕭明徹被齊帝轟來“反省思過”,按理算半禁足,于是他也不出長楓苑。 長楓苑就一個書房,不管兩人愿意不愿意,都只能共處一室。 但李鳳鳴如今與蕭明徹共處一室,甚至夜里大被同眠,都已經(jīng)再無半點尷尬—— 還有什么事,能比“被蕭明徹看到自己被辛茴打哭的狼狽狀”更尷尬? 沒有了,無所謂了,破罐子破摔吧。 面對蕭明徹,李鳳鳴就此進入一種麻木的平和,甚至散漫。 而在不知內(nèi)情的行宮侍女們眼里,他倆幾乎從早到晚都形影不離,當(dāng)像極了一對如膠似漆的新婚小夫妻。 齊人與魏人在膳食口味上有所不同。 以往李鳳鳴在香雪園陪太皇太后用膳,有時滿桌菜色全不合口味,但在老太太跟前不好說什么,就應(yīng)付幾口,等回到長楓苑再吩咐淳于黛和辛茴做些自己想吃的。 如今蕭明徹也在長楓苑,李鳳鳴擔(dān)心若兩人分開用膳,或許有行宮侍女會將話傳到老太太那頭,那倒徒惹麻煩。 于是便讓淳于黛、辛茴每頓單獨給自己準(zhǔn)備兩道菜,與蕭明徹的菜放到一起吃。 她想著兩人口味不同,蕭明徹大概不會動她那兩道菜,還特地吩咐分量小些。 但出乎意料的是,蕭明徹完全不挑食,桌上有什么就吃什么。 一連七八天下來,兩人明顯熟稔許多,相處也漸漸隨意。 這天下午書房里沒旁人在,李鳳鳴看書累了,就在窗畔坐榻上盤著腿,手捂著熱茶取暖,嘴里一顆接一顆咬起糖果子。 她扭頭覷向書桌后的蕭明徹:“誒,淮王殿下?!?/br> 蕭明徹正手捧書卷看得專注,聞言頭也不抬:“嗯?” “你們齊國的制糖技藝果然了不得。這糖霜做出的糖果子,竟比我從前在大魏時吃過的更脆甜。”李鳳鳴拿起個約莫小指長的糖果子,哄小孩兒似地?fù)u了搖,笑容可掬。 “你也來一顆吧?” “多謝。我不吃零食?!笔捗鲝胤艘豁摃?。 李鳳鳴嗤鼻輕笑:“你們齊人真的很……” 想起如今到底是在別人地盤,叭叭叭說別人國家哪兒哪兒不好,多少有些失禮。 于是她改了說法:“你瞧過小孩兒眉開眼笑吃零食吧?知道為什么嗎?因為零食里藏著豐富美妙的人間五味,要嘗過才不枉活一世。真的,無論男女,吃這些小東西都不會失卻威嚴(yán)?!?/br> 蕭明徹的眼神仍在書上,隨口答:“我吃飯不挑食,是因為人不吃飯會餓死。” “什么意思?”李鳳鳴聽愣了。這什么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 蕭明徹漫不經(jīng)心將書冊又翻一頁:“我嘗不出味道?!?/br> 既零食的存在是為了讓人嘗到豐富滋味,那他吃了也白費。 李鳳鳴小心翼翼覷他半晌,歉疚道:“對不住,我不知道。是天生的嗎?” “不是?!彼院喴赓W,并未解釋緣由。 “既不是天生的,”她關(guān)切又問,“可讓御醫(yī)診治過?” “沒有。往后你若瞧見我生病,不用管,離我遠(yuǎn)點就好?!?/br> 蕭明徹總算抬起頭來,神色凜肅地叮囑她:“更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尤其御醫(y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