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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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師兄可不是那么好套話的人。 她站在書架旁思忖著, 就轉(zhuǎn)頭看了那邊的程正一眼,他坐在椅子里,提筆寫字, 神態(tài)輕松,但也還挺認(rèn)真。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才抬頭看她一眼,眸光微動,隨即便笑了笑,語氣特親切熟稔地道:“小師妹,你有話直說就是,咱倆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嗎?” 程然被他這親近的語氣噎了下。 程正師兄的親和力仿佛天生就極強,在空桑派幾乎沒有人對他印象不好的。 要不是知道他是妖帝派來的臥底,還是對方的親兒子,她說不定就還真就信了他的話。 程然想了片刻,看著他,試探地問道:“程師兄應(yīng)該知道佩蝶來了空桑派吧?” 程正將筆擱下,看向她,似乎微微挑了下眉,意味不明地開了口:“知道又如何?” 程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抱著一卷書走過來,看了看他的神色,她帶著笑,仿佛隨意地道:“程師兄好像一點兒都不意外?” 程正將書放進(jìn)了書架里,擺放整齊以后,才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眸光漆黑而幽深,頓了片刻,他笑了:“小師妹是不是在懷疑她來這兒和我有關(guān)系?” 程然看著他,他的笑容親切,氣質(zhì)陽光,風(fēng)采翩翩,半點兒妖帝的暴戾邪氣都沒有,一看就讓人有一種他是個好人的感覺,非常具有迷惑性。 程然微微移開目光,鎮(zhèn)定道:“我沒這么說。” 程正看著她白皙的側(cè)臉,聲音卻還有隱隱有些笑意,道:“那就是這么想了?” 程然沒說話,但或許是程正的態(tài)度太輕松和氣,這樣的沉默也并沒讓氣氛有半分沉重。 程正看了她一會兒,就微微嘆了口氣,但語氣還是陽光和氣的,道:“小師妹不必懷疑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的?!?/br> 聞言,程然詫異地轉(zhuǎn)頭看他,就對上了程正師兄那雙十分誠摯的眼眸,還帶著些笑意。 程正微微低頭,看著少女遲疑的神色,將一只手搭在了書架上,含笑道:“小師妹幾次幫我保密,我若連句實話都不肯對你說,那不是太辜負(fù)小師妹的一片心意了么?” 程然神色沉默片刻,忍不住道:“這和心意沒關(guān)系……” 程正卻打斷了她,語氣理解:“小師妹不必多言,我都懂?!?/br> 程然木著臉看他:“……” 你又懂什么了? * 程然也沒太將程正說什么都會告訴她的話放在心上,畢竟他到底是妖帝派來的臥底,又是妖族的少主,如果佩蝶來這兒真有陰謀的話,他又怎么可能將一切都對她和盤托出。 但令她意外的是程正接下來竟然還真的將他所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在佩蝶被穆則寧帶去了青丘以后,她本來都已經(jīng)被關(guān)在牢里了,卻又被妖帝給救了出來,妖帝甚至還安排了一個佩蝶的替身在牢里代替她。 而青丘的那些人也并不熟悉佩蝶,更不可能關(guān)注一個囚犯,直到現(xiàn)在也沒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出逃了。 妖帝會救佩蝶倒也不是因為喜歡她,縱然佩蝶生得美麗,但妖帝見過的美人多如云煙,并沒有真的將她放在心上。 只是佩蝶對狐族下手的這件事是被他所默許的,她還曾經(jīng)做過他的女人,就算是為了他的面子,妖帝也不會放任她就這么被青丘給處決了。 表面上妖帝和青丘這邊是和平共處的,但實際上妖帝早就看青丘不順眼了,只是礙于對方的實力沒有動手而已。 整個妖族都是屬于妖帝的,也就是青丘不能為妖帝所掌控,這也就算了,青丘還和天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出了那么多的狐仙。 妖帝自然不能忍,卻又不能挑起明面上的斗爭,但放任佩蝶給狐族找些麻煩也還是輕輕松松的。 * 聽到這里,程然就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困惑:“既然她已經(jīng)被救出來了,為什么還要跑來空桑派?” 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 她是真的不怕再被青丘給捉回去嗎? 程正卻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而是神色有些微妙地看了她一會兒,才道:“你也知道,妖帝讓我來這里的目的是為了什么吧?” 程然看了他片刻,眼眸不由瞪大了些:“你是說……” 仿佛是怕會被人聽見似的,程正微微俯身看著她,聲音也壓低了些:“對,她是來找靈珠的?!?/br> 程然:“……” 就算此時心里并不平靜,程然也還是沒露出異樣的神色,她感覺得出程正的話沒有半字虛言,但這不代表她就完全相信他了。 他來空桑派的目的就是為了靈珠,僅憑這一點,她就不可能對他毫無戒備。 不過現(xiàn)在的問題也不是程正師兄,他或許對她有所猜疑,但也絕對想不到她就是靈珠的。 令她不太放心的反而是佩蝶,她有一種很奇怪的直覺,佩蝶這次就是沖著她來的。 但這又似乎不太可能,連和她熟悉的這些師兄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佩蝶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正思索的時候,程正卻又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她可以知道一些未來會發(fā)生的事情?!?/br> 程然倏然抬頭看向他。 程正的神色也有些復(fù)雜,道:“她說的有些事是卜算不出來的,所以,妖帝才對她能找到靈珠很有信心。” 程正說著還舉了幾個例子,說了佩蝶是如何通過預(yù)知未來來取信妖帝的事情。 聽完以后,程然的神色就有些怔忡。 她不覺得佩蝶真的有預(yù)知未來的本事,否則她就不會在皇宮被他們給捉住了。 佩蝶所知道的那些事與其說是預(yù)知未來,倒更像是……書中所寫的劇情? 她……也是穿書的? 還是重生的? 第89章 程正師兄的意思看來已經(jīng)很明顯了, 他是想將計就計利用佩蝶來找出靈珠的。 畢竟,這也是他最開始臥底的目的。 就算找不出靈珠,他也不會吃虧, 因為他很篤定佩蝶在他眼皮子底下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 但程然卻不打算就這么放著佩蝶不管, 別說她是沖著靈珠來的了,哪怕不為這個, 就憑她能為了美貌殺害那么多狐妖也不能讓她留下啊, 誰知道她還會不會禍害空桑派的弟子? 她是將空桑派看成家一般的地方的,這里的氛圍也一直很和美,師兄師姐們也很團(tuán)結(jié),就跟世外桃源似的, 她可不想這一切被佩蝶給破壞掉了。 程正是不可能站在她這邊對付佩蝶了,從書閣出來以后,程然便思忖著該怎么將佩蝶趕出空桑派。 佩蝶是由掌門親自帶回來的, 還是他帶回來的第一個女人,佩蝶手里曾經(jīng)還有掌門給的玲瓏塔和滅魂劍,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不一般。 她如果就這么跑到掌門面前揭露佩蝶的罪行,哪怕有孟師兄他們作證, 只要佩蝶死不承認(rèn), 掌門又護(hù)著她, 那他們也拿她沒辦法。 畢竟, 在凡間的事情,他們也沒有證據(jù)證明是佩蝶干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掌門護(hù)著她, 哪怕用了搜魂術(shù), 掌門都可以說是她的記憶被人篡改了。 雖然掌門給她的感覺應(yīng)該不是這種是非不分的人,但掌門常年不在空桑派,她其實也并不了解他。 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就這么去找掌門, 反而會打草驚蛇。 程然想來想去,要趕走佩蝶的辦法也不是沒有,但要能以最快速度干干脆脆地將她趕走的辦法也就只有去找?guī)熥鹆恕?/br> 這還是上次琴瑟長老被趕下山的事情給她的靈感。 琴瑟長老在戒律堂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長老了,師尊還不是一句話就輕輕松松將她趕走了,哪怕她犯的錯不足以被趕出空桑派,但滿門派里卻沒有一個人為她去向師尊求情。 縱然這也有琴瑟長老自己做人失敗的成分在,但也不可否認(rèn)的是師尊在空桑派的地位崇高,只要他發(fā)了話,哪怕是掌門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程然越想越覺得可行,既然有后臺為什么不用。 她覺得比起想其他辦法,還是說服師尊相信她的話更容易。 以師尊那佛系淡然的個性,他很可能連查證都懶得查證,直接就順了她的意思。 想著,程然便回了小次山,打算先去見見師尊。 * 不巧的是,就在她來到行露宮的時候,就撞上了被掌門首徒親自御劍帶過來的佩蝶。 她腳步頓住。 掌門首徒御劍在行露宮不遠(yuǎn)處停下,他帶著佩蝶一起跳下了長劍,隨即將佩劍收回了腰間。 佩蝶一雙水眸感激又溫柔地看著他,柔聲道:“多謝寧師兄?!?/br> 寧歸被她看得心神一蕩,咳了咳,道:“師尊讓我照顧你,這種小事不必言謝的。” 程然看著這倆人膩味的樣子差點兒翻白眼,也就寧歸這么容易被人撩撥了,寧歸是掌門的大徒弟,卻是屬于放養(yǎng)的那種,掌門幾乎不怎么管他的。 寧歸極愛修煉,和他師尊常年在外恰恰相反,他也不怎么愛下山,這也導(dǎo)致他年紀(jì)不算小了,卻還跟個少年似的純情單純。 空桑派優(yōu)秀的弟子太多了,寧歸又不善交際,長相、資質(zhì)都不算出色,因此也沒什么女弟子戀慕他的。 乍然出現(xiàn)一個如佩蝶這般美麗又溫柔的姑娘來勾搭他,他能扛得住才怪。 她自然不能眼看著傻白甜師兄被佩蝶給利用了,見他們似乎沒看見她,程然便主動開口道:“寧師兄,你們來這兒做什么?” 寧歸不可能不知道師尊不喜外人來這兒的吧。 寧歸聽到聲音,轉(zhuǎn)過身看見她,還似乎吃了一驚,隨即反應(yīng)過來她的問話,神色頓了下,才老老實實地道:“佩蝶師妹說仰慕令儀仙君已久,想來拜見拜見?!?/br> 聞言,程然就看了一眼他身旁柔媚動人的少女,語氣微妙:“你叫她……師妹?” 寧歸便又老實解釋道:“佩蝶師妹說她是來空桑派拜師的,掌門又叫我照顧她,想來是有收她為徒的意思?!?/br> 佩蝶在一旁沒說話,只是眼神隱約不善地看著程然,有些無語這個掌門首徒竟然這樣沒架子,在一個小丫頭面前都跟個奴仆似的老實聽話。 她自然不稀罕做掌門的徒弟,她的師尊該是天族鼎鼎大名的令儀仙君才是,只要程然死了,那她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是她的了。 她今日過來便是想先來試探一下這對師徒的關(guān)系的,在她夢到的劇情里,一旦程然戀慕他師尊的事情被揭穿,令儀仙君便不會再對她好了,這樣的話,哪怕她身陷險境,令儀仙君也絕不會出手救她。 在她靈珠的身份暴露以后,程然便會立刻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再加上令儀仙君對她的絕情和冷漠,她便只能如原劇情一樣自散神識灰飛煙滅了。 佩蝶想著,看程然的眼神便有了幾分輕鄙,將她看成踏腳石似的,連之前在凡間被他們捉住的事情都不那么記恨了。 程然自然不知道佩蝶在想什么,心里倒是也在揣測這個佩蝶到底是不是穿書的,聽見寧歸的話以后,她的神色才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她看了佩蝶一眼。 收她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