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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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檔鑒寶節(jié)目結(jié)束時間最晚,工作人員幾乎都下班了。林嘉禾停下車,匆匆走到錄影棚門前,發(fā)現(xiàn)門已經(jīng)鎖了。 正好走廊里有一個保潔在拖地,林嘉禾忙走過去詢問,保潔說棚里也正在打掃衛(wèi)生,后門還開著,不過要從樓外面繞一下。 林嘉禾謝過她,轉(zhuǎn)身走出去。 大樓外的燈光有點暗,光線投在地上是一個一個光圈,沒有融合在一起。 林嘉禾一腳明一腳暗地走著,很快經(jīng)過了一個小門,這應(yīng)該是電臺的某個側(cè)門。 林嘉禾隨意望了一眼,側(cè)門是鎖著的,同時,她也瞥見門口臺階上坐著一個人影。 她沒有多想,繼續(xù)往前走。 后門果然還開著,里面亮著燈,林嘉禾找到自己座位旁邊,伸手一模,摸到了手機。她大大松了口氣,還好,手機還在。 林嘉禾裝好手機出門,繞著大樓原路返回,晚上風(fēng)有些涼,她步伐也不由加快了一些。 鞋跟在地面上一下接著一下,固有節(jié)奏,聲響安靜。 突然間,她腳步停下了。 林嘉禾望著側(cè)門口的樓梯,那個人影還坐在那里。 樓梯一邊是扶手,一邊是墻壁,那個人端端正正坐在臺階中間,姿勢始終沒動過。她走過去時是這樣,她走回來時還是這樣。 林嘉禾不太愛管閑事,可是這一刻,她心下覺得不對勁,莫名朝那里邁了兩步。 同時,那個人聽到腳步聲,腦袋稍微動了一下。 林嘉禾認出他的輪廓,立即驚奇出聲。 “顏威……老師?!?/br> 林嘉禾手指掐了一下掌心,為自己這個失敗的開口感到懊惱。她沒想過要怎么稱呼他,腦子一時銹鈍,全名居然脫口而出。 她趕緊補救,重新打了一遍招呼:“顏老師,是您啊。” 微暗的光線下,顏威點了下頭。 林嘉禾很是激動,趕緊自我介紹:“顏老師,我今天剛跟您一起參加了《民間寶鑒》的錄制,我是觀眾席的公司代表之一,林嘉禾?!?/br> 顏威坐在樓梯上,沒有伸手握手,也沒有動。他的后背繃得很直,好像憑空有一個靠背墊在他后面。 林嘉禾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打擾,但是難得見到真人,她也沒想那么多,繼續(xù)說:“顏老師,您一直是我偶像。我初中時候就看過您的新聞,很崇拜你,現(xiàn)在我選擇從事翡翠行業(yè),可能多少還是受您影響呢?!?/br> 顏威開口問:“我的新聞?” 林嘉禾第一次直接聽到他的聲音。他的嗓底低沉,但是發(fā)音方式輕松,在夜風(fēng)里輕輕浮蕩,讓人心緒有點飄。 她緊促地笑了笑,回答說:“對,我在一本雜志上看到的,您在一場盲賭公盤上獲得了賭石之王的稱號?!?/br> 顏威停頓一下,似乎思索,隨后說:“很多年以前的事了?!?/br> 林嘉禾補充:“正好是十年前?!?/br> 顏威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 氣氛再次陷入安靜。 林嘉禾摸摸頭發(fā),感覺自己的話已經(jīng)說干凈了,她總不能跟人家要個簽名吧。這樣偶遇交流兩句,她已經(jīng)挺滿足了。 于是林嘉禾對他說:“打擾您了顏老師,希望之后在翡翠活動上還能有緣見到您,我就先回去了。” 顏威坐著沒有動。 林嘉禾對他禮貌一笑,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走了幾步,她一步比一步緩慢,最后又回頭看了一眼。 顏威依舊坐在臺階上,像是一個空洞的黑影。他的臉始終沖著正對面方向,剛剛說話時,他也沒有看向她。 他既沒有在打電話,也沒有其他事情,卻停留在這里這么久。 這樣端正的坐姿,倒像是在隱藏什么。 林嘉禾心里升起強烈的念頭,不由自主,放輕腳步走回去。 “顏老師……” 林嘉禾叫他,他也依舊沒有轉(zhuǎn)頭。林嘉禾走到比剛才更近了一步,猶豫著詢問:“您是,有哪里不舒服嗎?” 顏威坐姿稍微動了一下,像是因為她再次返回有些不適。 不過他依舊沒有說話。 林嘉禾低下頭,大膽地看向他的臉。 光線是暗的,使得他的臉上有種光影的美感。而他的眼睛低著,眼神那樣安靜。 她心里觸動,輕聲開口:“您是……眼睛不舒服嗎?” 顏威沒有回應(yīng),不過這樣的場景下,他這樣的接連沉默,其實相當于默認了。 林嘉禾頓時有點著急,朝左右望了望,對他說:“需要我?guī)湍騻€電話嗎?”她緊接著說,“我是開車來的,我直接送您去醫(yī)院吧,如果,還沒有人來接您的話……” 周圍無人,她的聲音散落在空蕩的環(huán)境里,關(guān)切焦急,字字清楚。 靜了兩秒鐘,顏威出聲問:“你的車在哪?” 林嘉禾立即說:“在電視臺停車場,就在前邊,幾百米?!?/br> 她下意識朝停車場指了一下,這個動作還沒結(jié)束,顏威已經(jīng)站了起來。 林嘉禾趕緊看著他。 顏威伸手扶住欄桿,邁下幾節(jié)臺階,然后他頓在了原地,手始終抓在扶手上。 他并不只是眼睛不舒服,好像是,完全看不見東西了。 林嘉禾走上前,說:“顏老師,我扶……” “胳膊。” 林嘉禾愣了一下,把左手胳膊抬起來。顏威摸索著抓住她的小臂,然后他點了一下頭,說:“走吧?!?/br> 林嘉禾“嗯”了聲,慢慢朝停車場走去。 她看著前面的路,沒有看他,也沒有繼續(xù)詢問太多。她覺得保持安靜,是對他現(xiàn)在狀況的一種尊重與理解。 他的手隔著衣服抓在她的胳膊上,帶著一點力道,意外令人安定。 盡管放慢了步調(diào),也很快走到了車子旁邊。 林嘉禾就近拉開后車門,對他說:“顏老師……” 不用她多說,顏威伸手摸了一下車門位置,自己彎腰坐了進去。 林嘉禾趕緊用手擋了一下,生怕他磕到腦袋。 確認他坐好后,林嘉禾繞去駕駛室。 把車子打著,林嘉禾看了一眼后視鏡,他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送他去哪家醫(yī)院。 他這樣的人,會不會有私人醫(yī)生啊。 等了幾秒鐘,林嘉禾覺得這樣的沉默太尷尬了,她的呼吸都開始不自然了。她把車子朝著大門開過去,順便問:“顏老師,送您去市醫(yī)院可以嗎,離得比較近?!?/br> 顏威沒有回答醫(yī)院,卻開口說:“你是14號?!?/br> 林嘉禾看著路況,反應(yīng)了一下,才說:“對,我今天錄節(jié)目,座位是14號。” 他又緩緩說:“華光彩玉有限公司?!?/br> 林嘉禾笑了一下:“您記憶力真好?!?/br> 顏威沒有再說話了。 前面就是路口了,林嘉禾猶豫了一下,打算直接開去醫(yī)院。 她撥了一下右轉(zhuǎn)向燈,這時顏威在后座說:“我不用去醫(yī)院?!?/br> 林嘉禾:“可是您……” 顏威直接說:“這是老毛病了。” 失明,是老毛病? 林嘉禾滿腦門問號。眼睛可是人最重要的器官之一了,真的不去醫(yī)院治療一下嗎? 她又朝后視鏡看了一眼。 顏威靠在座椅上,雙目閉上了,像是在養(yǎng)神。 他本人都這樣鎮(zhèn)定,林嘉禾只能默默點了下頭。 車子在路上茫無目的跑了一段,林嘉禾向后面問:“顏老師,您住在哪里?” 她又說:“您不是本地人吧。” 他大概率是錄節(jié)目才來到這里的。如果他住在賓館里,那么賓館有人照顧他嗎?他出差在外,應(yīng)該會帶秘書,或者助理之類的幫手吧。 林嘉禾一連串想了很多,他也一直沒有回答。 夜幕黑暗,路燈在車窗外流淌過去。又駛到了一個路口,遇上了信號紅燈,林嘉禾把車停下來。顏威這時開口問:“你是本地人?” 林嘉禾說:“嗯,我家離電視臺不遠。” “一個人???” 林嘉禾心里莫名跳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后視鏡,說:“對?!?/br> 顏威始終閉著雙眼,腦袋向后靠了一下,說道:“去你家?!?/br> 他話音落下,前方的紅燈變綠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天扔兩章。 第3章 林嘉禾握著方向盤呆住了,車子一直停在路口。 后面沒有其他車排著,也沒有鳴笛提醒,等她反應(yīng)過來,綠燈已經(jīng)十秒倒計時了。她趕緊腳下一踩,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