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顧之徒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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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馬尾飄蕩,隨風而去,抱著臂膀。面上不露懼色,手搭在黑衣上。 鐘煜本想著筑基一事,眼前陡然落了道視線,眉心一動。黑衣上的手攥了攥褶皺。 鐘煜目光逡巡,長睫如鴉羽眨動,撩過小痣。 他指尖動了動,只道:“先生,筑基要多久?” “短則數(shù)月,長則數(shù)年,修道一事,哪怕真的有靈根,天賦不足,筑基就是一道天塹?!?/br> 兩人在半空蕩漾一下。 鐘煜氣息不穩(wěn),卻是下意識伸手,拉了沈懷霜一下。 他的手分明隔著衣物,鐘煜覺得自己手中像觸及了塊溫玉,握久了,仍有涼感。 “先生怎么能篤定如此。”鐘煜很快撇下那不經(jīng)意的動作,面色不改,眸色如點墨般沉沉道,“我如今已年過十七,尋常修道筑基者都是從幼年開始,十五煉氣學筑基,快則十六有成,慢則便如先生所說。我就真的來得及么。” 沈懷霜弄明白鐘煜這毛病了,道:“一切就從今日開始?!?/br> 鐘煜耳畔風聲獵獵,如他十五那年站在仙門山腳下,見自己頭頂上有人御劍飛過。 他如當年那樣,平靜地抬頭看著。 “何況筑基只是第一道門檻,再后面還有金丹,元嬰,不急這一時。” “那么先生呢?”鐘煜目光緩緩落在沈懷霜面上,心底如日光照進深井,“你修為在多少?!?/br> 沈懷霜笑了下:“秘密。” 鐘煜一頓,像是沒反應過來:“秘密?” 第12章 空山新雨 秘密? 為什么是秘密? 鐘煜對上了沈懷霜眼睛,他微微一怔,頭腦空白了一瞬。 沈懷霜嘴角的那一抹笑很淡,長身玉立,衣袖飄蕩,眉眼間的淡漠化去,像融在春光里,面容愈發(fā)顯得清潤舒朗。 沈懷霜帶鐘煜下了飛劍,負手朝前走去,又回首望了眼:“等你什么時候能看破旁人修為了,我就告知一二。” 少年黑衣飄蕩,勁瘦腰身上的佩帶乘風蕩漾,遙遙地拍打著,發(fā)出獵獵聲響。 鐘煜又望了一會兒,道:“好?!?/br> 崐侖山崖下,弟子三兩成群匯聚,談及今日可以回崐侖晚些,又免了一日課業(yè)。 草叢窸窣,一只肥碩的橘貓踮著腳尖,躥了出來。 “背靠師叔好乘涼?!毕到y(tǒng)笑瞇瞇地走在沈懷霜腿邊,抬起前爪,舔了舔,旁人聽不見它傳音,回首又樂呵呵道,“你高興見到我么?” 沈懷霜:“還可以?!?/br> 橘貓系統(tǒng)抬頭。 他緩緩滑了下去,下巴蹭在了鞋面上:“和你商量個事唄。到了崐侖,名義上我是你靈寵,但你住的聽山居太冷了。你能清修,我卻不能,就別帶我去了?!?/br> 聽山居位于崐侖山之巔,白云環(huán)繞,山崖峭壁,四周唯有薄霧縈繞,青柏相依。 沈懷霜點頭:“行?!?/br> 橘貓系統(tǒng)一笑:“那小氣運呢?” 沈懷霜:“我沒打算帶他?!?/br> 系統(tǒng)懵逼,撓了撓頭,試圖弄清醒自己:“我真奇了怪了,這可和尋常師徒相處不一樣啊,你住聽山居,有兩間屋子,不應該帶他在身邊么?” 沈懷霜:“他入崐侖前心意已定,他又非誠心拜我為師,我如果拘著他和我的師徒身份,那崐侖和大趙對他而言,又有什么區(qū)別?!?/br> 系統(tǒng)耳朵朝后撇,還在回味那番話。 不過也是,要不要學生是人家的事,反正最后沈懷霜是為了自己修道飛升,礙著他什么。 三人對話之余,鐘煜在不遠處一直望著沈懷霜的方向,目光盯著二人一貓,像是猶豫著要過去說些什么,他看到那只橘貓,下意識皺了下眉。 沈懷霜說時從容自若,聊完那番話,他背過身,往山階而去,青衣在一片蒼翠的綠林中漸行漸遠,變成了長如一尺長的身影。 鐘煜一愣,提步要往前走去。 有人遙遙從前廳下來,這位也算仙風道骨的少年,玉冠束發(fā),飄飄而來,周圍均是慕光。 少年道:“掌門請鐘師弟去前廳一趟?!?/br> 鐘煜只道:“掌門只單要見我一人?” 他把目光重新投向沈懷霜,又道:“我先生呢?” 那少年眉頭一動,緩緩搖了搖頭:“掌門沒說這個。” 話落,存在鐘煜心口的一個猜測變得愈發(fā)明顯。越是回想,鐘煜越是覺得自己頭腦發(fā)熱。 他面上面色雖是不改,依舊沉穩(wěn)、不動如山,可這年紀的少年哪里藏得住心事,一慌張,動作顯露無疑。 鐘煜環(huán)顧四周一圈,目光微微茫然。 系統(tǒng)覷著鐘煜,蕩了蕩貓尾,伸了個懶腰,慢悠悠過去道:“你先生他上山去了,飛舟上魔物突然入侵,他至少得忙一陣子?!?/br> 鐘煜低頭,迎上系統(tǒng)的目光。 系統(tǒng)又晃了晃尾巴,昂起橘黃色的貓臉,笑瞇瞇道:“他為了照顧你在崐侖的日子,都沒要你跟著他學。所以飛舟上他說的,你明白了嗎?” “他要你,自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br> “不用跟著他。” 鐘煜聽完,后退兩步。他利落地轉過身,心中卻如一錘砸落,別過身邊人,從人群相反的方向離開。 馬尾上的發(fā)帶拍打過他的背后,一下一下躍起。 長靴邁步穿梭在山階上,踩過臺階,發(fā)力往上跑。 鐘煜背后起了薄汗,卻不帶喘一口氣,到去前廳的岔路口,又直行而去。 越往高處登,越見僻靜。 綠林幽深,薄霧氤氳,涼意飄散在腳邊,耳邊已能聞冷泉叮咚,孤鶴長鳴之音。 他不曾想過會有與沈懷霜同住的機會,若是能讓他離了皇城,換他睡崐侖的柴房也是肯的。 只是他沒想到沈懷霜居然由著他留在山下。 心頭像壓了一塊石頭,脖頸上玉佩隨著動作起伏,那點沉沉像被在火里灼燒過,浸得鐘煜生出一股子難以言說的焦灼。 山門路上,石階爬滿青苔。 又是同一段路,沈懷霜負手,臺階踏得毫不費勁,周遭景致很好,一路登高遠去,身后喧鬧聲漸止,耳畔僅余呼嘯山風,鼻息間盡是草木香。 “先生!” 沈懷霜聽到后面腳步聲,回頭看了過去。 山階上,離他十步遠,少年面帶焦急,目光灼灼,一對眼如澄黃的燭火,在他臉上要燙出個所以然。 山風吹過,裹挾著綠葉,卷起一角沾血的衣擺。 褐色血跡卷過沈懷霜的指尖。 沈懷霜低頭看向鐘煜,一時間甚感意外,甚至只想到問:“你沒去找掌門,怎么想到來尋我了?!?/br> 鐘煜心上如重重錘了一下,沒有往正面答,只抬頭看向他:“先生不介意我入誰門么?” 沈懷霜平心靜氣道:“我?guī)銇韻妬?,是為歷練,到底入誰的門派,不必顧慮你我的關系,決斷在你?!?/br> 鐘煜昂首,迎風不動,馬尾微晃:“可先生……” 叢林間,枝椏晃動,蕩開一片綠波。 鐘煜神色頹然,氣壓沉沉,踏著山階上,不再往前。 峰林中,那一身鴉青,與沈懷霜那一點白相對。 衣擺隨風而動,又飄到沈懷霜手上,指腹擦過,觸之粗糙。他伸手捻了捻青衣,在風過時松開,看著鐘煜沉默,眼中一瞬暗下了火。 拜入崐侖前,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 拜入沈懷霜門下,就跟著他學。 可沈懷霜的意思卻像是堵了條路在他前面,叫他開不了這個口。就好像,他摒除了原來的那層身份,并不會被沈懷霜所選擇。 薄霧繚繞,如雪一般,覆蓋了山頭,冷意爬上了鐘煜的脊背,頹然悄悄爬上心頭,可就在感到頹唐時,他把這股冷勁直接掐滅。 鐘煜壓下心中灼意:“我還能來見先生么?!?/br> “不是丟下不管你了?!鄙驊阉碱^一動,解釋道,“你想學,得了空我會去山下找你?!?/br> 鐘煜微吸兩口氣,薄唇開合兩下,不再說話了。 只余心臟在心口跳動。 沈懷霜背對著鐘煜,頷首別過。 他負手,一路上了更高的山階。 臨山頭近了,石磚上青苔越發(fā)幽深。 石階光滑平整,此地罕為人至,猶如身處云頂之上。 竹屋近在眼前,門前院子里放著石桌,桌邊倚著古柏,冷泉如寒潭,入目皆是山石峭壁,而往山崖下望去,有一處冷泉。長瀑如緞,傾瀉而下,水珠飛濺。 到了聽山居,沈懷霜先找到了閉關的洞府。 入了那洞府石室內,僅余漆黑一片,什么聲音都變得異常明晰,他盤坐石塊上,萬物陳設消散,只剩下了蒼茫天地,仿佛天地只剩下了他一人。 在靈氣環(huán)繞之下,金丹煥發(fā)生機。 沈懷霜心無旁騖地入定,一斂息凝神就是已整改白日,轉瞬已是夜深。 他修道逾百年,其中七十多年都在苦修閉關。凡修煉的法子,入定,閉關,揮砍,雷打不動,日日踐行。 從前師兄弟在山上寂寞,元白道人下山捉妖,一去去了半日,幾人無聊總會想法子偷溜下山玩樂,然而次次都喊沈懷霜,卻又次次被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