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湊上來，嗅了嗅，寒聲道：你沾染了惡鬼的氣息，但你沒有殺人。

    秦文玉隨意笑笑，嗯。

    別作惡，你錯過了投胎時間，已是孤魂野鬼，又沒人送你，作惡只會魂飛魄散。

    我知道。他早在鬼牙把他裝進(jìn)煉魂囊的時候就知道了，他若想投胎，只能等執(zhí)念消散，現(xiàn)在看來，怕是消散不了了。

    103教室一陣響動，陶慕嘉終于從講臺下面找出一個小方格，夾出了一個小本子，本子已經(jīng)被風(fēng)化的很嚴(yán)重了，幾乎一碰就會碎，陶慕嘉用手機(jī)自帶手電照亮空間，小心地翻了幾頁，都用歪歪扭扭的字寫滿了名字。

    他小心地用餐巾紙包好，匆匆忙忙往外去，剛到轉(zhuǎn)角就看見了黑白無常，白無常見到他時眼神帶著點驚訝，用勾魂鎖頂了頂帽檐，朝陶慕嘉眨了眨眼，又見了呀，天師。

    看到這么時髦的鬼，陶慕嘉茫然地啊了一聲，沒想到梁安和黑白無常是老相識，他走過去把本子給兩個鬼差，她沒做什么惡，可惜是自殺，這么多年沒能投胎，我這次送她上路，便也好人做到底，兩位兄弟能查查這本子里的人以后都會怎樣嗎也算讓她散了執(zhí)念。

    黑無常接過來看了幾頁，便說道：作惡者下地獄，現(xiàn)世或能平安順?biāo)煲魂?，但不得長久，天法只講功過，從不誤判，無須擔(dān)心。

    白團(tuán)輕輕嘆了口氣。

    陶慕嘉又看向秦文玉，想問他要不要也跟鬼差一起走，自己也可以送他，但是想到希望值還沒滿，又把這個念頭放下了。

    那多謝你們了，走好。

    黑無常點點頭，和白無常一起消失在夜幕中。

    第100章 鬼神將近來

    事情解決，校園里的陰郁之氣減弱了不少，秦文玉收斂著他的陰氣，因此校園里十分清朗寧靜。

    陶慕嘉對女孩的事唏噓不已，有些疲憊地坐在一旁的花壇上，問秦文玉：你那時候感受到地縛靈，為什么想著讓我?guī)退饷撐覀兤鋵嵵挥脕磉@看看的。

    秦文玉輕輕坐在他身邊，凝望著前方感慨道：也許是因為想還這片地方一個清凈，大概也因為知道被執(zhí)念束縛在這世上，有多么難過吧。

    陶慕嘉愣怔了一瞬，一股懊悔沖上心頭，他垂下眼簾小聲問：我剛才是不是應(yīng)該也送你去投胎的

    秦文玉聽了他的問話，并沒有半分生氣，反而問他：那你剛才怎么沒想讓他們帶我走

    因為任務(wù)，陶慕嘉不敢說，實在太傷人心了。

    陶慕嘉不說話，秦文玉忍不住偷偷想，或許這個人對他也有一點舍不得。

    他把話題跳過去，陪我在學(xué)校里轉(zhuǎn)轉(zhuǎn)吧，我一百多年沒來這里了，沒想到從那么小個學(xué)堂，擴(kuò)建到這么大了。

    陶慕嘉點點頭，兩人肩并肩地在校園里晃蕩。

    其實秦文玉也不太能記清每一個細(xì)節(jié)，他只能大致指出原來這里是什么，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變了樣，除了那塊牌坊，雖然被人翻新過，但還有原來的樣子。

    想來當(dāng)年，秦文玉還是個教書先生的時候，還和學(xué)生們在牌坊底下合過影。

    一人一鬼穿墻進(jìn)入了校史館，墻上掛著不少老照片，陶慕嘉把攝像頭關(guān)了，打開手電筒照著看，照片已經(jīng)泛黃，模糊到看不清人影。

    陶慕嘉湊近了些，那一排學(xué)生的中間，有個坐在板凳上的年輕人，帶著金邊眼鏡，面容沉靜溫潤。

    這是你吧

    秦文玉點點頭，是啊。

    陶慕嘉又看了會，突然下意識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是誰在給你們照相呢

    秦文玉笑了笑，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陶慕嘉沒想到是這個答案，沒話找話地隨口調(diào)侃道：那他會的東西還挺多的。

    秦文玉想起那時候，梁遣為了給他照相，還特地去照相館當(dāng)了一周學(xué)徒，不由得點點頭，學(xué)得挺雜。

    陶慕嘉又問：那他還會什么

    按摩捶腿，端茶倒水，琴棋書畫，什么都會一點吧。

    陶慕嘉莫名僵硬了一下，怎么說得跟個小廝似的。

    不是大家閨秀嗎

    額，是吧。

    秦文玉笑笑，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在校史館里慢慢溜達(dá)了一圈。

    陶慕嘉實在困得慌，任憑秦文玉在里面轉(zhuǎn)悠，自己找了個角落坐下來準(zhǔn)備瞇一會。

    秦文玉一看他疲憊不堪，立刻飄過來，想睡就走吧，反正這里也沒有什么可以看的東西了。

    陶慕嘉撐著眼皮點點頭，燒了好些符按原路返回。校園旁邊的酒店還開著，因為是給以往陪考的父母準(zhǔn)備的，所以環(huán)境還不錯，陶慕嘉訂了一個單人間，趕緊上去收拾了一番，倒頭就睡。秦文玉坐在椅子上隨便拿著一本雜志看，看了會確認(rèn)陶慕嘉睡著了，才緩緩飄出去。

    他回來看學(xué)校，也僅僅是看看罷了，其實還有個地方他更想看，但秦文玉看到那些高樓的一瞬間，他便知道已經(jīng)無需看了。

    秦文玉飄到了學(xué)校后面的那片居民區(qū)，獨(dú)自一人坐在樓頂。

    這世界燈紅酒綠，霓虹閃爍，跟一百多年前有點像，又可以說完全不像，這世上，沒有梁遣，也沒有他秦文玉，他早已不是這個世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