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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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苑中時,蘇錦喉間不覺咽了咽,應(yīng)是柏炎一道來了。 苑中遂也放起了鞭炮。 “吉時到了,新娘子可準(zhǔn)備好了?”有同柏炎一道的喜娘先入了屋內(nèi)。 蘇錦聽這廂的喜娘道,“請新郎官迎新娘?!?/br> 蘇錦掌心莫名攥緊,稍許,便聽熟悉的腳步聲入內(nèi)。 撲通撲通,蘇錦心中似是從未有過如此緊張的時候,低著頭,看那雙靴子走到自己跟前。 洞房禮前,新郎官和新娘子不能說話。 他分明就停在她跟前,但卻未同她說話,一側(cè)的喜娘代勞,“新娘子,新郎官要遞喜綢給你了,請新娘子拿好,新郎官領(lǐng)新娘子去正廳拜堂?!?/br> 喜娘話音剛落,隔著紅蓋頭,她只覺身前氣息臨近,應(yīng)是他俯身,親自將喜綢一端放入她手中,又捏著她掌心盈盈一握,驀地,蘇錦心中莫名安心。 有柏炎在,便是他不曾開口,她心底都似平靜了些許。 “請新郎官扶新娘子起身。”喜娘又道。 柏炎如法炮制。 “請新郎官領(lǐng)新娘子去正廳?!毕材镩_口,蘇錦只覺手中的喜綢動了動,她低著頭是能看清腳下路的,一側(cè)還有喜娘攙扶,不會擔(dān)心跌到。 正廳離清然苑不遠(yuǎn),速度是昨日喜娘逼柏炎練好的,從清然苑走到,將好能到吉時。 這一路柏炎牽著她,前方是樂師開路,身后亦跟了十余個喜娘。 等到正廳時,耳朵可聽的熱鬧,蘇錦蓋章蓋頭尚好,若是取下蓋頭怕是會嚇倒。 正好司儀官上前,“時間剛好,快到吉時了,請新郎官抱新娘子跨火盆?!?/br> 今日迎親就在府中,則火盆至在正廳前。 “夫人慢些。”喜娘提醒。 倏然間,蘇錦只覺被人打橫抱起,因為看不見,還需顧忌著平衡勿讓頭上的蓋頭滑落,她只得雙手?jǐn)埦o柏炎后頸。 這姿勢再熟悉不過,雙方都不陌生。 周圍的喧囂聲,叫好聲,吆喝聲,嗩吶聲,和陣陣蓋天的鞭炮聲中,她聽到了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就在她身側(cè),勝過此時千言萬語。 “新郎官抱新娘子跨火盆,諸事順?biāo)??!彼緝x官長聲幺幺。 柏炎照做。 臉上掛著笑意,懷中的人也老實沒添亂。 剛一跨過,許昭帶頭叫好,既而正廳苑落中都是叫好聲。 蘇錦嚇一跳。 不知有多少人。 柏炎只覺她渾身忽然僵住,只忍不住眼底笑意。 蘇錦竟聽見了他的輕笑聲,忽得,似是也不似早前那般緊張了。 而后便是重新握好喜綢,由柏炎牽去廳中。 一路都有人喚著“平陽侯”或“柏炎”,亦有人喚著“新娘子美不美”,還有人響應(yīng)“美”,廳中熱鬧聲四起,紛紛笑作一團(tuán)。 她聽見熱鬧聲中,柏炎的輕咳聲。 她忽然想,柏炎應(yīng)是臉紅了。 柏炎確實臉紅了,這些沒個準(zhǔn)頭的,譬如許昭和葉浙之流,喊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他其實惱火,又不好發(fā)作,只得輕咳兩聲。 可廳中哪里會停? 平日里他在京中作威作福慣了,還難得能尋個他不能動怒,又喜慶的場合,反正都是捉弄柏炎的。 柏遠(yuǎn)笑不可抑。 終是,柏炎看向司儀官。 司儀官口中一句“吉時到,新郎新娘拜天地?!?/br> 周遭這群唯恐天下不亂者們才遺憾閉口。 喜娘扶了蘇錦到位置上。 老夫人正端坐在主位上,眼下,眸間也噙著笑意。 “一拜天地!” 喜娘扶了她轉(zhuǎn)身,兩人面向廳外一拜。 “二拜高堂!” 喜娘又扶了蘇錦轉(zhuǎn)向身后。 柏炎目光看向許氏,許氏眸間罕見的欣慰暖意。 柏炎微怔。 很快,司儀官又道,“夫妻對拜!” 這便是要求夫妻兩人要碰著頭,不能錯過了又不能撞上,除了早前喜娘反復(fù)讓練的高度,也由得喜娘在一側(cè)幫襯,頭碰在一處的時候,廳中都是掌聲,叫好聲和歡呼聲。 “禮成,送入洞房!” 司儀官話落,這廳中的氣氛仿佛一時間到達(dá)鼎沸。 蘇錦忽得覺得,柏炎應(yīng)是落荒而逃的。 廳中還有“平陽侯早些回來喝酒”這類的回聲響起,柏炎很有些惱火,只是新婚當(dāng)日的惱火都算不得惱火,是心底竊喜。 等到清然苑外,喜娘歡喜道,“請新郎官抱新娘子坐床。” 婚床趁方才就特意布置過了,鋪滿了花生,蓮子,百合和紅棗,寓意早生貴子。 柏炎抱起她,到床榻放下。 蘇錦能感覺得到床下鋪了東西…… 一眾喜娘紛紛開口,“祝新郎新娘早生貴子?!?/br> 蘇錦掌心微微攥緊,紅蓋頭下,臉色都是微微一紅,只是,幸虧旁人看不見。 到坐床這處,洞房之前的禮都成了。 已過晌午,新郎官要出去招呼客人,陪同賓客喝酒,這段時間會相當(dāng)漫長。 洞房禮前,不能說話。 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蘇錦淡淡抿唇,微微點了點頭。 見紅蓋頭微微點了點,柏炎這才轉(zhuǎn)身出了屋去。 …… 大廳外,都在熱鬧祝酒。 也不知誰眼尖,叫了句“誒,平陽侯回來了”,眾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葉浙就在柏遠(yuǎn)身側(cè),笑道,“看這模樣,你哥平素在京中積怨甚深,今日正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時候,這些人,怕是個頂個的都想柏炎灌到行不了洞。房禮才好。” 柏遠(yuǎn)嘴角抽了抽,那怎么成?! 許昭在一側(cè)嘆道,“這種時候,還能怎樣,你以為他這jian詐狡猾的心思讓你我今日都來是做什么的,擋酒??!” 柏遠(yuǎn)恍然大悟。 ****** 洞房內(nèi),白日里便燃了紅燭。 蘇錦已伴著這紅燭聲坐了許久。 這屋中時候有些難熬,頭頂上的紅蓋頭不能掉落,喜娘不在,又不好起身,似是坐了許久,實在按捺不住問了聲屋外,喜娘說才過了一個時辰。 她是有些餓了,遂靈機(jī)一動,趁著旁人沒覺察,從床褥子下抓了一把堅果塞到紅蓋頭里,挑了花生吃。 花生殼之類的又原路送回。 等喜娘稍后入內(nèi),她下意識伸舌頭舔了舔唇上的花生衣,神不知鬼不覺。 其實喜娘也不會上前掀蓋頭。 “新娘子在等等,新郎官還在前廳敬酒。”喜娘是怕她坐不住了。 蘇錦點頭。 等喜娘又出去,蘇錦實在坐不住,又不敢走太遠(yuǎn),便起身挪了挪位置,算作換姿勢,可又不敢換得太勤。 等蘇錦已經(jīng)挪了大約五六次位置的時候,終于有喜娘快步入內(nèi)的聲音,“新郎官往這邊來了,塊快快!” 蘇錦似是忽得正襟危坐,鄭重了起來。 她當(dāng)真已坐了許久,眼下,就盼著柏炎快些來。 喜娘們一頓緊張,準(zhǔn)備之后,推門“嘎吱”一聲推開,既而是熟悉的腳步入內(nèi)的聲音。 不知他喝了多少,蘇錦聞到濃郁的酒氣。 這股酒氣徑直到她跟前立住,應(yīng)是喝得比當(dāng)時同宴書臣在一處的時候多了很多,蘇錦思緒間,一側(cè)的喜娘說道,“請新郎官挑起新娘子紅蓋頭,夫妻恩愛到白首。” 柏炎伸手從另一喜娘雙手捧著的托盤中取下那柄裹著紅綢的秤桿。 習(xí)慣了蓋頭下的光景,蘇錦只覺屋內(nèi)的光線忽得有些刺眼,微微垂眸,再睜眼,目光正好迎上柏炎。 柏炎眸間本是帶了酒意,就在挑起蓋頭,她目光迎上的瞬間,酒意似是驟然淡了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這一幕中失了色彩。 他慣來知曉她生得美,卻不知這一刻美得如此璀璨奪目,似是一個眼神,一個眉頭挑動都能勾魂攝魄,若是朱唇輕啟,便是要他的心,他也會盡數(shù)奉上于她跟前。 不待喜娘開口,他俯身含上眼前的嬌艷欲滴。 那帶著歡喜和愛慕的親吻,并未淺嘗輒止,而是久久不曾分離。 喜娘忍不住輕咳兩聲。 柏炎怔了怔,松開雙唇的時候,似是有些羞赧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