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廷官們建議伊萊斯應(yīng)該一同入住內(nèi)廷，并在登基大典時作為皇后站在周秦的身側(cè)。

    “我認為這是非常符合祖制的?！毙氯蔚膬?nèi)廷禮儀官激動的說，“皇帝早就在皇太子時期有了合法的妻子，這時候就應(yīng)該一同出席婚禮?！?/br>
    另一位禮儀官說，“還未曾正式舉行婚禮，也缺少皇后的冊封典禮。這怕是有些不太符合帝國的禮儀。”

    他們用著萬年前的古老傳統(tǒng)在考慮這件事。

    周秦沉默聽著，他原本應(yīng)該及時的制止這場陳舊的像是從古墓中拉出來的對于禮儀的討論。然而這一次他罕見的猶豫了。

    “我不同意?！币寥R斯開口打斷了他們的爭執(zhí)。

    內(nèi)廷官們安靜了下來，看向這位未來的“皇后嵐下”。

    “你們的討論太荒謬了?！彼玖似饋恚拔覐膩聿皇堑蹏幕屎?，我未來也不會是帝國的皇后?！?/br>
    “伊萊斯！”周秦皺起了眉頭。

    “陛下。”伊萊斯微微向他鞠躬行禮，“請恕我無禮?！?/br>
    說完這句話，他毫不猶豫的推開門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內(nèi)廷官。

    他們膽顫心驚的看向這位新帝。

    他表情陰郁，仿佛下一秒就要發(fā)火，然而他很快的恢復(fù)了平靜。

    “我去看看他。”

    說完這話，他也轉(zhuǎn)身離開了會議室。

    *

    周秦搜索著伊萊斯的精神力——他那藍色的精神力已經(jīng)比以前看起來大了不少，正在閃爍著健康的光芒。

    他走出了皇太子莊園，然后走上了草原的小山坡，伊萊斯坐在那里，看著遠處。

    “這不是我要的……”伊萊斯聲音沙啞的說，“我不可能成為一個被鎖在后宮的皇后。永遠做您的金絲雀?！?/br>
    “你不是金絲雀?！?/br>
    “帝國的君主集權(quán)制一天不改變……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變化?！币寥R斯說，“皇帝依舊是最高統(tǒng)帥，alpha貴族永遠占有實權(quán)，beta富紳手中握有最大的財富，而omega只是個玩物?！?/br>
    “會改變的?！敝芮卣f，“我向你承諾過，一切都會改變?！?/br>
    伊萊斯沉默了好一會兒：“我相信您。但是讓我進入內(nèi)廷，成為皇后……我做不到。對不起，陛下，我真的做不到。”

    他做不到。

    沒有人能夠在受盡如此多的折磨未曾被打垮后，容忍自己再次向世俗低頭。

    隼注定要飛向長空。

    一輩子也無法成為被圈養(yǎng)的金絲雀。

    他。

    以及他。

    都清楚。

    *

    皇帝陛下一個人回到了會議室。

    他掃向那群臉色麻木的內(nèi)廷官，然后他說：“嵐下不會跟我一起進入內(nèi)廷，在完成登基大典后，我們再討論嵐下相關(guān)的安置?！?/br>
    *

    周秦的登基大典趕上了帝國的豐收慶典——這正是造化弄人，本應(yīng)該是在這個慶典上完成他皇太子的冊封典禮，不到一年時間竟然經(jīng)歷了如此許多。

    帝星滿目瘡痍，于是他的大典在勉強修繕完畢的圣愛德華大教堂舉行了。這次大典辦的非常樸素，然而依然進行了全帝國的實況轉(zhuǎn)播。

    如之前冊封皇太子時一樣，周秦前一日便趕赴內(nèi)廷，準備登基大典上的流程。

    伊萊斯在這一天早早的起床梳洗。

    白榕已經(jīng)不在身邊了，小瑩和莊園里的侍從結(jié)婚后也不在身邊。

    他甚至有些不習(xí)慣。

    “嵐下。”棧道的聲音從愛情之心里傳來，“吳管家的即時通訊?！?/br>
    伊萊斯回過神，打開了房間的通話器。

    “嵐下，您的弟弟……芳汀登門拜訪?！眳枪芗艺f，“他說有一份東西要交給您。”

    伊萊斯匆匆下樓，芳汀正在起居室等他，他手里拿著一個長方形的服裝包裝盒。

    “哥哥?！狈纪￠L高了，曬黑了，頭發(fā)剃成了板寸，顯得很精神。

    “今天是陛下的登基大典，你怎么來了？”伊萊斯問他，“父親還好嗎？”

    “很好，父親已經(jīng)守在電視機前了。我把衣服給你送過來，然后我就要趕著回去看登基大典了。”

    “衣服？”

    “是啊?！狈纪“涯莻€盒子遞給他。

    伊萊斯打開來一看——那是他曾經(jīng)的軍裝禮服。

    “父親親手幫你洗好晾曬了，看起來就像新的一樣?！狈纪≌f，“陛下說，讓你穿著這套衣服去參加登基大典。”

    “陛下……”伊萊斯有些茫然的接過衣服。

    衣服上帶著些清新的香味，他撫摸上去……那分觸感一如五年前的一樣。

    厚實、挺拔、有些粗糙。

    當(dāng)他把那套軍禮服穿在身上，系上了綬帶和腰帶，雖然沒有肩章和曾經(jīng)布滿前胸的軍功章……他依然仿佛看見了曾經(jīng)的自己。

    伊萊斯撫摸著那頂軍帽上的徽章——星海之中的三叉戟。

    那是帝國的標(biāo)志。

    他莊重的戴上軍帽。

    向著鏡子里的自己，行了一個軍禮。

    *

    圣愛德華大教堂的主體建筑匆匆完畢，很多地方還有修繕的痕跡。

    然而登基大典依然在這里舉行。

    周秦穿著金線鑲嵌在黑色天鵝絨里的奢華的披風(fēng)，聆聽了牧師的祈禱，并由內(nèi)閣出具了合法繼承文書。內(nèi)廷禮儀官們用古老的語言朗誦了一段君權(quán)神授的頌文。

    最終，周秦戴上了象征皇帝的皇冠與佩劍。

    并在帝國所有人的面前，接過了對量子核心的控制權(quán)，在那一瞬間，他完成了一個皇太子向君主的轉(zhuǎn)變。

    舉國歡慶。

    掌聲雷動。

    “都多少年了……還玩君權(quán)神授這套?！庇耗綔惖揭寥R斯身邊說，“真沒人考慮過這不合乎邏輯嗎？”

    伊萊斯鼓掌，問他：“你和賴杉杉怎么樣了？”

    雍慕得意的一笑：“早把他們?nèi)疑舷露几愣恕Ｖ劣谛⊥米颖救寺?，對我早就死心塌地，離不開了。”

    伊萊斯忍不住笑了：“我感覺，誰對誰死心塌地，還真說不定?！?/br>
    “你這是什么意思？”雍慕挑了挑眉，“嵐下，你——”

    此時，教堂里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周秦坐在了為他準備的王座之上，他頭戴帝王之冠，看向伊萊斯。

    伊萊斯怔了一下。

    就聽見內(nèi)廷官誦讀他的名字。

    “伊萊斯·克里斯蒂安·周嵐下……請您上前?！?/br>
    “去吧，嵐下。應(yīng)該有驚喜?！庇耗叫ξ恼f。

    伊萊斯被他推了一下，走出了人群，他有些茫然的穿過身邊所有貴族和大臣們，還有議員……軍人……甚至是富紳，甚至是平民。

    他看到了齊嘉羽和苗穎，還有瓊阿姨。

    大家都在向他微笑。

    沒有人露出鄙夷的惡意。

    這一切都不太真實，以至于他走到周秦面前的臺階下時，還有些發(fā)愣。

    內(nèi)廷官小聲說：“嵐下，請您向皇帝行禮?！?/br>
    于是伊萊斯單膝跪在了王座之下。

    內(nèi)廷開始宣讀起了手里的文書：“伊萊斯·克里斯蒂安·周與五年前軍事法庭所裁判之叛國罪，經(jīng)多方查證后，此嚴重罪行無切實證據(jù)。決定于帝國歷18102年10月10日撤銷此前之判決。伊萊斯·克里斯蒂安·周恢復(fù)貴族身份，恢復(fù)少將軍銜……”

    “又因克里斯蒂安少將在18102年三皇女逆反事件中的功勛，在皇帝本人被俘聯(lián)盟后全力營救的功勛，平定維和軍與夜山軍團沖突之功勛……足以證明伊萊斯·克里斯蒂安·周具有極強的戰(zhàn)略天賦，擁有對帝國和皇帝陛下本人的赤膽忠心。特任命伊萊斯·克里斯蒂安·周為帝國三軍元帥，五星上將。”

    伊萊斯猛的一震。

    他抬頭看向周秦。

    “元帥，你可以起來了?！敝芮卣f。

    伊萊斯站了起來，一重重的任命，讓他有些無法適從，這些金燦燦的文書讓他過往的一切從低谷奔向從未有過的榮耀高峰。

    此時在旁邊早就恭候多時的內(nèi)廷官們，已經(jīng)將象征元帥的肩章和領(lǐng)章給他佩戴上了。

    奪目的金色光芒在他肩頭閃耀。

    然而他覺得事情發(fā)展的有些太快，有些太不受控制。

    “陛下……”他猶豫的開口，“這……”

    “元帥，還不快感謝陛下?！眱?nèi)廷官催促道。

    “不急?！敝芮卣f，“把冊封文書給元帥送過去。”

    那封不曾打開的冊封文書在眾目睽睽下交給了伊萊斯。

    伊萊斯看了一眼，表情難以置信，臉色變得蒼白。

    ——那是一封冊封伊萊斯·克里斯蒂安·周為皇后的冊封文書。

    那封文書的內(nèi)容被實時直播給了整個帝國——他們的婚禮，將在下個周舉行。

    *

    “陛下，請您收回成命！”一步入皇太子莊園，伊萊斯已經(jīng)忍不住對周秦說。

    周秦腳步停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

    “陛下！”

    他們一前一后的進入了三樓的起居室。

    伊萊斯已經(jīng)有些氣急敗壞：“周秦，我跟你說過，做皇后我辦不到?！?/br>
    “你不是說過，可以為我做任何事嗎？”周秦問他。

    “我可以為你犧牲，為你去死?？墒腔屎蟆币寥R斯的嗓子噎了一下，“我真的不行。”

    “那你讓我怎么辦？”周秦坐在了椅子上，聲音沙啞的問他，“我怎么才能留住你？”

    談話進入了一個僵局。

    一個戰(zhàn)后兩個人都在小心翼翼避免觸碰的話題。

    過了好久好久……

    久到仿佛兩顆心都沉入泥淖。

    伊萊斯才有些無力的開口：“陛下，這些天來，我一直在深深的矛盾中，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是否是對的……我曾和您有過約定，如果您登基為王，就賜予我自由?，F(xiàn)在，到了您履行諾言的時候了?！?/br>
    “你終于說出了這句話?！?/br>
    一直懸在周秦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終于落下了。

    他看向伊萊斯，溫和的笑了，卻帶著點決絕。

    “對不起啊，伊萊斯……”周秦說，“我從未騙過你。然而讓你自由這件事……我說了謊。”

    這是他自明白愛上伊萊斯·克里斯蒂安這個人那一刻，他就清楚的事實，這是他早就明白的最陰暗的占有欲。

    他可以愛他、保護他、尊重他、理解他……唯獨不會讓他自由。

    他說：“你只能在我的身邊，哪里也不能去?！?/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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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還沒完。撓頭。

    要不再加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