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凝霜冷笑道：“那些孩子，不也是吃了婆婆的rou才活下來的？他們祖宗做的孽，憑什么不能讓他們來還？”

    秦楓：“……”

    韓凝霜道：“血債血償，天經(jīng)地義。秦楓，我勸你不要再查下去，否則，我說不定會對你動手?！彼D了頓，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回去吧。半夜三更來我的住處，被人看見了會說閑話?！?/br>
    秦楓臉色難看地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頭道：“你將那些人帶去哪了？”

    韓凝霜冷笑：“我不會告訴你。當(dāng)然，你明天也可以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揭穿我，說我在七月十四的那晚放風(fēng)箏扮鬼，說我弄死了趙家、陳家二十多口人，然后按照祖宗留下的規(guī)矩，把我綁在木架上，活活地?zé)??！?/br>
    秦楓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你簡直冥頑不靈！你濫殺無辜，跟那些畜生又有什么區(qū)別？真當(dāng)我不忍心揭穿你嗎？”

    韓凝霜轉(zhuǎn)過身，留給他一個后腦勺，沒再理他。

    秦楓一臉絕望地摔門而出。

    楚華英在屋頂上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她跟著秦楓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秦楓頹然坐在桌前，拿起一只毛筆，沾上紅色的顏料，給名冊上的所有名字，一個一個地打上了紅叉。

    秦楓吹滅了蠟燭，和衣睡下，楚華英飛到旁邊的街道上，按住耳機，飛快地將自己看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訴了陸九川。

    陸九川聽后怔了怔：“難道，韓凝霜才是兇手？”

    唐辭道：“所謂厲鬼，原來是她放的白色風(fēng)箏。也就是說，當(dāng)年的饑荒中，她口中的‘婆婆’被獵犬組織抓去，活活折磨致死。她和秦楓，應(yīng)該都是婆婆養(yǎng)大的孩子，有幸逃出了青峰鎮(zhèn)，但過了幾年兩人不知何故失散了?！?/br>
    陸九川順著唐辭的推測道：“秦楓喜歡她，回到鎮(zhèn)上等她。她被一位叫薛照的青年所救，嫁給薛照，成了薛二嫂?；氐角喾彐?zhèn)，對小鎮(zhèn)上的人展開了瘋狂的報復(fù)？”

    “我記得無人機里拍到了小鎮(zhèn)上所有人的資料。”唐辭打開無人機看了一眼，道：“以薛二嫂的年齡推算，二十年前饑荒發(fā)生時，她才9歲，生肖為……虎?！?/br>
    撥浪鼓的鼓面上，正好畫著一只小老虎。

    第499章 【誰是真兇】

    楚華英在跟蹤完秦楓之后便回到了客棧，而樓下，歸遠章的調(diào)查也有了結(jié)果。

    今天早晨在陳家哭鬧的女孩兒名叫秦羽夏，正是失蹤的陳御夫人秦羽薇的meimei，歸遠章用陸九川的【假面】卡牌扮成秦楓的模樣，直接去找她問話。

    他敲開二樓的“甲”字號房間門，果然看見女孩雙眼通紅地站在門口，見到他后，便哽咽著問道：“秦大哥，我jiejie她們一家有消息了嗎？”

    歸遠章沉默片刻，神色凝重地?fù)u了搖頭：“秦姑娘，很抱歉，你jiejie姐夫的下落目前還沒有線索，我正在派人搜尋。這么晚來找你，是想問清楚他們夫妻兩個是怎么認(rèn)識的？可有得罪過什么人？你最好跟我詳細(xì)說說。”

    秦羽夏完全沒有懷疑面前這位“秦楓”的身份，請他進屋，臉色蒼白地講述道：“我跟jiejie是青州人士，陳家在十多年前來青州做生意，跟我們家有生意來往，jiejie跟陳大哥從小認(rèn)識，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他們兩個感情深厚，加上門當(dāng)戶對，在jiejie十八歲那年陳伯伯帶著聘禮上門提親，我父親便同意了他們的婚事?！?/br>
    歸遠章問道：“你們家也是做生意的？可有仇家？”

    秦羽夏立刻搖頭：“我們秦家在青州開了間最大的酒樓。我父母待人和善，jiejie性格也特別溫柔，應(yīng)該不會得罪什么人吧？”

    “那陳家呢？”

    秦羽夏低頭想了想，道：“我不清楚，他們是十多年前從外地來的。陳伯伯很有生意頭腦，來青州不到三年就站穩(wěn)了腳跟?！?/br>
    “你說的陳伯伯就是陳御的父親？聽說他已經(jīng)去世了，知道是怎么死的嗎？”

    秦羽夏的臉色微微一變，像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歸遠章溫言道：“這個問題，關(guān)系到你jiejie、姐夫失蹤的原因，你最好如實告訴我?！?/br>
    秦羽夏咬了咬牙，才下定決心道：“陳伯伯在四年前，有一次外出跟人喝酒，回來之后突然發(fā)瘋，陳家的人說他可能是中邪。他發(fā)瘋之后，到處咬人，陳大哥無奈之下將他綁了起來，最后，他一頭撞死在墻上，滿臉是血，死狀挺慘的。”

    “……”沒想到陳御的父親死得這么離奇。

    “他的后事是怎么處理的？”歸遠章問。

    “在當(dāng)?shù)卣伊藟K墓地，安葬了?！鼻赜鹣某聊?，又說，“沒過多久，陳伯母也去世了，死法跟陳伯伯一模一樣。算命先生說他們院子的風(fēng)水不好，很可能是被人詛咒過。姐夫受了很大的打擊，不想再留在青州，所以才帶著jiejie搬回了家鄉(xiāng)?！?/br>
    歸遠章詢問的時候順便按下團隊耳機，將消息傳達給了陸九川和唐辭。

    聽到這里，唐辭低聲分析道：“陳氏夫婦的死很蹊蹺，瘋狂咬人，感覺像是被某種毒素影響了神智。會不會是‘厲鬼索命案’的兇手所為？”

    陸九川道：“陳御父母死亡，他們夫婦搬回青峰鎮(zhèn)居住是四年前的事。薛二嫂，也就是韓凝霜，嫁到青峰鎮(zhèn)也是四年前嗎？”

    唐辭查了一下無人機中的記錄。拍攝到的名冊上清楚地記載了小鎮(zhèn)每一戶居民的情況，陳家搬到青峰鎮(zhèn)的時間確實和韓凝霜嫁來青峰鎮(zhèn)的時間完全一致。

    唐辭朝陸九川點了一下頭：“是四年前。假設(shè)韓凝霜就是兇手，她四年前在青州城作案，殺掉陳御的父母；緊跟著，陳御一家搬回青峰鎮(zhèn)，她嫁給來自青峰鎮(zhèn)的薛照，也跟著回了家鄉(xiāng)。這四年間，她精心籌劃，將饑荒那年謀害了婆婆的仇家全部整理出來，依次清理。她丈夫的死因或許也不一般，她剛嫁到青峰鎮(zhèn)不久薛照就病逝，她成了寡婦，哪有這么巧的事？會不會，薛照也是被她給毒死的？”

    畢竟，枕邊人很容易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所以她干脆毒殺丈夫，以寡婦的身份在小鎮(zhèn)做生意，裝出一副可憐、柔弱的樣子，降低小鎮(zhèn)上的人們對她的戒心？

    陸九川越想越覺得這個推測很合理，要不然那么多的巧合該怎么解釋？他沉默片刻，嚴(yán)肅地說道：“韓凝霜的嫌疑，確實越來越大了?！?/br>
    歸遠章也這么認(rèn)為，他看向面前的女孩，繼續(xù)問：“秦姑娘，十多年前青峰鎮(zhèn)曾經(jīng)鬧過一次饑荒，你們青州當(dāng)時有沒有受到影響？”

    秦羽夏愣了一下，神色疑惑：“饑荒？我們青州是魚米之鄉(xiāng)，從來沒鬧過饑荒。不過，我聽說十多年前有些地方鬧饑荒，死了很多人，具體是哪些地方我也不清楚。”

    看來，陳家離開青峰鎮(zhèn)后，選擇了一處富饒之地做起了生意，他們應(yīng)該沒跟當(dāng)?shù)厝苏f自己來自鬧過饑荒的青峰鎮(zhèn)，避免當(dāng)?shù)厝藨岩伤麄冨X財?shù)膩須v。

    從青峰鎮(zhèn)當(dāng)?shù)厝说拿枋鰜砜?，陳家以前并不算有錢。

    可秦羽夏卻說，陳伯伯很有生意頭腦，很快在青州站穩(wěn)了腳跟……

    他哪里來的資金？

    唐辭總結(jié)道：“陳御的父母，應(yīng)該是在饑荒那年靠不光彩的手段獲得一大筆錢財，說不定還參與獵犬組織，吃過人rou、喝過人血。饑荒過去之后，他們遠離青峰鎮(zhèn)，到外地去做生意，由于手里很有錢，他們很快就在青州立足，并且攀附上了當(dāng)?shù)卣嬲母缓狼丶?。只是不知為何，兇手居然也去了青州，殺掉了陳御的父母?！?/br>
    陸九川贊同點頭：“這樣的話整個邏輯鏈就能說得通了。韓凝霜，秦楓，都是當(dāng)年的幸存者。韓凝霜在青州殺掉陳御的父母，然后回到青峰鎮(zhèn)，變身為寡婦薛二嫂，繼續(xù)清理那些罪人的后代。秦楓知道是她所為，卻礙于當(dāng)年的情分，不忍心公開她的罪行？”

    兩人沉默下來，低著頭仔細(xì)思考著——雖說這樣的推測能解釋目前的大部分疑點，可總覺得似乎遺漏了些什么？

    忽然，唐辭想到一件事，在耳機里問歸遠章：“對了老歸，你記不記得當(dāng)時你去青峰鎮(zhèn)的書院調(diào)查，趙家的長子趙澤平的夫人也是來自青州，好像……姓秦？”

    歸遠章也想起了這件事。

    由于三年后的趙家有人為他們布置靈堂，擺出所有人的靈位，并且按時給他們上香，肖樓推測這個人很可能是靈位中沒有出現(xiàn)過的趙家長媳。

    趙家的這位長媳，來歷神秘，鎮(zhèn)上的人只知道她姓秦，她的姓氏跟這位秦羽夏一樣，又是同鄉(xiāng)，應(yīng)該不會是巧合吧？

    歸遠章問道：“秦姑娘，你可知道你們青州還有沒有其他姓秦的姑娘嫁到這里？”

    秦羽夏道：“有的，是我們家的遠方親戚，按輩分來說我應(yīng)該叫她堂姐，但我們的關(guān)系并不是很親，很少走動。她叫秦羽柔，家里是做絲綢生意的，嫁給了一位姓趙的男子，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br>
    果然不是巧合，趙家、陳家的媳婦都來自青州。

    秦家三姐妹，案件中的相關(guān)人物。

    秦羽柔嫁給趙家長子趙澤平，如今趙家全家失蹤，靈堂里放了所有人的牌位，唯獨沒有她和她兒子的名字，是否她就是那位給趙家人上香的幸存者？

    秦羽薇，嫁給陳御，陳御父母離奇死亡后，她隨陳御回到青峰鎮(zhèn)。案發(fā)的暴雨之夜，她生下孩子，但緊跟著，陳家全家失蹤，肖樓他們在亂葬崗找到了陳家人的尸體。

    最小的秦羽夏，知道jiejie快要生育，大老遠跑來青峰鎮(zhèn)探望，結(jié)果進門后卻發(fā)現(xiàn)家里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因此大哭大鬧引來圍觀群眾，并且拜托秦楓調(diào)查這件事。

    唐辭將這三人的信息整理，記錄在紙上。

    歸遠章從秦羽夏這里打探到的線索讓韓凝霜的嫌疑越來越大，但陸九川并不想輕率地下結(jié)論，他道：“我們給肖樓留下的信，還是客觀一些描述我們所探聽到的消息，不要附加太多主觀性的推理。我總覺得，我們好像漏掉了什么?！?/br>
    唐辭也這樣想，肖樓他們在三年后的時空，查不到案發(fā)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卻能查到案發(fā)之后的很多人的表現(xiàn)。判斷兇手，必須綜合所有的信息。

    歸遠章回到自己的房間，低聲在語音頻道說：“給肖樓的那封信，我們得再補充一些線索，要不要去趙家看看？”

    陸九川道：“我跟唐辭過去吧，先把那封信拿回來，補充完了再說?！?/br>
    兩人穿上隱身斗篷，一起來到趙家。

    結(jié)果，剛一進門，就見一位黑衣女子帶著個十二歲左右的孩子，神神秘秘地潛入了趙家，她走進趙家的大廳，從隨身包裹里拿出一大堆木塊，然后用紅色的筆，面無表情地在上面寫字。

    趙澤平之靈位……趙澤安之靈位……

    她寫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就寫好了趙家全家人的名字，并且按長幼順序一排排擺放整齊，然后在最前面點上香爐，手持三炷香，跪在前方拜了拜。

    她旁邊的孩子臉色很是蒼白，她拉了拉那孩子的手，低聲道：“跪下，給你父親、爺爺、叔叔、姑姑他們磕個頭。”

    孩子跪在靈位前方，被她按著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她冷冷地說道：“殺了趙家全家的那個人，你可記住了？”

    孩子哽咽著說道：“記住了。”

    女人道：“長大以后，你一定要為你爹爹他們報仇，知道嗎？”

    孩子用力地點頭：“知道了，娘親。”

    她站起來，帶著孩子轉(zhuǎn)身離開。

    陸九川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這個人，難道就是趙家長媳秦羽柔，還有她的孩子？”

    唐辭道：“趙家的靈位果然是她擺放的。這么看來，接下來的幾年間，是她一直在給趙家的人上香，肖樓對這件事的推測是對的?！?/br>
    陸九川笑道：“寒江和肖樓推測出來的很多結(jié)果都是對的，當(dāng)然，他倆偶爾也會犯錯。我們先將看到的線索全部匯總，留給他們?nèi)シ治??！?/br>
    可就在這時，唐辭忽然提出一個問題：“九哥，你覺不覺得，這個密室的通關(guān)方式，或許和我們想的并不一樣?！?/br>
    陸九川疑惑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唐辭道：“既然我們來到了三年前，暫時回不去原來的世界，我們難道只能等肖樓他們推測出正確的兇手通關(guān)嗎？會不會……我們也需要找出正確的兇手，否則，會被一直困在這個世界里，要等三年后才遇到肖樓？”

    陸九川心底一寒，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時間線不一樣，肖樓和虞寒江通關(guān)，就能帶他們一起通關(guān)嗎？

    如果說，密室的時間線遵循正常的邏輯，那么，他們遇到肖樓就只能在三年后。也就是說，他們?nèi)绻氲刃菐P(guān)，必須等三年，和肖樓處于同一個世界，才能一起通關(guān)。

    想到這里，陸九川頓時一個頭兩個大：“要么等三年后，跟肖樓他們一起分析案情，要么，我們也要在這個時間點找出兇手，以我們的方式通關(guān)？”

    唐辭找來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條線段，標(biāo)注了兩個點，認(rèn)真分析道：“我們位于a時間點，肖樓位于三年后的b時間點，我們現(xiàn)在所看到的一切，需要三年的時間才能傳遞給肖樓。我們在a時間點通關(guān)，依舊可以留下線索給b時間點的肖樓，協(xié)助他們通關(guān)。我想，k密室最大的難點，很可能就在這里?！?/br>
    陸九川明白過來：“也就是——跨越時間的線索傳遞？”

    唐辭點頭：“否則，守關(guān)者為什么要把我們傳送去三年前，讓我們看到太多信息？這樣豈不是降低了推理的難度？”

    陸九川：“…………”

    每次推理都靠虞寒江和肖樓，這次分隊，被傳送到不同的時間點，對大家來說才是最嚴(yán)峻的考驗。萬一他們推理失誤，或者傳遞的線索出現(xiàn)錯誤，很可能最后弄錯了兇手，導(dǎo)致團滅的結(jié)局。

    他們是在三年前，而不是跟肖樓同步的平行時空。

    陸九川的臉色漸漸的難看起來。

    唐辭冷靜地道：“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第一，我們隱藏好身份，等三年后再跟肖樓匯合。第二，在有把握確定推理正確的前提下，我們先通關(guān)，給肖樓他們留下完整的線索，協(xié)助他們在三年后通關(guān)。你選哪個？”

    陸九川頭疼地按住太陽xue。在這個世界待三年，他可沒那個耐心，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是單獨計算的，三年，那真是一分一秒的數(shù)著過日子……

    靠自己通關(guān)？

    他對自己沒那么大的信心，但是，看著站在身旁的男人清秀蒼白的臉，陸九川忽然微微一笑，輕輕按住唐辭的肩膀道：“我選第一種。我相信你的分析能力，畢竟，沒跟肖樓他們認(rèn)識之前，我們小隊的智囊擔(dān)當(dāng)，一直都是你?！?/br>
    大概這也是唐辭能在雙腿被砍斷的情況下走出噩夢密室的原因——他從來不靠體力，都是靠腦子。

    唐辭聽著對方的贊美，神色平靜地道：“先別給我戴高帽。對了，我終于想起我們忽略了什么——我認(rèn)為，韓凝霜并不是這次厲鬼索命案的兇手，只是幫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