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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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想把萬事都準備好了,但其實心里又再明白不過,哪有什么萬全的準備,打仗這種事,不像在家里,哪里能樣樣都舒坦。 夫君這樣說了,知知乖乖應(yīng)下,“夫君放心,我和孩子們在家等你?!?/br> 陸錚很喜歡聽妻子說“家”這個字,而且他很早就發(fā)現(xiàn),知知很喜歡用“家”這個字眼,無論是在鄖陽陸家時,還是這些年換過的好幾個府邸,她都常用“家”來稱呼。 就好像,在她心里,家從來不是一個固定的住所,他們一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 “好,你和孩子們等我回家。”陸錚微微笑著,“等我來接你們?!?/br> 幾日后,陸錚攜大軍出征,他手下最信任的將軍——張猛,則被他留了下來,守衛(wèi)徐州。 出征當日,千軍萬馬,浩浩蕩蕩,有氣吞山河之姿。 陸錚策馬,行在隊首,臨出城門之時,他回頭,朝后望了一眼,那一眼望得很遠,一下子看見了人群最前面,一身紅衣、面容清麗的知知。 隔得老遠,陸錚卻仿佛還能看見知知那雙明亮的、第一眼便令他傾心不已的眸子。 無論多少年,他想起那個鼓起勇氣在清晨敲響陸家大門的小娘子時,心中都是柔軟得不可言喻的。 身邊將領(lǐng)見他回身,一人正要問,另一人則沖他使了個眼色,別沒事找事兒!有點眼力見行不行! 陸錚那一眼,不過看了短短的一瞬,便回過頭了,拉起韁繩,手臂用力,胯下馬兒蹄子邁得快了起來。 凜冽的北風中,大軍一路朝東,卻不是爭權(quán)奪勢,至少名義上不是,名義上,陸錚和他的大軍,是去誅殺逆賊的。 一月前,益州雍州結(jié)盟,掀起了兵戈。 天下文人雖將痛斥少帝昏庸無度,失德招致天災(zāi),但益州和雍州的起兵,仍是叫這些文人頃刻間倒戈,破口大罵,稱為首的蔣氏為逆臣賊子。 在這些文人心里,少帝再失德,也是正統(tǒng)。 既是逆臣賊子,自是人人得而誅之的。 陸錚乃順勢,順應(yīng)天意,順應(yīng)民意,領(lǐng)兵誅殺逆賊,救江山社稷于水火之中,端的是名正言順。即便百年后,再有人來撰寫史書,都不得不濃墨重彩寫下這一筆。 無論最后的結(jié)果如何,至少陸錚的開始,絕不是違背仁德二字,絕不是有違天意的。 …… 大軍遠去,連最末的小兵都不見蹤影了。 張猛轉(zhuǎn)頭,看了眼仍在原處的侯夫人,剛想開口,就感覺到衣擺被扯了了一下。 他低頭一看,是侯爺?shù)恼粕厦髦?,府上那位嬌貴的小娘子。 珠珠小娘子正仰著圓圓臉蛋,眨著圓圓的大眼睛,一本正經(jīng)問,“張將軍,你是爹爹留下來,保護我和娘親弟弟的麼?” 張猛看著同僚遠去,能在戰(zhàn)場大展身手,原本心中還有些許的羨慕,一下子煙消云散了。 打仗哪有小郡主可愛! 小郡主未免太遭人疼了! 什么娘子能給我生一個女兒??! 就……真的好想要一個女兒!乖巧聽話又漂亮的女兒! 知知一回頭,便見自家女兒抓著張猛的衣擺,走過去,語氣中帶了些輕斥,“珠珠,不許鬧張將軍?!?/br> 說罷,又抬頭看向張猛,輕聲道,“將軍自去處理正事,我們母女自己回府便可?!?/br> 自家主公是個醋壇子,張猛再清楚不過,也不敢抬頭多看,只拱手恭敬道,“主公臨走前吩咐過,末將的正事,便是保護夫人和世子郡主。末將送夫人回府?!?/br> 說完了,固執(zhí)站在原地,拱著手。 知知本想讓他去辦正事,但也曉得,張猛是個犟性子,尤其是死心眼,自家夫君安排的事情,絕對是不打折扣完成的,更何況當年張猛因送肖氏婆媳倆離城,被夫君好一頓罰。 知知也不想為難他,便微微頷首,道,“那勞煩張將軍了。” 又沖珠珠招招手。 “過來,和娘回家了?!?/br> 珠珠乖乖過去,把小手給娘牽著,被牽著去乘馬車,臨走時,回頭沖張猛甜甜一笑,擺擺小手。 張猛呆了一下,心里的羨慕那叫一個油然而生。 為什么侯爺命這么好! 打仗那么厲害就算了,怎么娶媳婦生女兒,都走在旁人前面,都比旁人厲害幾分! …… 知知帶著女兒回府后,便叫張猛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轉(zhuǎn)身進屋,喊住正要四處野的女兒。 “珠珠,去哪兒?跟娘進屋?!敝崧曊f著,語氣輕柔,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珠珠立馬停住了步子,扭頭討好笑著,“娘,珠珠哪里也不去,珠珠陪娘~” 知知側(cè)頭看了眼賣乖的女兒,搖了下頭,珠珠是她和陸錚的第一個孩子,又是個女兒,陸錚一直疼她疼得厲害,寵著縱著,倒是把性子都給養(yǎng)野了。 天性活潑是好事,她也不想自己女兒跟個泥人似的,做事一板一眼,不像個孩子,但該有的規(guī)矩,得慢慢教。 否則,真的等她大了,再來教她,反而是害了她。 正好夫君不在,她得一點點教導(dǎo)女兒了。 知知微微一笑,珠珠見到自家娘親的笑容,明明是很溫柔、很溫婉的,不知道為什么,珠珠就是打了個寒顫,感覺有點怕怕的。 外人都怕爹爹,說爹爹是侯爺,是好厲害的人,但打小機靈的珠珠卻感覺,家里最厲害的分明是娘親! 珠珠苦著張小臉:嚶。爹爹,你快回來啊~~~ 第111章 忠(補7.24) 天色漸漸暗了, 西風吹來,硝煙和火灼燒旌旗的味道,飄出老遠。城樓之上, 紅色的軍旗被風卷起,猶如夕陽殘血。 陸錚抬眼看了高高城墻一眼,抬手朝身側(cè)人示意,“今日收兵?!?/br> 話一吩咐下去,訓(xùn)練有素的將領(lǐng)士兵們便陸續(xù)回到隊伍中, 并無散漫習性, 回到暫時駐扎的軍營處。 陸錚坐在自己大帳之中,神情并無什么晦暗之色,進來稟報事情的管鶴云, 同樣沒露出什么為難的神色。 蓋因眾人皆知,這一場仗雖是一場硬仗,但那是因為,他們面對的是皇室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倚靠,曾經(jīng)戰(zhàn)無不勝的顧老爺子。 老元帥早就到了解甲歸田的年紀,這一次, 卻親自鎮(zhèn)守嘉城,為的便是守住其身后的大梁皇室。 這一場仗難打, 是眾人心中早就做足了準備的。 管鶴云進來,微微拱手,遞上一封書信,道, “林氏的信,今日送到的?!?/br> 陸錚接了書信,信封還未拆, 他用刀割開信封,取出信件,草草掃過,擱置在一旁,并沒放在心上。 這半年,他收到的信件不知凡幾,全是來自大大小小的士族,但不管那些士族在信中如何阿諛奉承,說什么“甘愿為他效犬馬之勞”,陸錚心里卻很清楚,都是一群墻頭草罷了。 要投靠他,自不是一封不知真假的書信便能糊弄過去的。 陸錚轉(zhuǎn)頭就將那書信忘了,連誰家寄來的都沒放在心上,重又抬頭,對管鶴云道,“傳我令,休整三日,三日之后,再攻。” 管鶴云應(yīng)下,微微有些嘆息道,“顧公高風亮節(jié),為人忠義,但這性子,卻當真是固執(zhí),脾氣比石頭還硬?!?/br> 皇室昏庸失德,少帝無能荒yin,登基后不知干了多少荒唐事,管鶴云也是文人,本該是把忠君愛國刻在骨子里的人,但他卻做不到忠于這樣的君,愛這樣的國。 但顧老爺子與他們不同,他效忠過大梁三任帝王,曾多少次拯救大梁于水火之中,民間常有美名,稱其為大梁的脊梁。 老爺子本該含飴弄孫了,卻還要拖著一把老骨頭,上戰(zhàn)場賣命,拋頭顱、灑熱血,他絕不可能是為了權(quán)勢或名聲,而是真正把大梁刻在骨血里了。 這樣的人,即便各有其主,互為對立,管鶴云依舊打心底里覺得敬佩。 …… 三日之后,嘉城關(guān)外,兵臨城下,呼嘯的風聲,將氣氛拉得很緊張。 護城樓上,顧老爺子微微低著頭,一雙蒼老卻精亮的眼睛,如同老年的鷹隼一般,銳利直視著城外大軍最前面,騎在馬上的男人。 顧老爺子微微擰著眉心,神色肅穆,蒼老的面上沒有一絲表情,仿佛一尊石像一樣。沒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顧老爺子的長子,此次嘉城之戰(zhàn)的副主將,擔憂望著自家父親。 顧戈幾日沒睡,滿臉的倦意,完全是靠著繃緊那一根弦強撐著。 顧老爺子有了動作,他有力而緩慢抬起手,正要下令,顧戈忽的喊了他一聲,“父親!” 顧老爺子挺住,朝顧戈看去,銳利的像刀子一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顧戈盯著老爺子的目光,情緒有些激動道,“父親,值得么?孩兒不懂,為那些人豁出一條命,值得么?!” “我們在前線打仗,連命都不顧,那群人躲在我們背后,然后呢?!怕我們反水,怕我們逃,將顧氏一族當做人質(zhì),說得好聽,說什么母親身子不好,進宮能有太醫(yī)照顧。皇帝要真的關(guān)心母親,怎么早不接母親進宮,晚不接母親進宮,偏偏這時候接母親進宮!還特地寫信來,告訴我們?!?/br> 顧戈豁出去,情緒失控,吼道,“還有我的薇薇,她還那么小,那么小一個小娘子,便要去當公主的伴讀,名為伴讀,但誰不曉得,就是質(zhì)子!” “我不怕死!顧家沒有怕死的男人,但我不想死得毫無價值!為了那么一群貪生怕死的人去死,還要害得妻兒家人跟我一起死!” “逆子!”顧老爺子氣得手顫抖著,狠狠一巴掌抽上去,“你在說什么?!我就是這么教你的,忠君愛國四個字,我看你是忘得一干二凈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難道還要我教你?!” 顧戈被抽得微微側(cè)過頭,胡子拉碴的面上,浮現(xiàn)出一個掌印,他咬著牙,一聲不吭。 顧老將軍收回手,背脊挺得很直,猶如一棵長于懸崖峭壁的松,一身打不斷的傲骨。他抬起眼,看向長子,長子長大了,比他還要高半個頭,大郎從來沒有反抗過他的決定,這是第一次。 也許……也是最后一次。 長子身后是綿延的群山,朝代更替,這些山一直留在這里,好似從沒變過一樣。顧老將軍的眼神有一絲迷惘,他腦海中忽的想起了顧戈口中那個叫“薇薇”的孫女,是個模樣很好看的小娘子,十分愛笑,可惜他沒怎么抱過她。 倒是妻子,常常愛叫小孫女過來,抱在膝頭,給她梳頭發(fā)。 “顧戈,”顧老將軍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蒼涼。 顧戈終究是孝順的兒子,他低下頭,咬著牙,“孩兒知錯,請父親責罰。” 顧老將軍沒罰他,仿佛是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的道,“若我死了,開城,降!” 說罷,邁開大步,下了城樓,急促的腳步聲和毫無遲疑的背影,令顧戈猛的一震,瘋了似的要追上去。 副將死死按住顧戈,“將軍!” 城門打開,陸錚直視前方,盯著隨著逐漸打開的城門,露出的身影。 一人,一馬,人在馬上,手握一柄長刀。 背后是揚起的黃沙,身前是千軍萬馬。 陸錚靜靜看著那個逐漸走到不遠處的人,沒什么舉動,直到那人站定,他才緩聲開口,不失恭敬喊一句來人,“顧老將軍。” 顧老爺子卻只道,“陸侯,陛下封你為侯,乃皇恩浩蕩,你卻恩將仇報,意圖弒君,我只問一句,陸侯當真不回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