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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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素兮不疑有他,轉(zhuǎn)身離開。 溫故將眼眶里的淚逼了回去,低聲溫柔,“你的身子剛剛好些,這體內(nèi)寒毒尚未徹底清除,不可恣意,不可大意。這酒以后還能喝,如今就少喝一些,嘗嘗味道也就罷了!” 趙無憂定定的看著他,沒有吭聲。 “怎么了?”溫故頓了頓,“我、我就是就是怕你喝壞了身子,你別往心上去,我不說便是?!?/br> 趙無憂斂眸,咬著杯口低低的應(yīng)了一句,“我知道了,爹?!?/br> 溫故先是一怔,然后僵在當(dāng)場。 她方才方才叫他什么? 溫故愣在那里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等著回過神來,瞧著趙無憂那眼神,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淚如雨下。估計是等這一句話,等了太久太久。 趙無憂心里也有過掙扎,喊了趙嵩這么多年的爹,突然間要改口喊眼前這老頭為爹,一時間她還真的有些難以適應(yīng)??杉幢汶y以適應(yīng),爹還是爹,她得找個空檔表明自己的心意,總不能讓這老頭永遠(yuǎn)等待著。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孤身一人也不容易。 第762章 這白面小生倒也極好(2) 孤獨的人,最盼望的也不過是一份情感罷了! 她刻意支開了素兮,趁著喝了酒的勁,便喊了一聲??伤龥]想到溫故竟然會如此表情,到了最后反而是趙無憂這個云淡風(fēng)輕的人,有些不知所措了。 素兮回來的時候,愣了愣,“這是怎么了?” 溫故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急急忙忙的起身,“沒事,高興的!高興的!我、我去煎藥!”語罷,溫故一溜煙似的跑了。 “這溫故是怎么了?”素兮不解。 趙無憂若無其事道,“估計是看星星看月亮,看了太久,所以眼睛發(fā)酸吧!”她放下手中杯盞,“后門那頭可都安排妥當(dāng)了?” “放心吧!陸國安一直都在那個位置等著,千歲爺很快就會過來,不會有事?!彼刭獾?,“影衛(wèi)我都吩咐妥當(dāng)了,很周全。” “把酒放著,你先下去吧!”趙無憂道。 素兮點點頭,“我去看看溫故,這老小子大悲大喜,實在讓人不放心。” 趙無憂頷首,沒有吭聲。雖然溫故是她惹哭的,但這真的不是她本意,她沒想到一個爹字,能把這老頭也弄哭了。 她顧自想著自己的事情,是以穆百里進(jìn)來的時候,她還一個端著酒杯低低的笑。 “你在想什么?邊想邊笑,很有趣?要不,說來我聽聽?”某人笑吟吟的望著她,這燭光里,眼眸锃亮,就跟要吃人似的。 趙無憂放下手中杯盞,“沒什么事,就是逗了個趣,如今想著倒也挺好笑?!?/br> “什么趣兒?”他坐在軟榻上,伸手將她抱在膝上,攬入懷中。 “就比如,你堂堂東廠九千歲,進(jìn)我這尚書府還得偷偷摸摸的,若是傳出去,還不得讓人你笑掉大牙?”她涼颼颼的望著他。 穆百里輕嘆一聲,“無奈這尚書府的墻太高,否則本座何必偷偷摸摸。倒不如那些個寄居之人,堂而皇之就能進(jìn)這聽風(fēng)樓,還能跟趙大人淺酌兩杯梨花清酒,真是好生瀟灑恣意?!?/br> 趙無憂當(dāng)即坐直身子,“你什么時候來的?” “本來是急不可耐,想著早些來見你一面,畢竟我也不能久留,得趁著天亮之前必須離開。可誰知一來就看到了不該看的,這白面小生倒也生得極好,只不過太過纖弱,本座動動手,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螞蟻般容易。”穆百里瞥了她一眼,端起她那杯酒,一飲而盡。 “一股子山西老陳醋味,也不怕把自己給醋得慌?”她嗤鼻,“那是郡主的義兄,早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一些有關(guān)于他的事兒嗎?” 她下了軟榻,略帶鄙夷的朝著樓里走去。 下一刻,雙腳突然懸空,身子已被某人打橫抱起。那人手中還拎著梨花酒,看樣子這一次的醋吃得還不少。這廝什么時候,這樣來勁了? 她用胳膊圈著他脖頸,將額心貼在他的脖頸處,兩處的肌膚相貼,熨燙著彼此的溫暖。她能聽到并感觸到他脖頸的脈搏跳動,那種能讓人心安的動靜,還真是教人眷戀。 “穆百里?!彼偷偷暮爸?,“你醋了?” 他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隔得遠(yuǎn)聽不到你們在說什么,等了那么久,自然是不太高興的。不過我信你,算不上吃醋?!?/br> “你想聽嗎?”她笑了笑,“聽我跟廉明到底說了什么?!?/br> “若你覺得有必要告訴我便說來聽聽,若暫時不便就不必多言?!彼p柔的將她放在床榻上,“如今是多事之秋,著實不必知道太多?!?/br> 她含笑看他,見他走到桌案前。撕下皮面,倒上兩杯酒,返身遞了一杯與她,“我今日來是有些事要跟你知會一聲,這荒瀾的境況不太好,保不齊我要再去一趟了?!?/br> 握著杯盞的手輕輕顫動了一下,她凝眉看他,“何時出發(fā)?” “不著急,到時候還得請示皇上,終究要走到這一步了?!蹦掳倮镙p嘆一聲,坐在她的身邊,“還沒出發(fā)便已經(jīng)開始擔(dān)心為夫了?” 她也不是什么矯情的人,這場情分本來是兩人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沒必要遮遮掩掩。 “上一次去荒瀾我便是不放心,這才有了監(jiān)軍之行。這一次你若再去,我已經(jīng)找不到理由,再追你一次了。穆百里,我不放心你。”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他拾起她的手,竟與她交杯,杯酒下腹總是酒后情多,“我當(dāng)為你保全自己,你在京城安安心心的,莫要再出來了。出了京城,你這副身子骨怕是要吃不消。好不容易取了雪狐,可不能再出任何的問題?!?/br> 掐起她精致的下顎,他眸色溫柔的吻上她的唇。 唇齒間的相濡,漾開淡淡的梨花清香。 “如今你便是我的命了?!彼恍A城,極是好看的眼睛里,跳躍著迷人的燭光,“在京城里乖乖等我回來,這一次應(yīng)該不會太久。只需要幫著荒瀾剿滅叛軍,大抵就不會有事了?!?/br> 趙無憂湊上他的唇瓣,“你哪次不是這樣說的?” 他撫過她緊蹙的眉頭,“身在朝堂,萬般無奈,惟愿這種事情越來越少?!?/br> 她卻不敢說,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輕輕的靠在他懷里,趙無憂面色微白,“今兒皇上傳召我入宮,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彼麚伍_五指伸進(jìn)她的頭發(fā)里,肆意的撥弄著,“是為了京城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吧?得錦盒者得天下,還真是口氣狂妄得很。這謀逆之事,也能鬧得如此人盡皆知,著實是不易?!?/br> “皇上已經(jīng)口諭,著我與你東廠合作,將此事查個一清二楚,”趙無憂道,“我刻意舉薦了齊攸王,不提你們東廠,惹怒了皇上。此后我又去了一趟齊攸王府,想必這消息很快就會傳到皇上的耳朵里?!?/br> 他不安分的動作當(dāng)下頓了頓,但是口吻依舊平靜無波,“你惹怒了皇上?你可想過,如果皇上覺得你跟齊攸王府有所勾結(jié),以后都會處處提防著你。你如此,無疑是把自己擺在了皇上跟前,不怕出事嗎?” “被人盯著太久,自然是會出事的??赡惝?dāng)知道,我并不是那個大頭。齊攸王府的實力和丞相府的大權(quán),比我這小小的尚書府更具備威脅。我雖然是禍水東引,但何嘗不是釜底抽薪?”趙無憂望著他,“至少這樣,你會比我安全。” 第763章 她嫁過人(1) 他抱緊了心愛的女子,“早前覺得你這人挺聰明的,是個心狠手辣的主,怎么如今這般大義凜然?”他無奈的笑了笑,“你這般如此,我當(dāng)拿你怎么辦?” “此事也簡單,用你的一生來賠付便是?!彼郎\笑,“這朝堂紛爭,你我無力制止,只能隨波逐流無法抽身。既然如此,倒不如攪它個天翻地覆,橫豎大家都別好過。許是攪著攪著,你我突然有了轉(zhuǎn)機也說不定。惟愿有朝一日能離開京城,能擺脫所有的束縛。一葉扁舟從此逝,此身已是自由身?!?/br> “會有這一日的?!蹦掳倮锊[了瞇眸子,“曾經(jīng)我以為仇恨很重要,在夾縫中生存下來的我,早已沒有了心沒了情。我只想執(zhí)掌大鄴的大權(quán),只想與荒瀾開戰(zhàn),只想著為我提蘭復(fù)仇。我步步為營,從不敢行差踏錯,這十多年來的折辱,讓我心如寒石?!?/br> “可是后來我遇見了你,總覺得是有冥冥之中注定的緣分,竟是一發(fā)不可收拾。許是你便是上蒼派來解救我的,將我從這無妄的世道上帶出來,看到一絲世間的溫暖,不再被仇恨蒙蔽雙眼。” “合歡,我想此生都與你在一起,你莫離開我?!?/br> 相擁著,彼此心貼著心。 她淺淺的笑著,“你若不相離,我自不相棄。明日我當(dāng)去一趟東廠,畢竟是皇上的意思,我得謹(jǐn)遵皇命不得有違。今日你便早些回去吧,身上不利索,若是教人抓住了把柄,你我就算是徹底完了。” 他點頭,“為夫知道,你放心便是?!?/br> “我知道錦盒在何處,很快就會弄到手,而且我應(yīng)會拿到鑰匙打開盒子?!彼钗豢跉猓澳抢锩娴臇|西出自齊攸王府,十分重要?!?/br> 眉睫微微揚起,穆百里蹙眉看她,“你說這東西出自齊攸王府?” 趙無憂一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好歹也是宮里出來的,早些年我一直在司禮監(jiān)大太監(jiān)身邊待著,而后留在了皇后宮里。一些不外傳的宮闈秘辛,我倒是知道那么一點?!蹦掳倮镆馕渡铋L,“有人說當(dāng)今圣上登基,雖有遺詔卻還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先帝駕崩的時候,只有你爹并齊攸王,還有夏國公夏東樓這三人在場。而皇上的繼位詔書,是從你爹的手里接過來的。前些年,夏東樓的囂張氣焰,你也是親眼看到的,你爹在朝的時候也不曾多說過什么,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趙無憂怎么會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呢?那遺詔她已經(jīng)從廉明的口中得知,只不過始終未曾跟穆百里提及罷了,畢竟這樣的事情她自己也還沒有把握。這遺詔被鎖在盒子里頭,如果硬要開鎖,什么都不會留下。 她靜靜的望著他,眸色微微暗沉,“我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br> 若真如廉明所言,這錦盒里頭的遺詔是真的,那就意味著皇帝登基的先帝遺詔,可能是被人偽造的。在那幾個人之中,齊攸王是不會那么做的,夏東樓是個武將,所以也不太可能想出偽造遺詔的事情來。 思來想去,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父親,才有這樣的本事。 趙嵩很聰明,而且就才情而言,他是文官出身,伺候先帝身邊多年,一直從事文案處理工作。所以若皇帝手中的先帝遺詔是假的,那只有一種可能,出自丞相府之手,如此在他繼任丞相一職時,那夏東樓和齊攸王都沒有異議。 這原本是最完美的各取所需,齊攸王要美人要自由不要江山,夏東樓要權(quán)勢要一個聽話的皇帝,而趙嵩也要朝廷打大權(quán),想要控制帝王。 最完美的解決方案,原本也沒什么不好。唯一的不好,那就是齊攸王換了人來做。早前的蕭容是不在乎帝位的,可摩耶來了,這個提蘭的叛徒,這個巫族的叛徒,他想盡一切辦法,就是想從趙家和夏家手里得到屬于自己的大權(quán)在握。 誰知一不小心,諸方勢力都忽略了東廠的崛起。那個在宮里唯唯諾諾的小太監(jiān),一躍成為司禮監(jiān)首座,然后堂而皇之的奉命執(zhí)掌東廠。 短短的數(shù)年間,東廠已經(jīng)達(dá)到了鼎盛。 到達(dá)鼎盛之后,穆百里不急于擴張,而是沉穩(wěn)下來,開始做資本的原始積累。這種先上車后買票的行為,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等著想要反撲,他已經(jīng)牢牢的把握住了皇帝,深得皇帝恩寵。 “想到了?”穆百里輕笑著,“早前覺得可能有假,如今倒是想著,約莫是真的。現(xiàn)下的皇帝,當(dāng)年并不得先帝恩寵,他母后也如同現(xiàn)在的皇后一般,被置之不理,空有一個后位而已?!?/br> “所以他可能是摩耶。”趙無憂道,“沐國公的心腹大將曾經(jīng)對我做過一個動作,他伸手來撕我的臉,我一直不得其意,后來才想明白。他臨死前大概是想告訴我,那齊攸王不過是披著他人皮面的一頭豺狼罷了!蕭容已經(jīng)死了,這點是毋庸置疑的,否則當(dāng)年唾手可得的皇位,沒必要費如今這番心思?!?/br> 她斂眸,不知該不該將這遺詔的事兒告訴他?他顧自擔(dān)慮荒瀾的事情已經(jīng)心力交瘁,若再擔(dān)心這錦盒的事情,會不會太累呢? 她想著,這件事自己也能處理,還是不必說了。 “皮面撕不下來,就不是摩耶。”穆百里意味深長,“什么時候咱們把他的臉給撕了,那就是徹底的贏了?!?/br> 她點點頭,“會有這一日的,我且等著,等著尋了他洗清溫故的冤枉?!?/br> “你對溫故倒是很上心?!蹦掳倮锏馈?/br> 趙無憂抿唇,“我此生最大的秘密都在你身上,但如今我又有了一個最大的秘密,你可要有心理準(zhǔn)備才能聽哦!” 他嗤笑,“難不成你有孕?” 她翻個白眼,“我與你說正經(jīng)的?!?/br> “那是什么?”他問。 趙無憂笑得邪魅無雙。 是以到了最后,陸國安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家千歲爺,這臉色不太對??!自打回了東廠,就一個人關(guān)在屋子里,半晌都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