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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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日落,夜幕沉沉。 廉明是晚飯后來的,趙無憂正靠在軟榻上,依舊坐在那梨樹下乘涼。這夏日里的鳥語蟲鳴,風吹燭影搖動,果然是最好的美景。 倒上一杯梨花酒,風吹過鬢間,帶著那點點梨花酒香,連帶著發(fā)梢都染了少許清香,甚是好聞。 “趙大人!”廉明行禮。 趙無憂點點頭,“坐吧!” 廉明頷首,趙無憂的身邊只有素兮陪著,四下顯得格外安靜。素兮在旁邊擦著劍,渾然不去注意這二人,當他們都是透明的,顧自自在。 “聽郡主說,趙大人尋了我一下午?”廉明道??尚睦飬s明白,如果趙無憂真的有什么急事,這京城就這么大,她必定能第一時間找到自己。 是以這般無所謂的態(tài)度,大概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也沒什么事,就是覺得廉公子的喜好跟旁人有些不同,是以覺得有些好奇罷了!”趙無憂顧左右而言他,“不知道廉公子喜歡聽什么戲本子?” 廉明笑了笑,“不過是眾人皆知的一些東西,不說也罷!” “午后時分,我倒是聽到了一個好故事,也是一個戲本子,只不過說得真假難辨?!壁w無憂笑道,“廉公子可有時間,聽我這人叨叨兩句?” “洗耳恭聽?!绷鞴笆直?。 “那戲本子說,在北邊有個神之國,素來供奉神女。這神女乃是天與地的連接所在,是以受北邊眾人的推崇和敬奉,那是上天給予的選擇??墒怯幸蝗?,這神女思凡了?!闭f到這兒,趙無憂端起手邊的梨花清酒,淡淡的抿一口,“這酒不錯,你今兒有口福,可以嘗嘗鮮?!?/br> 廉明怔了怔,面上笑意全無。聞言,他顧自去倒了一杯酒,依舊坐在石桌這兒,卻也不敢去看趙無憂一眼。估摸著是在想,趙無憂是如何知道這些事情的。 趙無憂笑道,“這酒的滋味如何?” “很清雅。”廉明應(yīng)聲。 “那是云箏留給我的,最后的一窖子梨花酒。明年梨花開的時候,恐怕要我自己親自動手了,只可惜我是釀不出她這樣的好手藝?!壁w無憂顧自哀傷。 第760章 一肚子壞水的東廠千戶(3) 這可把廉明給急了一下,這趙無憂怎么說話完全不著調(diào),說著故事呢?突然怎么說起了云箏?若在這樣歪下去,估摸著等會又不知要說什么了。 “公子還未說完那個故事?!绷魈嵝选?/br> 趙無憂愣了愣,“故事?哦你不提醒我,我倒是給忘了。我這人呢,喝了酒就容易話多,難免會胡言亂語,你莫介意?!?/br> 廉明搖頭,“豈敢?!?/br> “云箏這酒入口甘甜,回味清雅,真是好酒?!壁w無憂似是半醉,靠在軟榻上,面上帶笑,可神色卻有些悲傷,“我自己都還舍不得喝呢?云箏那丫頭” 她頓了頓,回頭去看廉明那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下微冷,面上帶笑,“讓廉公子見笑了,我這人還真是讓人太失望了,說話都說半截。罷了,我們繼續(xù)說戲本子的事兒吧!說到哪兒了?說到” 廉明道,“說到了神女思凡?!?/br> “哦,對!”趙無憂報之一笑,“你瞧我這人記性太差,這說到這兒就忘了,如今撿起來了,還得好好的想一想,否則還真的一時半會的接不上去。” 廉明深吸一口氣,“神女思凡,想必是大事吧?會受到懲罰。” “廉公子戲本子聽得多了,這腦子就是比我靈活?!壁w無憂笑了笑,“話說這神女思凡,有違族規(guī),是故會受到相應(yīng)的懲罰。族人們逼著她發(fā)下毒誓,不可用蠱毒害人,從此以后再也不是族中之人?!?/br> “她被族人們驅(qū)逐出境,去尋找自己命中的天子。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于人世間顛沛流離,卻始終未能找到自己的心上人。說起來也是可憐,好好的神女不做,非要去做那淪落風塵的女子。” “臨了,卻是孤獨終老,不得善終?!?/br> 廉明一怔,“趙大人為何覺得她會孤獨終老,不得善終?” “難不成還有另外的版本?”趙無憂搖搖頭,“我聽到的便是這樣的,著實是死于非命,不得善終。一個瘦弱的女子,放棄一切去追求愛情,可最后呢?多情女子負心漢,終究是這世上最殘忍的詛咒?!?/br> “也許這女子尋到了此生摯愛,與他長相廝守,許下誓愿,永不分離?!绷鲾蒯斀罔F。 “哦,廉公子是覺得這個結(jié)局不太好,所以想改一改嗎?”趙無憂意味深長的笑著,燭影搖動中,瞧不真切她的真實容色。 廉明輕嘆一聲,“這個結(jié)局太悲涼,委實不好。人生太苦,已經(jīng)有太多的折磨,何必還要聽這樣的一曲悲歌呢?既然戲本子,何妨改一改,改成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好!” “好是好!可你不知唯有遺憾,才能流芳百世嗎?”趙無憂望著他,“大周后唯有芳華早逝,才有這后人的惋惜?!?/br> 廉明嗤笑,“只不過這不得善終,的確惡毒了一些?!?/br> “背叛了神的旨意,背叛了自己的族人和家國,難道就不惡毒嗎?”趙無憂反唇相譏,“人不忘本才是人,否則與禽獸何異?” “她并未忘本!”廉明厲喝,嘩然起身。 許是陡然意識到自己有些情緒過激,又慎慎的坐了下來,“抱歉,我只是覺得這神女的故事太過傷感,也許她有自己的情非得已,只是情之一字,獨鐘難求,實在不是人力可以改之?!?/br> “人活一世,但求無悔?!壁w無憂道,“你娘的故事好聽嗎?” 廉明苦笑,“我就知道,你又在詐我?!?/br> “你自己不說實話,還非我的來詐一次,真當是無趣?!壁w無憂一臉的不悅。 “只不過,你如何知道這樣清楚?這巫族神女之事,早已隨著提蘭的覆滅而湮沒在黃沙里,不可能還有人知道?!绷饕筛]叢生的望著趙無憂,“你知道巫族?” “我不但知道巫族,我還知道你娘的名字叫昭雪,因出生那年大漠里下了雪,那雪下的很大,被族人們認為這是祥瑞之兆。所以很多人都覺得,你娘就是神女。”趙無憂笑得涼涼的,“只可惜,這即將繼位的神女,卻動了情,跟著別人跑了?!?/br> 趙無憂定了定心神,“我更沒想到的是,你娘會跟著齊攸王跑了,竟然會愛上蕭容。昔年提蘭毀于蕭容等人之手,你娘的心里就不曾怨恨嗎?且不管蕭容是否真心出征,至少他是領(lǐng)軍將領(lǐng),這是毋庸置疑的。嫁了人,便是連自己的家國天下也不顧了嗎?” “沒有!”廉明道,“我娘沒有忘記?!?/br> “那你倒跟我說說,提蘭是怎么被滅的?”趙無憂問。 “我爹臨走前跟我娘發(fā)過誓,絕不會傷害提蘭的子民,更不會殃及巫族老小。那是我娘的族人,是我娘的根。當年我娘背叛了巫族,本就內(nèi)心愧疚,如今又怎么能傷了他們?”廉明繃直了身子,“爹說,若萬不得已,當用苦rou計。” 趙無憂頓了頓,“苦rou計?就是你爹胸前那一箭?” “對!”廉明道,“當時齊攸王受傷,想必京城內(nèi)外也都是知道的。那一箭不假,只不過后來出了一些意外。沐國公死在了邊關(guān),我想那個時候,我爹應(yīng)該也不在了。娘說,她那時候在京城的明鏡樓里待著,也有了些許感覺。我爹中箭的那一日,我娘在明鏡樓里生下了我?!?/br> “那個金鑲玉的鎖扣,就是你爹留下的?”趙無憂問。 “是!”廉明點點頭,“可惜,我沒等到我爹回來。” 趙無憂凝眉,“真的齊攸王沒有回來,假的那位回來了,看到你們娘兩,竟也沒有動手殺了你們?” “呵,就他?”廉明嗤冷,“趙大人方才不是說了嗎?我娘險些就是神女,只是差一步而已??伤划斏衽?,不代表那些能力都消失了。我爹和我娘以鷹隼為號,往來的信件上都寫有彼此才看得懂的暗記??墒呛髞?,鷹隼還是照舊回來,但是暗記卻消失了?!?/br> 趙無憂頓了頓,“就憑這個,你娘便覺得此事有蹊蹺?” “我爹深愛著我娘,你可以想象,他為了她而造一座明鏡樓,放棄到手的皇位,是怎樣的心思。他怎么可能忘記跟最愛的女子的約定?鷹隼還在繼續(xù),暗記卻消失了,邊關(guān)也沒有傳來齊攸王戰(zhàn)死的消息。這意味著什么,我娘那么聰明怎么會想不到。”廉明苦笑,“直到沐國公的死訊傳來,我娘便絕望了?!?/br> 第761章 這白面小生倒也極好(1) “明鏡樓里的侍婢都是我爹精心挑選的心腹,她們只服從我娘。是以我娘在齊攸王府這么久,始終沒有人見過她。她礙于自己的身份,從不肯踏出明鏡樓半步。明鏡樓底下的地道,可以通往齊攸王府的所有房間。其中有一條地道,是直通城外的。” 趙無憂蹙眉,突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廉明問,“我說的是事實,我娘當初就是這樣離開的,神不知鬼不覺,所以齊攸王府的人都說我娘估計跟人跑了,失蹤了?!?/br> “我只是覺得你娘這樣會不會后悔?”趙無憂問,“若是你爹一不下心因為戰(zhàn)事吃緊而忘記了暗號,一回家,老婆孩子丟了,這得是什么心情?” “我問過我娘同樣的問題。”廉明苦笑,“我娘說,當你經(jīng)歷過那種刻骨銘心的愛,當你生下你與心愛之人的骨rou,你所思所想便會有些不同。那種默契和感應(yīng),是誰都取代不了的。我娘失去了我爹,所以她必定竭力保全我。因為這世上,唯有我的存在,才能證明她跟我爹真的愛過,真的相守過?!?/br> 趙無憂沒有吭聲,時間久了,真的會有默契的感應(yīng)。就好像她跟穆百里,有時候真的不是她察言觀色看到的,只是有一種莫名的感應(yīng),突然間就懂了他的喜怒哀樂。 喜歡一個人,會想成為他的喜怒哀樂吧? “趙大人能否告訴我,你何以知道神女的事情,還要我娘的名諱?”廉明道,“你可知我也是直到我娘離開人世,才知道我娘的名諱?!?/br> “若我說還有巫族的人活在這世上,你信不信?”趙無憂問。 廉明僵直了身子,扭頭去看一旁的素兮。 素兮冷劍歸鞘,“你別看我,你看我也沒用,我是土生土長的大鄴人士,祖籍大鄴,聽得懂嗎?” “算起來是一家人?!壁w無憂意味深長,“你先回去吧!” “一家人?”廉明不敢置信的望著趙無憂,上下打量著眼前的趙無憂。她的面相是大鄴人士無疑,但是總覺得比大鄴的人更五官分明一些,旁的倒也沒什么。 可他不知,這大鄴的女子是不及關(guān)外女子來得身高,她這身高完全超出了此時大鄴女子的標準。否則,她這女扮男裝也不可能瞞得住這么多人。 可惜,他不知道這趙無憂是個女兒身。 “有些事情,等到將來你會明白的?!壁w無憂抿一口梨花酒,“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或許過不了多久,你會回來找我?!?/br> 廉明頷首,行了禮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去兩步,他又別有深意的回頭望著趙無憂,“趙大人可聽說了外頭的傳言?” “什么傳言?”趙無憂笑問。 “得錦盒者,得天下?!彼?,眸色復(fù)雜,“這事,我只跟你說過。” “是我?!壁w無憂點點頭,“消息出自尚書府。” “我懂了?!绷饕宦曢L嘆,“不過我還是選擇信任你,我想我大抵也沒有退路了。如果巫族的人還活著,那么請?zhí)嫖肄D(zhuǎn)告一聲,不管怎樣我都會遵循我娘的遺愿,誓死護衛(wèi)巫族的周全。提蘭雖然沒了,可我還在,我身體流著的是巫族的骨血?!?/br> 語罷,他拂袖而去。 及至廉明走出了聽風樓,溫故才從樹梢上落下,面色凝重的坐在了石桌處,一言不發(fā)。 趙無憂放下手中杯盞,“都聽到了?你覺得他這話有幾分真假?” “不全然是真,但也不全是假的?!睖毓实股弦槐?,當下一飲而盡,“我只是有些難受,有些感慨。提蘭覆滅了那么多年,巫族也從世上消失了,沒想到今日還有人活在這世上?!?/br> “且不管我娘是不是大鄴人士,她是你的妻子,是巫族的神女,那就是巫族人?!壁w無憂遙望星空,并不去看溫故的容臉,“我也是巫族人。” 溫故身子一震,凝眉去看那素衣白裳的少年人。 她仰頭看著星星,“這大漠里的星光,比京城里的好看。若是能選擇,我還是喜歡大漠風光。雖然蕭瑟卻壯觀,沒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你跟我娘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特別喜歡去看星星,去看月亮?我在荒瀾的時候,就特別喜歡看夜空,真的很好看?!?/br> 溫故噙著淚,“是啊,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陪她去沙棗林,坐在一塊看星星月亮。她會把頭靠在我的肩上,我會握緊她的手,想著這輩子都別松開。有時候還會傻乎乎的想著,這太陽若是別升起,能一直坐到天荒地老,也是極好的?!?/br> 趙無憂回過神看他,這語調(diào)中的哽咽是顯而易見的。她知道,他在難過,她也知道,這種傷心是一輩子都填補不了的空缺。 是終身遺憾,無法成全。 抿一口杯中酒,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她想著自己是否也該做點什么。有些東西真的只是第一步比較困難,只要邁出了這一步,后面的就會水到渠成。 她窺了素兮一眼,放下手中酒杯,“素兮,你去給我再弄一壺梨花酒,到時候千歲爺來了,也能嘗嘗味道,那廝慣來嘴饞,就好我這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