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趙想容去參加品牌的秀,一般只參加宴會的前半場,看秀時也就和同行默默交流什么,你們這次封面拍得不錯,哪家藝人又被品牌封殺了等等。 第二天休息,趙想容獨自跑到敬老院,陪了許晗的祖母一天。 老太太的腦子時而清醒時而迷糊,趙想容帶著她去山里走一圈,耐心地把那些問題問了一遍,“我叫什么名字”,“你是誰”,“今天星期幾”。 她心情好,讓護工給自己和老太太拍了張照,加了張濾鏡,發(fā)到朋友圈里。 夕陽西下,趙想容又陪著老太太吃了頓飯。 氣氛非常好,直到了她看到身后站著的人時,趙想容臉上很難得的溫柔表情才收起,又換上平常那種迷人的,但又有點無所謂的神情。 趙奉陽來了。 他瘦得幾乎只剩下一個骨架,但恢復能力驚人,居然從他的療養(yǎng)院跑過來。 “這就是許晗的祖母?”趙奉陽的目光越過她,毫無感情地問。 趙奉陽揮揮手,身邊的兩個助理就要把老太太攙走,而另一個助理在草坪上擺了兩個椅子。趙奉陽把輪椅固定,他說:“陪我說會話吧。” 趙想容站著沒動,她問:“你來做什么?” 趙逢陽眸色發(fā)深,他溫和地說:“你現(xiàn)在還防我?就我這身子骨,想對你做什么,恐怕也得半年之后了?!?/br> 趙想容這才笑了,目光輕輕地掃了他一下:“我勸你后半輩子都別抱著這念頭。” 她這么說,倒也是在那簡陋的椅子上坐下。 趙逢陽看著趙想容,她年輕的時候沒有那么嫵媚,但喜怒無常,美艷無雙,有個男友曾經(jīng)偷偷告訴趙奉陽:“在你meimei面前,我都不敢翹二郎腿。說話聲音都不敢大。” 趙奉陽問:“你告訴爸媽是你出軌的,是因為不想破壞周津塬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趙想容笑笑沒吭聲,她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自己和周津塬的關系。那是他倆的事。 趙奉陽不生氣,他陷在輪椅上,非常瘦,褲腿寬大,只有一條腿 “豆豆,和我在一起吧?!壁w奉陽的語氣非常平靜,也非常絕望,“我不想再等了。你嫁給我,我會保護你,我會比任何男人都更愛你,更忠誠于你。我可以給你我的一切,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從始至終我心里都只有你。你讓我死,我現(xiàn)在就會走到懸崖底下?!?/br> 趙想容專注地看著他。 她的臉在夕陽里微微發(fā)亮,柔聲說:“趙逢陽,你把我鎖在那個小木屋的事,你難道忘了嗎?我沒忘,我趙想容不缺人喜歡,為什么要和一個傷害過我的男人在一起?” 又是這件事。 趙奉陽其實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他只是說:“周津塬算什么?” 趙想容無法回答。她終于微微露出一種混合痛苦和無奈的表情:“他……他和別人不一樣。他比較特殊?!?/br> 趙逢陽緊緊握住她的手,心里泛起驚天的黑暗與嫉妒。 趙想容顧忌著他的身體狀態(tài),也沒有掙扎。趙奉陽心思一動,突然低頭吻住她的手背。他的嘴唇干燥、粗糙、饑渴,長久地印在她白瓷般的手背。 趙想容不舒服地皺了皺眉,后來,終于忍不住脾氣。“行了,親一下夠了?!?/br> 趙奉陽一點都不動搖,兩個人隔著很近的距離,趙奉陽深深地看著她:“如果我知道許晗是對你這么重要的朋友,我就不會……” 趙想容立刻截斷:“許晗就算沒死,咱倆也永遠不可能。這輩子沒可能。下輩子沒可能,永遠都沒可能。我只把你當我大哥。”她笑著說的,唯獨語氣低沉。 趙奉陽的臉色蒼白得像是重新躺回到病床上,趙想容漠然地站起來,轉身幾步要走,卻又被拉住手腕。 趙逢陽低聲說:“我還沒讓你走?!?/br> 一個極度虛弱的男人,居然比女人的勁兒大。 趙想容掙不開趙逢陽的禁錮,她怒極反笑,剛想說什么,這時候突然哆嗦了下,因為看到了久違的周津塬站在幾步之外的草坪。 他表情寒冷,目光諷刺地看著兩人。 周津塬原本今天也是要來看望蘇昕的祖母,他來登記的時候,知道老太太不在房間,心里知道可能要和趙想容打個照面,但是,他正好就看到了趙奉陽在夕陽下吻趙想容手的一幕。 從周津塬的角度,這倆兄妹更像是在擁吻。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大步走來。 趙想容面對周津塬凝著冰霜般的眼神,下意識地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這樣?!?/br> 周津塬二話不說就朝著趙奉陽走過去,但是趙奉陽的幾個保鏢迅速出現(xiàn),把他攔住。 趙奉陽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喲,周醫(yī)生?這么快就又見面了,怎么沒開車撞我?” 他終于把趙想容的手放開。 趙想容二話不說,她的動作比任何人都快,將趙逢陽的輪椅往旁邊的斜坡干脆地一推。趙逢陽猝不及防地倒在草地。隨后,她先一步地跑過來攔住周津塬,冷聲說:“行了。” 幾個保鏢已經(jīng)上去扶趙逢陽,周津塬在趙想容面前,出于本能隱忍住脾氣,他平靜地問趙想容:“他剛剛是用哪只手碰的你?” 趙想容卻更平靜。 “周津塬,咱倆已經(jīng)離婚了?!彼浔卣f,“別假裝你還關心我,別讓我惡心?!?/br> >>> 趙想容是坐周津塬的車回去的。 周津塬一路沒說話,他只是說了句:“趙逢陽不是你的親哥。很多話我早就說過,我不想再重復一次?!?/br> 沒有任何回答。 周津塬抬眸看著后視鏡,趙想容沒有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她獨自坐在后座位上,正出神看著窗外。 沉默著,他們一直沉默到終點。 周母本來獨自在家吃飯,結果,周津塬和趙想容突然一起回來。周津塬的母親就是官太太的作風,她握著趙想容的手,半天才說:“……別生分了,我永遠把你看做我女兒。” 趙想容似笑非笑,但眼神在周津塬身上憤怒地飄過。 她這輩子簡直能被這個男人氣死,他居然把她直接拉回到他父母家。神經(jīng)病吧! 趙想容心煩意亂,也只好說:“您以后找我,隨時都可以?!?/br> 周津塬和趙想容平常很偶爾才住在周津塬父母家,趙想容在這里扔了一套浴巾和護膚品套裝。 她走到二樓套間,從衣柜領帶架摸出把小鑰匙,駕輕就熟地用鑰匙擰開床頭柜,里面有幾件周母贈她的翡翠掛件。 原本她嫌老氣,一直擱在這里。但現(xiàn)在,趙想容決定把這些翡翠都拿走,這屬于她的財產(chǎn)。 周津塬走進來,遞給她一包紙巾。 趙想容不明所以,周津塬淡淡地說:“擦嘴。”他的目光落在趙想容的紅唇上。 也許趙想容以為,周津塬厭惡趙逢陽只是因為許晗,但實際上,周津塬厭惡那個瘸子對趙想容的綺思,觸碰了他內(nèi)心的什么幽深的邪惡,它甚至難以被他自己理解。 趙想容冷笑著接過紙巾,當然,她什么都擦不下來,無非讓嘴唇更嫣紅。隨后,趙想容就把那張紙巾摔到周津塬的臉上,實際上又想給他一個耳光。 他早有預料,擋住她的手。 趙想容厭惡地問:“帶我回你家干什么?” 周津塬放開她,他說:“我已經(jīng)搬出舊公寓,現(xiàn)在也不想知道你新家的地址。待會兒,我就讓家里派車把你扔回去?!?/br> 趙想容氣得眼中直冒火,但她勉強壓住,微笑說:“許晗和趙奉陽都出了車禍。就這么按順序排下來,下一個,就該到你了吧?” 周津塬也不生氣,他望了她片刻,說:“你和趙奉陽還真的是一丘之貉。”說完一挑眉,淡淡地說,“過幾天,我就把那舊公寓全轉到你名下……” 突然他的電話響了,是有個急診病人,需要遠程cao控。 周津塬掛了電話,趙想容簡直像在他身上安了監(jiān)控器,她突然收起怒容,嫵媚地笑了:“是蘇昕給你的電話?” 周津塬面色不變,他說:“對?!?/br> “咱倆一離婚,她就撲上來了吧?嘖嘖,她終于沒道德負擔了,當一個女人什么都沒有,維持清純?nèi)嗽O就對她格外重要。只可惜,清純只能賣一次?!壁w想容話還沒說完,周津塬就準備出門,她問,“你去哪兒?” 周津塬已經(jīng)快步走到門口,回過頭朝著她淡淡一笑:“我去接蘇昕,幫她維持清純?nèi)嗽O?!?/br> 趙想容明白兩人已經(jīng)離婚,彼此之間,已經(jīng)沒有關系。但她還是被氣得勃然大怒,跑過來推他,力氣大得驚人:“你有毒吧?周津塬你這人眼瞎是不是?你還算是男人嗎?太欺負人了吧!” 周津塬目光閃動,他聞到了熟悉的那玫瑰香水的氣味,不知道為什么,一路開車回來的郁結沖開了一點。 他走后,趙想容在周津塬母親好說歹說的情況,勉強留下來喝了一杯茶。又沒多久,周津塬的父親回來了。 周老爺子看到趙想容出現(xiàn)在自己家,心中微微一驚,當?shù)弥侵芙蜍鲃影阉I回來的,更是同樣迷惑。 二老小心翼翼又同時心中有鬼地對待著前兒媳,趙想容則愛答不答的。 她心想,蘇昕最好有點手段,否則嫁到周家來,不得給這兩頭老狐貍活活被吞了。但是想到周津塬和蘇昕果然在一起,又嫉妒又惡心,簡直像火,從頭到尾舔過皮膚,將她吞噬。 趙想容全程沒好臉。 等送一尊大佛似的把趙想容送走了,周老爺子轉頭就對他夫人說:“周津塬這小子想干什么,把她帶回來。他不是已經(jīng)和豆豆離婚了?” 周母搖頭:“你兒子的心意,我怎么能猜到?” 兩人面面相覷。 片刻,周母又試探地勸說:“老周,你們那些生意和升遷什么的總歸是男人的事,你平時別找豆豆的麻煩。她又沒做錯事。” 周老爺子也微微怒了:“這說的又是什么話?我哪里找過趙想容的什么麻煩?” 周母冷笑看了他一眼,趙奉陽出車禍的首尾,她也是知道的。不過,周母也不解:“津塬今晚帶她回來,到底想干什么?哦,他好像說過,要把他倆結婚時那套城中央的公寓給她?!?/br> 周老爺子為了劃清自己,皺眉說:“周津塬愛給她什么就給什么。我沒讓他離婚?!?/br> 第37章 37 趙想容將拿回來的翡翠給做珠寶商的朋友, 準備出售。 周津塬和蘇昕迫不及待地在一起,趙想容感到純天然地憤怒和無可奈何, 心想周津塬可算是碰到他真愛了。 趙想容始終沒有回到舊公寓拿涂霆送的蘋果手表,怕看到周津塬舊物, 還會有氣到燒房子的沖動。她離婚后的第一信念, 是絕對不再給自己添堵。 不過,趙想容去蘋果專營店刷卡又買了塊相同的手表。她和涂霆通過遠程連接著數(shù)據(jù),兩個人共享著每天的心跳和步數(shù),倒也有種別樣的浪漫。 兩人每隔兩三天, 都會進行視頻。 這次去拍電影, 涂霆帶了兩個隨身老師, 一個教臺詞,一個教發(fā)聲。兩個老師隔天授課, 涂霆回房間得上一個多小時的課。 趙想容有一次表示好奇,涂霆干脆地把鏡頭打開,手機掃過每一個人,輪流say hi, 他直播了整個過程。大部分時間涂霆都很沉默, 當老師說完他照做,被老師嚴厲地指出錯誤,他就玩著手里的棒球帽,并不會和老師過多閑聊。 和練舞時的極強爆發(fā)力相反,涂霆安靜拘束得像一片影子。 到了兩人私密聊天,涂霆才會恢復正常模樣。 “下個月生日會, 我會唱兩首新歌,現(xiàn)在唱歌和跳舞都不能停。”涂霆笑了,他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但毫無倦容。 趙想容在她的工作里,曾經(jīng)經(jīng)手過至少上萬張帥哥的圖片,對大部分英俊男人都免疫。但她盯著屏幕里的涂霆,恍惚間以為又在加班。涂霆的臉在鏡頭里,無懈可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