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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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很靜,趙想容震驚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她心灰意冷,周津塬怎么可以又騙她? 趙奉陽的臉色蒼白,但話更冷。他輕輕地說:“左不過互相利用,沒了你,我和周家反而能相處得更好呢。我沒那么容易死,這次的命,先記在賬上?!?/br> 趙想容那一刻必須抑制住自己的脫口而出“不準傷害他”,但最后,她只是混若無事地笑了下,“我不管了。” 她這么告訴趙奉陽,也這么告訴自己。 >>> 涂霆乘坐第二天清早的班機去了甘肅,趙想容依舊上班去。 早上九點的時候,趙想容又在她的辦公桌前拆著一堆又一堆快遞。明星工作室過年會發(fā)來禮盒,文藝青年風格的甚至還在里面夾帶著多rou植物,她放了將近一個月,里面的植物都爛根了。 patrol還在旁邊對著電腦,戴著黑框眼鏡,修修改改地加班。 patrol的桌面永遠干干凈凈,只放著一張《都靈之馬》的劇照,雖然兩人在工作里總是磨合不好,但她對他印象其實也還不錯。 桌面的電話響了,行政讓她往樓上的高管層跑一趟。趙想容抱著一堆文件夾走上去。原來是司姐和網(wǎng)站談周年慶的直播,讓她在旁邊作陪。 趙奉陽的秘書也通知她,趙奉陽的醫(yī)生松口讓他轉(zhuǎn)院。 病房里很暗,趙奉陽的食指夾著一個血氧儀,上面測他的血氧飽和度,他沒刮胡子,顯得有點邋遢,旁邊是輪椅。護工剛把換洗的灰色條紋病號服拿來。 “周津塬現(xiàn)在還在照顧許晗的家人?”趙奉陽輕聲問,聲音比房間角落里的黑暗更冷。 趙想容稍微回憶了一下:“沒錯,周津塬還在照顧著許晗的外婆,好像還有她的什么親戚?!?/br> 趙奉陽陰冷地說:“我本來把那司機抓過來,已經(jīng)設(shè)好局。但是算了,這次先放過周家,反正……” 他打住話頭,突然明白自己差點說出來的話是:反正趙想容和周津塬已經(jīng)離婚了。當趙奉陽看著趙想容恢復單身,他在胸口又涌起一股帶著絕望感的希望。 “大哥,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壁w想容平靜地說,她將幾卷紙扔到他膝蓋上。 那是很久以前的兩三張銀行賬單支出。 趙想容從認識許晗開始,她就一直資助許晗的母親治病以及許晗的上學費用。如果許晗還活著,趙想容大概會供著她朋友去法國留學。 ”豆豆,你一點也沒對不起你這個朋友?!摆w奉陽冷聲說,“都是他們對不起你!” 趙想容懶洋洋地撥了一下她的卷發(fā):“我已經(jīng)把這賬戶也注銷了。如果以后,你和周津塬再因為許晗吵架,你就把這個甩到他臉上——但是,別再把我牽扯進去。我不想再當你們故事里的主角,我也不會對周津塬解釋哪怕一個字?!?/br> 趙想容不介意在別人眼中當潑婦,也不介意被無聊的人視為蕩婦。她唯一拒絕的,就是做一個怨婦。 無論男人女人,他們埋怨的時候,是最沒有魅力的時候。 不過,趙想容可以對她的新情人埋怨。 她對涂霆抱怨:“我今天看了一整天的手機,懷疑我是不是把你拉黑了?!?/br> 涂霆在視頻另一頭愣?。骸蔽易鲥e什么,你要拉黑我?“ 趙想容漫不經(jīng)心地說:“今天為什么不給我發(fā)個短信?” “不是,進劇組第一天都特別忙?!蓖况χf,“再說,我有別的驚喜送給你?!?/br> 涂霆給趙想容送去一束非常巨大且芬芳的英國玫瑰花束,以及,一支蘋果的智能手表。 “我現(xiàn)在在甘肅,你在城里,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但我們可以用蘋果表來進行數(shù)據(jù)共享,每天查看對方走了多少步,甚至查看對方的心率?!彼J真地說。 趙想容睜大眼睛,她簡直要噴笑。涂霆真是一枚實打?qū)嵉匿撹F小直男,她過了會才能get到他的意思。唉,好久沒談年輕人的戀愛,早就忘了這些瑣碎的,零零散散的小浪漫。 趙想容笑著說:“你能寫信給我嗎,你上次的信寫得蠻好的。” 涂霆透過視頻,看到趙想容找到四個純銀相框,她把他上次寫的“我還不差”的四張紙放進去,鄭重地擺在公寓里。 涂霆突然有點慚愧。 他身為偶像,身上的每一塊零件都在換取商業(yè)利益。他的衣服,他的首飾,乃至他的手機,全部都是有品牌商贊助。就算是涂霆自己買的私服,在粉絲眼里也都有別的含義。就比如說,涂霆之前玩嘻哈,戴了一堆首飾,結(jié)果孟黃黃每樣都買了一份,被有心人解讀成了女友,用的是情侶款。 前車之鑒,涂霆做人本有幾分機警,他不想送趙想容什么特別有私人意義的東西。 趙想容笑著說:“我倒也不在乎這個?!庇謫枺澳憔屏亢脝幔饶慊貋砗?,咱倆一起喝酒吧。我喜歡酒量好的男人?!?/br> 涂霆收了電話,他站在平原上,突然間跳起來,對著廣闊天地喊了一聲趙想容的名字。 >>> 周津塬還在值夜班,突然收到原先公寓物業(yè)的通知,問周太太什么時候回家。有人給她送了鮮花。 趙想容上次給涂霆留下的家庭地址,她還沒離婚,留下的是當時公寓的地址。涂霆也沒多想,他把鮮花和蘋果表都原封不動地寄過去。 周津塬問明情況。他很快猜到,趙想容的什么新追求者又送了她禮物。這不稀奇,就算結(jié)婚后,趙想容也是經(jīng)常抱著大把的鮮花回家。 他簡單解釋幾句,就讓門衛(wèi)直接給趙想容打電話。 但到了早上七點,周津塬疲倦地準備離開醫(yī)院,保安又打來電話,說周太太的電話打不通,除了鮮花以外還有一個數(shù)碼產(chǎn)品,讓周津塬下來取。 以往,這些物業(yè)上的事,都歸周津塬處理。他每次來收取快遞,粉紅豹就只管舒舒服服在家躺著。 周津塬開車回了趟原先的公寓,看著涂霆送來那一米多高的玫瑰花,臉色并不如何好。他沉吟片刻,讓保安把花束抬到公寓里,又把電子手表放進屋里。 “以后再有趙想容的快遞,別再來找我。直接給她本人打電話。她如果不接,你們就放在快遞柜。” 周津塬做完這一切,給趙想容發(fā)了個短信,讓她自己回來取后就離開。他是個利索的人,不希望兩人離婚后再次碰面。 第36章 36 孟黃黃關(guān)注的選秀, 終于開放第一輪海選報名。 蘇秦練完舞剛回到她家,孟黃黃就興奮地告訴他, 她在網(wǎng)上為他報名了。 孟黃黃早就看透,蘇秦是個小白眼狼, 她給他買了快十萬的衣服和鞋, 蘇秦臉上在笑,但眼睛里滿是不耐煩,嘴上jiejie長jiejie短,無非都是哄著讓她買單。不過無所謂, 反正, 她就是在脫粉涂霆后, 進行報復性地消費。 這次,蘇秦沉默片刻, 突然間,他別別扭扭地說:“其實你也不用對我這么好。” 她愣了下:“什么?” 蘇秦認真地說:“謝謝你把我媽送到醫(yī)院?!?/br> 蘇秦居然真的被孟黃黃的行為所感動。 蘇母得病時四處找親戚借款,蘇昕當時住校,蘇秦卻是親眼見識過母親四下求人的窘態(tài)。他自己對母親不孝順, 甚至有點看不起, 但是想到趾高氣揚的孟黃黃親自開車接母親透析,這小渾蛋的內(nèi)心有了一點微妙的觸動。 他一字一頓地說:“你對我媽好,就是對我好。甚至,比對我好更重要?!?/br> 孟黃黃內(nèi)心一陣惡寒。她覺得,這樣的蘇秦令人毛骨悚然,只能干笑說:“呃, 你加油練舞?!?/br> 蘇秦雖然練了一段時間舞,但他心里也沒底:“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進入這次海選?!?/br> 孟黃黃心想,進不去海選就滾出她家,嘴上說:“我相信你。你一定要當上偶像?!?/br> 蘇秦平常聽她這么說,都會露出志得意滿的表情,但今天,蘇秦居然又認真地追問:“我當偶像了,對黃黃姐你有什么好處?” 孟黃黃愣了下,她費勁地想了想,終于說:“你要是能進娛樂圈,當了偶像。那么等你紅起來的時候,我就是跟隨了你最久的粉絲!我要繼續(xù)追星,不過不追涂霆了,我追你,我要玩偶像養(yǎng)成計劃!我要一步步地陪著你,看你變成巨星!” 兩個頭腦簡單的二傻子,彼此露出了戰(zhàn)友般的傻笑。 >>> 在趙想容手機里,周津塬發(fā)的短信,就像涂霆之前發(fā)的語音留言,被她齊齊忽視。 在兩部手機里,她未讀的短信和語音留言,足有四千多條。 粉紅豹就是有這種“哼,管你的呢”德性。她天然認為,誰有要緊的事情就應該主動找到自己,不停來找到自己。就像司姐瘋狂地在半夜打十幾個電話,催她滾過來加班。 周津塬早就嘲諷過,她們時尚圈的那些人有一種迷之自信,認為錯過的事情都完全不重要。 周津塬以前也好不了哪兒去。他如今在上午的門診開始前,都會檢查門后的牌子。上面僅僅寫著“上廁所,請稍后”和“患者叫號進入”。一般而言,醫(yī)生不能在門診時上廁所,他也幾乎不怎么喝水。 他今天要參加一個醫(yī)學研討會議,金寶大街85號。 周津塬開車到了那里,路非常堵,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空余的停車場,只好隔了一條街停下。路邊有標識,挨著時尚大廈。他覺得這雜志社的名字眼熟,但看了眼表,就迅速跑到旁邊破舊的小酒店開會。 學術(shù)性的會議一般都六個多小時,很多醫(yī)生都自帶個保溫杯,泡點茶葉喝。周津塬沒有喝茶的習慣,休息中途買了瓶水,結(jié)果零售機壞了,投幣進去半點落不下來飲料。他皺眉一捶,整個售賣機黑屏了。 他們這塊的窗戶,挨著旁邊大廈的消防樓梯,有個身材姣好的女人正站在樓梯上獨自抽煙。 周津塬目光在樓下掃視兩圈,不遠處就有個流動小販正在賣水,他思籌著五分鐘時間夠不夠去一個來回,對方轉(zhuǎn)過臉來。 他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前妻。 趙想容靠在陡峭的臺階上,天生嬌媚,高跟鞋,獨處,小坤包往臺階上一扔。她其實很少生氣,大部分時間都是漫不經(jīng)心,又放松又美。 趙想容同樣渾然不覺,前夫正站在遠處凝視著自己。 她抽完煙后開始翻東西。周津塬瞇起眼睛,以為她要找漱口水什么的,卻看到趙想容從包里摸出兩個耳機,悠閑地戴上。 周津塬收回目光,他轉(zhuǎn)身離去,下樓買水。整個過程里之心平,之氣和,之后回到會議室開會,也沒有多動一點心思。 >>> 春末還是有點冷。 司姐除了要做她的山寨周年慶,還要約九月份和十月份的封面刊,她全面地奔向自己的客戶爸爸,平時根本不見人。 趙想容原本不需要坐班,但她最近被patrol蹂躪得夠戧、 幾次的策劃,執(zhí)行和拍片細節(jié),都被打回來。patrol吐出一個字:“爛。” 趙想容郁悶地連續(xù)加了好幾天的班。 蕭晴又跑過來趙想容獨住的公寓,原本以為面積會小一點,但趙想容的公寓是個重點學區(qū)房,而且在頂層還有個小小的私人泳池。 蕭晴酸溜溜地說:“不知道我老公以后能不能送我女兒這么好的房子,當她的嫁妝。” 趙想容淡淡地揶揄:“當你的老公好辛苦,都快六十多歲的男人了,剛送完大女兒跑車,還要給小的賺公寓?!笨词捛缒樕l(fā)紅,她嫣然說,“不逗你了,我這公寓不是爸媽送的,也不是周家給的。是我自己給自己買的?!?/br> 蕭晴自然不相信,趙想容整天吃喝玩樂泡玩男人,她哪有機會賺錢。 趙想容也懶得解釋,她沒有像往日那樣躺在沙發(fā)上,過了會說:“你今晚別回家了,睡在這里陪我吧。我好無聊?!?/br> 蕭晴還沒回答,手機就響起來,她的老公來查崗。當一位男人娶了比自己小這么多的年輕太太,大概是要來回查崗, 蕭晴帶著歉意卻也不無得意地拒絕了趙想容,把地址報給老公,讓他今晚過來接自己。 蕭晴一走,整個公寓又空了。 趙想容的這個公寓,沒有書柜,最多就是基本精美的畫冊。她可以說出大部分服裝品牌的風格,但已經(jīng)很多年不看小說,因為對別人的命運完全不感興趣。趙想容倒是經(jīng)??锤鞣N秀和電影,大牌服裝設(shè)計師在畫面里焦躁地走來走去,為了縫補裙子,蹲下身就是一天。 很困,但是睡不著。趙想容躺在床上,想一些永遠得不到回答的問題。比如說,為什么明明有了新男友,隨后又要忍受異地戀。 她嘴巴嚴得很,沒有告訴別人,自己正和涂霆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