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圖 完結+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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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沒理她,阿靈的右臂已經(jīng)沒了,脖頸也被她自己切開一條淺口,他皺著眉在阿靈頭頂一按,牽魂絲貫體而入,直接將少女的身軀拆解,連同地上那條斷臂一起變回了小巧的木頭部件,被他收入乾坤袋里。 姬幽的神色變得有些探究,魔羅優(yōu)曇花是三界最強的幻術異寶,哪怕因為受使用者的根基限制了能力強弱,其本質未有改變,它能夠通過cao縱五感制造最真實的幻境,包括時空和生死這樣觸及天道底線的大法則也能在幻境里被完美復制,曾經(jīng)連人法師靜觀都險些死在了優(yōu)曇花下。因此,哪怕阿靈是木鳥化形,只要她以原身開智,五感通徹,那她就難以逃脫優(yōu)曇花的魔力,剛剛差一點就跟這城里無數(shù)怨魂一樣沉淪其中不自知,可是眼前這個后生晚輩竟然能夠自行掙脫出來,真不知是心如鐵石,還是…… 目光在北斗脖頸上幾絲浮現(xiàn)的青色筋脈上一掃,姬幽勾起唇角:“了不得,連我也差點錯了眼?!?/br> “師叔祖,對著我們兩個小輩也用這種偷襲伎倆,未免太有失身份了些?!北倍酚檬种笓徇^脖頸,筋脈又隱入皮下,他看著姬幽身后的魔羅優(yōu)曇花,“還是說您不僅把靈魂出賣給魔物,連自尊也一并丟棄了?” 姬幽面色微沉:“后生,幽瞑若未教你要尊師重道,我便來告訴你!” 最后一個字剛出口,她的身影已閃現(xiàn)到北斗身后,饒是后者退得快,也被她掐住了頸椎。只見姬幽手指一錯,一截頸骨就刺破皮rou露了出來,沒等她發(fā)力將整條脊骨抽出,那骨骼就在她手中化成一條骨鞭,反絞住姬幽手臂,與此同時,北斗右手以匪夷所思的角度扭轉過來,在姬幽胸腹一拍,兩人同時退后。 白骨入rou,北斗活動了下脖子,看到姬幽嘴角有血絲滑落——剛才他那一掌用了靈傀術里的“錯”字訣,使得姬幽rou中肋骨倒刺臟器,筋脈肚腸都如草繩一樣在皮下糾結纏繞,哪怕她能很快將其歸位,被驟然錯亂經(jīng)脈導致靈力反噬的后果卻已不可挽回。 然而北斗現(xiàn)在也不好受,剛剛姬幽把一根細針般的釘子刺入了他骨骼中,入內即生根,哪怕用“離”字訣也無法將其從中分離出來,一股陰寒的靈力從頸椎蔓延開來,如蛛絲般黏密,向他的四肢百骸籠罩過去。 他看到姬幽的笑容,眉頭一皺:“咒魂釘!” 重玄宮雖屬名門正道,對于邪術惡咒的態(tài)度卻并不一味抵制,宮主凈思認為“術法之道有如刀俎,雖重在其身,然責在其主”,因此哪怕對門下弟子研發(fā)旁門左道也算寬容,只要及時去藏經(jīng)閣報備留錄,并不以此道為非作歹,就不算犯禁,但是一旦對方用這法子害了無辜,就會遭到重玄宮法不留情的誅殺。 姬幽在破魔之戰(zhàn)后期加入重玄宮,于千機閣修行近五百年,她不喜機關道法,偏愛靈傀術且造詣頗高,因此幽瞑當年哪怕與她不睦,倒也沒到如今這種地步,直到五百年前咒魂釘問世,幽瞑才真正厭了她。 咒魂釘脫胎于靈傀術,整套邪法共收有三道惡咒,皆以釘為媒介施行,其一用于生者亂其情思元神制造活傀儡,其二用于死者搜魂鎖魄淪為鬼奴,其三用于母胎煉制強大怨靈。無論哪種都是十分傷天害理的法子,好在煉制咒魂釘?shù)倪^程繁復艱難,姬幽就在報備后將其封存。然而她雖不用,卻把這邪法交給了自己的同族后人,當時姬氏子孫正在中天境廝殺混戰(zhàn),得到咒魂釘后如獲至寶,利用它煉制出一支鬼奴奇兵,還在敵方陣營里安插下不少活傀儡以里應外合,最后姬氏能得天下,咒魂釘當有一功。事后,姬氏向姬幽送上重禮感其助力,而她拒了禮物向凈思和上任閣主跪拜懺悔,說什么“雖非我親自動手,到底難辭其咎”,以此為由退出重玄宮,卻轉身應了邀請,做了姬氏皇朝的初代大祭司,一時尊榮無雙。 幽瞑不介意真小人,卻厭惡偽君子。 北斗這樣想著,全身卻都已經(jīng)僵硬了,從咒魂釘散發(fā)出來的陰寒靈力化為密網(wǎng)罩住他的身軀,只有被他用牽魂絲籠住的大腦還能維持自己的思考。他看著自己不受控制地走向姬幽,在她面前以卑微的姿勢跪下,如一個低賤到塵埃里的奴仆,可他不覺惱,反而笑了一聲。 姬幽的鞋尖挑起他的臉,冷冷道:“你笑什么?” “我笑師叔祖好像很喜歡俯視別人的感覺,可師父說長久站在高處的人并不會覺得這有何特殊,除非……”北斗嘴角輕勾,“曾在地下跪得太久,才會無時無刻不渴望立于尊高。” 話剛說到一半,腹腔里的內臟忽然絞緊,可他只是頓了頓,竟還笑著把后半句說完了。 姬幽仿佛被他戳中痛處,臉色陰沉得可怕,道:“我本以為你聰明,沒想到你這么喜歡找死。” 說話間,她的袍袖動了動,一灘粘稠的血水順著正紅的布料淌了出來,落地凝成一個小孩。這正是那個魔胎,比起暮殘聲昨晚所見,它竟然又長了不少,除了手腳還有些畸形,皮rou也赤紅凝血,其他已經(jīng)有了比較像樣的人形了。 在它出現(xiàn)之后,北斗已經(jīng)猜到了姬幽的打算——她想讓這魔胎吃了自己,助其生長。 魔胎未生已死,沒有完整的自我意識,全靠姬幽的牽魂絲cao縱行動,現(xiàn)在一步三晃地朝北斗走過來,就像個提線木偶。 “等等!”他開口道,“師叔祖,剛才的答案您還沒有說,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總不至于讓我做個糊涂鬼吧?” “你想拖延時間?!奔в牧巳?,“不用奢望了,曇谷被魔羅優(yōu)曇花控制,而我是它現(xiàn)在的主人,沒有我允許,那兩人都回不來!等收拾了你,我就去給他們倆收尸?!?/br> 北斗垂下眼瞼:“沒想到師叔祖心狠手辣至此,竟還有信得過的同盟呢。” 姬幽冷笑一聲:“那可是我姬氏皇朝的血脈遺孤,豈是爾等能與之相提并論的?” “人族受先天所限,體魄不如妖族強健,神識不比靈族,天賦不若怪族,在遠古之時一度被這三族視為弱流?!北倍费壑虚W過一絲異色,“直到當年姬氏橫空出世,傳人修之道,一統(tǒng)中天境,開辟人族實權皇朝先河,的確是尊貴無雙?!?/br> 姬幽面色稍霽,卻聽北斗話鋒一轉:“可惜姬氏功高如此,本該有盛世千秋,奈何人道多劫,統(tǒng)御江山二百載已由盛而衰,最后竟被御氏這等草芥出身的卑賤之輩毀了國祚,當真是天公無眼!” 說到這里,他抬頭看向姬幽浮上憤恨不甘的臉龐,輕笑:“這就是你成為魔修的原因,對嗎?” 姬幽目光微垂,止住了魔胎行動,她俯身勾起北斗的下巴:“竟被你這后生套了話?!?/br> “我說了,只是不想做個糊涂鬼?!北倍纺樕闲θ菹?,“姬氏覆滅,血脈幾近斷絕,師叔祖作為其先輩大能心懷怨憤,我等外人無法置喙,然而您大可指天怒罵投身魔道,何必龜縮在這深山里與一幫凡夫俗子計較?殺生血祭,不惜連母胎也下毒手,您做了這么多的事總不會只是為了踐踏‘神降之地’的名聲,那又是為何呢?” 姬幽嗤笑:“你認為我剛才那句‘神棄之地’是在故意踐踏曇谷和神明?” “不是嗎?”北斗垂下眼,順著這話問道,“曇谷乃千年前道衍神君降臨之地,千年來此間風調雨順,生靈安居樂業(yè),連修行界也莫有不稱道者,僅憑這么一句含糊的話、一尊透著詭譎的神像,您就要我動搖對神明和天道的信仰,這未免太看低我等修士了。何況,您有魔羅優(yōu)曇花作為助力,這里的一切都真假難斷,我怎么知道您不是在故意亂我道心?” “你說得對……”姬幽松開手,望向那高居神臺上的曇花,在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里,又有兩三花朵盛開,卻不似凡花一現(xiàn)后便凋謝,魔羅優(yōu)曇花一旦綻放,只要主人意愿,它就能常開不敗。 燭火在殿內明滅,外面的一切光影和聲音都剎那凝固,如果北斗能夠離開這里,就會看到街頭巷尾的行人走狗都靜止不動了,仿佛融入一幅巨大的畫卷,連茶水熱氣也保持在裊裊升起的剎那,只剩下這處神殿里還有人聲。 “那尊閉眼神像鑄成于一千前,由那時的辛氏族長親自澆鑄雕刻,但他的目的并非敬神,而是用此物作為封印魔羅優(yōu)曇花的陣眼,因此花能通五感構建幻境,故封神像耳目口鼻以免泄露魔力。”姬幽的聲音緩緩響起,“曇谷從那天改了名,如今已經(jīng)沒有人記得它曾經(jīng)叫‘浮夢谷’,更沒有人記得……它是被神厭惡拋棄的地方。” 北斗眉頭緊鎖:“神明恩澤天下,眾生在他眼中一視同仁,怎么會單單拋棄這里?” “傻孩子,神因信仰而崇高,因信徒而尊貴,所以神與眾生雖有云泥之別,卻是連在一起的?!奔в妮p笑一聲,“當年的浮夢谷先背棄神明,故而這里沒有被神庇佑的資格?!?/br> 不等北斗開口,她問道:“世人都說曇谷眾生安居樂業(yè),可你看到了什么?生六城里的人們因相信這個假相活在不自知的痛苦里,亡六城的死靈們卻忘記了生死在此間長生不老,只因為他們信仰的東西不一樣……活下來的生者被神話欺騙,就永遠無法看清真實,死去的亡者對魔羅優(yōu)曇花獻上忠誠,所以他們魂靈長留。后生,你能脫離優(yōu)曇幻境,那么對這些親眼所見的東西是否為假象,想來也當是有決斷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