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吃吃喝喝，一直到跨年倒計時，窗外夜空里炸開各色的煙火。

    顧亦在煙火里勾了勾陸嘉音放在桌下的指尖，壓低聲音：“元旦快樂?！?/br>
    “元旦快樂。”陸嘉音被勾住的指尖蜷起，也勾住了顧亦的。

    12點一過，顧老板開始叉著腰趕人：“都回自己房間去，小點聲作，你們嘉音小jiejie需要休息了?！?/br>
    本來新升級的總統(tǒng)套房里是四間臥室：

    陸嘉音和叢梓一間，叢源和猴子一間，米老頭和大衛(wèi)一間，剩下顧亦自己一間。

    但顧亦把自己的那間讓給了叢梓，抱著陸嘉音回到她的臥室。

    房門關(guān)上，安靜的臥室里只開著一盞不算明亮的床頭燈。

    光線昏昏，氣氛突然曖昧。

    顧亦把陸嘉音放在床上，動作輕柔地給她換了個冰袋，窗外的煙花還在繼續(xù)，足夠隔音的窗子擋住了外面的熱鬧，只能看見一簇簇火光升起，在夜幕上炸成菊狀花團。

    顧亦的眸光被煙花點亮，他看向陸嘉音，帶著些懊惱和歉意開口：“是我沒保護好你?！?/br>
    “你跟著我回房間，只想說這個？”

    “也不都是，”顧亦眸中帶笑，“得了冠軍，也拿了獎杯，來找你要一個吻，不然睡不踏實?！?/br>
    陸嘉音靠著枕頭半躺在床里，沉默了兩秒，突然起身脫掉外套，開口：“顧老板，在我兌現(xiàn)承諾之前，能讓我先換一套舒服些的衣服嗎？”

    從秀場回來陸嘉音一直穿著走秀的長裙，顧亦怕她冷，又給她披了一件自己的外套。

    現(xiàn)在陸嘉音脫掉外套，露出小巧的肩和精致的鎖骨，皮膚被床頭燈染上了一些暖橘色。

    這場景勾得人越發(fā)貪婪。

    好像一個吻不足以填補空氣里的曖昧。

    顧亦感到有些棘手，看了眼陸嘉音纏著層層繃帶的腳，強行鎮(zhèn)靜，從行李箱里拿出一條睡裙，十分君子：“自己換可以？我出去等你？”

    “不用，你閉一下眼睛。”陸嘉音淡淡地說。

    顧亦舔了下唇珠，總覺得今天的陸嘉音有些不一樣，但她說不用，顧亦也就沒做作地推出去。

    他吊兒郎當?shù)乜恐T，閉上眼睛：“我們的大模特，別撩我，我這人可不禁誘.惑?！?/br>
    可能是閉著眼，聽覺變得更加敏銳。

    房間里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好像就在顧亦耳邊，他再次舔了下唇珠，突然聽見陸嘉音說：“顧亦，我背上的拉鏈打不開?！?/br>
    顧亦也算反應過來了，陸嘉音現(xiàn)在是厲害了，能接受跟他接觸了不說，還能制造氣氛撩人了。

    剛才叢梓在的時候怎么不見她換衣服求幫忙呢！

    顧亦閉著眼睛慢慢摸索著走到床邊，無意間觸到光滑細膩的背部肌膚，顧亦整個人一頓，隨后若無其事地向裙子上的拉鏈探去。

    拉鏈沿著順滑的軌道被拉開。

    顧亦不是一個被動的人，在陸嘉音幾次反常的主動里，他忽地輕笑一聲，閉著眼，憑感覺靠近她的耳后，撩.撥似的輕聲說：“順便，再幫你個忙吧?！?/br>
    他的指尖順著絲質(zhì)長裙的背部拉鏈下滑，觸及某個金屬扣搭著的部分，輕輕一捻，扣子隨著他的動作松開。

    “剩下的，你自己來吧?！?/br>
    顧亦努力穩(wěn)住氣息，大步后退，重新靠回門板上。

    自始至終他都沒睜眼，但聯(lián)想是個了不起的能力，顧亦深深吸氣，捏了捏眉心，腹誹自己：顧亦，你真不要臉的啊。

    顧亦背了三遍九九乘法表，勉強把心靜下來，陸嘉音的聲音響起：“可以了?！?/br>
    走秀的裙子被她疊好放在了床頭桌上，最上面是被他“順便”幫忙解開的蕾絲內(nèi).衣，她穿著睡裙，坐在床上。

    陸嘉音的睡裙就像是大碼短袖t恤，一雙纖長的腿坦蕩蕩地放在床上。

    “脫敏很成功啊?！?/br>
    顧亦難得沒去惦記他那個吻，摸著鼻尖，顧左右而言他。

    陸嘉音眉梢輕輕挑了一下，閉上眼，主動提起話題：“我說的可以了，是說，你可以吻我了。”

    她坐在床上，略揚著頭，睫毛乖乖垂在下眼瞼上，飽滿的唇微微張著一小條縫隙，頸部繃起一條漂亮的筋線。

    顧亦瞇縫了一下眼睛，重新走過去，手撫上她的臉頰：“陸嘉音。”

    “嗯?！?/br>
    閉合的眼瞼擋住了她總是淡漠的眼神，睫毛輕顫，有種脆弱的美感。

    以后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顧亦心里劃過這樣的承諾。

    他俯身，輕輕把唇印在陸嘉音額頭上。

    承諾以吻緘封。

    感覺到她的緊張，他的唇只是一觸即離。

    在他抬起頭的一剎那，陸嘉音忽地勾住他的脖子，聲音冷靜。

    她說：“顧亦，我卸過唇妝了?！?/br>
    顧亦剛準備直起身的動作驀然頓住。

    作者有話要說：　　顧亦：這不是要命么。

    眼睛出了點問題，結(jié)膜充血挺嚴重的，又一直在無端淌眼淚。

    so，這兩天的狀態(tài)可能寫不完二更，但我盡量去寫，后面一定還會有雙更，因為我愛你們愛得深沉?。t著眼的作者深情滴說！

    第41章 過往

    “顧亦, 我卸過唇妝了?！?/br>
    夜色正濃，窗外是這座城市的煙火與狂歡。

    陸嘉音說這句話無論怎么解讀，都很像是犯罪的邀請。

    但顧亦只是頓住了準備站直的身子, 他弓著背，手拄在床頭上，平靜地與陸嘉音對視。

    彼此都能看清彼此眼中，因煙火升起而短暫亮起的眸光。

    連呼吸都慢慢絞纏在兩人之間不算大的距離里。

    半晌, 顧亦悠地笑了：“你能這么主動我很高興, 不過呢，先說說來的時候你在機場看見什么了，我對這個更感興趣。”

    陸嘉音微微仰著頭，在對視里聽完他的話, 輕輕嘆了口氣。

    還是沒能逃過這條蛔蟲。

    本來以為比賽情勢這么緊張, 再加上她有意無意地避免提起這個話題，顧亦能把在帝都市機場時她的失態(tài)忘掉。

    看來這人記性好得很, 比賽一過，果然就來問她了。

    “要講很久?！?/br>
    陸嘉音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有意把這件事向后拖。

    對人講起曾經(jīng)的傷痛總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她越是這樣與本身性格不符地拖沓, 顧亦就越不妥協(xié)。

    顧亦笑著站直, 四兩撥千斤：“那你去里面坐, 給我留個位置，我坐著聽?！?/br>
    陸嘉音躲不過, 只能抬著敷著冰袋的腳，輕輕往床里側(cè)挪了一些, 顧亦坐到她身邊，兩人靠著床頭，并肩坐在一起。

    頗有種并肩作戰(zhàn)的感覺, 這樣的認知讓陸嘉音放松不少。

    “講講吧?！?/br>
    漫天綻開的華彩，偶爾照得陸嘉音半張臉忽明忽暗，她那雙漂亮的眸子輕輕瞇了一瞬，目光變得悠遠。

    成長過程中很多事情都會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模糊不輕，但14歲那天推開家門的瞬間，清晰得像是昨天才剛發(fā)生。

    陽光明媚的仲夏，城南初中的天藍色校服，在學校里過完藝術(shù)節(jié)的學生們興奮地成群走出校園，陸嘉音剛申請了微信，與一個女同學一同走在放學的路上。

    那條街上有很多小吃，烤腸、關(guān)東煮和炸得金黃的雞排。

    女同學平時跟陸嘉音不太熟，許是學?？咸崆胺艑W這件事過于驚喜，她舉著油乎乎的烤腸走過來，主動搭話，笑著跟陸嘉音聊了一路，甚至還一起自拍照片發(fā)到了朋友圈。

    本該是很愉快的一天，14歲的小陸嘉音回到家里，一梯一戶的大房子樓道里被物業(yè)打理得比韓露的房間還干凈。

    陸嘉音走出電梯，房門沒關(guān)，屋子里若有若無的聲音隱隱傳來，像春天里夜半時分的貓叫，也像是溺水的那種驚呼，襯得門口那塊正經(jīng)的壽山石像個不合時宜的笑話。

    陸嘉音握緊了手里的羽毛球拍，謹慎地輕輕拉開房門，向室內(nèi)走去。

    剛過玄關(guān)，腳下踢到一條被扯得開線又皺皺巴巴的綠色裙子。

    撕開的布料露著毛邊，像是原本就潮濕陰暗的生活終于變質(zhì)，滋生出毛茸茸的霉斑。

    姜致群站在韓露的床邊，屋里不見韓露的身影，倒是有兩個陌生女人，衣服狼藉地堆了一地。

    14歲正是懵懵懂懂對愛情和親密關(guān)系都抱有浪漫幻想的年紀，陸嘉音卻站在與所有幻想背道而馳的場景里，怔怔地看著姜致群向她伸出手。

    那只手臂上帶著一大串層層疊疊的黃色蜜蠟手串，姜致群那張平日里惺惺作態(tài)的臉，掛上直白又令人作嘔的笑。

    “嗨，小美女?！?/br>
    陸嘉音腦子一片空白，摔上房門跑進電梯，一直到天黑后才回家。

    等她回家時，家里像是什么都發(fā)生過，有一份已經(jīng)涼了的外賣煎餃，還有韓露留下的紙條：

    我跟你姜叔叔出去吃飯了，你吃煎餃吧~

    像浪花一樣的“~”符號顯示了韓露的好心情。

    陸嘉音突然覺得難過，因為她忽然意識到，韓露不止自私愛財，她還是個沒有底線的愚蠢的傻子。

    對于家里發(fā)生的事韓露不會一無所知，不然那條被撕破的綠色連衣裙，為什么會明目張膽地躺在垃圾桶里。

    之后的一段時間，姜致群更頻繁地來家里。

    他的目光看向陸嘉音時，讓她感覺像是有人把嚼過的口香糖貼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