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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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沙蹬著小單車, 去斯塔克大廈給希爾達送眼鏡。 自從佩鉑知道了重啟前的事情,他去mama的研究所,就再也不用顧慮會向mama的同事暴露自己爍滅過的事了。 “斯塔克工業(yè)從不養(yǎng)吃干飯的人?!?/br> 雷厲風行的女總裁說, “如果連你都無法在記者眼皮下自由出入這里,那就說明我們的公關團隊該集體換人了。” 希爾達還是老樣子,白大褂一上身, 六親不認。她小跑著過來接了眼鏡, 抱著薩沙的腦袋嘬一口酒窩,又迅速跑回自己的實驗室里去: “自己到處看看哈!mama馬上下班了, 到時跟你一塊走。” 薩沙其實很好奇他老媽到底在給斯塔克工業(yè)干什么。 他在足足容納幾萬名研究員的龐大實驗基地中到處亂逛,看見不少寫著“exsa291三期臨床實驗”字樣的藥品盒子。 有別的研究員見他面生, 想過來趕人:“誰放進來的小孩子?這是絕對機密研究項目!” 薩沙張口想回答, 旁邊有個研究員拉住他:“噓!這可是我們兩位老板的……” 兩個研究員咬了會兒耳朵, 咬耳朵的研究員就擦擦手跑過來了: “我手頭的活剛好干完了, 我來帶你參觀一下吧!” 薩沙:“這么多人,到底是在研究什么啊?” 研究員:“是一種劃時代級別的基因藥物。它的前身是一種生物電子學組件, 裝在曲線納米管中, 在載液中被輸送進人腦。我們研究發(fā)現, 人類的大腦本身就有異常強大的自我修復功能,它生來就存儲著人體最健康時的完整藍圖,當覺察機體發(fā)生受傷病變, 它會第一時間指揮并調動所有組織, 做好自我修復和供能的全部準備?!?/br> “但現實是,大腦保護機體的戰(zhàn)斗并不總是完全會成功, 因為它僅有覺察和全盤指揮能力, 而每個人體內可供它調用的‘軍隊’——免疫能力, 健康供氧的細胞等等——很多時候遠遠跟不上它的預期。exsa291的最強大之處在于, 它能夠破解大腦存儲的人體完整藍圖,并且聽從它的指揮,通過靜脈輸送對應的營養(yǎng)物質,給大腦提供它所需要的任何種類‘軍隊’?!?/br> “某種程度上來說,只要普適化實驗結束,它就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萬能藥物’。想想看,一種可以橫掃癌癥、艾滋、白血病……一切不治之癥的萬能藥!人類即將正式進入跨越一切疾病和傷痛,放開手腳探索的全新時代!” 研究員越說越興奮,簡直手舞足蹈、唾沫橫飛,看見面前少年郁悶的表情,才不好意思地摸著鼻子停下來: “不知道我解釋得夠不夠清楚……” 薩沙心想不是清不清楚的問題,問題是這個原理他聽過…… 這不就是絕境病毒嗎??? 他曾親身體驗過絕境病毒3.0。由于絕境病毒是直接進入人腦的藥物,天然會賦予開發(fā)者強大到可怕的cao控權。 作為絕境病毒的主體,理論上來說,白罐可以隨心所欲改變所有注入過絕境病毒的人外形,也可以驅使他們毫無預兆地發(fā)情或死亡,真的可以做到跟上帝一模一樣。 研究員繼續(xù)解釋:“其實exsa291的前身功能比現在強大多了,因為它甚至可以直接改寫人腦的修復中心,脅迫大腦按照它的藍圖改造身體,比如改變顏值啦、多長八條腿什么的都可以做到……說得好聽點,是讓個人意念改變身體,但我猜老板也知道這個用法的可怕之處。exsa291是一經開發(fā),就有可能影響人類幾個世紀、甚至十幾個世紀的藥物。難保未來不會出現特別牛掰的人物,利用它的改寫功能,然后用它挾持全人類。” “所以我們早期的研究,一直在圍繞如何徹底清除它的改寫功能打轉,只留下藍圖破解和營養(yǎng)輸送功能,讓人的大腦可以完全主宰它,消除一切未來被它驅使的可能性。而且前身的毒性太烈,不是所有老弱人群都可以承受得了的。我從小道消息聽說,老板6年前給自己注入的時候,整個身體都變成了開放式傷口,全身結痂像個繭一樣,無意識昏迷了三天三夜后才醒來。好在老板身體一直很好,很順利地把它壓制住了,然后給我們提供了最寶貴的臨床實驗數據和血清?!?/br> 薩沙默不作聲,撓了一會兒胳膊,換了個話題: “這個名字好拗口哦。是你們自己起的嗎?” 既然是脫胎于絕境病毒(extremes),他還以為會叫extrems 4.0、5.0來著。 研究員:“你說exsa291?是二期臨床的時候老板正式命名的,大家適應了兩天就習慣了。臨床藥物比這拗口的名字多了去了,我覺得至少比aptx4869好記吧,哈哈。” 帶人逛完了實驗基地,研究員搓著手嘿嘿地:“聽說你跟老板比較熟,方便的話跟他通個氣,給我們底層實驗人員漲點工資吧~~” 薩沙本來的打算是,等不到希爾達下班,就自己蹬著小單車先走的。 聽他這樣說,想了想,腳步一轉,沿著臺階上了斯塔克大廈的首層。 默默找了半天電梯后,又對著面板上一長串樓層按鈕發(fā)懵。 第4天了,他心想。 電梯里還有不少斯塔克工業(yè)的職員。能進入斯塔克工業(yè)的,基本都是各個領域的天之驕子; 西裝革履的人群中,突然混進來一只穿衛(wèi)衣和球鞋的小金毛,有人上下打量他,忍不住開口: “實習生面試?人力資源部在30樓,按30就好?!?/br> 薩沙:“???不是啊?!?/br> 另一個人嗤嗤地笑了:“怎么可能是面試。來斯塔克工業(yè)面試敢穿這一身,我打賭,黛拉·庫克殺了他都不會讓他踏進30樓。” 又有一個人說:“斯塔克工業(yè)是不允許非職員在工作時間進入參觀的,探望家屬也不行,你知道的吧?怎么一樓前臺連這么重要的事都沒告訴你?你怎么進來的?” 薩沙:“……走進來的?” 那人還想說什么,星期五的聲音,在電梯里溫柔地響起: “身份確認,歡迎來到斯塔克大廈,薩沙。已自動為您選擇目的地:頂層辦公區(qū),請稍候片刻?!?/br> 眾所周知,曼哈頓地標、斯塔克大廈的最頂部三層,都是托尼·斯塔克的私人工作間和休息區(qū)——是的,他當然可以霸占整整三層樓,只是用來打鐵或者喝小酒。 但問題是,自斯塔克大廈被建造以來,能直接進入頂層工作區(qū)的人,全美乃至全世界都寥寥無幾。 全美銷量最大的報紙《星球日報》主編佩里·懷特,幾次嘗試遞交參觀申請,都被托尼不算特別禮貌地拒絕了。 電梯里所有人,都默默瞪直了眼,再也沒人敢出聲了。 樓很高,薩沙好不容易搭電梯到頂樓,走進一眼望不到邊的工作間,又停住了。 他其實也沒特別想好要來干什么。 只是覺得,既然都來斯塔克大廈了,那好像也應該順道看一看托尼爸爸,跟他說一些話。 他們重啟后幾次重逢都挺尷尬,最后一次見面,還是自己對著mk50揮手那次了。 其實反思一下,忽略掉白罐帶來的心理陰影,他本不應該忘記,托尼爸爸的本體,曾經是除蝙蝠俠以外第二大可靠的戰(zhàn)友才對。 但他一時找不著路。 撓了會兒頭,也不知道這次見面能聊什么,還是決定,回去等老媽下班算了。 剛轉身,不遠處就傳來了驟然加大的叮叮當當敲擊聲。 薩沙循聲走過去,在一排排盔甲中,看見了穿著背心打鐵的男人背影。 剛剛男人似乎是面朝著他,薩沙一轉過頭,他就立刻背轉身去拿東西了。 薩沙:“……哈嘍?!?/br> 男人停了停,不回頭,拉起背心擦了下臉上的汗,故作高冷地:“嗨?!?/br> 薩沙:“我就是想……隨便參觀一下,結果星期五直接把我運到這一層了。” 托尼:“你隨意就好?!?/br> 薩沙在工作間到處亂走,一邊參觀,一邊自己找話題:“呃……我還以為你工作的時候,會更習慣用高科技工具什么的……就是那種,往什么地方塞一張設計圖,等幾秒鐘,就吐一架戰(zhàn)甲出來……” 托尼:“以前是。后來發(fā)現親手感受過的戰(zhàn)甲,跟用工具打出來的穿起來感覺不一樣。說不出哪里不一樣,但反正就是不一樣?!?/br> ——他們都明白,“后來”,是指經歷過反抗軍基地那段時光的“后來”。 男人嗓音沉穩(wěn),聽起來像個對一切狀況都游刃有余的成熟男性,就是抬手拿水喝的時候,拿了幾次,都在拿空氣。 好在薩沙正在到處參觀,沒注意到他的小慌張。 薩沙也就是心血來潮看看托尼,見人家一直在背對自己打鐵,還挺忙的,摸著鼻子準備撤了: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 托尼同時開口:“薩沙,你想不想看看我的……” 兩人撞了話頭,都尷尬地停住了。 過了一會兒,托尼又梆梆地敲起鐵來,沒好氣地嘀嘀咕咕: “無所謂,我早就習慣了。反正你從來都只會去找老蝙蝠,唯一一次主動想起要來找我,就是順路,就是‘隨便參觀’,就是‘星期五把你運上來的’。你走吧,我又不在乎。反正我都已經在這里呆了好幾天了,你來不來都一樣。再見?!?/br> 薩沙:“……” 星期五疑惑地說:“boss,可是您并沒有在這里‘呆好幾天’。您是在我告知您薩沙來到斯塔克大廈后,才以時速3000公里從舊金山沖刺回曼哈頓,滑行進入頂層工作區(qū)并且突然開始假裝工作的?!?/br> 托尼炸了:“……你閉嘴!” 星期五好乖地:“星期五進入禁言狀態(tài)?!?/br> 星期五被禁言后,場面顯得更尷尬了。 眼看托尼是打定主意不肯回頭了,薩沙只好自己給人家換個話題: “你要給我看什么呀?!?/br> 托尼:“你有一臺大型機甲,只有你有駕駛權限,是吧?機甲是半生物半機械,駕駛的前提是駕駛員的腦神經跟它達成高度同步,共享意識和感官,將機甲當做自己的身體來cao控,對不對?” 薩沙愣了一下。 他知道托尼說的是初號機。 曾經他只駕駛過一次迎擊不義超,就被跟機甲高度同步的痛覺,在腦神經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 重生以后,作為一個機甲控,他還是很喜歡在安全屋里把初號機放出來洗澡,摩挲它斑駁但漂亮的深紫色外殼,想象再次駕駛初號機的模樣。 但對于坐進駕駛艙,他心中始終還是有股天然的抗拒和恐懼。 他初次駕駛,遭遇的就是地球頂級戰(zhàn)力,光是看見駕駛艙,就會想起自己曾被困在里頭煎熬和燒灼,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模樣。 這種壓力作用于他的本體精神上,更讓他感覺寸步難行。 托尼:“在意識層面,讓機甲和身體完全同步,是每個機甲制造者都在瘋狂追求的東西,但目前的科技水平還無法做到。所以我……另一個我,依托的是植入腦中的共生體,而現在的我,依托星期五在我的腦子和盔甲之間傳遞命令。你的機甲卻天然擁有這種優(yōu)勢。只是在強度過大的戰(zhàn)斗中,這種優(yōu)勢,就會對精神產生副作用。我一直在思考如何平衡它的優(yōu)劣勢,甚至在你……你回來之前,就開始思考了。從前,它只是一沓研究材料,最近我才正式把它做了出來?!?/br> 他擦了擦手掌上的機油,在面前的空氣點了點。 一面光屏打開。 薩沙湊過去看。 男人低眼瞅瞅少年專注的綠瞳,又若無其事地往人身邊挪近兩步。 薩沙看得很認真,但他看不懂滿屏代碼:“這是什么……” 托尼:“傀儡意識。它的作用,是在檢測到超出駕駛員精神負荷的感官沖擊時,自動啟動,并且短暫切斷駕駛員和機甲間的神經連接,以避免給駕駛員的精神留下后遺癥。在切斷連接的同時,它會自動cao縱機甲做出脫戰(zhàn)和防御行為,直至感官沖擊過去,駕駛員就會再度跟機甲進行高度同步,并迅速返回戰(zhàn)斗中?!?/br> 系統(tǒng):【有點點像狗系統(tǒng)自帶的“致命傷害痛覺屏蔽”?】 薩沙:【不止?!?/br> 薩沙:“所以這是一個代打員嗎?” 托尼唇角冒出一個小小的弧度:“代跑員。出于私心,傀儡意識不具備在惡劣戰(zhàn)況中繼續(xù)迎擊的作用,它只會防御和撤退,撤退到保證駕駛員足夠安全的地帶,并且等待駕駛員重整旗鼓?!?/br> 薩沙好奇地問:“出于誰的私心?難道傀儡意識也會感到害怕?” 托尼:“出于我的私心?!?/br> 話音落下,他倆都愣了。 薩沙轉頭看他,男人立刻摸著后脖子,故作淡定地踱去冰箱拿飲料: “行了,沒事了??芤庾R的載體是那根紅色的晶體管,放在架子上了,你拿了就走吧?!?/br> 他第二次趕人走,眼睛卻從戰(zhàn)甲光滑的盔面上,偷偷留意少年的一舉一動。 看小金毛躊躇著,拿了架子上的紅色晶體管,這才松了一口氣。 薩沙低聲說:“謝謝你,佩鉑先生?!?/br> 托尼:“……不要叫我佩鉑先生?!?/br> 薩沙自己笑了,搖著頭說:“真奇怪,我之前一直沒法分清楚你和究極鋼鐵俠,所以覺得很害怕……其實我真該早點過來看看你工作的樣子。只要看過你制造盔甲的樣子,我就應該能篤定地知道,其實他根本沒辦法真正偽裝成你。因為不管性格里有多少相似點,你們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 托尼:“在于他是一個聰明自私的野心家,而我只是一個喜歡不停搗鼓新東西的普通人而已?!?/br> 頓了頓,托尼那扎根于靈魂中的驕傲,還是逼迫他改了口:“不好意思,更正,‘喜歡不停搗鼓新東西的天才發(fā)明家’。” 薩沙咳嗽了一聲,說:“還有……我小時候最崇拜的英雄?!?/br> 托尼一撇嘴:“可不是,科爾森說你早就脫粉了。你不是說時間差不多了嗎?你走吧,去找家里除了有個破洞就沒什么好玩東西的老蝙蝠吧,再見?!?/br> 薩沙:“……” 所以到底為什么要孜孜不倦辣菜他大哥啊…… 連續(xù)被趕了三次,薩沙只好拿著晶體管走了。 臨走前,他想了想,還是說了實話:“斯塔克先生,當你是你自己的時候……其實我還是很崇拜你的?!?/br> 少年乘電梯下樓了。 托尼在新戰(zhàn)甲上滋滋鉆了幾分鐘孔,接過小笨手拿來的毛巾擦擦汗。 對著空氣說了句:“他說他還是很崇拜我?!?/br> 沒人理他。 托尼:“星期五?。 ?/br> 光屏上閃過一行字:[如果您還記得的話,我被您禁言了,boss。] 托尼只好繼續(xù)悶頭干活。 半小時后,他搭乘電梯下樓,對著電梯里的盆栽說:“他說他還是很崇拜我?!?/br> 到了樓下休閑區(qū),遇到來蹭吃蹭喝的鷹眼和雷神。 這倆吹牛打屁,男人在一邊抿著果汁,棕眸里含著根本掩不住的笑意。 突然又炫耀似的,蹦出一句:“他說他還是很崇拜我?!?/br> 鷹眼:“……不是,誰?????” * * * “……因而我真誠地希望,在8月底開學前,您能多來韋恩莊園做客,阿特維爾先生?!?/br> 阿爾弗雷德在電話里,用一口優(yōu)雅的英腔向他告狀。 “因為您不在莊園的時候,布魯斯老爺總是不肯好好喝牛奶?!?/br> 薩沙:“…………??” 薩沙剛從神盾局學院回來,路上又整了一次活,腦袋還糊著馬賽克,坐在樓頂上擦自己汗津津的金發(fā)。 就接到了阿爾弗雷德的日常問候電話。 說來奇怪,自從他跟蝙蝠家相認以來,跟他聯絡最頻繁的不是布魯斯(按照蝙蝠俠的性格,這點他倒是不驚訝),不是迪克(他一般會直接騎著大摩托來學校搶人),不是杰森和提姆。 居然是蝙蝠家食物鏈頂層的老管家。 薩沙當然明白,阿爾弗雷德是等同于蝙蝠俠父親的人物。 出于對革命伙伴的敬重,不管是不是在上課,不管整沒整活,只要是阿爾弗雷德來電,薩沙都會秒接,抱著電話認認真真聽。 最開始,阿爾弗雷德還能保有英式管家特有的寡言和矜持。 大多數是以“布魯斯老爺詢問您是否愿意……”或者“迪克少爺詢問您是否愿意……”開頭的,間或關懷一下薩沙的餅夠不夠吃,是否需要到韋恩莊園的廚房補充存貨。 后來看見他和蝙蝠俠一起,從韋恩家族的墓地回來,阿爾弗雷德并沒有對此評價或詢問什么。 只是注視薩沙的眼神里,隱隱透出了某種驚訝意味。 薩沙是不參與蝙蝠家族夜巡的。 因此每次他去韋恩莊園玩,后半夜留守的,總是他和老管家兩個人。 某次他從書房下去,還看見阿爾弗雷德穿著睡衣睡帽,一個人守在空蕩蕩的蝙蝠洞里,腰板坐得筆直,等候主人們安全回歸。 薩沙看著這一幕,撓了會兒金毛腦袋。 從那以后,他每周來韋恩莊園串門,也就不在暖和的書房里留守了。 就陪阿爾弗雷德一起呆在蝙蝠洞里,直到家族成員回來。 ……于是再再后來,老管家給他的日常致電中,就開始慢慢夾帶私貨了。 “……作為管家,我知道我并不該越職。但出于個人感情,我還是很希望老爺能找到讓他全心全意信任和托付的另一半,早日安定下來……” 比如抒發(fā)一下對韋恩家主人婚姻大事的日常焦慮。 “……也許是我有些跟不上這個時代……今早打掃莊園后方的花園時,我發(fā)現有五六個女孩在布魯斯老爺的西瓜田里扎帳篷蹲點駐守,細問之下,原來她們全是迪克少爺的前女友……我想向您打聽一下,這種情況對于年輕人來說,是正常的嗎?” 抒發(fā)一下對迪克這個海王哪天可能會翻車的擔憂。 “……杰森少爺又氣得離家出走啦。迪克少爺已經出發(fā)去找他了,不過布魯斯老爺這邊——我很抱歉,我知道這個月他們意見不合的頻率,確實有一些高——如果您有空閑時間,可以再來莊園一趟嗎?” 抒發(fā)一下杰森整天跟布魯斯對線的苦惱。 乖寶寶提姆被抒發(fā)的次數最少,偶爾被提及,是作為跟布魯斯對比的正面教材出現的:“……我始終相信,提摩西少爺跟斯蒂芬妮小姐會順利走入婚姻殿堂,并且比布魯斯老爺更早誕下可愛的孩子……” 薩沙:“……等等,等等,我記得德雷克好像還沒成年呢???是不是有點太急了?” 阿爾弗雷德慈愛地:“是的,他恰好比您小一歲。但我認為,這跟提摩西少爺會比布魯斯老爺更早組建家庭的事實,并不會發(fā)生沖突?!?/br> 薩沙:“……”好像也無法反駁。 “阿爾弗雷德……他也上了年紀了?!?/br> 聽說阿爾弗雷德時常給薩沙打電話的事情,迪克只是稍稍驚訝了一下。 就微微笑了。 還不忘玩薩沙腦袋上的金色小揪揪: “沒辦法啊。誰叫你是總會給人帶來快樂的小王子呢?!?/br> 薩沙抱著狙狙坐在樓頂上,一邊聽老管家絮絮叨叨拉家常,一邊抬頭看一碧如洗的藍天。 那里又變得空無一人了。 他倆終于無聲地磨合出了某種規(guī)則,于是再也不會整天撞在一塊。 薩沙負責單人求救信號,而他負責多人呼救的地方——那一般代表著有重大危機發(fā)生,也是人間之神最擅長的領域。 其實這樣挺好的。 薩沙很輕地嘀咕了句:“第7天?!?/br> 阿爾弗雷德敏銳地:“什么第7天,阿特維爾先生?” 薩沙回過神:“沒什么。” 他看看路程也不遠,為了節(jié)省[定點傳送]的冷卻時間,決定走路回家做作業(yè)。 走到自家樓下,被迪克的大摩托堵個正著。 薩沙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俊美的黑發(fā)青年挽著腰一撈,熟練地撈到后座上去。 “唉。你懂了吧。薩沙就是這么難約……” 小蜘蛛抱著書包坐在路邊,一臉委屈。 還朝旁邊穿著便裝的巴里嘀咕,“我就是想不明白。薩沙明明每個星期都會去兩次哥譚了,結果每次我想約他的時候,他們還是要過來瘋狂插隊……” 巴里今天難得警局提早下班,剛興沖沖跑來逮一只金毛去中心城玩,就被迪克強勢截胡了。 他抱著胳膊,神情十分不滿: “嘿,迪克!這可有點不厚道哦。你們家霸占薩沙的時間,也真的太多了吧?什么時候才能讓他空出時間輪給我?。俊?/br> 迪克還是笑瞇瞇的:“下次一定,下次一定?!?/br> 一捏油門,轟地把車開跑了。 還被閃電俠追了半條街:“你每次都下次一定,都快說了30遍了!現在,立刻,把薩沙放下!” …… 薩沙莫名其妙地扒在迪克后座上,滿頭金發(fā)往后飛。 薩沙:“怎么啦,格雷森?難道是大哥出什么事了?” 迪克:“沒什么事。是阿爾弗雷德讓我過來看看你?!?/br> 薩沙奇怪地:“干嘛突然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迪克日常嘴甜:“你哪里都好看,殿下。” 小金毛好動,在后座上扭來扭去坐不住,就撲撲地踢他鞋后跟: “快說,到底要去哪里?” 大藍鳥笑著:“兜個風好不好?開車呢,注意一下行車規(guī)范?!?/br> 摩托車離開繁華的曼哈頓街道,駛上哈德遜河畔后,傍晚的風一下子就清爽了。 一輪紅日浮在河水上,河面撒了一層細碎的波光。 迪克:“噢對了,忘記告訴你。你名下現在有一座城堡,在法國境內的私人島嶼上。我知道你大部分時間都在曼哈頓,但如果想帶家人度假的話,可以選擇去那里玩幾天?!?/br> 薩沙差點咬到舌頭:“我名下有什么?!” 迪克從肩后遞給他一個坐標:“布魯斯8年前親自設計建造的,最近剛剛翻新過一遍,新建了一個賽車場。別擔心,有專門的管家團隊在打理,直接過去住就可以了。” 薩沙:“……這不是重點吧?!” 迪克恍然大悟:“哦。關于給阿特維爾夫婦的解釋。我也想了幾個方案,你覺得抽獎抽中度假券的想法怎么樣?” 薩沙:“???” 摩托車突突地沿著河畔開了幾十分鐘,迪克又開口了。 迪克:“你的表情,跟上回來韋恩莊園時可不太一樣。有沒有什么事想跟我談談的?” 薩沙狐疑地從后視鏡打量自己的臉,橫豎沒看出差別來: “不是吧不是吧,我們兩個糙老爺們,不是真的要搞兜風談感情那一套吧?” 迪克還是笑瞇瞇的:“談談嘛。說實話,你跟布魯斯性格南轅北轍,只有這點特別像——最在意的事情,死也不會拿出來說。還記得在反抗軍基地那會兒,咱們的宿舍夜談,總會被打斷無數次,我可老早就想找機會跟你促膝長談了?!?/br> 薩沙:“不知道你要談什么。反正我對現在生活已經很滿足了,什么多余念想都沒有。只想保持現狀,把這輩子好好過完?!?/br> 迪克:“是嗎?一個愿望都沒有了?那可難辦了。他們特地派我來打聽,商量生日要給你準備什么禮物呢。結果這么快就沒念想了?” 薩沙噘嘴:“你非要問的話,那我現在唯一的愿望,就只有世界和平了?!?/br> 話一出口。 他就在摩托車的后視鏡里,對上了黑發(fā)青年深深的藍眼睛。 薩沙:“……我回去了?!?/br> 迪克微微嘆息:“你看?!?/br> 薩沙固執(zhí)地:“我就是要回去做作業(yè)。” 迪克:“好好,做作業(yè)。別跳車,寶貝兒,我送你回去?!?/br> 人送到家門口,迪克慢慢停了車,長腿著地,讓小金毛從車后座上下來。 薩沙嘴巴咬著皮筋,在原地扎自己的小揪揪。 就看見青年脫了一只摩托手套,伸過來,很輕地摩挲了會兒薩沙的臉蛋。 迪克:“薩沙。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希望你幸福嗎?只要是你要的東西,哪怕拼了命,也想親手送到你面前來??墒撬腥硕贾溃苷嬲屇阈腋5臇|西,偏偏是我們無力給予的。所以有時候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實在覺得,自己無能為力極了?!?/br> 薩沙簡直滿頭問號:“不是,我到底什么樣子了?。???我承認我是談了一段不該談的戀愛,但我不是說我很好嘛,都過去了,放下難道還不夠好嗎?” 迪克:“你知道放下和放棄并不是一回事,對吧?” 薩沙又撲撲地踢他鞋子:“什么鬼!搞不懂?!?/br> 薩沙作為一個屁股曾經開洞、依然倔強地擁有直男思維的人,實在受不了,兩巴掌把今天突然神神叨叨的大藍鳥趕跑。 作業(yè)做完,吃過晚飯,他習慣性地下樓溜達。 沿著曼哈頓下城街道一直走,拐過幾個彎來彎去的巷子,會抵達一個老舊的社區(qū)教堂。 這是他這幾天才發(fā)現的。 教堂很小,幾排長椅稀稀拉拉地擺著。 臺上的神父正在布道,前排坐了零星幾個人。 薩沙找了最后一排椅子坐下。 自從發(fā)現這個教堂,每天吃過晚餐,薩沙就會一個人來這里坐會兒。 他也說不上為什么,只是覺得,坐在這里的時候,他可以安靜地思考很多事情。 他心想,就跟阿爾弗雷德一樣,大概是因為他也到了這個年紀了。 盡管身體還是鮮嫩嫩的18歲,但是他已經開始不斷地回想自己這一生。 想他在這個世界的起點,想那些顛沛流離的過往,想他的愛情、死亡和重生。 很奇怪的是,其實薩沙從前很少會做這件事,大概是因為總有事情沒結束的緣故。 在他作為生存宿主的時候,他當然是沒空去回顧的,滿腦子里只想什么時候可以回家; 他重生的時候,不知道自己突然獲得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所以每天都還是過得很不安,生怕哪天自己擁有的東西會被收走; 后來,他知道原因了。 可他還是覺得心里并不平靜,看見那個男人,他還是既害怕又期待著。 直到那天清晨,他們最后一次分手。 巨大的結束感,轟隆隆地將他淹沒。 就在他終于作出決斷,不管是悲是甜,不再讓他們發(fā)生交集的那一刻。 他就把一輩子都望到頭了。 那么,像老人一樣回顧一生,似乎也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薩沙左右看看,沒人瞅他。 就把雙手交握,也偷偷地學人家做禱告。 系統(tǒng):【?狗系統(tǒng)記得你不信基督的???】 薩沙:【我覺得吧,這種事就跟抽獎一樣。既然都路過了,不禱白不禱。你說萬一哪天運氣好,上帝抽中我了呢。】 系統(tǒng):【你又不信他,上帝抽中你了,也得把你丟回抽獎箱里去?!?/br> 狗系統(tǒng)老給他潑冷水,他抱著爪子,就不理它了。 他這一生,所有波瀾起伏和峰回路轉,源頭全是因一個愿望; 而如今,當一切都步入終局,用最后一個愿望作為結束,也挺好的。 ——那就祈求天父,做十天的好人吧。 薩沙在心里默默地禱告。 讓世界和平,讓任何大事件都不要發(fā)生。 他當然知道,世界和平對于超英世界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但十天總還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