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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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停下腳步,還有些羞澀似的低下了頭:“是。” 荀翊往寧姝那處走了一步,又問道:“姝姝說的可是心里話?不因朕是皇上,而只是單純的將朕當(dāng)成個男人看待?” 第110章 皇宮里說小不小,但倘若說大也未必處處光明敞亮,逼仄角落處處可見。 如今寧姝與荀翊所在便是這樣的一處地方。 離著爍望宮只有一墻之隔,但卻是小弄當(dāng)中,潮濕雨季的溫度輕撫在肌膚之上,好似將周圍的空間愈發(fā)往里壓縮了。 荀翊這般往前,寧姝便只好往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松垮垮的挨著墻了。 夏日的墻受了一整晝的日曬,吸取周遭鳥語花香,此刻一股腦兒地釋放出來,足以讓人感到頭昏腦漲。 寧姝不小心碰了下墻,也不知道是自己熱還是墻熱,摸上去都無甚分別了。 她不敢抬頭,心里撲騰撲騰地亂跳一氣,平日里就喜歡胡思亂想的腦袋此刻亂成了一團,擠著拉著拽著往不同的方向去了,她愈發(fā)理不清了。 寧姝只好低頭看荀翊的衣袍,試圖找回一絲清明神智。 他今日穿的是藏藍色的袍子,暗紋流涌,邊圈紋繡了著有些發(fā)金的明黃色。兩種顏色攪合在一起,像是盤枝的蓮花。 寧姝看著那明黃色,突然覺得這顏色和那石頭上的黃點有些相似,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突然一抬頭:“皇上,臣妾知道了……唔……” 一只手輕抬住她的下巴,讓她無處可逃??烧f到底,寧姝也沒想逃,甚至可以說是什么都反應(yīng)不出來了。 荀翊身上那股清明雅致的松柏氣息將她包裹,空間愈發(fā)逼仄,是他親了下來。 那是一個綿長的吻,與之前的克制不同,又或者說前面荀翊還是很克制的,但似乎想要的越來越多,就再也不愿克制,而是將她按在了墻上,禁錮在自己的臂懷之中。 寧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忘記呼吸,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形態(tài),心里好像一直在融化。 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心冷心硬的人,一次次給自己樹立起來的屏障輕而易舉的就土崩瓦解,直到什么都剩不下了。 黏膩的晚風(fēng)也來湊熱鬧,帶著樹葉輕輕拍了拍寧姝的頭,像是在安撫一般。 她的世界霎時間縮的只有這般小,又或者是親密的有他站在自己的身前。 “這樣的,也喜歡嗎?”荀翊的聲音在她耳旁響了起來,有些黯啞,尾音向上挑著,勾的人心里發(fā)癢。 寧姝愣住,她嘴唇嚅動兩下,卻說不出半句話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心里突然有很多種奇形怪狀的情緒浮現(xiàn),酸甜苦,不是人生百態(tài),而是青澀和不解的滋味。 喜歡他嗎? 是喜歡的。 但是…… 但是太多了。 或許是她眼神里有些閃爍和遲疑,荀翊眉間的紋路有了淺淺的痕跡。 “喜歡的?!睂庢蝗徽f了出來,她伸手輕撫荀翊的眉間,“不要皺眉?!?/br> 就只是不想看他皺眉的模樣,哪怕只有一點點。 “我也喜歡你?!避黢纯粗裆鎿?。 “嗯?嗯……”寧姝含含糊糊,心里還有好多好多的疑問:“可是,皇上不是喜歡……” 寧姝欲言又止,她知道在這個時代在這個環(huán)境在這個位置上,自己不應(yīng)該有任何要求。 但感情的事情,又有誰說的準(zhǔn)呢? “喜歡?”荀翊的鼻子與她湊的很近:“喜歡誰?介涼?” 寧姝點了點頭,一想起來覺得更委屈了,不知道介貴妃是男的也就罷了,知道之后更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介涼是男人,朕怎么會喜歡他?”荀翊十分平常的就將秘密說了出來,只是這句話是湊在寧姝耳旁說的,像是兩人之間的小秘密。 寧姝聽了更懵了:“皇、皇上不喜歡男人?” 荀翊眼角止不住一抖,他就說方才寧姝看自己和戴庸的時候哪兒奇怪,原來是因為寧姝覺得自己喜歡男人?! 他聲音聽起來十分認(rèn)真:“姝姝是不是因為朕前幾日去了介貴妃那兒不高興?” 寧姝低頭小聲說道:“臣妾不敢?!?/br> “你想問什么,想知道什么,朕都可以回答你。你想要什么,朕也可以給你。朕心悅你,喜歡你,也只有你?!避黢此砷_轄制她下巴的手,說道:“所以不要再逃了。聽見了嗎?” “???哦?!睂庢露c頭。 荀翊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下一個吻便落了下來。 濃烈的一如這炎熱的夏日。 不遠(yuǎn)處傳來腳步聲,是巡宮的侍衛(wèi)走了過來。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處有個人影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這就沖了上來,“什么人?!”待走的近些,看見好似是一男一女擁在一處,為首的侍衛(wèi)大聲喝道:“宮禁深處,何人在此行腌臜事?命不要了嗎?!” 荀翊明顯感覺到寧姝在自己懷里一顫,他慢悠悠的半側(cè)過身去,聲音低沉,“睜大眼睛?!?/br> 侍衛(wèi)借著手里的燈火一看,嚇得噗通跪在地上,“皇、皇上!” 荀翊:“還不走?” “是!”一隊人連連后退,其中有好奇的偷偷探著腦袋想看皇上這是與何人在此,卻除了那擺朱紅色的衣裙,當(dāng)真半絲半毫都看不見。 這隊侍衛(wèi)快速的退到遠(yuǎn)處,這才都松了口氣——也從來沒人叮囑過會在宮禁里看到這種事兒,看見了該怎么辦??! 一個侍衛(wèi)小聲問道:“不是都說皇上清心寡欲的嗎?” 伍長瞥了他一眼:“皇上難道不是男人?” “也不知道是哪個宮女要飛上枝頭了。”另一個侍衛(wèi)嘖嘖道。 “什么宮女?!”伍長呵斥道:“你也不看這是哪個宮外!這是爍望宮,里面住著的可是寧嬪娘娘!” 侍衛(wèi)吞了下口水:“不、不能吧,那在爍望宮里不好嗎?非得跑到外面?” “妄論皇上,怕是你的腦袋不要了!”伍長往來處張望片刻,說道:“這后宮就是皇上的家,在自家里想干什么不行?走了走了,換另一路繼續(xù)巡著去。” 這頭荀翊低頭看向?qū)庢约旱囊滦渌剖歉裢饩o張,臉紅彤彤的,嘴唇飽滿紅潤,一雙眼睛水色瀲滟,實在是誘人。 他就是不想讓旁人見了她這幅容貌去,想了想便將她抱起,低聲說道:“我抱你進去。” 寧姝二話不說便鉆到他懷里,把頭埋了又埋。原本親熱和喜歡都是非常私人的事情,結(jié)果親到一半被侍衛(wèi)撞見,如今又要被宮人看著,怪不好意思的。 走在路上,荀翊又小聲對寧姝說道:“那日朕去貴妃那處,確實是去切磋武藝的。說起貴妃的功夫,姝姝想來見過,春獵時救你那侍衛(wèi)便是他?!?/br> 他的聲音似是已經(jīng)從方才抽離出來,恢復(fù)了往日那般克制內(nèi)斂的模樣。 寧姝在他懷里努著嘴:皇上你恐怕不知道,這些我都知道。 爍望宮的宮人就眼睜睜的看著方才風(fēng)風(fēng)火火出去的寧嬪娘娘如今被皇上抱了回來,一個兩個互相使眼色——“看見沒!還是咱們寧嬪娘娘,圣寵不衰!” “皇上抱進來的呢!你看皇上看娘娘的眼神,呀!” “這下可放心了。” 晚膳已經(jīng)備好了,桐枝看見寧姝這般回來也嚇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應(yīng)該直接出去,還是繼續(xù)待在這兒伺候用膳。 荀翊不緊不慢地將寧姝放在軟榻上,坐在她身旁,揉了下她的頭頂,說道:“餓不餓?吃飯了?!?/br> 寧姝小聲問道:“皇上,臣妾能問件事兒嗎?” 荀翊微微笑道:“姝姝但問無妨。方才朕便說過了,你想知道的想問的,朕都會告訴你?!?/br> 寧姝想了想,突然笑了,搖了搖頭說道:“沒什么,是臣妾太過患得患失了。”說罷,她抬起頭直視荀翊,輕咬了下嘴唇:“臣妾也心悅皇上。” 荀翊搖了搖頭:“不一樣。” 寧姝一愣:“何處不一樣?” 荀翊說道:“朕是只喜悅姝姝?!闭f罷,他還特意補充道:“這世上無論男女,朕只心悅姝姝?!?/br> 寧姝歪了下頭:“臣妾也是只心悅皇上啊?!?/br> “最重要?”荀翊引導(dǎo)著問道。 寧姝:“嗯!” “倘若朕和鐘妃、柳美人共同遇險呢?姝姝要先救哪一個?”荀翊的問題越來越古怪。 寧姝本能的感覺到這是一個陷阱,對縱橫五年高考三年模擬多年的選擇題小能手來說,鐘妃和柳美人顯然是先后級一樣的兩個選項,那么正確答案只有一個! “救皇上!”寧姝脫口而出。 接著,她就看見荀翊臉上浮現(xiàn)出“答對了加十分”的表情。 桐枝懂得看眼色,早就讓人將晚膳移放到小桌上,搬到軟榻前面。 “唉,今日的菜可能沒有往日新鮮了?!庇袀€瓷盤小聲說著。 瓷碗問道:“咱們瓷器又嘗不出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見了呀?!蹦莻€瓷盤說道:“不是說菜rou不新鮮才會往里面放調(diào)味料嗎?就那種白乎乎和粉似的,用來遮掩臭味。剛才換盤子的時候我就看見個小宮女往湯里倒了好些?!?/br> 瓷碗“哇”了一聲,“那也應(yīng)該是在做飯的時候就放啊,怎么可能是在換位置的時候放?” 瓷盤說道:“興許是怕涼了更明顯?” 荀翊見寧姝看著桌上的飯菜慢慢皺起眉頭,好似有些困惑擱在心上,他拿起勺子兜了一勺湯,笑道:“這是姝姝今天特地給朕燉的?” 寧姝瞬間臉色大變,抬手將拿勺子打落,“不、不能喝?!?/br> 荀翊何等心思,加上方才寧姝一直盯著飯菜皺眉,想她定然是聽到了什么。 他厲聲說道:“方才這桌上飯菜是何人更換碗碟的?!” 投毒?即便不是烈毒,為何偏偏只挑這湯下手? 只因為這湯是寧姝煲的。 可以對我下手,不過是死路一條,但想牽連寧姝,那就不是死那么簡單了。 只有寧姝此刻在想別的:完蛋,皇上接著就要問自己是怎么知道這里有毒的了!自己說聽見瓷器說的皇上會相信我嗎?肯定不會啊!小孩子都不會相信的! 皇上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得不到他就要毀掉他”? 然后因為方才一番深情之后自己改變心意,不忍他出事兒,所以心軟打掉了勺子? 寧姝吞了下口水,眼看著戴庸將一個宮女拎進來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