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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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姝苦笑:“指不準寧姝也很希望早點擺脫這個婚約呢。您不是都說這晉國公世子磕壞腦袋了嗎?說不準寧姝當時還挺高興,回去吃了幾顆糖慶祝呢?” 皇上的手微微松了,寧姝也跟著松了口氣。 “你這丫頭,還以為旁人都像你似的喜歡吃糖嗎?”掌柜的說道:“也是,能干出這種事兒,平日里說不準是什么樣兒呢??扇缓竽悴履菍庢趺粗??” “我猜……”寧姝感覺身旁的皇上就是個定時炸彈,她背上沁出一層冷汗,萬一自己答錯了,皇上就把自己咔嚓了呢? 她認真思忖片刻,說道:“我猜這寧姝日后一定有大機緣,否極泰來,遇上貴人走運了!” “對!”掌柜的一拍手,“這寧姝得了太后娘娘的喜歡,接進宮里,誰知道竟然入了皇上的眼。那晚的儀仗你見了嗎?浩浩蕩蕩的宮人來到寧府外面,將寧姝接進了宮。而這個寧姝在宮里也實在是深受盛寵,連跳好幾級,跟著皇上出去春獵不說,聽聞還懷了龍嗣,現在都是婕妤了!所以之前的流言便都不攻自破了,人家寧姝什么事兒都沒有,干干凈凈清清白白,不然皇上怎么這么喜歡呢?就是寧府和晉國公府不干人事兒!” 寧姝笑的尷尬:說出來嚇死你,現在已經是寧嬪了!但龍嗣確實沒有。 “對!他們不敢人事兒!皇上太好了!” 掌柜的接著說道:“但是你說,這寧姝在宮里得了這么多的寵愛,她心里好受嗎?” 寧姝:“好受啊,這能不好受嗎?” “你就是不懂揣摩人物心理。”掌柜伸出食指在寧姝面前搖了搖:“沒有。她心里一定很不甘愿?!?/br> 寧姝:“為、為什么?。俊?/br> “那晉國公府世子畢竟是和她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啊,有感情的啊,仁義不成買賣在啊。”掌柜的亂說一氣:“你想想,晉國公府來換婚約,對寧府來說,換,旁人要笑話的啊,而且自己府上嫡女的名聲怎么辦?以后難不成不嫁人了嗎?不換,晉國公府也沒辦法是不是?可結果是什么,方才我們說過了,你來回答一下。” 寧姝眼看著掌柜的搖身一變快成大學導師了,條件反射的回答:“婚約換了。”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闭乒竦囊慌氖?,說道:“這證明寧府里面就不是很看重寧姝這個嫡女,有了后娘自然就有了后爹,大家根本不在乎寧姝。寧姝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還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呢,她心里能不憤懣嗎?憑什么meimei有的,自己沒有?憑什么現今您們竟然還把我的大好婚事給了她?那可是我生母給我留下的。” 寧姝為自己辯解:“不、不是,我覺得她可能不是這么想的。她可能覺得終于離開寧府了,以后也不用和這群惡心吧唧的人再有牽扯了。你走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開心!” 她回頭看了眼荀翊,點頭:“開心,特別開心?!?/br> “你說的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但后面還有呢,你聽著啊?!闭乒竦睦^續(xù)說道:“寧培遠,就是寧姝的爹是周攜齊的同伙兒,心思不正,被皇上投入大牢。這時候寧姝身為寧府的嫡女,她是不是應該給爹求情?結果你猜怎么著?這寧培遠直接死在大牢里了,這難保就是寧婕妤心懷憤懣,偷偷下黑手呢。畢竟皇上念在寧婕妤出身,疼她寵她,還是給寧府其余人留了一命的?!?/br> 寧姝:不是啊,這人自己膽小嚇死的,和我有什么關系?而且我回京知道這事兒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我完全是被動的呀,不要往我身上安復仇黑天使的人設。還有,皇上怎么就突然加了癡情人設? 掌柜的往外一努嘴,示意寧姝再看外面的寧柔:“寧府抄家,寧老夫人帶著寧趙氏和孫子孫女出來住。她也知道寧府如今落入這般境地,晉國公府定然是不會要這份婚約了,還不夠被牽連的呢。這不就前兩日,寧趙氏來晉國公府走了一趟,主動把婚約解除了?!?/br> “???”寧趙氏這個cao作寧姝倒是沒想到,當時她們因為這婚約多激動多高興啊,恨不得在腦門上刻著“此處和晉國公世子有婚約”,如今說解除就解除,這么干凈利落的嗎? 說到抄家,寧姝還覺得挺有意思的,之前寧老夫人瞞著寧趙氏藏東西,不給她府庫鑰匙,兩人為此你來我往后明面上暗地里過招無數次。結果這次寧培遠終于一勞永逸的解決了這個問題,都不用搶了,沒了。 掌柜的:“聽說寧趙氏走的時候拿了百兩銀子,至少短時間內他們的日子是能挨過去了。往簡單了說,就是賣女兒,把寧柔這婚約主動解除了。富人才要臉面,窮人得先活著啊。但寧府這些女眷以往富貴慣了,花起銀子來流水似的,由奢入儉難。聽聞那寧載出來住的不習慣,還生病了,如今到處找大夫看病呢,老太太也急的跟著病了,也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天道好輪回看誰笑到最后?!?/br> 寧姝這才明白,原來是寧趙氏為了銀子,把寧柔的婚約給解除了。 因為之前搶了婚約,寧柔原本就名聲不好,全都指望在蘇淵身上,如今這么一來豈不是要她的命? 寧府還真是寧府,無論在哪兒無論家境是好是壞,全都逃不了賣女兒的路數。也怪不得當初寧培遠有這么一出,原來都是跟寧老夫人學的,一脈相承。 那么如今寧柔又是為何來找蘇淵? 寧姝大概明白,對于寧柔來說,她定然是不愿意接受這樣的安排的。 掌柜的看向寧姝:“你把前面后面連在一起,你再想想,這畢竟都是自家人,寧婕妤管都不管的?” 寧姝眨了眨眼,莫名其妙:“管他們做什么?” 掌柜的一拍寧姝的肩膀:“說得好!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性格,管他們做什么?” 荀翊回頭看了掌柜的一眼,目光落在他搭在寧姝肩頭的手上。 掌柜的連忙把手收回來,嘿嘿一笑:“小郎君還挺容易醋?!?/br> 外面寧柔和蘇淵正說得如火如荼。 “淵郎!”寧柔往前走了兩步,凄凄慘慘說道:“淵郎,你這不理不睬的模樣,是要讓柔兒去死啊。若是這次的銀錢花沒了,母親為了寧載為了銀子,說不準又要將我送去何處,那我還不如趁著現在死了!干干凈凈來,干干凈凈去。也愿,愿淵郎日后仕途平順,幸福安康。” 蘇淵看著她這般,不由得皺起眉來:“你這是作甚?” 寧柔哭著說道:“淵郎,想當日我們二人情投意合,如今造此大變并非我意,柔兒實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柔兒自打當日見了淵郎,便想著嫁給淵郎,未曾想要嫁于他人啊??伞魏卧旎恕!?/br> 蘇淵深吸了一口氣,再看向寧柔時神色冷漠:“你從第一眼看到我,便想要嫁給我?” 寧柔一聽以為有戲,連忙答道:“是??!” 蘇淵冷笑一聲:“怪不得。當日陳衿于我說你是有意設計,我還不信,如今聽你這么說倒確實如此,回想起來確實處處都是巧合。當日我與寧姝吵架,心神不定,你便突然出現噓寒問暖說她不是說你委屈博我同情?!?/br> “不……不是這樣的淵郎!”寧柔聞言臉色微變:“你與jiejie因為瓷器鬧矛盾,我又如何得知?只是在旁見到jiejie為了幾個物件這般不珍惜你,心里覺得難受?!?/br> “嗯。”蘇淵冷漠說道:“寧府抄家遣散家仆,恰好就有那么個家仆來我晉國公府求份差事。他說當日將那些瓷器由寧姝屋內拿出當靶子的行為,卻是受了你的指使。” 寧柔微張著嘴,片刻才說道:“他胡說!他就是為了尋差事!墻倒眾人推,如今我不再是寧府小姐,他便這般作踐糟蹋我不成?柔兒以往在寧府就是不受喜歡的那個,誰曾想如今寧府不在了,他們還是這般。” 說著就哭的更厲害了。 讓寧姝佩服的是,倘若她自己哭成這樣,說話都得哽咽抽抽,寧柔就能由頭到尾說得清清楚楚,一個嗝兒都不打。 蘇淵坦然:“此事無論是真是假,當日射箭的是我,怪不得別人。但你我之間既然由算計開始,趁著尚未婚娶,便不如就此算了,也省的日后相見想起這段冤孽,兩看生厭。” 蘇淵并沒說的是,寧府出事之后,他被晉國公拉去家法了一頓,讓他和寧府撇清關系。寧培遠犯的是大罪,切莫牽連了晉國公府。 蘇淵雖然往日腦子不太好,但關乎到晉國公府存亡之事定然不敢輕易任性,加上寧趙氏來拿寧柔換錢,那家仆所說一堆寧柔算計他的事情,還有他自己腦補的和寧姝的恩怨情仇,若不是念在往日還和寧柔有情分,蘇淵此刻還能聽寧柔在他面前哭哭唧唧?早就一甩袖子走人了。 他這脾性,哪兒能受得了被人欺騙被人設計啊。 “我只恨自己當時眼拙。”蘇淵深吸一口氣,說道:“看不出你的設計,冤枉了她,錯怪了她?!?/br> “她?”提到寧姝,寧柔登刻尖酸刻薄起來,“她有什么好的?怎得人人都向著她偏袒她?怎得都是寧府女兒,她的命卻那般好?淵郎如今這般說,可是因為從未忘記過她?” 蘇淵看著寧柔這樣嘴臉,絲毫沒有之前的柔順嬌羞,冷聲說道:“是,我只恨自己當日眼瞎,不然……” 不然自己和寧姝何故因一道宮墻阻隔,互相思念對方,這一生一世都要在對彼此的回憶中度日?! 想她在春獵的時候,看到自己,心里該有多難過啊。 不過無妨,這是老天爺對自己的懲罰,懲罰自己眼瞎目盲,看不清真心對自己的那個人,反而為jian人所騙,這是自己應得的下場。就讓自己在思念和孤苦寂寞中度過一生吧! 寧姝在門后聽了這段話,連忙拉住荀翊的手搓了搓——娘哎,我什么事兒都沒干啊,活著怎么就這么難?掌柜的人生糖應該做夾心兒的,吃起來一會兒甜一會兒苦一會兒酸的,這才是人生。 “不然如何?”寧柔氣的咬牙切齒:“她如今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婕妤娘娘,和旁的男人百般恩愛換得榮華富貴。你這些,她興許根本就看不上眼!你的這顆心,她也只會踩在腳下不屑一顧!她若是對你有意,怎得轉身就進了宮伺候了別人?上元節(jié)那日你也看到她與皇上如何,豈是心里有你的模樣?!” “你閉嘴!”蘇淵怒喝道:“她也是……也是無可奈何!不然她一個弱女子,在宮中要如何自保?” 寧姝多難啊,為了掩飾對自己的愛意,只能和皇上表現的愈發(fā)恩愛,都是為了保全自己,不然她何苦如此? 掌柜的不知就里,也在一旁說道:“這晉國公世子難道和寧姝還藕斷絲連?不得了不得了,膽子很大啊。” “哦?”荀翊的聲音在寧姝耳邊輕輕響起:“當真如此?” 明明只是一聲輕嘆似的,在寧姝耳中卻像炸雷一般。 去你妹的蘇淵!我就來買個糖! 寧姝心里罵道,她立刻把荀翊的手往下拉拉,湊到荀翊耳邊十分誠懇地說道:“這些都是他們自己想的,我沒這么想過,我對他沒感情?!?/br> “你竟然這么無情?”荀翊也湊在她耳旁,輕聲問道:“不是你青梅竹馬嗎?” 寧姝看了一眼荀翊,求生欲促使她認真嚴肅說道:“從小沒見過幾次啊。而且有情無情那要看對誰。對相公,我是一腔溫情愛意,就是不擅表達,不知道怎么才能讓相公知道?!?/br> “我教你?”荀翊輕聲問道。 寧姝立刻:“行?!?/br> 這時候還能說不行嗎? 荀翊低頭,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寧姝:! 她麻木轉身,抱住皇上,抬頭,用眼神示意你低一低頭。 荀翊低下頭,寧姝踮著腳尖閉著眼睛湊了上去——不就親一下嗎? 就在要親上的瞬間,荀翊一歪頭,寧姝準確無誤的親到了他的唇上。 寧姝睜開眼睛一臉茫然,荀翊快速抬頭,臉色平靜低聲說道:“嗯,感覺到了?!?/br> 掌柜的在旁捂住眼睛,笑嘻嘻地說道:“幸好我捂眼睛捂的快啊,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真是的,女孩子都這么主動。” 寧姝:???這是一個圈套! 第87章 (二更) 寧姝偷偷看了一眼荀翊,皇上一臉鎮(zhèn)定甚至還有點面無表情,她原本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的小心臟一瞬間掉了回去——冷靜了。 對于皇上來說,一個淺嘗輒止的吻算什么? 她低下頭去,用腳尖踢了下平整的地面,自己當真是魔怔了。 寧姝憋著一口氣,松開荀翊的手。 不拉了不拉了,討厭!出了一手汗!看看把自己嚇成什么樣了! 荀翊低頭看向寧姝,見她不知何時扁起了嘴。他再看外面,蘇淵仍和寧柔“對峙”,好似曾經的溫情曾經的婚約都只是一出鬧劇一場笑話。 寧府的人是咎由自取,蘇淵是眼瞎狂妄,而其中唯一白白受傷的人便是寧姝了。 荀翊反手將寧姝的手拉住,她小小力氣地掙扎了幾下。 寧姝此刻也同樣是想到了這一點。 倘若不是因為皇上出現,自己可能那晚就沒了。就算沒死,也難保被寧培遠作死牽連。她不是寧柔,還能換銀子呢,自己到時候就真是兩眼一抹黑,甚至連那些瓷器都保不住。 自己方才有句話是真心的,寧姝確實是遇到了貴人,只是這貴人得要自己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走心,也不敢走心。 他是皇上,兩人身份地位有天地之差。他今日新鮮,說不準明日就把你給忘了,到時眼睜睜看著他去寵幸新人嗎?寧姝自認做不到。 拉著人家的手從自己面前過去,說不準還要住在自己的側殿里,眼神掠過自己的時候就像看見了空氣。 寧姝抖了一個激靈,罷了罷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己就是這點不太好,腦補的太厲害。 你是皇上你說了算,你想拉手就拉手,反正我出了一手手汗,全擦你那兒。 思及至此,寧姝也不掙了,老老實實的任憑荀翊握緊她的手。 寧姝抬眼往外看去,寧柔此刻竟然笑了。她后退兩步,眼中帶淚,笑的那個凄凄慘慘戚戚。 寧柔搖了搖頭,垂眸向一側看去:“淵郎的心思,我一直都是知道的。所以在淵郎如今看來,我好似在說jiejie壞話,我好似算計了你們分開,我好似……”她聲音哽咽,再抬頭看蘇淵時神色反而平靜了,“但是都沒關系。如果這些能讓淵郎在今后的日子里過的舒服些,回想起曾經也不算痛苦,那對我來說,都是值得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