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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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定濯笑了笑,唇角帶著譏誚,說:“豈敢。太妃對皇上盡忠,正是應(yīng)當。” 兩人都懂,這個皇上,自然不是那已長埋底下的老皇帝,而是當今新帝。 這個盡忠,亦是指政治立場的選擇,而非男女的情愛糾葛。 雖然如今的貴太妃,站容定濯還是站隋祉玉,都對大局沒有任何影響。 然而先帝還在的時候,喬貴太妃能起到的作用,卻是頗大的。 喬貴太妃也微微一笑,道:“相爺,本宮心里,始終對相爺是敬重與感激的。本宮不會做有損相爺之事?!?/br> 喬螢是容定濯送到先帝身邊的,是為自己埋下的棋子,然而,喬螢原本就是老太監(jiān)羅虛的人,竟是為了隋祉玉做了嫁衣。 喬螢也沒有與容定濯多談的意思,兩人很快便分開。 只是回到宮里不久,這位喬貴太妃卻突然暈倒,驚得侍從趕緊去請?zhí)t(yī),還有人稟報了皇帝。 —— 隋祉玉過來的時候,喬貴太妃宮里,除了兩名女醫(yī),還有邢燕承和一名老太醫(yī)。 眾人見到皇帝來了,都是行禮問安。 隋祉玉便問邢燕承:“娘娘怎么回事?” 邢燕承時常為喬貴太妃診視,對她的病情很清楚,答:“娘娘突發(fā)喘癥,加之這幾日休息得不好,氣血虧缺,以致暈倒過去。” 他隨即補充道:“娘娘這兩日連接夢魘,憂思過度,睡不好覺。還是之前那藥的損傷太過?!?/br> 昔日艷冠群芳的喬貴太妃,如今披散著長發(fā),雙唇淡白,肌膚也白得有種透明之感,因為病痛,令她雙眉微蹙。身上又是一襲淡云薄霧般的水藍衫子,哪怕是病了,亦美得叫旁人難及。 隋祉玉微微蹙眉,便又問:“好端端的,怎的夢魘?!?/br> 喬螢這時已緩過些來,幽幽轉(zhuǎn)醒,見皇帝過來,心里的積郁也似頓時消散大半。她也知皇帝近來忙,她能見到他的時間,越來越少。 喬貴太妃便道:“你們都退下?!边@個你們,自然是指皇帝以外的人。 眾人應(yīng)是。屋里很快只留下皇帝,喬螢和照顧喬螢的貼身婢女。 喬貴太妃撐著坐起來,望著窗戶透進的光亮,自嘲一笑:“皇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這兩天,我總是夢到很多死去的人?!?/br> 隋祉玉看看她,自是安撫:“你不要自己嚇自己?!?/br> 喬螢轉(zhuǎn)眸看著皇帝,又道:“我還夢到小的時候,義父教我們彈琴?;噬夏菚r貪玩兒不想彈,竟把琴拆了,被義父罰寫字。那個時候,好短暫啊?!?/br> 她說到這里笑了笑,隨即又皺眉:“若是義父還在,就好了?!?/br> 這個義父,自然是老太監(jiān)羅虛。 隋祉玉聞言沉默片刻,道:“你就是憂思過度。阿公之死,與你無關(guān)。他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為此自責(zé)至此。”他私下叫羅虛“阿公”。 隋祉玉又與喬貴太妃說了會兒話,把邢燕承等太醫(yī)又叫了進來,讓他們好生照顧太妃。 邢燕承也勸慰道:“娘娘,您年歲還輕,身體會恢復(fù)過來的。若是一徑消沉,對身體更為不益?!?/br> 喬螢這時心里已不似先前那般喘不過氣,她便當面向皇帝推薦了自己身邊這兩位女醫(yī),尤其是文女醫(yī)于溫病與婦人科很有研習(xí)。 邢燕承也認可道,文女醫(yī)擁有進入醫(yī)書局的水準。 隋祉玉自是說讓邢燕承在太醫(yī)院推舉的時候,加上文女醫(yī)的名字。 喬螢突然笑了笑,道:“對了,之前皇上特地調(diào)了一位顧女醫(yī)到南藥房,想必那位顧女醫(yī),也很有過人之處了。不過,她已是被容相帶回府中,怕是不會再行醫(yī),否則,應(yīng)當也是能進醫(yī)書局的?!?/br> 她這樣說的時候,注意看了看隋祉玉的神情。 聽喬貴太妃說起顧磐磐,隋祉玉只是笑笑,沒有多提。 至于顧磐磐進不進醫(yī)書局,他自是早有考慮。 又坐了一會兒,隋祉玉就回了宮。 —— 不出皇帝所料,沒過太久,顧磐磐還是進了宮。 她先去了一趟慈壽宮,看完隋祐恒,才去求見隋祉玉。 到御書房,她請了禮,就說:“皇上,臣女聽說要成立醫(yī)書局一事?” 嗯,自稱臣女了。隋祉玉目光從案上抬起看看她,只當不知她的來意,道:“是有這樣一回事?!?/br> 顧磐磐就頗為遺憾地說:“臣女看了看那選拔的章程,臣女似乎不大符合章程的條件?!?/br> 隋祉玉淡淡唔了一聲,還是看著她,那神色仿佛在說,既然你都不符合,那你來跟朕說什么? 顧磐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她也是做好準備工作來的,接著便拿出自己寫的兩篇策文,開始說自己對藥草綱類的博聞強記,最重要的是,她以前看書做的勘正筆記,還有自己的記憶能力等長處。 小姑娘今日穿的是雪地交領(lǐng)短襦,淺橘色霧紈裙子,常人穿這個顏色會顯黑,但顧磐磐穿著并不如此。她穿著這淡橘色衣裳,俏生生立在那兒,越發(fā)顯得肌膚如澄雪透亮,顯得更鮮妍動人。 隋祉玉突然想到,他似乎還沒見過顧磐磐穿紅色,粉色,總見她穿綠色,藍色為多。上回見她穿著紫色,小模樣顯得更嫵媚。 顧磐磐穿紅色,粉色應(yīng)當也會好看。穿紅色會更光艷,穿粉色會很可愛。就是不知她幾時會穿。 這兩人,顧磐磐自己說自己的,皇帝自己想自己的。 顧磐磐也不知道,在她毛遂自薦的時候,皇帝神游想了這樣多。 至于顧磐磐現(xiàn)下說的這些,隋祉玉很早之前就已知曉。 顧磐磐想起進獻白鹿的渤安國那篇華麗驚人的頌詞,自薦后也不忘拍拍馬屁,又道:“皇上這醫(yī)書局的設(shè)立,乃是首開先河之舉,皇上的遠見卓識,對百姓的深仁厚澤,讓臣女極為佩服。因此,臣女也想?yún)⑴c一二?!?/br> “嗯?!彼屐碛襁€是淡淡的,他覺得她這張小嘴兒聲音婉轉(zhuǎn)動聽,用來說這些溜須拍馬的話實是太浪費。 顧磐磐隨后總結(jié)一下自己的意思:“皇上,您覺得,我在醫(yī)書局里邊做學(xué)徒如何?” 隋祉玉未置可否,卻是問:“你如今是相府小姐,容相允許你再行醫(yī)治?。俊?/br> “我爹對我沒有什么別的要求,他說,就是平平安安就好,別的沒說什么?!鳖櫯团痛鸬?。 平平安安就好。這聽起來,似乎并不像容定濯對子女的期許。不是費盡心思把容初嫣把他身邊塞么?還是說,女兒和侄女到底是從根本上不同。 其實,包括皇帝、邢燕承在內(nèi)的許多人,都對容定濯認顧磐磐為女這件事,懷疑過容定濯背后的圖謀。主要是,容相爺這些年來步步為營,讓人不得不多想。 “這樣。”隋祉玉也沒做評價,只是朝顧磐磐道:“過來,坐到朕身邊。” 顧磐磐一怔,以為自己聽錯??纯椿实勰前岩巫樱瑳]有動,那……可是龍椅?;噬稀谙胧裁?。 雖然書房里的這把龍椅,沒有鑾殿上的龍椅寬闊華貴??扇允趋埏椀颀?,比普通椅子寬闊得多,仍是龍椅啊。 見顧磐磐不敢過來,隋祉玉笑笑,索性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低聲問道:“你來不會是想拿什么賄賂朕吧?” 顧磐磐臉一下漲紅,別開了臉,氣悶說:“當然沒有想過賄賂。臣女準備的策文,皇上可以親自看看。雖然都說皇上治吏甚嚴,可您也不能這樣懷疑人?!?/br> 隋祉玉捉了她的下巴轉(zhuǎn)向自己,逼問:“可就算你寫了策文,朕為何要看?那樣多醫(yī)士的策文,朕為何獨獨要看你的?你跟他們哪里不一樣?” 顧磐磐沒想到皇帝會這樣問,她也不知怎樣回答,更不敢深想。 還好,隋祉玉也沒有追著非要她回答,他只是道:“逗你兩句,不要當真?!?/br> 顧磐磐黑白分明的眼睛轉(zhuǎn)過去看看他,沒有立即說話。 便聽他又道:“實則,倒是朕有一事,想賄賂你?!?/br> 顧磐磐果然滿臉好奇,她有什么,能讓皇帝賄賂的? 隋祉玉帶顧磐磐往隔壁走,那桌上擺著一張黑色桐琴,正是名琴“天狐尾”。 顧磐磐正在心里贊嘆這琴身之美,聽隋祉玉道:“朕彈一支曲子給你聽,可好?” 顧磐磐初時還有些不敢相信,反應(yīng)過來,按捺著心中的激動,點點頭,答:“好?!碑斎缓?。 她早就想見識一下,皇上那傳聞中令人神往的琴技。 她又問:“皇上彈什么?” “《春枝子》吧。”隋祉玉坐到桌前,似是隨口說。 《春枝子》?顧磐磐微怔,皇上竟要彈這個。 說起《春枝子》,雖是詠春之德澤,但也是前朝名將柳陳送給妻子的情詩,曲子是宮樂坊譜的,被廣為傳唱。顧磐磐在青鸞書院還學(xué)過《春枝子》琵琶曲。 這支曲子怎么說呢,是屬于彈出來不容易,彈得精妙就更難。 可皇上為何彈情詩。她還以為以皇上的喜好,會彈首飄逸或是雄渾的曲子…… 而且她今天的衣裳上,腰側(cè)兩邊正好繡著銀線纏枝茶花,讓她多想了些別的。 她的目光又落到皇帝調(diào)弦的手上,只覺得那手指生得實在優(yōu)美,天生便適合彈琴。 皇帝沒有彈奏之前,顧磐磐還心思重重地在想著這些。然而,等隋祉玉將手落在弦上,撫出第一個音時,她就沒有再想其他任何事了。 開頭即是一段清亮飄渺的泛音,那美妙的聲響,讓顧磐磐一下被勾住了心。 她從沒想過《春枝子》還能彈出這樣的感覺,與老師,與女孩們,彈出的感覺完全不同。 曲聲籠罩,似夜雨綿綿,春風(fēng)跌宕,令人只想閉上眼,隨著曲子去感受月下思情的曖昧朦朧。 然而,脈脈的情意后,曲子氣氛漸變,是那柳陳的感情從最初的朦朧,漸漸濃烈。若是有人跟著唱出那詩的內(nèi)容,正是寫夫妻共赴邊塞,纏綿中加上了豪情。 琴響加劇,皇帝指下的曲子也正如那《春枝子》所寫的愛情,如珠瑯滾,連綿不斷,一折三轉(zhuǎn),如空山余響,一氣呵成。明明是小兒女之幽訴,卻偏偏能有蕩氣回腸之感。 那技巧,已讓人感覺不出是技巧,而是與意韻全然交融在一起。 皇帝那只修長漂亮的手,在琴弦上輪指的時候,手指的起落恰到好處,仿佛慢一息則滯,快一分則搶。正是要這樣捻花拂水般的從容,才能奏出這樣的曲聲。 顧磐磐的目光,毫無意識地從隋祉玉的手挪到他的臉,還有他的身形。皇帝現(xiàn)下穿著一身白底繡金的薄夏衣,坐姿閑適隨意,容色無可挑剔。 她突然想起,據(jù)阿楹說,當初宮中選秀女的時候,就有傳言說,只論姿儀,倒是妃嬪們占了這位皇帝陛下的便宜。這樣的風(fēng)致,的確叫人折服。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在這里,約莫腦中都想不到別的,眼前只有這年輕的天子。 只有他的面容,他吟猱自如的手,他的琴音。 顧磐磐心跳如捶鼓,似乎一直都劇烈,沒有緩和過。 尤其是臨到快結(jié)束,她看著皇上那光潔似玉的右手,在琴弦上連續(xù)的滾拂,那繁復(fù)又渾然天成的琴音,如春雷般叫人心神皆顫,至此收尾。 顧磐磐完全連呼吸也屏住。 她這才知道,這世上真有天籟之音。曲聲停了,可還是會覺得似有最清的流水在身邊流淌,有最濃烈的香氣仍舊氤氳。 顧磐磐沒有注意到,隋祉玉的手臂已環(huán)住她的腰肢,將她帶著靠近了自己一點。 他側(cè)首看著她,眼含笑意,問:“好聽么?” 顧磐磐這才如夢初醒,感受到男子guntang的體溫和有力的懷抱,她纖弱的肩突然顫得厲害,點點頭,如實道:“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