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jié)
錢寶貴安份了兩日,第三日就很是無聊了。他比才來時膽子大了些,也是見著錢嬌娘親自伺候老娘心里有了底,便敢纏著她問邢慕錚了。 自從他們在侯府住下,邢慕錚從未來過他們院子,也從未叫錢家人去見他。 第二百六十三章 錢嬌娘未曾叫過邢慕錚,只是讓邢平淳過來見了見。邢慕錚也沒提及這事。二人就好像沒發(fā)生過這事。 錢寶貴想去偶遇也偶遇不著,他不耐煩了,天天往外跑。錢美娘住著啥都不干心里不安,錢李氏換下的衣物她總自己先搶來洗了,也將院子打掃得干干凈凈的。鄭木匠也是個閑不住的,向丁管家找事兒干。丁管家哪里敢讓夫人的大姐夫干活,得知他是木匠,便讓人帶他去玉州城最好的工坊觀摩,只說是侯爺要了一張床正叫他們做,鄭木匠可順便去監(jiān)工。鄭木匠有了任務(wù),鄭重其事地去了。只是夜里回來與媳婦兒在被窩里說道:“我看那些木頭都是金絲楠木,貴重得很,圖案又是鴛鴦戲水,想來是三妹夫與三妹用的。咱們這樣在府里吃用都是用的他們的,咱們也沒個像樣的上門禮,怕是失了三妹的顏面。不如你去跟三妹說說,讓我來替他們做這張床如何?” 兩口子想到一處去了,錢美娘也是怕在侯府給錢嬌娘丟臉,才住得不安。丈夫?qū)W了七年出師,錢美娘是很相信他的功夫的,只是還有一絲猶豫,“你可真有信心?你自己說那金絲楠木貴重,做壞了可就壞事了。” 鄭木匠拍拍胸膛,“我看過圖紙,沒問題,保管做得好?!?/br> 于是錢美娘隔日便與錢嬌娘說了,錢嬌娘卻有些茫然,她并不知道邢慕錚讓人做新床。他們現(xiàn)在睡的那張床不是好好的么?可是她也知道一般人不能用金絲楠木,整個玉州大概也只有侯府能用。總不能他做了送人的? 錢嬌娘回頭問邢慕錚,邢慕錚靜默一瞬,才承認,“那床是我做好換這張的?!?/br> “這床好好的,沒破也沒舊,做什么要換?” 邢慕錚直視于她,“你不是總嫌它響?” 錢嬌娘僵直于原處,緋紅頓時上了她的臉,“那是,那是你……胡來!”這床已經(jīng)夠結(jié)實了,可架不住邢慕錚有時候像野獸似的蠻橫亂來,這床竟也能被他撞得吱吱響,嬌娘臉皮薄,怕有人在外聽見。 邢慕錚見她嬌羞,唇角揚笑,“是床不好?!薄笆悄悴缓?。” 邢慕錚虛心求教,“我哪兒不好?” 錢嬌娘噎住了。 邢慕錚一字一句道:“你說出來,我改?!?/br> 嬌顏由緋色瞬間變成血紅色,她的臉皮著實還沒那樣厚。她一把抱起大姐兒,“隨便你,你自己去跟大姐夫說罷!”說完錢嬌娘就飛似的逃出去了。 第二日邢慕錚果然見了鄭木匠,就在工坊里。鄭木匠正在幫著鋸木頭,邢慕錚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誰知鄭木匠是個專心的,一旦沉浸一件事就難叫他注意周遭動靜。紛沓的腳步聲也沒能叫他從木頭中抬起頭來。李清泉想叫他,邢慕錚制止了。他讓旁人都退下,自己站在他面前看著他鋸木頭。 直到鋸斷了一截,鄭木匠才擦了擦汗,抬頭找曲尺,誰知看見一個英武男子立在面前,一看不凡的衣著就知是貴人。鄭木匠生平就愛跟木頭打交道,人都是見得少的,更別提權(quán)貴人家。他正木訥著不知要不要開口請安,卻聽對方喚道:“大姐夫?!?/br> 這一聲把鄭木匠叫昏了頭。他雖娶的是別人家的大姐,但還從未聽見外人叫過他大姐夫。孫白他見過,眼睛在頭頂上,不太看得起他。鄭木匠回過神來,在玉州這樣地方叫他大姐夫,又這樣氣度不凡,恐怕就是他的三妹夫,定西侯爺邢慕錚了。 “我是邢慕錚,嬌娘的夫婿。” 果然。鄭木匠連忙想作禮,但又不知道作什么禮,只能抱拳,略顯窘迫開口,“侯爺好!” 邢慕錚見這木匠老實巴交,也知道他們一家是錢家最腳踏實地的一個,因此對他雖不熱絡(luò)卻也不很冷淡,與他寒喧兩句后說道:“邢某聽聞大姐夫想替我做這張床。” 鄭木匠憨厚地摸摸腦袋,“我這個大姐夫沒出息,只能干這些活。只當(dāng)給三妹與侯爺?shù)囊娒娑Y,可好?” “大姐夫不必多禮,來者是客,邢某豈有叫大姐夫做工的道理?” “哎哎,沒事兒,侯爺與三妹將我們一家招待得這樣好,我與美娘心里都過意不去。況且我就是個勞苦命,你讓我做,我心里反而踏實些?!编嵞窘愁D了頓,又說道,“我拜師七年,如今出了師,在鎮(zhèn)上自己開了一家作坊。別的我不敢說,做一張床還是很能夠的!” 邢慕錚不說話。鄭木匠又道:“我家里的床,就是我做的?!?/br> 邢慕錚還是不說話。 “可踏實了,連一點響聲也沒有。” “……哦?” 鄭木匠聽得這聲哦,二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果然與想的一樣。他當(dāng)初不就是因美娘怕床咯吱響被爹娘聽見,連碰也不讓他碰,他才廢寢忘食做了一張牢固無比的床?看來便是侯門妹夫,也有一樣的煩惱。 鄭木匠頓時覺著自己與這顯赫的三妹夫親近了。 邢慕錚見鄭木匠如此上道,他也就不再多說什么,“那就先謝過大姐夫了?!?/br> 鄭木匠忙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br> 邢慕錚叫來工坊老板,與他交待幾句,讓他們幫襯著鄭木匠干活。工坊主人連連應(yīng)了,他本也怕做出來的床不合定西侯心意,如今有了主事的,叫他少收些錢他也愿意。 邢慕錚交待完來便要走,忽而又想起什么,叫來鄭木匠耳語兩句。 鄭木匠找著了活計,便早出晚歸,與在鎮(zhèn)上一般模樣了。錢美娘看著高興,畢竟是幫自己人做床,做好了也算是給嬌娘長臉了。 十日之后,錢李氏顯然好了許多,她清醒的日子愈發(fā)地長,并且能夠坐起來了。錢嬌娘也盡量抽空過來,娘仨就在床邊東扯一句,西聊一句,倒也像尋常家里的娘和閨女。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只是一開始總有些小心翼翼。錢李氏是不喜歡女兒的,女兒總是賠錢貨,嫁出去是別人的,不能給他們養(yǎng)老送終。可她萬沒有想到,自己一個農(nóng)家出的女兒,竟然能成了大官老爺?shù)姆蛉耍€能給她花大把的銀子治病。她原認為二娘嫁得已經(jīng)算好了,但他們說跟三娘比那就一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比不了。因此錢李氏心存了敬畏,對錢嬌娘不似以前強硬,反而帶了些面對錢寶貴時的溫言細語。 錢嬌娘太久沒有聽到娘親與jiejie說話了,她有些陌生,以為娘說話就是這樣。錢美娘知道娘說話變了許多,但她也是高興。她們避開這十年不談,說些不痛不癢的話。雖然過了這么些年,錢嬌娘離家的時候也還不大,但她還記得家里曬的蘿卜干,腌的瓜條。錢李氏說等她病好了就給她做,錢美娘更是第二日就讓丈夫?qū)淤I回來起壇腌菜了。 但天公不作美,一連下了幾日大雨,腌酸的菜沒能曬成。錢李氏卻愈發(fā)地好了,她這輩子就從沒過過這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神仙日子,好幾回她醒來都以為自己在夢里。人都是貪心的,這樣的好日子誰不想一直過下去,就算她不能,她的兒也必須能。 錢李氏找了個機會,狀似不經(jīng)意與錢嬌娘提起錢寶貴來,“三娘,既然你與二娘都在玉州,爹娘想著也與寶貴搬到玉州來,咱們一家人好歹有個照應(yīng)。只是寶貴到了城里來就沒活干了,你看你這個領(lǐng)主夫人的jiejie給你這惟一的弟弟安排個什么差事好?”最好能給寶貴送上一座宅子,他們兩口子與寶貴兒都住進去了。 “娘,三妹是內(nèi)宅夫人,怎么管得了這些事兒?”還沒等錢嬌娘開口,錢美娘就搶先說了。她聽著都有些窘迫,現(xiàn)在他們都在侯府吃好的喝好的,她娘怎么還不滿足,還這樣直白叫嬌娘替寶貴安排差事。 錢李氏瞪了大女兒一眼,嫌她搗亂,“怎么管不了,我聽說這領(lǐng)主大人就是玉州的土皇帝,玉州什么事兒都得聽侯爺大人的,三娘這領(lǐng)主夫人隨便說上一句話,寶貴不就什么差事都安排上了?” 錢嬌娘手里繡著一件墨綠色的錦緞,“我不管這些的?!彼D一頓,“寶貴年輕著,讓他自己去闖闖?!?/br> 錢李氏一聽急了,“他要闖當(dāng)然能闖,但是這外頭險惡,你就這一個弟弟,萬一他傷著累著,沒了怎么辦?你動動嘴皮子,先去問問侯爺大人的意思,啊?!卞X李氏對于邢慕錚不來看她一事沒有不滿,甚至松了口氣。雖然他們厚臉皮住進來了,但是大家伙都知道嬌娘不是娶進門的,邢侯爺如今能讓嬌娘安置娘家人已經(jīng)是很慈悲了,他不來看他們是天經(jīng)地義的,他們錢家是平頭百姓,的確也不配。 只是為了寶貝兒子,錢李氏也只能豁出一張老臉。 錢嬌娘穿了針線,唇角揚笑,“寶貴又不是瓷娃娃,哪能一碰就碎。男兒丈夫志在四方,他若想當(dāng)官便去考功名,若想種田就回去拿鋤頭?!?/br> 錢李氏將不悅掛上了臉,寶貴兒可是錢家的獨子,哪能叫他種田耕地?她是jiejie,怎么這點兒也不為寶貴想?難道真如二娘所說,她成了大官夫人,眼睛就長在頭頂上了,連娘家人也不顧了? “你這是什么話……”錢李氏還想再說話,山楂從外邊進來,“夫人,侯爺回來了,他請您馬上回鴻鵠院一趟?!?/br> 鴻鵠院正是錢嬌娘為后宅正院取的名字,取自清雅曾經(jīng)給她講的那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故事。邢慕錚笑她這名兒取得太過正了,還問她有什么鴻鵠之志,錢嬌娘答能吃飽睡好便是她的志愿。 錢嬌娘看看天色,外頭雖還下著雨陰著天,但的確才過午時不久,邢慕錚難得這樣早回來,還要她馬上回去,應(yīng)該是有重要事。錢嬌娘小心放下繡品,讓紅絹替她收一收,自己與錢李氏和美娘說了一聲便打著傘走了。 對于邢慕錚叫錢嬌娘回去,錢李氏自然不敢有什么不滿,只是抱怨來得不巧。錢美娘等嬌娘的丫鬟都走了,才低聲與錢李氏道:“娘,嬌娘也不容易,她替您治病花了很多銀子,您瞧給您喝的湯里面都有人參,聽說都是百年的參,這些得花多少錢!” 錢李氏眼神閃了閃,嘴硬道:“我是她娘,她孝敬我是應(yīng)該的,況且她現(xiàn)在可是侯府的夫人,連知州大人都要行禮,她出這點銀子不就是拔根毛?再說了,寶貴是她親弟弟,她幫襯著點是應(yīng)該的!” 錢美娘嘆了口氣,他們家但凡牽扯到寶貴的事兒就頭疼。“娘,您可別忘了,嬌娘當(dāng)初是怎么到邢家的,這么些年,您可從未尋過她,若不是二娘來信,您恐怕早以為她死了。照理她不必要收留咱們,但嬌娘不僅留下了咱,還給咱一家吃好喝好,這些天花的錢咱們干一輩子也還不起,哪能還叫她cao心寶貴的事兒,萬一邢侯爺認為咱們貪得無厭,連帶嫌惡了嬌娘可咋整?咱們娘家不能幫襯著嬌娘,可千萬也不能給她拖后腿了! 錢李氏嘴扁了扁,她找不出話來駁斥大女兒,但心里又不服氣,最后她嘟囔道:“我講不過你,但她必須得幫寶貴,那是她惟一的弟弟?!?/br> 自己父母有多偏心小弟,錢美娘也是深有體會,她無奈嘆氣,不再多說,拿著空碗出去了。 錢嬌娘回到鴻鵠院,邢慕錚正在外廳吃飯,簡單的三菜一湯,他吃得很快,見她回來與她道:“你去幫我收拾幾件衣裳,我要去治野縣一趟?!?/br> 錢嬌娘問:“你去多久,收拾幾件?” “暫時還說不準,你收拾個五六套。” 錢嬌娘聽了便不多問,帶著兩個丫頭進了置衣裳的耳房去拿衣裳鞋子。她動作麻利,很快收拾了一個大包裹出來。邢慕錚還未吃完飯,瞄了一眼道:“拿個油紙包一包,我騎馬去的?!?/br> 碎兒聽了連忙去找油紙,回來與錢嬌娘兩人包好扎緊了,邢慕錚也吃完了飯,正喝山楂給他倒的茶。錢嬌娘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這么急著去,還下著雨,路上打滑?!?/br> 邢慕錚道:“正是因為下雨才去,治野又發(fā)水災(zāi)了,我得過去看看?!?/br> “那邊不是有縣官么?” 邢慕錚冷笑一聲,“可不是有縣官,今兒發(fā)來的信叫我賑災(zāi),要的銀子說出來得嚇著你!我要親自過去看看,到底是治野水災(zāi)真有那樣嚴重,還是有人糊弄我?!毙夏藉P放下杯子,洗了手站起來,“行了,我要走了?!?/br> 錢嬌娘習(xí)慣了邢慕錚的雷厲風(fēng)行,拿了他掛在門邊還在滴水的蓑衣替他披上,只是眉頭微皺,這雨時斷時續(xù),一會大一會小,去外縣總是路遠,他就這樣披蓑衣騎馬去恐怕容易生病。 邢慕錚打仗時什么惡劣氣候都經(jīng)歷過,哪里會在意這點雨,他任由著嬌娘替他系繩,凝視著她與她交待,“這些天兒下雨,少在外頭走動些,府里有什么事兒你作主便成。阿大和王勇留在府里供你差遣。” “我知道了,應(yīng)當(dāng)沒什么大事,若真有大事也等侯爺回來?!?/br> “嗯。” 錢嬌娘接過紅絹手上的笠帽,邢慕錚微低了頭,讓錢嬌娘替他戴上。這些事兒他原本一個人可以做,但邢慕錚以往想與錢嬌娘親近,總要叫她來,現(xiàn)下是愈發(fā)習(xí)慣了。 準備妥當(dāng),邢慕錚拿了包袱,“我走了?!彼f完就跨出了門檻。 錢嬌娘站在門邊看他出院門,只是邢慕錚走到院子的中央?yún)s停住了,只見他停了一停,又轉(zhuǎn)身回來。 “侯爺忘了什么東西么?”錢嬌娘眼見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不由問道。 “……嗯。都退下?!毙夏藉P直視著錢嬌娘,讓下人都離開了堂屋。這才低低與錢嬌娘道,“是有一樣忘了?!?/br> 錢嬌娘眨眼張口,卻見面前一片陰影,邢慕錚俯身扣著她的后腦勺吻住了她。 錢嬌娘雙目微瞠。半晌,邢慕錚松開她,摩挲她的臉龐,黑眸帶著氳氤低啞道:“等我回來?!彼f罷,轉(zhuǎn)身大步離開,這次他不再停留,轉(zhuǎn)眼消失在院門外。 第二百六十五章 因著連日下雨,丁香樓生意蕭條,底下零零散散坐著兩個酒客,樓上也沒什么人,只靠窗的隔間里頭熱鬧,男人推杯換盞鬧聲不斷,間隙里還有樂伎輕捻琵琶彈唱。 孫白與錢寶貴干了一杯哥倆好,孫白叫來陪席的兩個青年子弟撫掌叫好。身側(cè)軟若無骨的伎子忙替他倆倒酒布菜。錢寶貴摟著嬌媚的秦仙兒,借著酒勁在她臉個香了一口。秦仙兒不依哼唧,身子卻更往錢寶貴身上靠。 錢寶貴二十還未成親,是錢李氏覺著全村沒有一個能配得上他的,她自己在鎮(zhèn)上看上的,又嫌他們家窮,不愿與他們結(jié)親。因此一拖拖到現(xiàn)在。錢寶貴前些時日才大孫白送的一個愛妾身上破了處,總算嘗到女人的滋味,如今恨不能天天在女人身上廝混。 錢寶貴暈陶陶色迷迷,想借醉與秦仙兒離去。忽聞外頭紛疊急促馬蹄聲,他嚇了一跳,忙伸頭向外看去,大伙也都跟著探腦袋。只見一群戴笠帽穿蓑衣的男兒漢子策馬疾馳過市,很快消失在雨霧中。 錢寶貴隨口道:“哪里來的江湖莽夫,大雨天的也不消停!” 說罷他就收到了幾道古怪目光,錢寶貴一時惴惴,“怎、怎么了?” “錢爺,你莫不是沒看真兒,那為首的男子不正是你的姐夫,咱們玉州城的領(lǐng)主大人定西侯爺么!”一油頭粉面的陪席似笑非笑,說罷他還朝孫白問,“過去的就是那位爺罷?” 邢慕錚雖戴著笠帽,孫白還是看得真真的,那可不就是他那高不可攀的連襟侯爺。他也頗怪異看向錢寶貴,“小舅子,莫非你到現(xiàn)在未見過邢侯?”這不能罷?若他真這般無用,他豈不白討好他了? 錢寶貴見他們都有些異色,頓時漲紅了一張臉,他猛拍桌子,大聲道:“我豈能認不出三姐夫?只是喝花了眼一時看不真切罷了!”錢寶貴怎么不知道他們對他這樣殷勤,就是因為他現(xiàn)下住在定西侯府。 孫白與友人相視一眼,想想也覺著不能夠。錢家都在定西侯府住了好些日子了,麗娘好不容易進去了一回,說是貴重要藥材跟不要錢的一般給那老太婆治病,原以為要死的人,竟然活過來了。這樣看來那侯夫人還是看重錢家的,那末要扶持錢家,不就只剩這一個男丁了?想來與他交好還是不吃虧的。 孫白這樣一想,轉(zhuǎn)而哈哈笑道:“二姐夫與你開個玩笑,你怎地還當(dāng)真了?爹娘與你都住在侯府,豈有沒見過邢侯的道理?” 錢寶貴見他信了,心里松了一大口氣。腰挺直了,謊話也越說越順,“三姐夫常去看我爹娘,還與我把酒言歡!” 秦仙兒驚呼,眼中凈是崇敬之色,“錢爺,原來您是定西侯爺?shù)男【俗影?!真不得了,您是咱們玉州的國舅爺!?/br> 錢寶貴愈發(fā)地飄飄然,但他還知道謙虛兩句,“哪里哪里,這是過了,過了?!?/br> 那油頭粉面的說:“不過不過!咱們玉州是侯爺?shù)念I(lǐng)地,他就是玉州的王,你是他的小舅子,不是國舅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