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邢慕錚低頭掩唇遮住笑容,眼底的笑意與寵愛之色都快溢了出來。若是先前有人說他會為一個潑辣粗魯?shù)膵D人癡迷,他是決計(jì)不信的。只是事實(shí)擺在眼前,她這般瘋癲,他卻只覺性情可愛。 不遠(yuǎn)處四面全覆著帳幔的亭里黑暗一片,竟隱隱有男子粗喘之聲與女子的嬌吟聲傳出。 錢嬌娘的叫好之聲飄了過來,只聽得黑暗中男子問道:“什么聲音?” 一嬌媚女子聲道:“殿下還管別人作甚,快讓奴家快活罷?!?/br> “噓——”男子輕聲道,似在仔細(xì)聆聽,聽那一聲聲的尖叫聲傳來,男人話中帶了笑意,“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這般撒野?!?/br> 那嬌媚女聲不高興了,“殿下與奴家燕好,還想著別的女子,奴家好傷心?!?/br> 那男子哄道:“是孤的不是,孤這就讓卿卿高興?!?/br> 話語既罷,亭里不多時又響起了叫人臉紅的羞恥之聲。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看完兩場,錢嬌娘嗓子也喊啞了,煙蘿忙送上煮好的茶。邢慕錚叫他們稍作歇息晚些再走,同時招來阿大耳語兩句,阿大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笑著快步出去了。錢嬌娘以為他還要見什么人,不以為意,聽邢平淳意猶未盡地與她討論方才的比賽。這四隊(duì)里頭邢平淳最喜歡紅隊(duì)一個球手,因?yàn)樗趫錾线B擊了五下,愣是把球直接打進(jìn)了洞里。 王勇聽了,卻說那只是雕蟲小計(jì),“這手連我都會,著實(shí)算不得出彩,只是聽場上那般歡騰,大概在永安城里他算是很了不得了。” “勇叔你也會?”邢平淳雙眼陡然發(fā)光,“你回去定要教我!” “教你是沒問題,只是其實(shí)……”王勇看向邢慕錚,邢慕錚淡然品茗。 阿大去而復(fù)返,說是成了。邢慕錚點(diǎn)點(diǎn)頭,讓眾人收拾東西下去。 邢平淳以為他們打道回府,不想又是往球場里頭走去。此時場內(nèi)場外已沒了什么人,惟有永敬伯帶著幾人牽著幾匹馬立在不遠(yuǎn)處,邢平淳仔細(xì)一看,居然還有他的螞蟻。 覃文植見他們過來,帶著人快步相迎。邢慕錚拱手道:“有勞伯爺?!?/br> 覃文植忙笑道:“侯爺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罷?!?/br> 邢平淳早就跑到了他的螞蟻旁,馬駒親昵地拱拱他的臉,邢平淳嘻嘻笑,身邊一個下人雙手奉上一條馬球棍。邢平淳不解接過,轉(zhuǎn)頭問邢慕錚,“爹,咱們這是要做什么?” 邢慕錚走到其余幾匹馬前,一一看過后選了一匹最溫馴的母馬,招手讓錢嬌娘上前,對邢平淳道:“你不是想學(xué)馬球?現(xiàn)下就能試一試,若你打得好,待回了玉州我便給你推一個馬球場?!?/br> “此話當(dāng)真?”邢平淳頓時樂開了花,猴似的翻身上了螞蟻,“我定能打得好!” 覃文植心中暗自驚嘆,他先前就吃驚于二人的父子相處之道,兒子在老子面前這般自在,卻是從未見過的,這老子竟也允許兒子這般皮猴。永安那家高門大戶如這般模樣? 覃文植殊不知小娃兒最是會看眼色的,邢平淳一人在邢慕錚面前,雖不像以前那般怕他,但總也是畢恭畢敬的,只是但凡有嬌娘在場,他就放肆起來,好似篤定了爹不會當(dāng)著娘的面兒訓(xùn)斥他。 邢慕錚使了個眼色,讓王勇騎一匹馬去教邢平淳。他轉(zhuǎn)頭與錢嬌娘道:“閃電于你而言太高大,不適合打馬球,你先騎這匹馬試試?!?/br> 錢嬌娘看了邢慕錚一眼,笑了笑也不多說,踩著馬蹬上了馬。這馬果然比閃電溫馴許多,陌生人騎上了它也不折騰。邢慕錚接過下人遞上來的馬球棍,將其中一根遞給錢嬌娘。 覃文植有眼色地帶著左右離開。邢慕錚手把手地教錢嬌娘握棍,“這棍兒是男子用的,重些,打得遠(yuǎn)些,我看你打人是很疼的,應(yīng)該拿這棍兒也能成。” 錢嬌娘睨向邢慕錚,正好對上他似笑非笑的黑眸。錢嬌娘笑道:“那是我打疼侯爺了?” 邢慕錚輕咳一聲,沒有回答她,只叫她自己握棍打球試試。錢嬌娘方才專注看了半晌,早就心癢難耐,她一擊就將球擊出老遠(yuǎn),也不等邢慕錚吩咐,自個兒就策馬追上去了。邢慕錚跨上另一匹馬,與阿大一同跟在她后邊。錢嬌娘與邢平淳都是好動好鬧的,這打馬球正對了他們的路數(shù),兩人才學(xué)了些皮毛,竟就要王勇教那連擊三下的厲害招式。王勇打了一次五連擊,贏得二人喝彩。 邢平淳馬上就要學(xué),只是第一擊不是打歪了就是打遠(yuǎn)了,錢嬌娘也差不離,一揮棍將球打到了邢慕錚馬下,差點(diǎn)兒追去撞成一團(tuán)。 邢慕錚將球停住,淡淡道:“還未學(xué)會走,就想著跑。連擊雖不難,但也得把控得住力道?!闭f著他壓著棍子往前一擊,球直直飛出去,竟也不是很快,邢慕錚只策馬一步便追上了,球還未落地便又擊打出去,“得與你的馬跑的步伐一致。” 邢慕錚這回騎馬跑了兩步,正好到了球前,再一擊,策馬三步,穩(wěn)穩(wěn)截了球,他掉轉(zhuǎn)馬頭,將球隨手一擊,球就像有眼睛似的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在錢嬌娘的棍下。錢嬌娘絲毫不懷疑,邢慕錚想連擊幾下,就連擊幾下。 邢平淳因邢慕錚隨意露的這一手吃驚地張圓了嘴,那球與他才打的球是同一個球么? 阿大忽而嘿嘿笑道:“爺,您給夫人少爺露一手那個罷,也叫咱們兄弟再開開眼?!?/br> “露一手?”方才還不叫露一手么?他爹還有更厲害的?邢平淳敬畏地看向他爹,邢慕錚睨向錢嬌娘,錢嬌娘笑問:“那個是哪個,侯爺?” 邢慕錚道:“不過是雕蟲小計(jì),你想看便給你看看罷。” 阿大一聽立刻跳下馬,自懷里數(shù)了十枚銅板,放在離邢慕錚不遠(yuǎn)處的地上。邢平淳不知阿大是為何意,錢嬌娘猜測莫不是一棍子打下去,其中一枚落入球洞中? 邢慕錚一鞭子下去騎馬飛馳,只見他到了摞起的銅板處,猛地拿馬球棍一擊,最上頭的那一枚銅錢驟然飛遠(yuǎn),正好落入球洞中。其余九枚,竟還沒倒! “這不能夠!”邢平淳揉揉眼睛,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見。 邢慕錚調(diào)轉(zhuǎn)馬頭,轉(zhuǎn)手又是一揮,“咻”地一聲,第二枚銅錢應(yīng)聲而飛,再次飛進(jìn)球門。 “老天爺!”錢嬌娘與兒子異口同聲瞪眼驚呼。這還是人么! 邢慕錚回頭瞧娘倆崇拜表情,他抿了嘴,才能克制自己上揚(yáng)的嘴角。 “好!”南面入口處傳來叫好與掌聲,眾人尋聲望去,只見永敬伯站在一穿雪白貂毛大氅的金冠公子身后,而鼓掌叫好者正是此位公子。這公子看上去比邢慕錚大上一兩歲,雖沒有邢慕錚俊朗,但通身的富貴逼人,一看就知出身大戶之家。并且永敬伯還主動站在他的身后,微微躬身。錢嬌娘微微瞇了眼。 邢慕錚看清了來人,眼神微變。他策馬到了錢嬌娘身邊,扶她下馬時在她耳邊低低說了一句,“是太子?!?/br> 金冠公子微笑上前,他正是當(dāng)朝太子吳泓。他是泰康帝與皇后慕容氏的兒子,正經(jīng)的皇嫡長子,長大順理成章成了太子。如今泰康帝煉丹,宰相等人輔佐太子監(jiān)國,只是這吳泓也是心大的,對國政之事提不起興致,平生只對一樣感興趣——女人,但他府中只有一妻一妾,皇后去他府里還滿意于他并不沉迷女色專注國事。殊不知她這心肝rou一樣的兒子并非不沉迷女色,而是沉迷得古怪。他最信奉的一句話便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于是大燮朝的太子殿下,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外勾引良家婦女偷情。 他這癖好已久,許多官員的側(cè)室小妾都被他摘過花,甚而有些正室妻子也偷偷與他茍合,那些個婦人不是被他的花言巧語迷了心竅,就是想一步登天去做貴妃皇后。有的被帶了綠帽的至今還未發(fā)現(xiàn),有的發(fā)現(xiàn)了,要么把小妾打死,要么順?biāo)浦鬯徒o太子做人情。只是這吳泓只喜歡偷別家的花,到了手反而不感興致,從來不收這些順?biāo)饲椤?/br> 只是那些個妻子總是聰明些,即便與他偷情也小心不被夫家發(fā)覺。今兒他就是讓翰林院左侍郎的妻子趁馬球賽之名,出來與他亭中幽會。只是翻云覆雨時聽見一婦人全不似大家閨秀尖叫吶喊,聽?wèi)T了女人對他小意溫柔的吳泓竟興致大增,直覺此女定野性難馴,定是比成日里矯情作態(tài)的貴女們有趣。這吳泓身下壓著軟玉,魂就已飛到另一女子身上。 待他打發(fā)走了左侍郎之妻,叫人一打聽,才知那撒野的婦人竟是定西侯邢慕錚之妻。 第一百三十三章 “孤早聞邢侯武藝非凡,不想竟還有此絕技,真是佩服,佩服!”太子吳泓手拿暖爐,身后跟著永敬伯與兩個美艷婢女,與邢慕錚笑語晏晏。 邢慕錚拱手淡淡道:“不過區(qū)區(qū)小計(jì),讓殿下見笑。臣不知太子在此,未曾拜見,還望恕罪?!?/br> 太子哈哈笑道:“不知者不罪,孤也是一時興起微服出來走走,卻不想邢侯也在此,竟還展了這么一手絕技,孤這趟是值得了?!?/br> 永敬伯激動道:“邢侯技藝高超,鄙大開眼界,想來整個永安,不,整個大燮都沒有邢侯這般高超技藝了?!?/br> “永敬伯過譽(yù)了?!?/br> “不過不過,實(shí)至名歸,實(shí)至名歸?!?/br> “哈哈哈,孤也以為不過譽(yù)?!眳倾鼘⑹譅t隨手往旁遞出,一美婢忙上前接了去,另一美婢送上金絲楠木佛珠,吳泓合在手中捻動,目光看向錢嬌娘,他故作不解問道:“咦,這位是……”噫,不想竟還是個大美人。 邢慕錚側(cè)身讓錢嬌娘上前,“此為臣妻錢氏。夫人,來……” “哎呀娘呀,你就是太子老爺呀!”錢嬌娘倒抽一口涼氣,驚訝一聲大叫,嚇得眾人虎軀一震。錢嬌娘全沒發(fā)覺大伙詭異視線,雙眼放光直盯太子,雙手竟還抓著邢慕錚的手臂亂搖,“侯爺,侯爺,這是真的,太子老爺是人!這可真不得了!” 太子不是人,難道還是鬼不成?永敬伯暗暗抹一把冷汗,先前聽這侯夫人在亭中大喊大叫就有些怪異,這會兒更明顯了,這哪里像個大家閨秀,分明就是個粗俗無禮的平民婦! 邢慕錚嘴角疑似抽搐,吳泓一時也被震耳欲聾,愣在原處說不出話來。還是邢平淳反應(yīng)快,他上前一步在錢嬌娘耳邊小聲說:“娘,你得說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br> “啊,對!”錢嬌娘一拍腦門,撲通一聲跪下來,“太子殿下千歲千千歲!” 這聲兒大得讓吳泓如夢初醒,“快快請起,邢夫人。” 邢慕錚與邢平淳一左一右扶起錢嬌娘,邢慕錚道:“拙荊從未見過太子殿下太過緊張,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殿下海涵?!?/br> 吳泓捻著佛珠笑道:“無妨,邢夫人真性情,孤這般受人愛戴,反而該高興才是?!眳倾f話時尾音都有些抖,不是被氣,而是激動的。他可從未碰到過這般粗俗不講究的婦人,更何況還是邢慕錚之妻。倘若能嘗此女滋味,他的花名冊上就要添上美妙一筆了。 正值此時,那婦人抬眸看了吳泓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吳泓胸膛陡然火熱,他暗忖道,此婦定然也對我有意。思及此,吳泓恨不得這會兒就背著邢慕錚與他的妻子纏綿。 “孤方才看邢夫人也學(xué)馬球,不知夫人可聽過打驢球?” “驢球?” “是了,與馬球相似,不過是坐在驢背上打球?,F(xiàn)下宮中娘娘們都喜歡玩驢球,這馬球?qū)ε佣赃€是太過危險(xiǎn)了些,像邢夫人這般花容月貌貴重之身,萬一受傷了可就不好了?!眳倾p柔道。 永敬伯聽了冷汗層層地出,他是太子伴讀之一,怎會不知太子那點(diǎn)見不得人的事兒?今日那亭子還是他安排的。只是這太子爺膽兒是不是越發(fā)地肥了,先偷人妾,再玩人妻,如今連定西侯的妻子也惦記上了?他不能夠這么蠢罷?雖說定西侯不在仕,但誰人不知他于大燮朝的重要地位?倘若誰得了他的支持,那皇位才是真正的板上釘釘,如今良貴妃所出三皇子吳淞早到年紀(jì)封地封王,卻還留在永安城中,不就是圣意不明么?太子不趁機(jī)拉攏邢侯,反而還肖想他的妻子?他這是當(dāng)太子當(dāng)膩了? 覃文植偷瞧邢慕錚,他臉上無甚異樣,應(yīng)是沒聽出來。覃文植這才稍稍地松了口氣。 正說著,忽而宮中來了公公,傳口諭讓邢慕錚立即進(jìn)宮見駕。 邢慕錚領(lǐng)了旨便馬上與吳泓告辭,吳泓道:“邢侯若是著急,孤與永敬伯可替邢侯送夫人回府?!?/br> 不不不,他不愿意,為甚還要拖他下水。兩邊他都得罪不起,他只是個不中用的世襲伯爵,饒他一條狗命罷!覃文植后背都快被冷汗浸濕了。 邢慕錚道:“不勞殿下大駕,臣順路便送家眷回府了?!?/br> 吳泓惋惜道:“今日偶遇邢侯,孤原還想與邢侯多聊一會,不想父皇急召入宮,那便下回再聚?!?/br> 邢慕錚躬身告辭,領(lǐng)了錢嬌娘等人離開,吳泓凝視錢嬌娘背影,唇邊笑意久久不去。一轉(zhuǎn)頭對上覃文植大大的苦瓜臉,頓時遐想都飛了,他罵一句,“你離孤這么近做甚?” 覃文植頂著哀怨臉與吳泓道:“殿下,您方才想的與我所想的應(yīng)不是同一件事罷?” 吳泓撥著佛珠,清清嗓子,“孤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蟲,怎知你想什么?”他說罷便攏攏大氅往外走。 覃文植追上去,“殿下不是我肚里的蛔蟲,我卻是殿下肚里的蛔蟲,我雖不才,但殿下今日定要聽我一句,萬萬不可??!”他覃家是依附著太子的,若太子失勢,他們覃家也就完了。 吳泓笑笑,不以為意地?cái)[手道:“放心放心,你的忠言,孤聽見了。孤要回宮了,去把孤的馬車叫來?!边@天下都是他家的,他是未來的大燮天子,還有甚是他不可的?還萬萬不可?這覃文植是小瞧了他,還是高看了定西侯?那定西侯再有戰(zhàn)功,也不過是他吳家的家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區(qū)區(qū)一個婦人?就算東窗事發(fā),父皇難不成會為一個婦人廢他太子之位不成?那邢慕錚難道會與他這未來天子作對不成?若當(dāng)真有叛骨,他就趁機(jī)將他殺掉。橫豎他有功高蓋主之虞,留著也是后患。 這哪里是聽見了,這是全沒聽見??!覃文植一見就不妙,他大嘆一聲,重重跺了跺腳,又追了上去。 這廂錢嬌娘上馬車前,見邢慕錚臉色陰沉,以為方才之舉見效了,她蹙眉道:“侯爺,我剛才在太子老爺面前是不是失禮了?對不住,我這從小到大哪能想到會見太子老爺呀,這一緊張就……我沒給侯爺你丟臉罷?” 邢慕錚深深注視她一會,錢嬌娘有點(diǎn)發(fā)毛了,他才笑道:“沒事兒,誰見了太子,都難免緊張。只是……我本不該帶你來。” 錢嬌娘故作不解地眨眨眼。 “到永安來叫你跪來跪去,還不如玉州自在。”邢慕錚搖搖頭,錢嬌娘僵了一下,邢慕錚竟就把她抱上了馬車。 錢嬌娘坐進(jìn)馬車?yán)镞€是懵的,邢慕錚方才說了什么?他后悔帶她來,是因永安不如玉州自在? 邢慕錚上了馬,看了看車篷,又看了看馬球場,“麻煩事。”他喃喃自語,眸光漸冷。 “爺,你說什么?”阿大問。 邢慕錚收回視線,“沒什么,走?!?/br> *** 邢慕錚這回在煉丹房內(nèi)見著了泰康帝,他正與一個精瘦的老道盤腿坐在蒲團(tuán)上,二人拿著一個羅盤說些什么。毛祺領(lǐng)了邢慕錚進(jìn)來,泰康帝就板了臉,但好歹在外人面前給了邢慕錚面子,“牛道長,他是朕最英勇的武將邢慕錚,大燮朝的定西侯爺,邢愛卿,這位是太虛觀的修道高人牛道長?!?/br> 牛道長忙下炕與邢慕錚行禮,邢慕錚回禮。牛道長抬頭時正好看見邢慕錚胸前的掛飾,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回頭看了泰康帝一眼。泰康帝不解其意,牛道長上前與泰康帝耳語兩句,泰康帝的眼睛也亮了,目光也落在邢慕錚掛的那顆牙上。 牛道長拿了自己的羅盤便出去了, 泰康帝下了炕,親自為煉丹的八卦爐里添了火。邢慕錚默默在一旁站著。待泰康帝添了炭火,又去一旁藥柜找出一截小指長的骨頭,放在碾杵里慢慢碾壓。 “邢卿,你這是存心與朕作對是么?”泰康帝碾著骨頭,慢悠悠地道。 邢慕錚道:“微臣惶恐,不知陛下所謂何事?!?/br> “你還不知道所謂何事?你這存心要?dú)?、氣朕啊!”泰康帝是立志要壽與天齊的,死字如今都不說出口了。 邢慕錚單膝下跪,“臣有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