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回家的話，你要跟到她家嗎。”998忽然在他耳邊說，“要說話的話現(xiàn)在可以說，下一趟電車還要十分鐘才進站?！?/br>
    喬郁一門心思在原嵐身上，根本沒注意到他和998為了躲在自販機的陰影后，靠得異常的近。那聲音仿佛貼著他的耳朵傳來，嚇得他下意識往后退：“……現(xiàn)、現(xiàn)在不好說……還有你靠我這么近說話！”

    “……好的?！?/br>
    太近了，聲音的好聽程度就會加成；太近了，任何話語都有了直擊心靈的威力。

    998并不是很理解他的意圖，可基于程序里的規(guī)定，他作為AI會無條件遵從喬郁的命令。即便喬郁現(xiàn)在讓他去臥軌自殺，他也不會拒絕。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會想了解自己的主人有什么需要。

    認證程序里喬郁相關(guān)的事情只有最最基本的出生日期、身高體重血型，病例都干干凈凈的，最近一次記錄是八年前，就好像他這八年從來沒上過醫(yī)院似的。明明一開始這些相關(guān)的信息，諸如課程表、打工安排，都應(yīng)該錄入在ID里，通過認證程序讓他知道。

    他從來沒有做過開機設(shè)定，998從自己的記憶數(shù)據(jù)里能夠讀取到。

    記憶數(shù)據(jù)里奇怪的事不止這一件，還有許許多多他不太能理解的事——車禍前他們?yōu)槭裁丛谧μ燧?，看起來并不是喬郁想要去的?/br>
    他為什么會想去摩天輪？他只是臺AI而已。

    雙方就這樣各自懷揣著自己的心思，十分鐘后跟著原嵐上了前往津下的電車。喬郁謹慎地沒和她上同一節(jié)車廂，而是從相鄰的車廂門上去，再站在車廂節(jié)附近仔細觀察著原嵐。

    然而原嵐并沒在幾站之后下車，這一趟電車居然坐了一個多小時。

    等到原嵐朝電車門靠近時，喬郁瞄了一眼電子板：前方抵達，津下盛空區(qū)。

    ……是前不久他還在住的貧民區(qū)。

    第134章 那你怎么不記得你愛我（上）

    現(xiàn)在他完全可以肯定了，當初在花店無意間看到的橘發(fā)少女就是她！

    喬郁又急又謹慎，下了電車刻意往另一個方向躲了躲，確認原嵐對他們倆的尾行毫無察覺才繼續(xù)跟上去。如果不是跟著原嵐回到這里，喬郁覺得他這輩子都不會想再回來貧民區(qū)。明明天才黑不久，街上的行人卻已經(jīng)屈指可數(shù)，還有毫無干勁兒的攤主正在準備閉店，到處都蕭條得讓人難受。

    明明從圈內(nèi)到津下只用坐一個多小時的電車，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城市規(guī)劃時這些貧民區(qū)大概都不會出現(xiàn)在那些達官貴人的考慮范圍內(nèi)吧，再過個十年，津下直接被綠化成森林，喬郁也不會感到意外。

    跟蹤的想法是突如其來，老實說喬郁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跟蹤她，又能跟蹤出什么結(jié)果。他隨便搪塞998的話倒是值得考慮——上次沒能問出什么結(jié)果來，固然有店長的影響，也因為他的方法不太對。他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橘子頭，橘子頭也在的話倒是很好證明出對方是人類還是AI……只要讓橘子頭趁其不備，沖過去把她抱起來就能得出結(jié)果。

    所謂的有ID，根本說服不了他。

    他這么想著，一邊鬼鬼祟祟地繼續(xù)前行，一邊小聲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讓你偽造一個可以正常使用的ID，你能做到嗎?！?/br>
    橘子頭不假思索：“能?！?/br>
    “果然……”

    “但我不會這么做的?！彼皇窍氲贸鲞@個證明，而998卻理解成了他在謀劃什么犯罪行為，“AI有AI的認證，你也有你的ID，我也不會幫除了你以外的人做什么?！?/br>
    “我沒這個意思……只是問問而已。”

    “目標應(yīng)該是要回家了，你什么時候找她說話?！遍僮宇^還貼心地四下看了看，“現(xiàn)在街上沒有其他人，是很好的機會?！?/br>
    “再等等……”喬郁壓根沒考慮好要不要直接找她，便下意識地又敷衍道。

    而998作為頂尖AI，拼命為他出謀劃策分析利弊：“再往前走就是你以前打工的大排檔了，那附近應(yīng)該人很多，你不應(yīng)該錯過現(xiàn)在的機會。”

    喬郁生怕他會直接行動——要換成以前的998，大概早就受不了這種跟蹤行為了——他下意識地拽住998，嚴肅地皺起眉頭道：“你不要問那么多，我有我的打算！”

    對方還想說什么，但礙于規(guī)定默默地吞了回去，只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喬郁萬萬沒想到的是，僅僅是他和998說了這么一句話的功夫，再轉(zhuǎn)回頭時，原嵐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他急忙快步跟上去，在能拐進去的巷子口張望，卻哪邊都沒見到橘發(fā)的影子：“……她是遁地還是飛天了，這才半分鐘吧，就不見了？！”

    998看了看四周落魄又陳舊的居民樓，輕聲說：“最符合物理的可能性是她就住在這里，已經(jīng)進低保公寓樓了?！?/br>
    “那也就是說……”“走到走廊時可以看到我們?！?/br>
    喬郁二話沒說，拽著他的AI快步往前走，生怕被原嵐發(fā)現(xiàn)他的跟蹤行徑。上次在店里他一時沖動對人那樣，這次又尾行到對方家附近，萬一原嵐真是人類，鐵定要報警。

    結(jié)果他們一直快步走到大排檔附近才停下。

    喬郁一眼便瞧見那熟悉的店，剛巧小張在搬剛到的酒水進店。他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有些傷春悲秋地多看了幾眼。原本他也經(jīng)常出來抬酒水進去，這種體力活他還挺擅長；搬去圈內(nèi)其實也沒有多久，可現(xiàn)在看見熟悉的地方，他竟然感覺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