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寶莛也不問，小時候刨根問底是因?yàn)橛惺褵o恐，如今不能刨根問底了，因?yàn)樗旧砩碜泳筒徽?，影子也斜得不得了，刨根問底的結(jié)果只能是被四哥套出自己對薄厭涼的那點(diǎn)兒小九九來。

    這實(shí)在是不值得公之于眾的，畢竟他和薄兄，就算他想有啥，人家也沒有動靜??！

    顧寶莛自己心虛，順帶又有點(diǎn)兒不知道怎么和薄兄搭話，于是一路上竟是看也沒有看薄厭涼一眼，等薄厭涼下車回了府，自己也被送回了宮中，臨近傍晚才見到回宮的六哥。

    六哥對今天在外面做了什么只字不提，只和他一塊兒吃了晚飯便倒頭大睡。

    夜里顧寶莛收到了兩封信，一封是小侄子智茼那邊送來的，畫著一個笑臉，一封是四哥送來的拼音信，上頭竟是說找到了那個和姜玉輝接觸的商人，可那商人自到京城后就病了，住在客棧，至今畏寒沒有出過門，藍(lán)九牧去見了一面，將人管控了起來，暫時秘密壓在牢里，還請了大夫看病。

    這很好，大概是塵埃落定了，他讓自己的侍衛(wèi)長韓斌去監(jiān)視朱有虎，得到的反饋也是朱有虎派出去找姜副將四五次都沒能找到后就親自出門去找藍(lán)九牧了。

    藍(lán)少將是他的人，想必?zé)o論如何，也沒有誰能翻出花樣來。

    顧寶莛歇終于放下心來，只希望朱有虎有點(diǎn)兒自知之明，那看在東武將軍的份兒上，他可以饒他一次。

    腦袋里面裝滿國家大事的太子殿下現(xiàn)下也有了閑心泡澡。

    水桶里面撒了一些干花的花瓣，顧寶莛跟個融化的奶酪一樣趴在木桶邊邊，腦袋上還頂著一塊兒暖烘烘的毛巾，開始放松得心無雜念。

    誰知道泡著泡著，昏昏欲睡之際，從外面進(jìn)來一個人，顧寶莛光是聽腳步聲便渾身細(xì)胞都蘇醒了，隔著一層繪著花鳥的屏風(fēng)，顧寶莛就能看見站在外面的人的影子。

    “薄兄？你怎么深夜造訪？這是怕黑睡不著呢？”太子殿下玩笑，他太了解薄厭涼了，起碼了解對方的體型、影子、和走路時候的聲音。

    站在屏風(fēng)外面的薄厭涼曾經(jīng)和太子親密無間，就是一塊兒泡澡都是有的，但現(xiàn)在的薄公子卻是不知為何有些顧及這些距離分寸，所以只站在外面，聲音喑啞地，像是吞了幾千根針，艱難地說：“我有點(diǎn)不舒服。”

    顧寶莛雙手捧著臉，輕笑了一下，說：“為什么？”

    屏風(fēng)上的影子模模糊糊，一動不動：“想事情想得頭疼?！?/br>
    “那要不要請?zhí)t(yī)瞧瞧？”太子殿下皺眉。

    “不用，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就好了?！?/br>
    顧寶莛微怔，搶先一步說：“是今天你審問姜副將的事情嗎？我其實(shí)看得不是很清楚，而且姜副將實(shí)在是太可惡了，他罪有應(yīng)得，我知道的，你做得沒錯?！?/br>
    屏風(fēng)后的少年人沉默片刻，低低笑了笑，無奈道：“你不要騙我。大凡正常人看見那樣我儈子手都會很害怕的，這很正常，會無意識地想自己若是什么時候得罪了我，就會也被那樣切片，痛不欲生……緊接著會在我面前說話都小心翼翼，然后開始疏離，這很正常?！?/br>
    顧寶莛光是聽這番話，鼻子就是一酸，他無法想象薄厭涼究竟躑躅猶豫了多久才來和他說這些的，語氣那樣的平淡，卻可以聽見其中的偽裝，脆弱得像是顧寶莛只要當(dāng)真承認(rèn)害怕了，就能死去。

    顧寶莛沒有多想，從浴桶里出來后順手拿了一件浴袍披在身上，腰帶也胡亂系成一團(tuán)，就赤腳踩著昂貴的羊絨地毯，帶著一身暖烘烘的水汽與花香，繞過從小便杵在臥室與小廳中的屏風(fēng)，身體比思維更加誠實(shí)的在看見薄厭涼的時候，就擁抱了上去。

    薄公子亦是想也未曾想一下，就張開雙手抱住小七。

    顧寶莛后知后覺自己被薄兄彎腰擁抱在懷里，張了張嘴，那句‘咱們是好兄弟，好兄弟一輩子一起走’的狗屁客套話當(dāng)即說不出口了，只能聽見自己和薄厭涼的心跳疊在一起，像是這個世界開天辟地的第一首交響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寶莛和薄厭涼兩個人松開彼此，前者微微仰著腦袋看后者，只一眼便緊張的又垂下那濃密纖長的睫毛，但是在感覺到對方的氣息慢慢靠近時，卻沒有退縮一步，直至意料之中的鼻峰與他交錯，薄唇壓下來，guntang得他連矜持都沒有做做樣子，就非常配合的微張唇瓣。

    這是個吻。

    吻畢，害羞的要死的太子殿下干咳了一下，打算以兩世為人的資歷打破尷尬，卻聽見薄厭涼笑道：“小七，你跟熟了一樣，渾身都在冒煙?！?/br>
    “我那是剛洗了澡！”太子殿下一腳踩在薄公子的鞋子上，“我是太熱了！”

    第121章 商人┃你如果想要對我做什么，我不會拒絕的……

    一般接過吻的人們, 之后都干些什么呢？

    小簧漫里面大概是直接開始做那需要綠色凈化的運(yùn)動，但顧寶莛與薄厭涼兩人一個慫得根本不敢主動，另一個大概也因?yàn)檫€是平生第一次，所以不會, 親過之后竟是坐了下來, 公事公辦的一塊兒看起顧寶莛方才收到的兩封信來。

    ——該死的，我是誰？我在哪兒？為什么連一句確認(rèn)關(guān)系的話都沒有, 就親了？所以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喏, 這是我侄兒給我的, 你不用看, 只用看我四哥送來的就好, 藍(lán)九牧當(dāng)真是個妙人, 說辦事立馬就能辦好，找著那個和姜副將接觸的商人了, 只是不知道那商人到底害了什么病?！?/br>
    少年太子此前躲進(jìn)了自己的臥室里, 重新擦了身上的水珠, 換上了褻衣褻褲, 順便罩了一件寬松薄絨的外衣披在肩上, 領(lǐng)口蹙著一圈雪白的兔毛, 將太子殿下本就染著桃色的臉頰襯托得越發(fā)精致迷人，腦袋里一堆需要和諧的東西，嘴上卻是說著漂亮的官話。

    坐在太子對面的少年郎因?yàn)橐彩菧?zhǔn)備休息的時候突然出門, 騎馬而來，是早早就沐浴過了的, 卷曲的長發(fā)落在身側(cè)，只稍微將耳邊的長發(fā)用一根木簪卷在腦后，用現(xiàn)世的話來說, 這人是扎了個半丸子頭，亦是穿著單薄，連深藍(lán)色的錦緞披風(fēng)都掛在了屏風(fēng)上面，和顧寶莛像是談完公事，即刻就能在一個被窩里面躺著的樣子。

    薄公子單腿屈起，手肘隨意的搭在豎著的膝蓋上，另一條長腿盤在小幾下，身子有些歪斜，于是充滿異域風(fēng)情的卷曲黑發(fā)從肩頭滑落至精狀有力的小臂，顧小七的眼睛飄忽在上面，順著那長發(fā)的流動停在薄厭涼那蒼白的青藍(lán)色血管都清晰可見的修長好看的手背上。

    “那商人既然是從邊城附近一帶過來，病成這樣，便不能排除是從邊城染上的，又是住在城中客棧，需得直接將其轉(zhuǎn)移出去，不然客棧那樣大的人流量，如何保證其他人不感染他那怪病呢？”薄厭涼聲音漸漸恢復(fù)了以往的冷靜，雖說依稀可辨之前艱澀的喑啞，但總體又是那完美無缺的薄公子了。

    顧寶莛聽著對面薄厭涼毫無特別的話語，不喜歡這種只有自己還沉溺其中的感覺，那讓他感覺自己在和薄厭涼之前的感情對弈里處于下風(fēng)，而一般處于下風(fēng)的人都是付出更多的存在……

    不過才剛剛有過一個吻罷了，太子殿下就想了頗多，計較頗多。

    “不一定會傳染的吧？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我現(xiàn)在讓貴喜去給四哥傳話，讓藍(lán)九牧將那商人給轉(zhuǎn)移去城外，在牢里也不安全?！鳖檶氒鹋⒆⒁饬貧w正途，笑道，“現(xiàn)下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事情了，朱有虎這只插曲不成氣候，過兩天我就教五哥修建丁壩的所有知識，薄兄你要旁聽嗎？”

    薄厭涼睫毛垂在眼瞼上，聽了顧寶莛的問話，緩慢將眼皮子撩開，望著顧小七，說：“那是自然?！?/br>
    說罷，手指頭點(diǎn)了點(diǎn)信紙上的拼音，沉思半響，臉色越來越難看，說：“這件事有些詭異?！?/br>
    “什么意思？”顧小七心里咯噔一下。

    “小七，你想，我們正好是在大力推廣牛痘疫苗的時候，朱有虎跳出來讓大家都不要種，這件事牽扯甚廣，但絕不是宮里勢力，而是匈奴，正巧這個時候從邊城而來的商人身有怪病，必須徹查所有今日來從邊城回來的商人，每一個都必須查到！從馬夫、苦力、鏢局所有都不能漏掉。”薄厭涼說正事的時候，眼神都充滿決絕、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你是說……你懷疑匈奴從中作梗，散布生化武器天花？這這怎么可能？哪里這么容易？那些商人絕對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來幫他們??？”顧寶莛不敢想象如果是真的，那得是多么險惡的心思，多可怕的人才會想到的攻擊法！

    “這是不可控的病，一不留神，他們也會中標(biāo)的?！鳖檶氒疬€是搖頭，但又沒辦法將薄厭涼所說的情況從腦袋里面刪除，他越是否認(rèn)，潛意識就越是害怕。

    “小七不要緊張，我只是推測罷了，我讓我的人去將今日去過邊城的所有人都查一遍，若是沒有大規(guī)模發(fā)病，那就算我錯了，倘若有多余五個生病，那么就要做好被他們陰了一局的準(zhǔn)備?！北挍隼潇o得令人發(fā)指，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在心里算過了一遍結(jié)局，所以說出來的時候分外讓人安心，好像只要按照他說的去做，就可以了，一切都有他在。

    顧寶莛從前很聽薄兄的話，今日自然也是聽的，被嚇得立馬就給四哥寫了封信回過去，又目送薄兄離開南三所，去吩咐南營的士兵們辦事。

    整個南三所前一刻還在寒夜里春暖花開，下一秒就又陷入了清冷的境地，風(fēng)華正茂的少年太子站在南三所正院大門的門邊兒，一樹的落葉被風(fēng)一吹便掉在濕漉漉的地磚上，太子望著前方，總是溫暖迷人的黑瞳里是冗長深邃的長廊，一盞盞宮燈提在守夜士兵的手上，照亮薄厭涼離開的路。

    有小太監(jiān)準(zhǔn)備走過來，勸太子殿下回屋，不要站在門口，卻又忽地發(fā)現(xiàn)原本離開了的薄公子不知為何突然大步流星地又返回來！

    “你……忘了什么嗎？”顧寶莛眨了眨眼睛，看著對方越來越近。

    只不過對方根本沒有回答他的意思，而是抓著他的手腕就回了屋里，順手就將兩扇門‘砰’的關(guān)上，把他順勢壓在門板上，顧寶莛后背貼著門，看著返回的薄厭涼，忽地福至心靈，小聲地說：“厭涼，你如果想要對我做什么，我不會拒絕的……”

    薄公子微微一怔，耳朵緋紅，但是卻因?yàn)槎阍陬^發(fā)里，暫且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

    薄公子深呼吸了一口，說：“只是來和你說幾件事。以后，你不可以再看別的男子了。”

    顧寶莛‘哦’了一聲，笑得分外甜蜜。

    “也不可以和威廉再有貼面禮?！?/br>
    “好。”顧小七點(diǎn)頭，心忖這貨從前就不爽自己和威廉貼面，現(xiàn)在總算是說出來又有資格讓他不能那樣做，應(yīng)該很爽吧。

    “暫時就這些，那我走了?！痹谕馑貋砗苡蟹执缋讌栵L(fēng)行的薄公子也有今日這樣黏黏糊糊的時候，若是被他南營的弟兄們看見了，大抵眼睛珠子都要瞪出來。

    “欸，等等。”見薄厭涼當(dāng)真只是說了兩個要求就走了，這回就輪到顧小七不樂意了，他不大高興但又近乎撒嬌地雙手拽著薄厭涼的手指頭，一只手拽上那么一兩根，將人留下，隨后踮著腳湊上去，親在薄厭涼的臉頰上，而后小聲說，“明天見。”

    薄厭涼冷色調(diào)的皮膚瞬間燃燒著看不見的火，他仿佛是個企圖保持鎮(zhèn)定卻又一敗涂地的偽裝者，胡亂點(diǎn)了點(diǎn)頭，生怕再留一秒就再也走不了了。

    薄厭涼開門離開，門一開，好似就讓他們的關(guān)系又拉回原點(diǎn)，沒有人越界一分，只是忽地薄公子又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們的眼神碰在一起，那是無法言說的明亮歡喜，好似世界都在彼此的眼里，因?yàn)閷Ψ郊仁鞘澜纭?/br>
    待薄厭涼但真離開后，顧小七才慢悠悠地回屋，坐在之前他與薄厭涼說話的位置上呆了一會兒，沒想到深夜又有訪客來到。

    是六哥。

    六王爺顧平安來的不巧，剛好錯過顧小七與薄厭涼分開的樣子，他是來安慰小七的，顧平安沒有什么信息來源，自己派出去的寒枝也只找到了六歲的池漪，那池漪沒個屁用，所以今日暫且休堂之后，明日還需要再審。

    再審之前，顧平安有些事情要交代小七。

    他坐在之前薄厭涼坐過的位置，沒有注意到這么晚了，桌上還擺著兩杯清茶。

    他用自己那雙從前慣從雜亂黑發(fā)里面瞄人的小眼睛看著小七，先是一愣，說：“小七，你心情仿佛很好？”

    顧小七立即拍了拍臉蛋，調(diào)整了狀態(tài)，說：“其實(shí)不大好?！?/br>
    “不好嗎？”二十出頭的六王爺微微皺眉。

    “也不能太絕對，因?yàn)楸⌒趾退母缒沁呥€沒有確切的答案。事情有些復(fù)雜?！?/br>
    顧平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不大能理解小七現(xiàn)在到底是焦慮還是高興，也不知道朱有虎之事最后到底在父皇那里會有什么樣的評判，興許是各打五十大板，也可能是朱有虎知難而退，自己偃旗息鼓，但：“小七，我過來只是想同你說，如果朱有虎得逞，你不要說這牛痘是你發(fā)現(xiàn)的，你要對此并不知情，完全是由我一人研發(fā)推廣，你不過是也被我騙了?！?/br>
    顧寶莛一時無言，說：“六哥你在想什么呢？不會有事的，四哥和厭涼兄都在呢，就連三哥也站在我們這邊，父皇從始至終都沒有插手，意思就是讓我們辦妥，更何況牛痘就是可以預(yù)防天花！這是事實(shí)，事實(shí)永遠(yuǎn)勝于雄辯！”

    “萬一，小七，萬一，有人將這牛痘之用在民眾當(dāng)中煽動成了害人的東西，你不要犯傻，不要什么功勞都給別人，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偶爾，小七你可以自私任性一點(diǎn)，你懂我的意思嗎？”

    六王爺笑了一下，他實(shí)在是不擅長微笑，又面相古怪，所以笑起來其實(shí)怪難看的。

    顧寶莛視線從不避開六哥的臉，良久，點(diǎn)了點(diǎn)頭，乖巧道：“我知道了?！庇袝r候接受也是一種善意。

    “嗯，那沒事兒了……小七，做個好夢?！?/br>
    “六哥，你也是。”

    顧小七笑著送六哥離開，走了一半，六哥忽地回頭，看了一眼榻上小幾上的兩杯茶，說：“大晚上少喝茶?！?/br>
    做賊心虛的顧小七頭點(diǎn)如啄米：“下回注意下回注意。”

    第122章 打死┃顧逾安頭一次聽見薄厭涼的馬屁

    薄公子連夜回了義王府的時候, 碰見了酒氣熏天的薄顏、薄丞相，薄顏在自己的府上向來十分放浪形骸，今日便也做酒瘋子打扮，坐在中院的臺階上, 望著黑壓壓的天空, 哼著異域小曲。

    薄厭涼步履匆匆，身上深藍(lán)色的披風(fēng)卷席著夜色的寒意獵獵作響, 腳步穩(wěn)健, 一步躍上三階臺階, 回了自己的房,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 便又從房內(nèi)出來, 瞧著是將身上的協(xié)議褻褲都換成了方便夜行的黑色衣袍，長發(fā)也利落全部束在頭頂, 一絲不茍。

    這回出門, 少年郎站在薄顏的身邊, 對著薄顏微微一鞠躬, 說：“父親, 兒子出去一趟?！?/br>
    “去哪兒？”薄顏手肘搭在酒壇子上, 語氣漫不經(jīng)心。

    “只是出門辦事。”

    “去吧?！北☆仈[了擺手，待少年郎健步如飛地跨步走開幾米，才幽幽地說, “厭涼，你若是不想讓太子最后當(dāng)真成了龍椅上坐著的人, 現(xiàn)在就不該出門?！?/br>
    身形背影充滿力量的少年腳步頓了頓，權(quán)當(dāng)作沒有聽見，出了義王府的大門, 踩著門口的石頭馬凳，長腿直接跨了上去，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走，去把圍在東武將軍門口的所有兄弟都撤走，連夜搜查所有去過邊城的商販游民，一旦發(fā)現(xiàn)，直接抓去南營！行動！”

    周圍五個南營士兵立即牽扯馬頭，一邊說‘是’一邊馬蹄聲便接連響起，在空無一人的巷子中，南營驍勇善戰(zhàn)的士兵們跟著最前方的少年一齊夾馬前行，偶爾從云層里泄出的月光落在這條巷子中，將六人的影子拉得極長。

    今日硬生生讓六王爺在自己這里吃癟的朱有虎此刻正在府上和前來探望自己的哥們大談特談自己的威風(fēng)，并搬出小時候讓那個歪嘴顧平安每天都躲著自己走的事情，喝兄弟們哈哈大笑。

    隔壁正是他老子的靈堂，兒子在這里慶功宴似得和自己的狐朋狗友擺酒席，就連來喝酒的狐朋狗友都覺得過于夸張，沒人當(dāng)真去喝，大部分人都是過來打探消息，打探完畢，那都是要立馬溜走的，可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與朱家這個豬腦子走得太近。

    正當(dāng)狐朋狗友們覺得是時候撤退了，眾人你一句‘困了’我一句‘時候不早了’，撤退到門口時，卻發(fā)現(xiàn)大門口外面所有圍著將軍府的南營兵丁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全部離開了！

    “咦？這是何意？”有人奇怪。

    朱有虎也奇怪的要死，但是在自己這些朋友的面前，他一點(diǎn)兒害怕都不允許自己露出，只是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淡淡的說：“恐怕是陛下讓薄厭涼將人都撤走了吧，畢竟我爹剛?cè)ナ?，圍著我們家算什么事兒呢？！?/br>
    “可能可能?！北娙烁胶汀?/br>
    待送走了眾人，朱有虎獨(dú)自回到吃席的小廳，看著沒有一個人動筷子的一桌酒菜，自己提著酒杯仰頭便是一口悶下，酒是好酒，但是卻嗆得朱有虎猛一下子全部噴出，隨后朱有虎大叫一聲，雙手將桌子掀翻，罵道：“狗娘養(yǎng)的！”

    恰巧這個時候朱夫人掛著深深的兩條淚溝過來，見自己的獨(dú)子這樣惱火，捏著手帕的手不禁又湊到臉上沾了沾，一邊走過去摟著自己的胖兒子，一邊說：“小虎，你咋啦？你回來的時候不是說大家都讓著你嗎？沒人敢動你哩，做什么這么大的火氣？你可不要也丟下娘不管，娘現(xiàn)在只你一個指望了啊……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