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骨折
雪下了一夜,外面沒有太陽,但是也是非常透亮,是與太陽暖暖的亮不同的,照進房間的光好像沒有溫度。 與雪停一塊到來的是周清琰意外骨折的消息,說是大雪壓斷了本就不牢固的廣告牌,然后掉落壓到了手臂,幸好陳凌在旁邊及時把他送到醫(yī)院。 孟從南煲了排骨湯,與孟嬈一起到醫(yī)院看周清琰。 路上的積雪還沒有化,被掃到一起,地上的雪好像掃不干凈,磚縫中夾存著一些。路上被壓的光滑 ,孟嬈怕滑倒,于是踩著旁邊的雪走,厚厚的雪被踩的咯吱咯吱的。 手里提著保溫桶,縮不進袖子里,被外面的冷氣吹的有些紅,白里透著紅,關節(jié)處更加嚴重像是涂上了脂粉。 “我提吧姐,你手冷不冷。”孟從南只提了一籃水果,另一只手去抓保溫桶。像是雪花化在孟從南的眼睛里,水潤潤的。 “不用了,反正都快到了?!泵蠇铺ь^,看見了住院部的牌子,手往回縮了一下。 一走進住院部就有消毒水的味道,醫(yī)護人員帶著白色口罩來來往往,孟嬈看周清琰給她的信息終于找到病房。 門口寫著這周清琰的個人信息,是vip病房房間里只有他自己住。 她立在門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抬起手,敲了敲門,力度不輕不重 ,實木門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進來吧” 一道聲音從門內傳來,雖然有些模糊,但是能聽出出來是周清琰的聲音。 孟嬈把門打開,里面的味道很清新,只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暖氣開的很足,有些熱,窗簾都拉開了,里面很亮堂。 身上穿的病號服,但是面上的笑容卻并不憔悴,相反讓人覺得陽光,手臂上打著石膏 ,另一只手安穩(wěn)的放在腿上。 “班長,好些了嗎?”孟嬈眉間里都是擔憂,有發(fā)絲垂到面前又被她捋到耳后,下唇被咬的有些紅。保溫桶被放在病房的桌子上,“這是給你做的排骨湯,記得喝”。 “快坐下吧,我早就沒事了,這又不是什么大事?!彼实恼f,聲音并不虛弱 ,說著用抬起綁石膏的手臂要證明。受傷的只有手臂,別的地方沒有什么傷口。 沙發(fā)正對著病床,離著不遠的距離。 孟從南坐在孟嬈旁邊,看他努力的抬手,便開口道,“還是別亂動,要是再受傷,這手可不一定好了?!?,周清琰笑了笑,視線移到門口,又迅速轉會來。 “沒事”周清琰放下手臂,抬頭張望著,頭發(fā)有些亂,隨著頭晃動,“你們要喝水嗎?暖壺在桌子那邊?!?/br> “不用,不用,我們就坐一會馬上就走了?!泵蠇茡u了搖頭,空調的風吹到對面白色的窗簾上,將輕薄的布料吹的輕晃。 孟嬈有些熱,后背悶出了一點汗,臉上也熱的紅潤,空調風有點干,吹的嘴唇緊繃,她隨手拉開外套拉鏈,呼出一口熱氣。 病房里陷入安靜,太陽從窗戶灑到地板,又反射到房間的各個角落,白色的病房顯得有些刺眼,黑色鐘表靜悄悄的轉動,周清琰焦急的看了一眼,眉頭又皺了一下。 “呃。”周清琰清了清嗓,想要說些什么。 與此同時,門把手的咔噠聲,吸引了他們的視線。周清琰慌了神色,手緊緊抓住身上的棉被,想要掀開。 進來的是一個女生,一身杏色長裙看著溫柔極了,栗色松散的卷發(fā)自然的垂到胸前,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散發(fā)出柔和的光。 “清琰有客人啊,不早說?!彼b作生氣的瞪了周清琰一眼,接著對他們說道,“我是清琰女朋友,譚寧,來照顧他的,你們是他的朋友吧,平時多虧你們照顧啊。” 女朋友三個字像一道利劍一樣刺入孟嬈的心臟,“女...朋友”她低下頭,視線落到地板上。從心臟涌出的酸澀液體,流向全身,腐蝕著血rou。 “我們是清琰朋友,聽說受傷了,特意來看看他”孟從南悄悄拉了拉孟嬈手臂,對女生說?!皩?,對?!被剡^神來的孟嬈點了點頭,喉嚨艱澀,笑容也僵硬。 周清琰手里薄被松開,臉上糾結紅潤,眼珠在三人之間晃動,他用手擦了擦汗,“對了,陳凌呢,你們不是下去拿藥了嗎?”聲音聽得出有些不自然,又裝作輕松的樣子,反而弄巧成拙。 “怎么?你聲音很奇怪,不舒服嗎?”譚寧向病床走近了兩步,站在床邊,關心的將手背貼上周清琰額頭。 一副般配的樣子,更是讓孟嬈無地自容,她像是在玩具店外的窗戶,偷偷看里面溢出的光。呼吸都開始不自然,她深吸一口氣,又緩慢的吐出來。眼框里盈滿了淚,快速轉動眼珠,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是她控制不了眼淚,淚珠還是從眼尾滑落,連忙用手撫掉。 淚水落在手心發(fā)燙,指尖發(fā)麻的酸痛感,她握緊手,將手指掐進手心。 孟從南盯著孟嬈,嘴角勾出笑,又被迅速壓下去,“要不我們先回去,清琰好好養(yǎng)傷,我們先走了” “怎么不多待會?!弊T寧笑著說,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孟嬈只看得到從容得體。周清琰沒有說一句話,眼神不自然的看著他們,喉嚨像是被澀住,難以開口。 送走他們后,譚寧轉身走到病床邊上,眼神幽幽的盯著周清琰,臉上笑意淺了半分。她一眼就看出,那個長相清純無害的女生,想的是什么,在她說了他們的關系后,紅紅的眼圈像是一下子就蔓延出來。 “還疼嗎?骨折的地方?!弊T寧語氣淡了不少,像是在問一個陌生人,熱切好像一下子就被沖散?!安惶哿耍阍趺赐蝗簧蟻砹?。”周清琰抬眼,看著天花板上明熾的燈光,燈光映的他瞳仁發(fā)亮。 “怎么打擾你們了?!?/br>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彼麩o奈的說,舒展的眉頭皺了一下,另一只手垂到潔白的薄被上。 因為剛才用力,受傷的手臂隱隱作痛。 他還記得當時生銹鐵架子從天而降,直直的向他砸下來,他被嚇的一動也不敢動,幸好陳凌拉了他一把,砸到他的右臂。 “哐”的一聲巨響。 但是他還是被沖擊力擊倒,雪花落到他眼睛里,手臂的劇痛,讓他意識模糊了。 要是陳凌不在,這是要沖他的命來的,幾層樓高的距離,足以讓他死在當場,還好傷的只是手臂。 心臟還在后怕的跳動,打石膏的手像是在發(fā)熱。 意外?會有這么巧的意外嗎? 厚厚的鍍鋅板材,會被雪壓倒?經久失修,偏偏讓他趕上? 如果不是意外而是有意為之,他會讓兇手付出該有的代價。 他的目光兇狠起來,盯著被子上的紋理纖維。 但是誰會想殺了他呢?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幾個人影,但是很快又被他否定掉,他明明把所有的關系都處理好了,誰會這么不識趣置他與死地。 他沮喪的搖了搖頭。 陳凌打開門走了進來,手上拿著醫(yī)院的單子,本來周清琰是讓他們去下面領單子的,他自己清楚,他給的材料并不全,他們還需要打印別的,可是譚寧早早的就回來了。 紙條因為陳凌走動的動作嘩嘩作響,他緩慢的抬起頭,臉色如舊,有些心虛的看了周清琰一眼,又低下頭去,緊握著手里的收費單。 “陳凌,你叫我去哪里只是為了,讓我給你帶你的材料?”周清琰抬起頭來,眼里沒有任何笑意,像是要把陳凌看穿,像是利劍上面反射的冷光。 陳凌臉色一僵,“不是,真的我在學生會跟活動,你也知道,大二大三的學長學姐就喜歡壓榨我們這些剛來的,本來就是元旦前夕他們更不想去了,只差遣我們?!边@套說辭已經說了幾遍了,陳凌還是面不改色的說完了,熟練到好像真的有這回事了。 氣氛陷入沉默,譚寧拿起床邊的暖瓶,給周清琰倒上溫水,她不管周清琰在外有多少鶯鶯燕燕,但是不要被她抓到把柄,不要讓雙方父母都丟了臉面。 熱水一倒進空玻璃杯,杯壁上就霧蒙蒙的一片,但是被水沒過后,杯壁又恢復了澄澈。 皺巴的收費單被陳凌放在桌子上,因為不是平整的所以很容易被風吹走,三個人各懷鬼胎,共同看向桌子上被空調暖風吹晃的收費單,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心事重重,眼神中透露著各自的秘密和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