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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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孤行沒想到他會這么說,捂著胸口徹底沒忍住,撕心裂肺地咳了出來。 南殃君用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看著他,直到奚孤行忍住了咳,他才開口道:“讓我見見他?!?/br> 沈顧容這次學(xué)會了強硬:“不行?!?/br> 他不能保證南殃君見到牧謫后會不會直接出手強行將元丹奪回來,或者將兩人的道侶契給碎了。 就連沈奉雪的大乘期修為都探不出來南殃君的修為深淺,再加上南殃君身上一股十分奇特的氣勢,僅僅只是坐在那就給人一種自成世界的感覺,看著就好像…… 好像已經(jīng)脫離了三界因果。 而只有飛升成圣的人,才會真正了斷因果。 沈顧容心下駭然,怪不得南殃君給的護身結(jié)界竟然能連阻擋好幾道天道,他竟然已經(jīng)成圣。 “十一?!蹦涎昃谅暤?,“只要我想見一個人,就沒人能夠阻攔我,這個道理你應(yīng)該是懂得。” 沈顧容當然懂,但他不能慫。 南殃君如寒霜似的視線讓沈顧容如芒在背,他深吸一口氣,卻也只能賭一把了。 他賭奚孤行他們所說的都是事實,南殃君對沈奉雪的寵愛毫無底線。 沈顧容強裝鎮(zhèn)定,道:“是,但我就是不想您去見他?!?/br> 這句話太過狂妄,就連一旁的奚孤行都屏住了呼吸,擔憂地看著他。 這些年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敢這么放肆地挑釁南殃君。 奚孤行嘗試著看向南殃君。 意外的是,南殃君臉上并沒有怒色,反而頗有種縱容的無奈。 他無聲嘆息,終于妥協(xié)了:“好?!?/br> 奚孤行:“……” 奚孤行捂著自己發(fā)疼的胸口,眼睛都酸得發(fā)綠了。 這區(qū)別對待…… 胸口更疼了。 南殃君說不找就不找,和沈顧容說了幾句,又塞給了他一堆靈藥靈器,抬手隨意揮了揮,讓他們滾滾滾。 沈顧容在師尊面前強硬一會,但很快就蔫了,見狀如蒙大赦,一把拽起奚孤行,飛快跑了。 一離開玉絮山,奚孤行直接甩開沈顧容的爪子,轉(zhuǎn)過身去,冷哼一聲,道:“方才我才不是為你說話,你別誤會?!?/br> 沈顧容:“……” 都被打成這樣了,也難為奚孤行還有心情口是心非了。 沈顧容只好說:“我沒誤會,如果不是師兄提醒,我都根本沒想到你是在為我說話?!?/br> 奚孤行:“……” 奚孤行氣得又要吐血了。 沈顧容忙去扶他,奚孤行氣得一下拍開他的手,氣咻咻地轉(zhuǎn)身就走:“以后我再也不管你了,去死!” 沈顧容:“師兄?師兄!” 師兄跑得更快,一溜煙就不見了。 見奚孤行還活蹦亂跳的,南殃君下手應(yīng)該沒那么重,沈顧容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又有另外一個問題要解決。 他看了看周圍,面無表情道:“我怎么回去?” 該死的奚孤行,又把他丟半道上了。 好在,他現(xiàn)在知道怎么用道侶契了。 玉絮山吹來的風依然裹挾著一股冷意,沈顧容攏著大氅漫不經(jīng)心地尋了個路往前走,肩上的紅蝶緩緩撲扇著翅膀。 片刻后,牧謫跟隨著道侶契從不遠處的小道上快步而來。 “師尊?!?/br> 沈顧容一看到他,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氣。 牧謫還沒走近,就聽到他師尊“哇”了一聲。 「師尊真可怕,太可怕了,和先生一樣可怕!我都怕他會罰我抄書!」 牧謫:“?” 師尊?是說南殃君? 牧謫還沒想完,就已經(jīng)走到了沈顧容面前。 沈顧容幽幽看他。 牧謫猶豫了一下,才道:“師尊,我來接您回去了?!?/br> 牧謫自認為這句話說得天衣無縫,細聽下來還勉強算是一句甜言蜜語,按照道理來說他師尊肯定喜歡聽才對,但為什么沈顧容卻用一種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他? 說、說錯了? 就在這時,牧謫聽到沈顧容道:「混賬小崽子,就這么不會看師尊臉色嗎?」 牧謫一僵,茫然看向沈顧容的臉。 那張昳麗絕美的臉上看不出來多少神情,牧謫從那微蹙的眉緩緩?fù)?,再落到被沈顧容無意中咬得微紅的唇上。 牧謫還是沒看出來師尊的臉色,徹底迷茫了。 沈顧容等了半天都沒等到,臉上全是隱忍的怒氣:「愣著干什么,抱我啊!看不出來我被嚇到了嗎?!」 牧謫:“……” 如果不是能讀心,牧謫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師尊現(xiàn)在的臉色竟然是要抱? 見沈顧容已經(jīng)氣得轉(zhuǎn)身要走了,牧謫上前一步,雙臂收緊一把抱住了沈顧容。 沈顧容欲拒還迎:“你做什么?” 牧謫蹭了蹭他的白發(fā),柔聲道:“抱您?!?/br> 沈顧容冷哼了一聲,別扭半天才伸出手回抱住了牧謫的腰身,小聲嘀咕:“這還差不多?!?/br> 兩人膩歪了一會,牧謫才握著他的手回泛絳居。 剛剛推開門扉,沈顧容就明顯察覺到了泛絳居房中有人在,而且似乎還不是一個。 沈顧容蹙眉:“有誰來了嗎?” 牧謫也才剛回來,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沈顧容松開牧謫的手,快步上前一把推開了房門。 看著房中的場景,他突然愣住了。 偌大的房間中已是一片狼藉,地面上全是清澈的水痕,瞧著已經(jīng)沒過了腳踝,不知是雨灌進來了還是被人潑來的水。 而在一汪水中,有幾把劍正糾纏在一起,鏘鏘鏘一陣亂響,劍柄上的綢子穗都相互纏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沈顧容:“?” 他仔細辨認了一下,那幾把劍好像分別是奚孤行的短景劍、朝九霄的青麟劍。 另外一把,看著分外熟悉,也不知道為什么劍身上正在緩緩冒著水痕,被其他兩把劍壓在最下面,撲騰個不停。 沈顧容一時間分不清這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只好將神識鋪了出去。 很快,那幾把劍的動靜順著神識傳回沈顧容的腦海中。 奚孤行朝九霄修為都不錯,佩戴的劍自然也已生了神智,此時正在分別薅著林下春的劍穗,將它拼命地往窗外扯。 短景劍:“快點!把他拖出去毀尸滅跡!不能讓圣君知曉他從埋骨冢出來了了,否則離更闌逃出埋骨冢的事也瞞不住了!” 青麟劍:“我知道!你別指使我!他到底是什么鑄的,怎么那么沉?我劍穗都要斷了都掰不過他?!?/br> 短景劍:“管他呢,先做了他再說?!?/br> 青麟劍:“嗯?!?/br> 林下春一句話都不說,默默流淚,默默掙扎。 沈顧容:“……” 牧謫:“……” 第105章 牧謫也聽到了兩把劍所說的話, 他微愣了一下,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 離更闌從埋骨冢逃了?! 他趕忙去看沈顧容,卻發(fā)現(xiàn)沈顧容面無表情站在原地,臉上的溫和已經(jīng)消散得一干二凈。 牧謫訥訥道:“師尊?” 沈顧容面無表情,抬起手來, 寬袖被他震得一響, 露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 他輕啟唇,漠然道:“林下春?!?/br> 這一聲徹底喚醒了正在打得熱火朝天的三把劍,短景劍和青麟劍全都愣了一下, 接著整個劍身都在微弱地顫抖著。 林下春依然在落淚, 水珠一點點從劍身上滑落下去——看來整個泛絳居的水都是被它哭出來的。 短景劍和青麟劍活像見了鬼似的,猛地松開林下春,三劍的劍穗繞了半天才解開,接著兩把劍二話不說就從窗欞逃竄出去,回到了主人身邊。 沈顧容也沒有攔他們, 依然張著手, 任由林下春渾身濕淋淋地回到他手中。 牧謫一時間覺得心中莫名恐慌起來, 他又急切地喚了一句:“師尊!” 師尊回頭, 灰色無神的眸子漠然看了他一眼。 牧謫驟然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