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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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束和耐心地等他用完早飯,讓牧謫將醫(yī)館藥柜上的幾塊五光十色的石頭拿來。 沈顧容還在生氣林束和給他下藥,正趁著牧謫沒看到,在桌案底下踢林束和的小腿。 林束和也不生氣, 嘆了一口氣道:“你這一腳若是再重一些, 我都要臥床好幾日了,小十一,饒了師兄吧?!?/br> 沈顧容根本沒用多大力氣, 蹙眉道:“我見你好得很, 活蹦亂跳的,還會給我下各種亂七八糟的藥?!?/br> 話雖這么說,他還是將不安分的腳收了回來。 牧謫走過來,將紫檀盒放在桌案上,后退半步立在一旁。 林束和將盒子里數(shù)種顏色的靈石拿出來一一放在桌案上, 他隨手掰著沈顧容的下巴讓他正對著自己:“看著我的方向?!?/br> 沈顧容皺眉, 偏頭躲開他的手:“干什么?” 林束和敲了敲手中的一枚紅色靈石, 淡淡道:“為你做冰綃?!?/br> 沈顧容連忙坐直了。 林束和似笑非笑:“現(xiàn)在該說什么?” 沈顧容輕門熟路, 咬著牙說:“多謝師兄,辛苦師兄。” 林束和笑著說:“真乖真會撒嬌。” 沈顧容一臉?biāo)约憾紱]察覺出來的恥辱。 牧謫:“……” 牧謫拼命低著頭,才沒讓自己笑出聲。 林束和掃了他一眼, 道:“笑吧,你師尊什么慫樣你沒瞧見過,不必憋著。” 牧謫:“……” 沈顧容一驚, 這才意識到自家徒兒還在旁邊看著,他道:“牧謫,你先去忙吧。” 牧謫稱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束和嗤笑一聲:“自欺欺人?!?/br> 沈顧容踹他腳。 林束和點到即止,也沒有再鬧,他將手中的紅色靈石在沈顧容面前晃了晃,道:“什么顏色?” 沈顧容眼前一陣白霧茫茫,根本瞧不見那特殊材質(zhì)的靈石光芒。 “白色?!?/br> 林束和小聲嘀咕了句“瞎子”,又換了塊金色的。 沈顧容:“金色,這個我瞧見了,我小徒弟總是穿金戴銀在我面前晃?!?/br> 林束和隨手召來一張紙,在上面畫了個繁瑣的初始法陣,然后將金色靈石上的陣法緩緩刻上去。 隨手,林束和又接連拿了其他靈石給沈顧容瞧,將他能看出來的顏色畫在法陣中。 林束和披著鶴氅起身,叮囑道:“在這等著,我去為你做冰綃?!?/br> 醫(yī)館中有結(jié)界,哪怕開著門賞雨也沒有冷風(fēng)刮進(jìn)來,沈顧容懶洋洋地靠在軟枕上,含糊應(yīng)了聲:“好。” 林束和這才慢吞吞地離開了。 沈顧容一個人用耳朵賞雨,一旁的小案上溫著熱茶,他一抬手就會有木偶人走過來為他奉茶,十分方便。 “師兄?!鄙蝾櫲莩t(yī)館里說,“你這木偶人真便利,我能帶走一個回離人峰嗎?” 林束和的聲音隱約傳來:“行,只要你瞧見它的臉不覺得害怕。” 沈顧容:“……” 沈顧容干巴巴地說:“那、那我不要了。” 林束和沒理他,里面靈力四溢,大概是在刻冰綃上的法陣。 沈顧容繼續(xù)等。 一刻鐘后,他終于等得有些不耐煩,正要起身進(jìn)醫(yī)館,一直只有雨聲的十三子巷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出現(xiàn)的十分突兀,仿佛是憑空踩在地上,沒有半分預(yù)兆。 一陣胭脂香傳來,很快,沈顧容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道:“勞煩,林仙醫(yī)在嗎?” 沈顧容耳朵輕輕一動,認(rèn)出來了來人是誰。 三界暫時的第一美人,桑羅敷。 他偏頭淡淡道:“林仙醫(yī),有人尋您?!?/br> 林仙醫(yī)說:“就說我不在?!?/br> 沈顧容:“……” 桑羅敷:“……” 桑羅敷也不覺得尷尬,相反她還掩唇輕笑了出來,嬌聲惑人,哪怕只是聽著聲音都能察覺到她定是個極美的女人。 她也沒有再寒暄,微微福身,開門見山:“林仙醫(yī)近日可是在尋鮫人淚?” 沈顧容霍然抬頭。 醫(yī)館的林束和沒吭聲,繼續(xù)做他的冰綃。 沈顧容開口道:“你知曉哪里有?” 桑羅敷看著他,柔聲道:“這位是?” 沈顧容正要說話,林束和從醫(yī)館走出來,冷淡地掃了桑羅敷一眼:“何事同我說?!?/br> 桑羅敷收回視線,微微頷首:“正是。” 林束和挑眉:“世間沒有虧本的買賣,你是打算拿鮫人淚交換,讓我為你換骨?” 桑羅敷含笑默認(rèn)。 林束和皮笑rou不笑:“我昨日就說過,我不會為你換骨,此話一直作數(shù),我絕不更改?!?/br> 桑羅敷臉色絲毫未變,她將視線在沈顧容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才道:“林仙醫(yī)若執(zhí)意妾也不好強(qiáng)求,您也可以拿其他的東西來換?!?/br> 林束和淡淡道:“哦?” 桑羅敷的余光一直在看沈顧容,眸中閃現(xiàn)一抹極其詭異的光芒,她笑得極其溫柔:“一樣,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br> 林束和:“說說看?!?/br> 桑羅敷吐氣如蘭,柔聲道:“美人骨?!?/br> 林束和聞言,也笑了,他雙手懶散地環(huán)著,消瘦的五指輕輕敲打著小臂,似笑非笑道:“你要抽我的骨頭?” 桑羅敷立刻頷首:“不敢。” 她將視線落在沈顧容身上,下一瞬,一直溫溫和和的林束和臉色瞬間變了。 他冷淡地說:“桑羅敷,你當(dāng)真是好大的膽子?!?/br> 桑羅敷半分不怵,滿臉淡然道:“鮫人淚百年難得一遇,價值萬金,林仙醫(yī)莫不是想什么都不付出便得到吧,天底下會有這般好事嗎?” 林束和面容冷漠,掌心已經(jīng)露出了幾根銀針尖,微微閃著寒光。 桑羅敷仿佛沒瞧見,依然在說:“美人骨對修士性命而言不值一提,一根骨頭而已,抽了便抽了?!?/br> 林束和道:“過分追求皮囊的艷麗去抽旁人的骨頭,你遲早有一日會有天譴?!?/br> 桑羅敷撫了撫絕美的臉蛋,言笑晏晏:“未來之事誰又說得準(zhǔn)呢?說不定我也有這般好氣運,能像林仙醫(yī)一樣,拿著別人的天道機(jī)緣茍且偷生這么多年……” 她剛說完,耳畔一陣尖銳的聲響,幾根銀針直直插在了她的身體上,將她撞得一個趔趄后退半步。 林束和一把按住想要不知因何動怒而去奪一旁木偶人刀的沈顧容,眸間仿佛淬著毒冷冷看著桑羅敷。 桑羅敷深吸一口氣,抬起捂住胸口的手,靈力催動,將靈脈中的銀針直接逼了出來,叮的幾聲脆響落在滿是雨水的青石上。 她也不動怒,依然笑靨如花:“鮫人淚名字聽著好聽,實際上卻是從鮫人的心挖出來的心頭血,您連這種東西都能用在人身上,為何還要執(zhí)著一根骨頭呢?” 桑羅敷看著沈顧容,舌尖輕輕舔了舔唇,眸中閃現(xiàn)一抹寒光:“這位公子只是一介凡人之軀,卻能有這世間最美的美人骨。若他能抽出,妾可許他一生榮華?!?/br> 沈顧容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方才聽到了這個女人罵林束和什么“茍且偷生”,沒忍住想要摸刀卻被林束和按住了,現(xiàn)在又說什么“美人骨”“凡人之軀”,更是一臉懵然。 就在這時,林束和在他身后輕輕俯下身,在他耳畔低聲道:“奉雪師弟,有人說你是一介凡人呢?!?/br> 沈顧容:“……” 啊?誰?我? 搞了半天,竟然是要抽我的骨頭嗎?! 沈顧容勃然大怒。 沈顧容不可置信。 下一瞬,沈顧容……老臉騰地紅了。 他心想想:「那方才那句“世間最美的美人骨”,應(yīng)該也是說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林束和本意是想調(diào)侃一下沈顧容,沒想到他話說完后,這廝耳根都紅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束和:“……” 林束和沒好氣地戳了一下沈顧容的腰,沈顧容這才回過神,無神的眸子往桑羅敷的方向一瞥,淡淡斥道:“放肆。” 桑羅敷一怔,由林束和那句“奉雪師弟”猛地聯(lián)想到此人的身份,她臉色一僵,接著猛地垂下頭,似乎是在拼命壓抑著什么。 她艱難道:“圣君。” 沈顧容冷淡道:“你要抽我的骨頭?” 桑羅敷死死握著拳,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妾,不敢。” 沈顧容手撐著下頜,哪怕渾身沒有半分靈力,但那氣勢威壓依然半分不減,他冷然一笑,道:“我的骨頭太重,恐怕你抽不起。鮫人淚我們不要了,送客吧?!?/br> 林束和的手背在腰后輕輕打了個響指,木偶人搖搖晃晃地強(qiáng)行將桑羅敷送客。 桑羅敷渾渾噩噩地走出十三子巷時,白皙的掌心已經(jīng)被她的指甲深深陷入,一片血rou模糊。 她臉上早已沒了平日里強(qiáng)裝出來的風(fēng)情溫和,眼眸陰鷙,仿佛醞釀著風(fēng)雨。 “沈、奉、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