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看到薰衣草，心里又是一抽，她已經(jīng)察覺到了，凡是涉及夏亦寒過往的東西，都容易惹得她“心臟抽搐”，敏感到極致。

    黃莉從下面，翻出幾張寫過的卡片紙，上面有鋼筆的痕跡，不過字不多，就短短七八個，像是為了防止忘記，寫下的提示詞。

    楚愈翻看著，黃莉在一邊給她做講解:“她走之后，我翻找她的東西，發(fā)現(xiàn)了這疊卡片，先還以為是記作業(yè)用的，后來發(fā)現(xiàn)上面，都是一些她覺得開心的事情?！?/br>
    楚愈一張一張翻開，指尖在那些字體上拂過，輕柔而緩慢，好像可以通過觸摸字體，撫過夏亦寒握住筆的指尖。

    “今天殺了魚”

    “路邊有一只黑貓”

    “生物課好玩”

    “天上有朵云，長得像淺碟香檳杯，還插了顆櫻桃。”

    楚愈細細翻過，直到最后一張，只剩五個娟秀的字體。

    “找到爸爸了”

    第42章

    楚愈拿起那張薄薄的紙片, 手都在顫抖。

    她感覺手上重有千斤, 幾乎所有的迷題都包含在這一片紙上、五個字內(nèi), 也都埋藏在其中, 解答不開。

    找到爸爸了。

    是慕尚青主動來找慕寒，還是慕寒找到了慕尚青？她在五年前的十一月一日第一次失蹤，是在那時找到爸爸的嗎？

    可那時慕尚青還未被宣告失蹤呀!

    可如果是慕尚青失蹤之后, 慕寒找到了他，這不是說明他還活著嗎？或者說是尸體還在？

    楚愈在原地愣了數(shù)秒, 無數(shù)念頭閃過，像是播放電影, 一幀一幀放映, 一幀代表一個推測, 但每個推測都不合人意, 只好一一略過，到最后戛然而止, 剩了個空電影膠卷盤。

    黃莉還在說什么，楚愈已經(jīng)聽不進去, 忍不住打斷她，“這張紙片, 您知道是小寒什么時候?qū)懙膯?？?/br>
    可惜夏亦寒記錄事件時, 從不帶上時間，一張張紙片按照順序放還好，如果散了突然打亂，還真理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確定, 她在這里住了八個月，我沒怎么翻過她的東西，只有她失蹤的時候，才翻找一下，看她有沒有帶手機錢包離開，以前找的時候，都沒注意有紙片，直到最后一次她不見，我在她屋內(nèi)進行了一次大清理，在一本相冊簿里發(fā)現(xiàn)了這些紙片，相冊是空的，里面沒照片，被她用來裝卡片紙了?！?/br>
    “但是翻到這張紙的時候，您懷疑小寒是找到了她爸爸，并且和她爸爸走了？”

    黃莉沉默了片刻，接著點頭，最先她向楚愈撒了謊，被汪子濤當場打臉，現(xiàn)在臉上滿是尬色，不太想直視楚愈的眼睛。

    楚愈察覺出來，她對慕寒還是有感情的，畢竟是慕寒的姨媽，她說她懂事獨立，和他們相處融洽，可能想維持慕·皮皮·寒的美好形象，不過又像是另有一層苦衷。

    “你當時看到這張紙條，沒有想過通知警察嗎？”

    因為慕尚青一直處于失蹤狀態(tài)，當時還不算久，這五個字可能是重要信息，沒準能指引警方破案。

    汪子濤聽了楚愈的問話，靠在門邊，冷笑一聲，“你是不是想說，這可能是找到慕尚青的重要線索？要我說，找不到他才算好，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干的什么職業(yè)，神秘兮兮的，工作期間還突然失蹤了，誰知道他是因公殉職，還是卷款遨游世界去了？”

    楚愈聽這話，不再掩飾情緒，直接表露不滿，皺起眉頭:“汪先生，話不能這么說，慕先生的失蹤引起了公安機關(guān)和其工作單位的高度重視，若他是故意逃跑玩失蹤，警方肯定能查出異樣，他的上司和同事也會有所察覺?！?/br>
    “他在工作上怎么樣我不知道，也不做評判，但從人品上來說，他不是什么好人，不然也不會教出慕寒那樣的孩子，慕寒那么背離世俗，估計就是以她爹為榜樣，非要活出六親不認的樣子?！?/br>
    楚愈再次覺得燙耳朵，她雖然沒見過慕尚青，但從楚動人口中，已經(jīng)可以窺見一斑——他認真，盡責，智商高能力強，最重要的是心系自家老大，一直為老大的安危cao心，不然也不會讓楚動人如此感動，這都過了五年了，還記憶猶新，說起來差點老淚縱橫。

    楚愈有經(jīng)驗，在工作上認真較勁關(guān)心同事的，人品不會太差，至少集體意識是有的，可以舉一反三，用到待人接物的方方面面。

    汪子濤這一番話，像是把慕尚青全盤否定了，只因為出了慕寒這么個驚世駭俗的后代？

    楚愈還沒來得及問，黃莉就先爆發(fā)，她之前都是壓著嗓子說話，怕吵到臥室里趕作業(yè)的汪子珊，此刻啥也顧不上，放開嗓子吼:“你少說兩句行不行，非要把我家老底揭穿才罷休是不是？”

    汪子濤也急了，眉毛擰到一起:“什么叫你的家，你家的事也算是我的事，那是咱家的事兒，阿楠也算是我meimei，你以為我沒把小寒當親外甥女嗎？我一直想把她當親生女兒養(yǎng)，然后呢？結(jié)果呢？還不是像她爹一樣，說走就走，衣冠禽獸!”

    黃莉突然淚崩，汪子濤擋住門，她往外沖，一把把他掀開，直奔臥室，把門一關(guān)，好似一陣罡風刮過，攔都攔不住。

    門關(guān)上后，整個房間陷入沉默，和剛才的歇斯底里形成鮮明對比，好像突然有人開了一槍，所有人都被震懾住，回歸鴉雀無聲。

    此刻按照人性化流程，應該中場休息，前去勸撫受傷的黃女士，但楚愈一心想獲得重要線索，看著汪子濤這個行走的“信息流量包”，沒了黃莉的阻撓，沒準信息傳送的網(wǎng)速更佳，楚愈瞄準機會，連忙問道:“你為什么會覺得慕先生人品有問題，難道就因為慕寒的事，對他有了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