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仗的無非是您的權(quán)勢，知曉您接管巡防營，她定是很開心，可對？非我說薄涼的話來，她愛您的權(quán)勢多過愛您。”穆涼剖開心意，林然身上的傷雖說不全是她造成的，可難保日后還會發(fā)生什么事。

    明知林然敲門求教，不理會也是人之常情，何必讓人動手，傷上加傷。幸虧她遇到謝行，若是遇見心思不善之人，要的就是她的命了。

    或許休妻，也算是保全魏氏一命。

    她素來果斷，既起了這般的心思，穆能也沒有再勸，“此事我會去做，你莫要管問了，嫁出去的女兒莫多管娘家的事。”

    撂下這句話后，穆能甩袖離開。

    他脾氣急躁，穆涼也習(xí)慣了，自己枯坐半個時(shí)辰，林然仍舊沒有醒來，她起身想去喚人，門檻處躥進(jìn)一只白色毛茸茸的玩意。

    穆涼登時(shí)停了下來，向外看去，信陽牽著孩子，一步一步走來。

    孩子走路慢，不比常人，邁步又短，瞧著有趣，她走出門，站在臺階上，張開手，就瞧見那抹小身影飛奔而來，嘻嘻一聲，抱住她的脖子撒嬌。

    信陽在臺階下站定，“我剛回來，她就鬧著要過來，你哄哄她，我去見林然?！?/br>
    “她昨夜亥時(shí)左右睡下的，還沒有醒?！?/br>
    “還沒醒？”信陽止不住心驚，抬腳就往屋里走去，進(jìn)屋聞到蘇合香。

    蘇合香與尋常熏香不同，有行氣止痛之效，并非單純掩蓋屋里的藥香。信陽摸上林然的脈搏，屋外的兩人就沒有再進(jìn)去，穆涼擔(dān)憂孩子會吵到林然，索性就牽著她的手在廊下走動。

    孩子小，一步一步邁不穩(wěn)，遇到一小塊石子都能摔倒，穆涼牽著她，落步就很穩(wěn)當(dāng)。

    穆涼牽掛屋里的人，走了一個來回后就停了下來，將孩子交給婢女，自己轉(zhuǎn)身回屋。她一走，孩子就癟了癟嘴，指著屋內(nèi)，讓婢女帶她過去。

    穆郡主是存心不帶孩子進(jìn)屋，婢女不敢違背她的意思，抱著孩子往外走去。

    屋里的信陽探脈過，覺得脈象與昨夜不同，狐疑時(shí)，林然終于醒了，眼睛疼又干澀，無神地看著信陽：“忘了殿下懂岐黃之術(shù)?！?/br>
    “那人對你做了什么？”信陽語氣微涼。林然卻將手收了回來，隨意道：“要不了命的事，怕甚?！?/br>
    信陽想要再問，穆涼走進(jìn)來了，她壓下疑惑，沉聲道：“我給你換個大夫。”

    林然沒有反對，沖著穆涼虛弱一笑，又趁機(jī)問起洛家的事：“殿下覺得洛家何時(shí)昭雪？”

    “我在草擬奏疏，擬好之后便開始?！毙抨柺中纳梗娝频L(fēng)輕，不覺懷疑什么是要不了命的事。

    她知再問，林然也不會說，煩躁地起身離開，召了太醫(yī)來問。

    林然抱著被子，就像孩子般揉著眼睛，嘀咕道：“眼睛疼?！?/br>
    “疼了就知曉教訓(xùn)，偷偷哭的眼睛會疼得更加厲害?！蹦聸霭胧侵S刺一句，扶著她起來，詢問道：“外間陽光好，我們?nèi)プ?，順便見見她?！?/br>
    “聽你的?！绷秩粵]有反駁，聽話地讓穆涼給她更衣擦洗。

    她底子好，忍耐的力度就比尋常人大，坐在院子里喝著湯藥，除去臉色差了些，也讓人看不出其他的病痛，唯獨(dú)給她上藥的穆涼知曉她身上斑駁的傷痕。

    林然坐在躺椅上喝了幾口粥，婢女就抱著孩子回來了。

    兩人也不算是第一次碰面，林然凝神看著她邁步子，彎唇笑了笑，靠著躺椅與穆涼說話：“她會說話嗎？”

    “還不會，乳娘道她說話會遲些。”穆涼道。

    “多遲？”林然好奇，她是滿周歲就會說話的，見到穆涼時(shí)也能跟著穆能后面罵人，這些總會被人提及，道她是穆能的小跟班，張口閉口就是狗屁不通，極為粗俗。

    孩子說話有早遲，林然算早的，眼前這個孩子未必就會早。

    她會踢人打人，就是不會罵人，林然這般一想，也跟著樂了起來，朝她伸手：“我這里有蘋果，你吃嗎？”

    小幾上放著一小碟蘋果塊，是給孩子備下的。林然順手拿起一塊作勢要塞入嘴里，幾步外的小小乖就邁著步子撲了過來。

    她蠻橫不講理，順著林然的腿爬上去，抱著她的手去搶蘋果。

    穆涼皺眉，幾乎在她伸手搶蘋果的時(shí)候，就將人給抱了下來，放在地上：“你小心些，她那么重，壓到你的傷了?！?/br>
    林然笑笑不語，將手里的蘋果遞給孩子，順勢躺了下來，顯得有些疲憊。

    得了蘋果的孩子安分下來，靠著穆涼低頭去咬，林然靜靜瞧著，伸手就去想摸摸她，只手伸到半空中，孩子就都躲到阿涼身后，碰都不讓碰。

    她無聲一笑，想起名字一事：“阿涼，你可曾想了她的名字？”

    “交給信陽殿下了，還是姓陳為好，你說呢？”穆涼注意著林然的神色，忐忑不安，停頓了會，見她也是平靜，就微微松了口氣。

    林然沒什么力氣，被太陽暖暖一曬，困意襲來，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就睡著了。

    秋冬的光色很暖，太陽懶懶地打了下來，春困秋乏就是真的了。穆涼抱著孩子往庭外走了走，見到神色匆匆的幕僚后，又往后院走去。

    孩子跟著她后面，抓了根綠草，咿呀說了幾字，塞到她手里。

    走了一陣后，在園囿里遇到林湘。

    林湘在打理菊花，親自在澆水，幾年未見，她的容貌也跟著長開了，看向穆涼也沒有了往日的怯弱。她停頓下來，見到那個孩子后，也是一震，繼而回神，“穆郡主安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