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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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媽只說家里有多少,不夠的,去隊上打借條。我和大伯說了,大伯也答應了。這筆錢我可以先用著,往后從咱們家的工分里扣。咱們家人口多,勞動力多,想來扣個兩三年,也差不多了!” 向桂蓮目瞪口呆,本以為只需咬死了沒錢,沈煦總不能去翻她的屋,何況她藏得好,就是翻,也不一定找得到。這么一來,沈煦自是無可奈何。沒成想,沈煦居然想出了這么個主意。去隊上借,還要一家子幫他還! 此話一出,不說向桂蓮,老二老四先忍不住了! 周愛黨:“老三,你這就做得過分了!這是你的事,三娃是你兒子,又不是我兒子。哪有你借了錢,讓大伙兒幫你還的道理!” 周愛軍附和:“就是??!三哥!我們也心疼三娃,可一碼歸一碼。這可不是筆小數目?!?/br> 沈煦看向周愛黨:“二哥剛才不還說,侄子跟兒子一樣嗎?那三娃也等于是你兒子,現在怎么又說是我兒子,不是你的?當初你們說都是親兄弟,就該互幫互助。沒分家,賺的錢都是大家的?!?/br> 他指著周光宗周耀祖,“他們從上學開始,學費就一直是我出的。還有你?!?/br> 又指向周愛軍,“你去縣里讀高中,不只學費,每月五塊錢的生活費,也是我給的。照你們說的,這是你們的事,那這些錢,是不是該還給我?” 周愛黨周愛軍皆是一愣,情急之下的言辭沒過腦子,被沈煦直接抓了把柄。 張麗芬趕緊出來打圓場:“三弟,你說這話就生分了。也不是我們不想幫你。你瞧瞧,你二哥也是拖家?guī)Э诘?。這還有兩孩子呢!我們自己都過得緊巴巴了,要是每年的工分給你還了債,我們吃什么,兩個孩子怎么辦!” 說完,手肘撞了下向桂蓮。 向桂蓮回過神來,張開嗓子嚎,“你這是想逼死我,逼死你兄弟呦!” 沈煦無動于衷,“媽,不是我要逼死你們,是你們要逼死我!你說沒錢,我本也不打算計較了,大不了先借著,日后慢慢還??删褪沁@樣,你們也不愿意。我有工作的時候,一個個說我搞得好,合該幫助兄弟。我?guī)土?。如今輪到我困難了,就是我自己的事,讓兄弟幫一點就成了過分了?” 他雙目如電,橫掃過去,“我過分嗎?既然這樣,我也不要你們幫,只拿我自己那份,不如算一算咱們家是不是真的沒錢? “我工作至今,剛好三年。第一年每個月工資二十七,我上交二十五,只留兩塊用。第二年開始,每個月工作三十五,我留五塊,剩下三十全給了你。這么算來,合計該有一千零二十塊。 咱們這房子磚瓦都是我托人弄回來的,花了多少我再清楚不過。蓋房子請的都是村里和鄰村的熟人,管飯,給的工錢不多。零零碎碎全算下來,最多花五百,還剩五百二?!?/br> 這時,門口一陣喧嘩,劉大花哎呦一聲,“三子原來掙這么多??!三子,你怕是算多了。你們家這宅子是大,可你大伯家的比你們還大,你大伯可說了,他那宅子就花了四百出頭。” 鄉(xiāng)下人院門白日一般是不關的,周家人這才發(fā)現,不知什么時候,院門外已經擠滿了圍觀的人。 沈煦心下了然,不枉他特意選這個時段回來,從村口就放慢腳步,就是算著每天這會兒劉大花都會和一幫人聚村口歇晌,她是個愛管閑事的,遇上了,定會拉著他東問西問。再有一點,她與向桂蓮二人素有矛盾,看不得向桂蓮好。 向桂蓮心下一驚,完了,有劉大花這根攪屎棍摻和,這事要糟! 第4章 004 “去去去!看什么熱鬧,有什么好看的!我們家的家事,跟你們什么相干!都哪涼快哪呆著去!” 向桂蓮忙不迭趕人,只想快點把劉大花這具瘟神弄走。 劉大花哪會讓她如愿,“別啊!我就覺得你家門口涼快,就愛在這呆著!我說向桂蓮,你這心可真夠偏的!三子要錢,是為救命,你扯什么愛軍愛紅的工作和對象??!總不會讓三子說中了。在你眼里,三娃的命真沒愛軍愛紅的工作和對象重要?” “我……”向桂蓮咬牙切齒,目怒兇光,“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劉大花一嗤,“那你說說啊,這不是還剩五百二嗎?怎么就沒錢了!” “什么五百二!光只會算賺進來的,怎么不算用出去的!”向桂蓮瞪向沈煦,“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呢!家里十好幾口人,吃的穿的用的,花的不是錢?你當這三年大家都是喝西北風過來的嗎!” 沈煦蹙眉,“我算的只是自己的工資,沒算一家子的工分和大哥二哥做木匠的收入。這沒算的部分,難道不夠養(yǎng)活咱們家?還是說,媽覺得兄弟們掙得不算,我掙得合該養(yǎng)著所有人?就算如此,可以算算村里和咱們差不多的人家,每年花用多少,想來這五百二也用不完!” 劉大花插嘴,“這話在理!咱們鄉(xiāng)下糧食是隊里分的,蔬菜自家自留地里種著有。也就平時偶爾買點葷,再扯幾匹布做衣服,零零總總加一塊,一整年也不過幾十塊。你這五百二,起碼得有四百剩!” 旁聽的眾人紛紛點頭。 這一唱一和的,向桂蓮氣得肝疼,還偏偏反駁不來。 沈煦又說:“媽,我說了,只要三百,后續(xù)三娃的費用,我自己想辦法,以我對這個家的付出,這點要求,不算過分吧?” 步步緊逼,將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清楚楚,向桂蓮沒讀過書,哪有這份算賬的能耐,被沈煦一輪輪掰扯下來,早就弄懵了。見這情形,知道自己說不過,瞬間變了樣,拿出了殺手锏,趴在桌子上哭。 “老頭子,你怎么這么早就去了!要是你還在,我哪用得著這么為難!我辛辛苦苦cao持這個家,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分花。這都三年了,哪還記得都花在什么上頭了!這沒了就是沒了,可偏偏有人不相信!這是要逼死我??!老頭子,虧得你當年拼了命為他去弄一口吃的,結果,結果……” 又是這樣。向桂蓮的兩大武器,一是周光宗和周耀祖。原身又不少優(yōu)點,卻也有不少缺點。他不苛待女兒,但卻也執(zhí)著于兒子,和這個時代大多數人一樣,覺得兒子才是后。無后,就沒了香火。 三娃的身體羸弱,養(yǎng)不養(yǎng)得活難說。向桂蓮提讓侄子過繼,給他養(yǎng)老。他也存著這個心思。因此,每逢有點什么事,向桂蓮就把周光宗周耀祖拿出來。為了老了以后有靠,原身多半會退讓。再不退,就提周二江的死,這么一來,原身不退也得退。 可惜,沈煦不是原主。 “媽!你別說了!” “憑什么不讓我說,我就說!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忘了你爹當初是怎么死的!你……” “我沒忘!”沈煦眼神炯炯,“正是因為沒忘,我記得,爹是淹死在河里的。你說他是出去找吃的,可他沒去山上找,而是去了河邊找,是為了捉條魚吧?我記得,爹死的時候,河邊還有一副魚叉?!?/br> “去河邊當然是捉魚,要不然還能干嘛!” 向桂蓮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沈煦點頭,“既是這樣,我就奇怪了。媽一直說,是我吵著要吃的,爹才出去的。那年頭,家家戶戶都缺食物,大家都餓。我們兄弟幾個經常喊餓,我也喊過,因此沒多想。可如今想來,我素來不喜歡吃魚,就是喊,也不會提要吃魚?!?/br> 向桂蓮懵了。 劉大花一拍大腿,“對啊!三子四歲的時候,我逗他玩,給了他一塊魚,他被魚刺卡住,好險沒岔過氣去。自那以后,就再沒吃過魚。為這事,向桂蓮,你還敲了我兩毛錢賠償呢! 當年二江怎么出門的,全是你一張嘴在說。誰知道你說得是真是假!我覺得三子說得有道理。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匆婔~都怕,怎么會吵著要吃魚?” 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三子確實是不吃魚的,倒是周愛黨和周愛軍都愛吃魚?!?/br> “周愛黨那會兒都多大了,懂事了,曉得饑荒的困難,應該不會這么鬧。周愛軍當時才三四歲吧!該不會是他說要吃的吧?” 周愛軍渾身一陣,臉色忽青忽白。 向桂蓮唰一下站起來,氣急敗壞,“胡說八道!我們愛軍多聽話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他!是老三!我說是他,就是他!就算不是為他捉魚,也是被他克的!” 這話就說得有些蠻橫不講理了,任誰都聽得出那么點心虛來。 劉大花呵呵了兩聲。 沈煦神色落寞,眸中帶著幾分委屈、無奈與隱忍,“媽說是,便是吧!反正這罪名我也擔了這么多年了。因著這事,媽說是我害的弟弟meimei小小年紀沒了爹,要我多照顧他們,這些年來我也事事都依了。 我自己苦點累點沒關系,但不能讓老婆孩子跟著我一起苦。三娃還小,松玉肚子里這個還沒出生,我總得給他們找條活路!媽說家里沒錢,兄弟們也不同意我去借。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br> 不勉強?就這么算了?向桂蓮直覺不太好,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果然,沈煦又說:“分家吧!我的老婆孩子我自己負責,是死是活,花多少錢,是借是攢,我自己來!” “分家?”向桂蓮大驚,“我還沒死呢,你就想著分家!老頭子,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喲!” 哭嚎之聲響徹云端。 這么大的動靜,將周大海也吸引了過來。 “哭什么!這又是怎么了?” 不等向桂蓮和沈煦回答,劉大花等看熱鬧的,你一言我一語,將來龍去脈說了個全乎。沈煦發(fā)現劉大花是個人才,向桂蓮說的那些話,她學得有模有樣,語氣都十分到位。 周大海臉色一點點往下沉,待聽完,看向沈煦,“你要分家?” 他有些為難,這么多年看下來,他不是不知道沈煦的艱難。正是因為知道,他才盡可能護著一點算一點。可惜再怎么護,他也只是大伯,不是人親爹。尤其他和周二江,分家都幾十年了。他是可以稍微壓一壓向桂蓮,卻沒法直接做他們家的主。 別說向桂蓮不樂意。就這大哥和弟媳婦的關系,插手太過,也惹人閑話。 他同情心疼這個侄兒,卻從沒建議過分家。因為他看得出來,這個家,唯有三子靠得住。他若是離了,這個家要不了多久,怕是得散。向桂蓮總說周愛軍聰明,往后能有大出息,可他瞧著,周愛軍沒那個能耐。 二弟去得早,他怎么都得幫他把這個家穩(wěn)住吧? 周大海嘆息,“分家不是小事,三子,你得想明白?!?/br> 向桂蓮哪容得了他分家? “他大伯,咱們村可沒有跨過老爹老娘,自己說分家的道理。沒這做法!這家是他想分就分的?要讓他成了,咱們村這些年輕人都學他,豈不亂套了!” 這話在理,有些先例確實不能開。 圍觀的人本端著看戲的姿態(tài),聽了這話,好些也不免皺起眉來。 沈煦站出來,面朝周大海直接跪了下來,“大伯,不是我非得分家,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我今年二十四了,這二十四年,家里是怎么待我的,村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從一出生就不受待見。媽說我是災星,克父母。對我沒幾回好臉色。以前爹在家的時候,我還能吃個飽,穿個暖。爹不在家,我就只能撿大家吃剩的,經常餓肚子,有時候餓狠了,就猛喝水灌個水飽。 后來,爹沒了。媽說爹是我害死的,把我扔去了山里。大冬天的,我穿著一件破棉襖冷得渾身打哆嗦。山里還有狼,要不是大伯帶著人找上山,我早就被狼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是大伯救了我的命,把我?guī)Щ丶?。媽不肯讓我進家門,是您收留我,給我一口飯吃。后來饑荒過了,我也漸漸大了,能抵大半個勞動力。媽又上門把我要回去,讓我?guī)图依锔苫睢?/br> 自那以后,我每天天不亮就得起床,大家睡了,我才能睡。家里條件好些了,媽把兄弟們都送去念書,只我沒去。媽說,我不配。又是大伯看不下去,掏腰包送我去學校。就這樣,也只匆匆把小學讀完。媽就不讓了,因為我十幾歲,能賺一個壯勞力的全工分了。 大哥二哥結婚的時候,都給了女方二十塊錢的彩禮,辦了好幾桌酒席。我結婚的時候,媽說沒錢,一分沒出。是松玉不嫌棄我,愿意嫁過來。 再后來,我走運得了白老爺子的青睞,能有機會去城里做工,我沒日沒夜地看書,總算考進了印刷廠,拜了師傅,跟著做了一年就轉了正。賺的工資,除了自己必要的花用,一分不少全給了媽?!?/br> 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擺出來,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 沈煦喉頭哽咽,眼眶泛紅,“大伯,我這心里就算是有一團火,一次次冷水潑下來,也是會涼的!我自認為沒對不起這個家半分。松玉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我不能對不起她。三娃還小,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不管吧?大伯,這個家我是實在呆不下去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看著向桂蓮的眼神變了樣。 其實原主的遭遇,村里人也都知道,可到底是別人家的事。而且很多事過去好些年了,人都是健忘的。 這回被沈煦一一說出來,不免都覺得,向桂蓮的做派過分了。 劉大花嘖了一聲,“也不是沒那偏心眼的人家,可再偏心眼,也沒這么偏的。這是親生的嗎?” 向桂蓮渾身一激靈,從頭到腳,寸寸發(fā)冷。 第5章 005 “怎么不是我親生的了!我生他的時候命都差點沒了,這事大伙兒都知道!劉大花,你別上下嘴皮子一碰,凈搞事!” 劉大花就是隨口一說,沒真這么覺得。畢竟向桂蓮說的沒錯,她生三子差點沒命的事大伙都知道,要不是正巧遇上貴人,給了人參泡水,只怕早就一尸兩命了。 見向桂蓮仿佛要殺了她的模樣,劉大花嘴上一嗤,“是親生的,你還這么待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仇人呢!” 向桂蓮看著沈煦,眼神怨毒,“就是上輩子的仇人,這輩子來害我的!我對他不好?還不是因為他是災星?不然我會差點沒命?他爹會早早就去了?這要是放在以前,誰家出了這么個克父母的災星,早給扔了。也就我還留著他,將他養(yǎng)這么大!如今,他倒是怪起我來了!” 眼見該說的都說了,形勢差不多到了位,沈煦已不耐煩和她扯皮,沒回應她這段話,只說:“分家吧!你若是不想幾兄弟都分了,就單把我分出去!” 他一嘆,“我是鐵了心要分的。按村里的規(guī)矩,確實是你不答應,我也沒法子。不過那也沒關系。要用的錢我先借著,兄弟們不管,我自己還。我有工資,松玉有工分,每個月還一點,總能還清?!?/br> 這么一來,工資她占不著,工分也占不著。和分家有什么區(qū)別?不!有區(qū)別,豈不是還得養(yǎng)著他們一家?比分家還不如!向桂蓮更不會答應了! 瞧出她的心思,沈煦接著說:“就此分家,家里給我三百塊,別的我都不要。我的工作也可以留下給你們。當是你養(yǎng)了我一場的補償!” 這話讓眾人都愣了。劉大花皺眉,“三子,你可別犯傻,三娃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你這工作好容易得來的,可不能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