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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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花的指腹有薄薄的繭。 身為修者,即使有繭,也不會在指腹的位置,只有一種解釋—— 這個人應(yīng)該是經(jīng)常做雜活的。 “疼嗎?” 花不語身上被那蓑衣人所割的劍傷已經(jīng)好得徹底,連疤都沒留下,而胸前卻猙獰地爬著一道粉色的疤,無時無刻不提醒著花不語,他被季滄笙殺過的事實。 他還真是跟季滄笙不對盤,上輩子就殺了一輩子,最后被季滄笙拖下了地獄,這輩子剛見面,就又被這瘋子殺了! “還好師尊醫(yī)術(shù)高超,不然就是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來你的!”折花一點一點將拆下的繃帶收好,突然轉(zhuǎn)頭問花不語,“師尊要收你做徒弟,你怎么一點也不開心?” 開心? 開玩笑吧? 被那種魔頭收作徒弟,花不語同情都還來不及呢,就被一并拖下水了! 他開心? 他的心好像前不久還真被開過! “哦,對,你是凡界來的,又這么小就乞討為生,沒聽過師尊的名號很正常?!?/br> 折花似乎一個人做下人的活太久了,沒什么說話的人,便一人嘮叨起來。 “我們的師尊哦——” 他提起季滄笙的時候,竟然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這個人是傻的吧。 花不語想。 這種待遇,隨便放在哪個門派都能算是虐待了,他怎么能笑出來的? “我們師尊,是整個上修界最強,地位最高的人!” “所以,以后你成為關(guān)門弟子了,就絕對不會有人再敢欺負你了?!?/br> “會有暖和的衣服穿,修成正果前,每天都會有好吃的東西,管飽的!” “曾經(jīng)的那些苦難,你以后再不會經(jīng)歷了?!?/br> 不,你錯了。 花不語很想糾正他。 只要季滄笙還在世一天,這天下的苦難,就不會結(jié)束。 可是現(xiàn)在的自己太過弱小了,他必須變得強大,在季滄笙徹底攤牌之前,殺了他! “我……很高興?!被ú徽Z露出一個由衷的微笑。 上一世沒有做到的事情,就從這一世來改變吧。 師尊…… 娘親…… 踏花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第二日,辰時。 花不語卯時就被折花叫起來洗洗漱漱,雖然他的內(nèi)里已經(jīng)是個幾十歲的人了,身體卻還是個孩童,經(jīng)不得這么早起床的折騰。 等他收拾好一切,又迷迷糊糊半夢半醒地給折花將昨天教的背了一遍,最后才被答應(yīng)先在拜師禮的會場后臺小睡一會兒。 約摸還有一炷香就開始典禮的時候,折花終于過來喊他了。 花不語沒睡著,反而用這點時間清醒神智,他臥在那里想了很多事情,折花一喊他,就坐起來乖乖跟著出去了。 天元仙尊的拜師臺很大,四面環(huán)山,畢竟是仙界至上的存在,沒有人敢不給天元仙尊面子,凡是仙界有頭有臉的人,都出現(xiàn)在了這里。 花不語波瀾不驚,跟在折花后面細細打量看見不少修者都面帶憊色,估計是連夜被召集回來的,相反,天元門二十二位上仙,以及四大仙門的二十八位上仙,雖然氣色不錯,臉色卻不怎么好。 看見這么多熟悉的臉,花不語都要感慨了,今日拜師禮之后,上修界就再也沒有這么整齊的時候了。 “我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吧?”折花小聲詢問。 “嗯?!被ú徽Z點頭。 “那就上去吧,時辰到了。” 折花說完,忽然聽見一陣腳步聲,身后簌簌鉆出幾位少年,排成了一列,折花便走入了其中。 花不語順著臺階走上拜師臺,拜師臺的正中坐著的,便是季滄笙。 天元仙尊的拜師禮同普通的不一樣,特殊的禮服是漆黑如墨的,象征著天元仙尊之位應(yīng)包容萬物,而入門的徒弟則是一身雪白,象征著純潔之心。 兩人一黑一白對立而視,恍然間,宛若隔世。 上一世也是如此,無惡不作一襲黑衫的季滄笙,與品性高潔白衣勝雪的花不語,他們斗了一世,殺了一世,仇了一世。 而這一世,他們竟然成了師徒! “咳嗯?!迸赃厒鱽硪宦曒p咳,花不語知道自己走神了,卻……不想跪。 他不想跪。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一跪,豈不是認了仇人做父? 可是他不得不跪,因為現(xiàn)在的自己,還太弱小了,這拜師禮上任何一個人,即使是最沒有天賦的折花,也能輕輕松松殺了自己。 花不語咬著牙,緩緩跪下,三拜,九叩,一步不落。 他聽見一旁折花松了口氣的聲音。 “禮成——” 一旁的禮官還在嘰嘰喳喳地宣讀,花不語一點也聽不進去,他要忍,他不得不忍。 “請師尊賜名?!被ú徽Z畢恭畢敬到。 四下一片安靜。 拜師,賜名,代表著這人從此有了一個新的身份,師尊與父同等,賜名結(jié)束之后,花不語便不再是原本的花不語了。就像折花,季滄笙給他賜名后,他便只稱自己名折花了。 上一世的師尊是自己拜的,所以花不語并沒有被賜名,只得用娘親給自己取的字作為名號。那這一世呢?季滄笙會給自己取什么名字? “你無名無姓……” 花不語愣住了,他甚至沒忍住驚訝地抬起了頭,便看見季滄笙垂眼看著自己,神色莊重。 “天下皆知,我獨愛花,那就賜你姓花罷?!?/br> 不對,不是! 花不語清楚地記得,昨天晚上折花問過自己的名、字,并且還要了寫法,為什么季滄笙會說自己無名無姓,是個漂泊無定居的孤兒? 季滄笙又背了一遍祖訓(xùn),才道:“望你潛心修行,心系蒼生,手足胼胝,謹言慎行,賜名——” “不語。” 花不語。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后種種,譬如今日生。此前的苦難皆煙消云散,今后春風(fēng)得意,賜字——” “踏花?!?/br> 花不語不禁在心中苦笑一聲,他的名字,哪里來得這么美好。 他的母親沒有姓名,只知道夫家姓花,便隨了夫姓,連名字也沒有,自稱花娘子。 母親的沒讀過多少書,絕口不提父親,從小便教育自己,即使日子艱苦,也要活得尊嚴,要吃得下苦,而不言苦。 至于踏花,就更扯了。 不知道的人以為是長安踏花馬蹄香,其實呢,這只是一介女子對夫家的絕情而心里藏的小九九罷了。 踏花——踩死那個姓花的。 好一個謹言慎行之不語,春風(fēng)得意之踏花,連花不語自己都要信了。 他這么費盡心機的給自己取名字,究竟是圖什么? “謝師父賜字,踏花定當(dāng)不負所望,潛心好學(xué)……” 文縐縐的拜師禮完畢后,無數(shù)的人都帶上了賀禮前來,聊表祝賀。 人人都道,自己遇到了個好師尊。 “師尊待你可真好,還給你取這么好聽的名字?!?/br> 花不語聽見一個,應(yīng)該是自己師兄的人抱怨到:“我們的字可都是師尊在詞牌名里捏紙條抽的?!?/br> “是啊,踏花,春風(fēng)得意,白馬踏花?!绷硪粋€師兄道,“看看我,七娘子……我可是男人?。 ?/br> “得了吧,我白鴿子說什么了嗎?連人都不是了!” “下次師尊收門外弟子的時候,一定記得把那張日批神給抓出去丟了!” “噗嗤?!被ú徽Z實在沒忍住,看來折花的名字應(yīng)該是非常幸運的了。 聽到他這一聲笑,身遭幾人也不插科打諢了,那個叫七娘子的少年用手拍了拍花不語的頭,道: “歡迎入門,小師弟?!?/br> 花不語這才發(fā)現(xiàn),身遭幾人皆是白衣束發(fā),腰纏一根碧色窄腰封,掛著二指見方的白玉牌,玉牌上刻著三個字—— 天元門。 這幾位,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師兄了。 花不語被護在幾人中間,周圍盈著若有似無的結(jié)界,隔絕了那些所謂賓客的試探與打量。 他現(xiàn)在還太小了,誰要想試探自己,只是動動手指的事,這整個拜師禮浩浩蕩蕩數(shù)百人,人人都來偷偷試探一下,花不語此時的身子可受不住。 然而他現(xiàn)在還不能離開,須得一樣樣禮品收齊,才能退場。如果沒有這幾位師兄的庇護,他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昏過去了。 “謝謝……師兄。” 花不語覺得鼻根有些酸,明明自己是季滄笙的關(guān)門弟子,而這幾位師兄僅僅是內(nèi)門弟子,卻絲毫沒有嫉妒,反倒過來幫忙。 這么好的人…… 花不語不由想到將來的事情,便更下定了決心,要好好修煉,早日將那魔頭送入地獄。 “踏花,怎么了?”折花見他狀態(tài)不對,關(guān)心到,“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師尊那里……應(yīng)該不會怪罪?!?/br> “不用?!被ú徽Z搖搖頭,很快收起表情,認真應(yīng)酬,直到拜師禮全部結(jié)束,才被折花給帶到了弟子房。 量身定做的衣物,屬于自己的房間,專用練手的兵器。天元門不愧是大門派,出手也極為闊綽。 花不語剛打算寬衣休息,那叫白鴿子的師兄忽然火急火燎地沖了過來,還在門外就大叫到。 “踏花!踏花在哪個房間?” 花不語推開門,詢問到:“師兄,怎么了?” “你……”白鴿子一把過來將花不語抓起,夾到胳肢窩下,點地騰空。 夜色濃郁,腳下的樹叢幾里還有稀稀落落的蟲兒鳴叫。 這位白天逗趣自己沒個正行的師兄語氣嚴肅道: “踏花,你記住了,一會兒無論問道你什么,你都說忘了,不知道,聽到了嗎?” 未完待續(xù). ※※※※※※※※※※※※※※※※※※※※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后種種,譬如今日生”出自袁黃先生的了凡四訓(xùn),又名訓(xùn)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