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爬起來一次就能爬起來第二次，即便杰哥開學不找自己，等緩過去，他會按部就班地上課，治病，決不放棄。

    “累了吧，你下午練什么了？”祝杰叼著煙，任薛業(yè)笨手笨腳地脫自己的衣服，解皮帶、解扣子。拉鏈下面鼓鼓囊囊。

    “練了上肢，沒動腰?！毖I(yè)笑了笑，“杰哥，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

    “沒有，就是禁賽鬧得煩了。”祝杰說了個挑不出錯的理由，抓著薛業(yè)的肩，“看誰都想動手，過兩天就好?！?/br>
    薛業(yè)信了，確實，自己剛禁賽的時候也看誰都想動手，可軍訓就被杰哥收拾服帖了。他伸手戳他的眉骨，像軍訓第一次碰杰哥的傷：“疼么？”

    “疼啊?！弊＝芎芸煨α艘幌?，惡犬一樣的專注眼神，“你有藥？”

    “沒有?！毖I(yè)也笑了，“杰哥你吃蘋果嗎？我削一個咱倆分。”

    蘋果？祝杰堅硬的心裂開一道縫，他不希望這一道縫隙成為自己的軟肋，可現(xiàn)在已經晚了，有了薛業(yè)，他開始有了恐懼和擔憂。恐懼會失去，擔憂會沒錢。

    很可笑，但是超出想象的甜蜜。

    從前的薛業(yè)有多不愛吃水果，只有他知道?，F(xiàn)在的薛業(yè)已經會用這一招哄自己了。

    “行啊。”祝杰把煙掐滅，兩手筆直地支在臺邊，等哄。

    等了三年薛業(yè)終于開竅了，奇葩情商。

    “杰哥你等等啊，我很快。”薛業(yè)是真的不愛吃水果，削皮練了三年倒是出神入化，不一會兒拿進一個光溜溜的大蘋果，一人一半，面對面啃起來。時不時瞇起眼睛看看對方，然后傻笑。

    杰哥吃東西都有股狠勁，薛業(yè)乖乖吃自己的，后悔剛才沒給杰哥練個口藝。“甜嗎？我特意挑了個大的?！?/br>
    “還行?！弊＝茉鞠肓盟麆⒑＃直硡s只蹭薛業(yè)的眉骨，“你這里的傷長好了吧？”

    “好了，早就好了，我復原速度快?！毖I(yè)舒服地瞇起眼，“杰哥你這個……比我那道口子深，好在藏在眉毛里，不會留疤吧？

    祝杰把自己咬過的蘋果換給薛業(yè)，搶他吃過的。“留，無所謂。你今天復健有教練在么？”

    “沒有啊，我隨便練練上肢，眼睛沒離開過祝墨。杰哥你放心，只要我在沒人能碰她?！毖I(yè)不懂怎么吃到一半的蘋果換了，“還有一件事……”

    “說。”

    “杰哥，我自己減藥了。早上一片，中午半片，晚上不吃了?！?/br>
    說話聲停，只有兩個男生咔嚓咔嚓咬蘋果的聲音。祝杰絲毫不意外。

    “找我抽你吧？”祝杰還是要罵他，嘴里一口酸蘋果喂過去。薛業(yè)吃相挺好看的，他總想嘗他手里的，試試到底有多好吃。

    結果真他媽酸。

    沒有薛業(yè)的舌頭有滋味。

    薛業(yè)微張嘴，兩排后齒將半濕的蘋果咬成泥。羅十六不會吃別人嘴里的食物，但薛業(yè)會，吃得很開心。

    “要抽我……也行，杰哥你輕點。我是這么想的，明年3月有場小比賽，我進預賽劃劃水，找找感覺，不往上打。6月份那場比賽壯觀，我必須參賽，把金牌撈進兜里。到時候你也解禁了，咱倆剛好能一起報名，田賽徑賽的金牌一起收，牛逼么？”

    “6月啊，我想想……”祝杰從他嘴里搶了一口蘋果泥，“薛業(yè)你丫真是傻逼?！?/br>
    薛業(yè)垂下眼睛一笑，眼睫毛跟著壓下來，知道杰哥罵什么。

    現(xiàn)在自己的身份很尷尬，體院不會費工夫choucha，晚兩個月停藥完全沒問題。可恩師從小敲打體育精神，不訓練還好，一旦開始訓練，藥必須停，否則就是帶外掛。不僅對未來的競爭對手不公平，也臟了自己的腿。

    只要練，血里必須干干凈凈，才對得起運動員這三個字。他躲在杰哥的光芒下養(yǎng)了三年，已經準備好了。

    “杰哥，老李和王主任給我打電話，說，專家針對我的片子又會診了，嗜睡的癥狀八成和腰椎有關?！毖I(yè)怕他不同意，吞吞吐吐，“他們都是……都是職業(yè)隊的老醫(yī)生，對這些藥比我還敏感，問我是不是遵醫(yī)囑吃的?！?/br>
    祝杰沉默，原本計劃年底帶薛業(yè)看嗜睡癥，還好他根本不是。

    “我先停一半藥，下午犯困就睡一小覺?！毖I(yè)從兜里掏出一盒新的rou色肌貼，“買一贈一，你一盒我一盒，杰哥你就讓我練吧。”

    “我沒不讓你練啊?！弊＝芡淇岬氐鹬O果核，“營養(yǎng)劑知道怎么吃吧？”

    薛業(yè)一聽，知道這是同意了?！皶?，杰哥你花不少錢吧？”

    “我缺過錢么？”祝杰反問，狠狠掐了一下薛業(yè)左手的小指甲蓋，深紫色的，“啞鈴磕的吧？懶得罵你了。”

    “??？哦……”薛業(yè)疼得手一縮，“杰哥你罵，我聽著?！?/br>
    “體校小霸王，牛逼?！弊＝芰闷鹚囊路?，檢查被護腰勒紅的胸口下方，“康復訓練你一個人不行，我讓張蓉找個有資歷的教練，女的，每天來學校帶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