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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成精APP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308

    沈謙雙肩一震,呼吸間陡地急促起來,他忽地站起來,隔著桌子一把抓住了江灼的胳膊,啞聲問道:“你什么意思?你究竟什么意思!所以說——是索命嗎?我的母親不想自殺,是有惡鬼索去了她的命!”

    沈謙的聲音有些大了,周圍疏疏落落的客人驚愕地看過來,大概以為兩人在打架。

    江灼對著他們說了聲“抱歉”,然后抓住沈謙的手腕。沈謙只覺得被他這么一捏,自己的手上完全沒有了力氣,于是不得不松開,江灼直接將他推回到了沈謙自己的位置上。

    江灼道:“沈總,我想我剛才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這個夢反應(yīng)的是你內(nèi)心深處的某種認知和第六感,并不代表著夢里的事真的發(fā)生過。其實我更加建議你思考的是,為什么你會覺得那袋白糖,是沈子琛遞給周女士的?!?/br>
    他最后一句話放滿了速度,沈謙卻覺得自己一下子根本就沒聽懂。

    對,夢里的沈子琛從小板車上拿了那袋白糖,然后遞給了周美娥吃,這件事是被他阻止的。江灼說白糖代表著災厄和不祥,所以說難道在他的潛意識里,這次不幸的源頭根本是沈子琛帶來的?

    不,這怎么可能呢?分明是沈子琛沒喝光那杯牛奶,才救了他的命啊!沈謙疼了這個弟弟二十多年,從來都沒有產(chǎn)生半點懷疑他的想法,更何況出事的時候沈子琛也根本就是個孩子,他的潛意識里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沈子琛肯定是不可能害人的,沈謙喃喃地說:“難道夢都是反的?”

    沈子琛的洗腦能力還真是絕了,沈謙這么一說,都差點把江灼給氣樂了。

    沈謙說完這句話也覺得自己有點扯淡,看看江灼的表情,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但還是不信這事跟沈子琛會有什么關(guān)系。

    他說道:“整件事情的開端在于那杯下了安眠藥的牛奶。當年我媽把那杯牛奶端進來的時候,我是立刻就給喝掉了的,她還把空杯子也給拿走了。所以說給我們下藥的一定是她,這也是我沒有懷疑過別人會害她的最重要一點?!?/br>
    江灼皺了下眉,說出了他從開始就存下的一個疑問:“你有沒有想過,周女士給你喝那杯加了安眠藥的牛奶,有可能并不是想殺你。”

    沈謙道:“你想說什么?”

    江灼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思索道:“沈總剛才提到,你剛過去的時候,周女士好像要接待什么客人,那是否她只是不想讓你和沈子琛見到那位客人,才會這樣做呢?”

    沈謙說:“這沒有理由。她大可以直接對我說要見客,然后讓我離開?!?/br>
    江灼擺了擺手:“先聽我說完。如果那位客人的身份特殊,周女人不希望你知道他們即將見面談?wù)摰膬?nèi)容,但也不希望你離開。所以端來了兩杯放有安眠藥的牛奶。你正好有些口渴,一飲而盡,沈子琛卻悄悄將牛奶倒掉了半杯在花盆中……緊接著你感到很困,想睡了,那個時候又發(fā)生了什么?沈子琛在不在你的身邊?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不,這當中一定還有某些事情,哪怕僅僅是一個不怎么起眼的細節(jié)暗示,才會成為沈謙后來夢境的契機。

    沈謙不由順著江灼的話一點點往前回想:“當時我坐在桌旁,書房挨著窗臺的位置還放著一張小床,子琛就拿著另一杯牛奶坐在上面。然后我媽把兩個杯子拿出去,過了一會我覺得很困,就躺在了那張小床上……”

    他躺在床上了,那沈子琛又跑到哪里去了?

    那些遙遠的記憶如同在梢頭茍延殘喘的枯葉,被風一掃,打著旋兒地掠過天際,然后輕輕落地。

    “嗒”的一聲,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卻一下子扣進了心里。

    “他過來推過我!”沈謙猛然說道,“我總覺得是我的幻覺,不是,他當時沒有睡著,在床前推了我兩下!”

    江灼道:“你當時已經(jīng)很困了,但還能感覺到有人推你,那應(yīng)該是處于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接下來呢?被人推了幾下,怎么也應(yīng)該稍微恢復一瞬的清醒吧?”

    “我想不起來了,當時我的眼睛已經(jīng)睜不開了,什么都沒看見,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不對,我睜開了一下,就只有那一下。”

    書房的窗臺上擺著一盆螃蟹蘭,上面有朵紅色的花已經(jīng)開到了極盛,綴在花盆里面探出的長爪上,隨著風不停地晃動。而沈謙斜躺在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視線所及之處,就是那朵花。

    然而不?;蝿拥幕ㄖ鋈缓鋈混o止了。

    是因為沒有了風嗎?可是……風哪去了?

    想到此處,沈謙只覺得毛骨悚然。他目光驚懼地看著江灼,剛才那些什么成熟穩(wěn)重、運籌帷幄的架子,早就已經(jīng)丟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通體發(fā)涼,血液全身的血液刷一下涌到了頭上,喃喃地道:“沈子琛……沈子?。?!”

    這個時候的感覺,就好像親手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滿心歡喜將它放在掌心賞玩,稱贊那美麗的花紋和精致的鏤刻之后,才有人過來告訴他,剛剛被自己釋放出來的,其實是瘟疫、衰老、死亡和痛苦。

    沈謙的手無意識地捏著裝紅酒的高腳玻璃杯,那力氣之大,甚至連手背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粗重地喘著氣,只是說不出話來。

    掌心忽然一空,是江灼忽地伸出手來,抽走了他手里的杯子,說道:“沈總當心點吧,我可不想被別人以為是在欺壓你?!?/br>
    “欺壓”這兩個字放在堂堂沈總的頭上,似乎有點可笑,但沈謙也知道自己目前會是個什么狼狽的熊樣。他定了定神,又是悲哀,又想苦笑。

    這次他約江灼來,明明是想告訴對方一個驚人的消息,結(jié)果江灼反應(yīng)平平,最后痛苦震驚不能置信的那個人反倒成了沈謙自己,這才叫做現(xiàn)世報。

    沈謙深吸口氣:“見笑了?!?/br>
    他基本上已經(jīng)相信了當時是沈子琛關(guān)上了自己書房原本敞開的窗戶。雖然其余的事情他無法看到,但是對方做了什么已經(jīng)可想而知。

    這樣的當頭棒喝,沈謙的腦子是徹底清楚了。想想自己這么多年來對沈子琛的疼愛和感激,他簡直是一陣陣的犯惡心。

    沈謙可不想再在江灼面前跌份了,壓著這種反胃感,他盡可能讓自己理智地思考:“所以說其實我母親是被沈子琛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