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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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余瑤第二日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搭在她背上的手下意識地輕拍了一下, 哄小孩似的, 男人略清冷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再睡會?!?/br> 余瑤眨了眨眼睛, 緩了好一會后,才唔了一聲,從善如流地倒了回去,頭一歪, 將睡得粉嫩嫩的臉頰藏到了被子里。 身體還懶著。 腦子卻漸漸的變清醒了。 她伸手,輕輕拍了拍身邊的人, 聲音里滿是迷惑的困意,“你不修煉了啊?” 顧昀析先是從胸膛里擠出一個嗯字來,像是才闔上眼, 又像是已經(jīng)睡醒,總歸,心情算不上好,后皺了皺眉,道:“有人在門口, 吵了幾個時辰了。” 余瑤很驚訝。 她還沒見過這么不怕死的, 敢在顧昀析的洞府前吵鬧。 居然還沒有被揍。 她吸了吸鼻子, 還沒有把想問的說出來,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余瑤慢慢翻了個身,抬眸,就看見頭頂?shù)陌}皚雪峰, 在冷風(fēng)中瑟瑟抖動的枯枝,還有只在雪堆里突然露出個腦袋的小兔崽,她伸手,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后腦勺,問:“外面是誰???” “妖祖?!鳖欔牢鲋刂氐剞袅宿纛~角,聲音里夾雜著些荒謬之意:“大早上,一來,就說給我?guī)Я搜绲谋┴irou,還非得當(dāng)場給我生火烤了?!?/br> 余瑤默了默,又問:“怎么不讓他進來?!?/br> 畢竟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親自登門拜訪,卻被避而不見,外面還飄著大雪,傳出去,怕折了人家的顏面。 顧昀析一想到自己今早出去,人高馬大的妖祖二話不說就擼起袖子生火給他熏rou的場景,臉色就止不住的發(fā)沉。 那場景,那味道,簡直窒息。 墨綸常年與妖祖共事,有多辛苦他不知道,但是這個臉,應(yīng)該丟了不止一次兩次,不容易。 余瑤半坐起來,蹭地往床下滑,她低聲道:“我去瞧瞧。” “不準去?!鳖欔牢瞿X仁都在脹痛,他此刻神情極難形容,“讓他在外面搗鼓,等那股豬rou味散盡了,再放進來?!?/br> 余瑤想起冰原雪豬rou的味道,不說話了。 越美味的東西越臭,說的大概就是這個了。 妖祖性情和體格一樣粗獷,他奉顧昀析為主,為人生的信仰,哪怕此刻被拒之門外,也一樣樂呵得不行。 但是他樂呵,其他的人,就不太愉快了。 清晨,雪壓彎了枯樹枝,小紅雀撲棱著翅膀循著味道找到這邊來,確定了味道來源,她停在一顆不遠的樹枝上,下巴都險些驚呆。 這是哪里來的大漢。 選在這么個好地方烤雪原豬rou。 大半個蓬萊都臭了。 妖祖又往柴堆里丟了兩根枯柴,火焰蓬的開出一朵花來,那臭味簡直了,直接往鼻子里懟,渺渺咳了兩聲,沒辦法,恨不得拿翅膀堵住鼻孔。 人在顧昀析洞門口,她多少有些顧忌。 相比于她,另一個也一路循來的人,就簡單直白多了。 汾坷臉上掛著兩條顯眼的烏青,他才按照扶桑教的方法折騰了大半夜,方掌握一些,溫養(yǎng)種子不到一個時辰,就被一絲淡而熟悉的臭味驚醒了。 這也就算了,他現(xiàn)在才當(dāng)?shù)?,心情實在?fù)雜,沒什么閑心去管香臭,把窗子一關(guān),就繼續(xù)溫養(yǎng)掌心中的小種子。 可是種子不對勁了。 自從聞了那個味道,原本安安靜靜躺在汾坷手心里的小種子,像是全身都在發(fā)抖一樣,十分抗拒地從汾坷的掌心飛走,滿屋子上躥下跳,撞碎了花瓶,又撞倒了桌子。 這些外物,損了就損了。 汾坷擔(dān)心種子受傷。 他捏了兩個小法術(shù),也沒能把種子攔下來,反而它越發(fā)的激動,像是遇到了劇毒一樣,汾坷也不知道它這樣的表現(xiàn),說明了什么問題,一時之間,焦頭爛額。 他咬咬牙,推門,準備去找扶桑來救場。 然后,腰間掛著的留音玉抖動了兩下。 夙湟的聲音透著些空靈的意味,又莫名的有些嚴肅,“汾坷,你干什么了?她現(xiàn)在很不安?!?/br> 汾坷自己都搞不清狀況,他看著到處亂撞的種子,捂著額頭蹲了下來,沉著聲音問:“你知道是什么引發(fā)的嗎?” 夙湟:“我查探不出來?!?/br> 汾坷聲音更燥了些,他手在留音玉上拂了拂,道:“就這樣吧,我去找扶桑問問,他有經(jīng)驗?!?/br> 夙湟顯然也沒有話想和他多說。 汾坷才想中斷通話,就聽夙湟那頭,傳來一個溫潤的男子聲音,透過留音玉,穩(wěn)穩(wěn)地傳入汾坷的耳中。 “王上,奴伺候您更衣?!?/br> 汾坷的表情裂開了。 行的。 孩子,是他生的,那也是兩個人的血脈,憑什么一大早,他在努力養(yǎng)孩子,她那卻一夜春宵,還有人更衣。 這個對比,就真的很扎心。 那邊的聲音模糊了些。 汾坷太陽xue跳動了兩下,懶得去管她什么側(cè)君美人的寵幸,只是摁了摁眉心,面無表情地提醒:“孩子面前,好歹注意些影響。” 夙湟二話沒說,單方面捏碎了留音玉。 汾坷氣得連笑了兩聲。 扶桑被拉著進了門,還在上躥下跳不安分的種子一下子安靜下來,跳到扶桑的掌心中,頗為親昵地跳了跳。 汾坷酸得臉都差點變形。 他努力使自己大度起來,穩(wěn)著聲音問:“到底是什么情況?她好像在發(fā)抖一樣。” 扶桑細細地感應(yīng)了一會,將窗子推開,一大股臭味迎面而來,兩人齊齊皺眉,扶桑給種子使了個小法術(shù),讓她安靜下來。 “沒什么問題,就是這個味道,她很不喜歡?!闭f完,扶桑也咦了一聲,有些驚訝:“一早上,蓬萊哪個角落飄來的臭味?!?/br> 半晌,兩人的神識同時收了回來。 “大早上的,妖祖到底在發(fā)什么瘋?!狈诳姥巯聮熘鵀跚?,凝聲問:“這人什么時候來的?” “后半夜,天還沒亮?!?/br> 這就有了當(dāng)前的一幕。 汾坷站在妖祖面前,身形就落了下風(fēng),他眼里蓄著陰霾,看著溪邊架起的一大只豬腿rou,那臭味簡直要懟到他的五臟六腑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喊妖祖:“江鎏,你做什么?” “哈哈哈,財神老弟,好久不見,你這容顏不減,青春依舊??!”妖祖起身,大力拍了拍汾坷的肩。 汾坷勉強擠出兩絲笑來。 “我給帝子烤rou呢,這可是妖界的精品,我私藏了許久,今日才舍得拿出來,你既然來了,也坐下吧,讓你見識一下,我妖界的美食?!毖嫘Φ煤浪?。 此時,架子上那只大豬腿已經(jīng)開始滋滋冒油,那濃烈的味道,也徹徹底底地覆蓋了整座蓬萊島。 汾坷又給掌心的種子施了個小術(shù)法,然后坐下,直言不諱道:“美不美味我不知道,但光是這個味,顧昀析就不會碰一下?!?/br> “而且你這早上,點火放臭氣的行為,很不道德。”汾坷道:“嚇到我閨女了?!?/br> 妖祖哈了一聲,以為他在跟自己開玩笑,道:“你閨女?哪兒?出世禮都不叫上我?” 汾坷被臭得吐字都艱難:“還未出世,到時候會叫你,多備些禮?!?/br> 妖祖大吃一驚,這才當(dāng)真。 然后大笑了幾聲,也沒有問什么,只是道了兩句恭喜。 顧昀析和余瑤一前一后地從重華洞天的結(jié)界里踏了出來。 妖祖立刻起身,沖著顧昀析抱拳,聲如洪鐘:“拜見帝子?!?/br> 顧昀析被臭得不想開口。 余瑤吸了一口氣,困意頓時消散,她小聲嘀咕:“這味道,真是讓人瞬間清醒?!?/br> 聽說對于喜歡食用的人來說。 臭即使香。 越臭,就越吸引人。 從前她還不信,現(xiàn)在是真的信了。 最終,那冰原雪豬,也只有妖祖和扶桑嘗了些,余瑤扯了一絲,嘗試著塞給顧昀析,被他扼住了手腕,男人一臉的暴躁,她與他對視,發(fā)現(xiàn)了些別的東西。 余瑤傾身過去,猶疑著問:“我昨日夜里,又說什么醉話了嗎?” 顧昀析垂眸,捏了捏她的手指,心情好了些。 “沒有?!彼聪蛩掷锏膔ou絲,言語中的嫌棄簡直要溢出來,又帶著些輕易不讓人察覺的委屈,“臭,不想吃?!?/br> 余瑤嘗試著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十分有嚼勁,聞著臭,吃到嘴里卻是香的,還帶著絲絲的甜。 她默不作聲地又撕了一縷。 這次,被顧昀析捻了過去。 他皺著眉,瞳孔顏色十分深邃,明明只是在考慮吃不吃rou條,卻像是在糾結(jié)要不要出手毀滅六界一樣。 余瑤:“實在接受不了這味道就算了吧,甜的,你也不喜歡吃?!?/br> 她身上的蓮香味能很好的壓制住顧昀析骨子里涌動的暴戾,他勉勉強強扯了跟rou絲塞到嘴里,也沒怎么嚼,直接咽了下去。 妖祖來,自然不是特意給顧昀析烤豬rou的。 蓬萊仙殿。 顧昀析一身溫柔的杏色長衫,將與生俱來的貴氣和鋒芒展露得淋漓盡致,他高坐上位,眼瞼低垂,神情隱見不虞。 妖祖作為臣下覲見,顧昀析為君,只得坐上首。 余瑤沒坐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