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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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她這種增幅,因人而異。 遇弱則弱,遇強更強。 她在凌洵身上,就已如此可怕,落到顧昀析的手中呢? 顧昀析沉睡萬年,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強大,誰也摸不著底。 戰(zhàn)場混亂,多打一刻,死的人就多上不知道多少。 這種消耗,天族人根本不心疼一樣,誰也沒有退一步,像是來時,就已經(jīng)發(fā)了死誓,不奪下神族,誓不回城。 誰也沒有注意到,死的人越多,匯聚的鮮血越多,凌洵嘴里叼著的那枝黑蓮上的光芒,就越柔和圣潔。 只有云潯感覺到了。 他仿佛在面對一頭鋼鐵巨獸,攻擊力高得嚇人,而且不怕打,打十拳上去,估計只有一拳能讓他咧咧牙。 這他媽的。 云潯眼皮劇烈地跳動。 能屈能伸為君子,不丟人。 他后悔了,他情愿去跟蒲葉打打,聊聊天敘敘舊,增進(jìn)一下鄰里的關(guān)系和感情,他也不愿意這么被動的踢皮球一樣的被打了。 本來就是天族干的蠢事。 他就是來走個過場,湊湊熱鬧,不是真來拼命為天族做貢獻(xiàn)的。 想通時候,云潯嗖的一下躥到錦鯉族族長身后,面不改色地道:“你攔不住蒲葉,這里換我來,你去對凌洵?!?/br> 錦鯉族族長也被一直壓制,他臉色陰得能滴水,現(xiàn)在聽了云潯的話,下意識松了一口氣,他是真的老了,也是真的扛不住了,當(dāng)即也不多說什么,對云潯應(yīng)了聲好后,兩者默契地?fù)Q了目標(biāo)。 然后,他就對上了一臉煞氣的九尾閻狐。 被一爪子拍飛了出去。 他一口氣提不上來,直到身體陡然落地,將沿途的天兵砸飛出去,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么…… 凌洵比蒲葉還強大? 誰在坑他? 是天君給的情報有誤嗎? 那么其他人呢,每一個都隱藏了實力嗎? 這么一想,錦鯉族族長一身的冷汗。 他爬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蓄力,就又被拋上了半空,短短幾炷香的時間,他就沒從空中下來過,好不容易抓住機(jī)會,反攻了一回,這才慢慢地找回了節(jié)奏,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某種自保下的平衡。 最開始的死亡浪潮退卻,兩邊的戰(zhàn)況慢慢穩(wěn)定下來。 余瑤的神識無聲無息滲入半空,俯瞰混亂無比的戰(zhàn)局,她最先看向顧昀析那邊。 顧昀析和天君是兩邊的頂尖人物,他們在云層上方單獨劈開了一個空間,顧昀析一身青衣染上緋色,余瑤有些擔(dān)心,但掃視了一圈后,發(fā)現(xiàn)是天君的血。 老天君氣息不穩(wěn),肩膀一個血洞,不斷的有鮮血流出,肩周那一圈,都被血色染紅。 那顯然不是普通的箭傷,不可能隨便止住鮮血。 本該是好消息,余瑤卻莫名的感到了一絲不安。 這種感覺來得突兀,毫無征兆,但涉及十三重天全體的安危,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到底是哪有問題呢。 再想想。 再仔細(xì)看看。 余瑤擰著眉,在半刻鐘之后,發(fā)現(xiàn)了端倪。 老天君一直在后退,像是在引著顧昀析朝某個地方走,但是這種后退,又十分的巧妙,像極了負(fù)傷之后,體力不支,即將敗走的跡象。 而顧昀析,他戰(zhàn)斗力高得嚇人,黑眸中沒有再泛起黑蓮,而是一片血紅,在他極冷極白的膚色下,那兩抹紅,尤為可怕。 余瑤的面色寸寸凝重下來。 顧昀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但很顯然,已經(jīng)在失控的邊緣,等到某一根弦徹底崩壞,那么今天在這里的,一個也跑不掉。 他們將體會到,什么叫無差別攻擊。 余瑤的神識飄了上去。 熟悉而雅淡的蓮香縈繞在顧昀析的鼻尖,他若有所感,微微側(cè)首,眼底的血色像是燃燒起來了一樣。 “顧昀析。”余瑤的神魂喊了他一聲。 顧昀析唇側(cè)勾出冷笑。 余瑤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她飄到顧昀析跟前,然后被他精準(zhǔn)無比地?fù)芰碎_來,“回去?!彼浜?。 “怎么了?”余瑤飄出了擔(dān)憂的意念給他,卻險些被他一根箭矢徹底穿透,她驚魂未定地往旁邊縮。 “不想死在我手上,就趕緊回去?!鳖欔牢鲆蛔忠痪洌У脴O重。 “顧昀析,你先冷靜聽我說,天君在佯裝敗走,是想把你引到前面去,而且錦鯉族二十多名精銳,全部被天兵隱秘保護(hù)起來了,除了一個錦鯉族族長,其他的都沒有出過手,他們在針對你布局!”余瑤很快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我蠢嗎?”他血色翻涌的眼中盡是不耐和克制。 余瑤頓了頓,下意識搖頭,搖完才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看不到自己。 幾乎是在顧昀析話音落下的瞬間,一個巨大而古老的法陣成型,它汲取了一種十分神秘的力量,亦邪亦正,捉摸不透,但余瑤在上面,清晰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此陣,可弒神。 這才是天族人的底氣! 余瑤強自鎮(zhèn)定地扭過頭,看向被天兵護(h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錦鯉族族人,二十七名精銳,全部已經(jīng)斷了氣。 真狠。 “怎么辦?”余瑤飄到顧昀析的身邊,問。 顧昀析處在陣中心的位置,一絲慌亂也不見,倒是天君,再好的定力,在見到獵物上鉤的那一刻,也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他手指微曲,上霄劍感受到了召喚,從凌洵那邊飛到了他的手上,他垂眸,問余瑤:“知道什么叫六道之子嗎?” 余瑤點頭,又搖頭,心想,都這個時候了,有什么招就放出來吧,一驚一乍的她真的有點遭不住嚇。 顧昀析聲音里裹挾著深不見底的寒意,凜然,尊貴,不可冒犯,“我的東西,只有想給和不想給,從來沒有被強搶一說?!?/br> 上霄劍劍尖冒著寒芒,余瑤福至心靈,真身幾下躍動,從凌洵的嘴里,慢慢飄到顧昀析的手中。 整個戰(zhàn)場上,死去的人的鮮血,仙魂,都如潮水般浩浩蕩蕩涌向那枝黑蓮,緊緊閉合的花苞尖尖上,一抹血芒若隱若現(xiàn),而后,一滴珍珠大的雨水,吧嗒一聲,精準(zhǔn)無比地滴到了顧昀析的手背上。 上霄劍的氣勢暴漲,顧昀析深深看了看眼前的黑蓮,目光在被凌洵叼過的荷梗上駐留,并未發(fā)現(xiàn)狐貍的牙印。 但依舊沒有動搖他回去打碎狐貍滿口牙的決心。 他瞇了瞇眼,伸手,將黑蓮執(zhí)入掌中。 第41章 九重天和十三重天的人見到這一幕,都各自退開幾步, 大半的精力都放在顧昀析和天君的對弈上。 他們知道, 真正決定勝負(fù)的重頭戲已經(jīng)上了。 就看顧昀析如何破局。 尤延,蒲葉等人意識到中了計, 想要去幫忙,但天族之人拼著命反攻,不顧一切將他們攔下,除了顧昀析和余瑤, 沒有誰能騰得出手來。 墨綸看了眼顧昀析腳下綿延數(shù)千里的大陣,手中玉扇一展, 往下壓了壓唇,對著四名圍過來的長老道:“暫時不陪你們玩了?!?/br> 說罷,他手中的玉扇寸寸裂開, 一輪朦朧月影在他身后浮現(xiàn),帶著些血色,那四個面帶兇色的長老,這回連出手的機(jī)會都沒有,就已經(jīng)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高高拖起, 在半空中狼狽掙扎。 死的時候, 眼球險些暴出來。 墨綸眉目極淡,他腳尖一點,宛若一抹驚鴻葉,輕飄飄地就落到了顧昀析的身邊, 他氣息有些不穩(wěn),看向腳下的大陣,僅僅一眼,就皺了眉。 “很強?!彼又f:“沒人主持就已有威脅我們的能力?!?/br>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說,但懂的人自然都懂。 這樣的大陣,不可能沒人主持的。 天君亦不可能就在外面傻看。 顧昀析眼中的血色依舊沒有消下去,他鼻息滾熱,淡雅青衣套在他身上,將人襯得清和溫潤,但那一身無邊煞氣,濃得讓墨綸都有些吃不消。 墨綸方才自損玉扇,受了些傷,他從空間戒中拿出幾粒藥丸,一口抿了下去,紊亂的氣息方正常些。 顧昀析沒有說話,他倚劍而立,左手捏著泛白的蓮梗,黑色的蓮花飛快地吸收著殺戮,兇噩,鮮血等負(fù)面情緒,又盡數(shù)轉(zhuǎn)化為純正的柔和的力量,一連三顆水珠落在顧昀析的手背上。 做完這些,它似是累了,花苞蔫蔫地軟在顧昀析的大拇指上,沁心的蓮香又一次繚繞在顧昀析的鼻尖。 又來這一套。 把他當(dāng)孩子哄嗎? 顧昀析長睫微垂,眼神晦暗,半晌,伸手點了點黑蓮最外層的花瓣,聲音啞得如在沙礫上摩擦過一樣,“下不為例?!?/br> 他說。 墨綸在一邊,十分沒有存在感地摸了摸鼻梁骨。 天君根本不在乎自己跳上來的墨綸。 這個大陣是他耗費無數(shù)心力,專門為顧昀析準(zhǔn)備的,只要不同時上來三四個,大陣都有抹殺的余力。 大不了再付出一些代價。 到了這一步,早沒有退路可走了。 這個大陣一開,顧昀析,余瑤,墨綸,都得死。 十神死三,剩下的七個,他們可以慢慢瓦解。 數(shù)千丈龐大的陣法,此刻慢慢地浮現(xiàn)出血色的詭異的紋路,每一條上面,都涌動著無邊無際的噩氣,墨綸神情徹底凝重下來,他一字一頓地問天君:“為了這個大陣,你殺了多少天族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