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
“師尊?你怎么和他在一起?”玄鶴候在碧海宮門外,今日子時,川澤就將進入最后一場輪回,他本就擔(dān)心會有什么變數(shù),沒想到,最大的變數(shù)煬北魔尊竟然和他師尊一道來了。 顧潯在面具下挑挑眉,“順道?!?/br> “師尊急去西臨找的人就是他?”玄鶴極為詫異,想起那日他才提到一句魔尊來找自己了,師尊便趕了過去,開始他還以為師尊是去懲惡揚善,現(xiàn)在看來,“你到底是誰?” 面前擺著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師尊不可能無動于衷;煬北魔尊閉關(guān)了白日,炎嶺半點動靜沒有,怎就突然找到碧海了? 除非……玄鶴被自己的猜測嚇到,而比顧北樓就是煬北更讓他憤怒的是——燕無說,浮生酒就是被顧北樓喝了的。 玄鶴的手上篡出青筋,掌心漸漸化出玄色弓箭。 “玄鶴?!蔽鬓o見玄鶴手中已經(jīng)化出玄箭,側(cè)一步攔在顧潯身前,“現(xiàn)下最重要的是川澤,浮生酒一事……我會隨你們?nèi)胼喕??!?/br> 西辭有極好的命格,無論怎樣輪回,只要稍微做些標記,在輪回中對川澤的作用不比浮生酒小。 顧潯玄鶴幾乎同時詫異望向西辭——他也要入輪回?! 妄念鏡的確可以送人抵達輪回之地,可畢竟是上古寶物,就算是西辭這樣修為的人,在輪回之中也會忘卻前世,只是個凡人。 玄鶴尋了幾百年,找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浮生酒,可現(xiàn)在浮生酒被顧北樓喝了,憑什么要師尊替他承擔(dān)后果?! 玄鶴怒不可遏,趁西辭不備,箭搭上弓直指顧潯,“我今日便替天行道!” 顧潯卻全然無視飛來的箭矢,只揮袖打開,箭插進珊瑚,驚起不少彩色的游魚,西辭微微蹙蹙眉,施法封了玄鶴的箭。 顧潯垂眸看著西辭,在這片方才消停的硝煙中醞釀了良久,“你……要去找他?” 西辭收回的手一頓,“妄念鏡送到了,你回去吧?!?/br> 妄念鏡不過是顧潯陪西辭再走一程的借口,現(xiàn)在,這人連借口都不給自己的,顧潯心里苦澀得很,眸子一瞇把戾氣掩住,“哥哥,姻緣廟里妄念鏡給你看了什么?” 顧潯一路而來,將昨日的事細細回憶了一遍,西辭會去找他,不可能全然不在意他,連他的殺戮他都能暫擱,不可能因為一個告白就與自己劃清界限,問題,出在乾坤鏡那里。 “玄鶴,”西辭先支開人,“我與他聊聊,你先去照顧川澤?!?/br> “師尊和這魔頭有什么好聊的?!” 顧潯被這話點燃,赤紅瞳孔抬起,怒視著玄鶴,“讓你滾!” 掌間聚起的黑氣剛要打過去,被西辭一句“顧潯”喝住了。 他……叫我什么? 魔氣在掌間散去,西辭拉過顧潯的手腕,化身來了岸邊,他很認真,也很平和地和顧潯商量,“顧潯,我身負天下,你身負炎嶺,”西辭余光掃過周圍隱藏在各處的魔兵,從進西臨城他就發(fā)現(xiàn)這些東西了,“我們都有各自的使命,這世上有有很多事比兒女情長重要得多?!?/br> “比如?”顧潯面具褪去,漏出一張精致又戾氣的臉,全是不高興,“玄鶴?川澤?還有天下蒼生?” 顧潯真有點生氣了,紅色瞳孔深處翻涌著燎原的情緒,“他們都比我重要對不對?” 顧潯苦澀的語調(diào)讓西辭一時再說不出重話,“你也有——” “我沒有,”顧潯微啞的聲音重了許多,強調(diào)似的,“我最重要的就是你?!?/br> 從來到這里,到或許離去,都是因為你。 西辭啞言了。 算他有錯在先,他不該憑借熟悉的感覺就把人帶回家的,引人誤了途。 “算了?!鳖櫇】嘈Φ?,“你怎會明白,我對你有多喜歡?” 西辭想說,其實他明白的。 “我回去,我不胡鬧,你說什么我都聽?!鳖櫇〔幌胛鬓o為難,發(fā)泄完便哄道,“就應(yīng)我一件事,別入那輪回?!?/br> 顧潯不希望西辭再入輪回和什么阿元阿扁再續(xù)一段前緣,他更害怕輪回中會出現(xiàn)什么變數(shù)。 畢竟妄念鏡的出現(xiàn),好像就是為了兩人而來的。 顧潯掌間化出萬聲枯骨鈴,悵然道, “你把我慣壞了,我在你這見過人間,哪里還想回地獄?” 西辭不由心驚,他信顧潯不會傷人,可炎嶺之巔的血流成河一下就隨著這萬聲枯骨鈴被勾起,西辭剛想出身制止,卻見顧潯將萬聲枯骨鈴化作一個白玉色的小鈴鐺。 “你曾說過,允我一件事,過分了也不反駁?!鳖櫇⑦@個白玉色的小鈴鐺遞到西辭面前,“你也曾說過,會有人陪著我,將我拉出地獄?!?/br> 西辭恍然抬頭看他。 萬聲枯骨鈴意味著什么,誰都知道,這是魔尊的法令,是整個炎嶺。 天邊在微微變色,海岸線上掙扎著的赤紅落日終于垂落。 “現(xiàn)在,我把我的罪孽和救贖都交給你了,”顧潯凝著那雙在薄輝中微亮的眼睛,見西辭毫無防備墜入自己的迷陣,咕嘟化出的迷霧漸漸圈繞在西辭周圍,在他清醒之前,徹底讓他動彈不得,“你要替我好好保管,等我回來,給我點光?!?/br> 顧潯用所有靈力值兌換了這個可以禁錮人很久很久的卡,包括西辭。 “小潯,”西辭回神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困于一團白霧中,忽然意識到什么,“不要胡鬧!” “好,我聽你話?!鳖櫇」雌饌€好看的笑意,把白玉色的鈴鐺掛在西辭腰帶上,手揚到身后扯下西辭曾給他的半截發(fā)帶,墨色長發(fā)垂落,卻不再是滲骨的邪氣,海風(fēng)吹起幾分浪漫的愛意。 顧潯輕輕抬起西辭的手,宛若一場莊重的儀式,月白綢帶一圈圈纏繞上去,最后,顧潯仔細系了個死結(jié),“給你做個標記,等我回來找你?!?/br> 顧潯指尖抬起,那發(fā)帶化為一條細細的紅線,纏在西辭素白的手腕上,扎眼得像一道細細的刀口。 顧潯直起身時,若有所思看了一眼西辭的唇,想親一親,最終還是忍住了,只用指尖落在西辭唇角,將唇線抬起些,“仙君要笑起來才好看?!?/br> “小潯!”西辭想化出寒霜降,身后那團霧氣圈得他并不緊,甚至有幾分溫柔,可奈何怎樣都使不出力氣,“你——” “噓。”顧潯食指一挪,抵在西辭唇上,堵住了他的話,“你再說話,我親你了啊?!?/br> 落日沉入海底,世界落入夜色,碧海的星空特別美,仿佛可以徒手摘星辰。 顧潯不是個浪漫的人,卻喜歡和西辭待在一起看過的星空大雨和螢火。 他替西辭奔赴一場輪回,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了。 生命線告罄,他的任務(wù)也就完成了。 游戲的缺憾就在于,它給你構(gòu)造了一個美麗的世界,可故事的終點,卻不會是你的終點。 兩個世界永遠在錯肩。 顧潯把西辭打橫抱起,放到一邊,讓咕嘟化形成軟墊,將人放了上去,兩人并肩坐著,顧潯打了個響指,他把最后一點靈力散成靈螢,像把最后的時間,也散成了細碎的星點,“好了,我要走了。” 顧潯屈膝半蹲在西辭面前,仰頭看著西辭,“哥哥,如果這里就是結(jié)局,千萬別把我忘了,我好努力才來到這里,奔赴這場只屬于你的約定。” 可顧潯用系統(tǒng)購買的最后一張卡,就是強制消除卡。 記住一個人好難,時間用滄海桑田詰難,可忘記卻很簡單,抹去一串數(shù)據(jù),就徹底死去了一個人。 “后會有期了。” 我的npc。 * 顧潯把兩個骷髏頭放在玄鶴面前,抬指點點,“還有一個時辰,你們誰先死呢?” 問詢無果,顧潯耐心已經(jīng)快耗盡了,指尖在燕無的骷髏頭上輕輕敲著。 “殺另一個?!毙Q懷里圈著一個用極強結(jié)界護著的淺藍色靈識。他總是騙他,就連這百年后的重見,都是騙他脫出靈識。 淺藍色的靈識禁錮太久了,重獲自由后一直胡亂躥著。 顧潯聽從玄鶴的意見,指尖挪到楚喻頭上,遺憾地對燕無說,“他還沒你師兄在乎你,你說你圖什么呢?” 指尖力度稍稍加重,碾死一個人比碾死螞蟻還容易,那骷髏頭一點點被黑色的火焰舔舐成粉末,燕無在一旁無力地掙扎滾動著,直到骷髏頭間露出一截碧玉,上面雕刻著無人能看懂的符文,“嘖,果真在你這里?!?/br> 顧潯正打算用力捏碎這個東西,忽然聽到系統(tǒng)的強烈警告—— 【哥!那是楚明修!千萬別動手!】 楚明修?怪不得顧潯的生命進度條一直將了未了,原來楚明修沒死,而是將最后一絲殘識藏進了楚喻體內(nèi)。 血脈讓他那點稀薄的靈識難以察覺。 可乾坤鏡已然現(xiàn)形,輪回正在啟動—— 忽然,一道刺眼的寒光擊穿那骷髏頭,乾坤鏡被它的主人召喚而出。 一道劇烈的光影散開,在碧海海底鋪成一個星羅漫布的法陣,法陣中央是星空似的旋渦——乾坤鏡啟動了! 西辭! 顧潯幾乎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就見乾坤鏡將玄鶴手中的靈識吸納進去,玄鶴緊跟著跳入其間,這一切只發(fā)生在比煙火還要短暫的一瞬,包括那道從顧潯身后墜進去的白影。 “西辭!” 顧潯身體追隨意識,隨著那道白影一同墜入那團光影。 生命進度條終于念到百分之零。 一切終于在這片宇宙星空中結(jié)束…… 忽然,顧潯見一團白影從星空高處跟著跳下來—— 【哥!新的副本啟動了——】 ※※※※※※※※※※※※※※※※※※※※ 謝謝閱讀~( ̄▽ ̄~)~ 呼……終于肥來惹! 修了全文,改了設(shè)定,背景設(shè)定成全息了,小顧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陪著西辭(: 系統(tǒng)和咕嘟合并了,它現(xiàn)在真的有存在感惹?。。ㄔO(shè)定相關(guān)主要在第一卷……重不重看對感情線沒影響 下章人間~坑蒙拐騙假道士vs根正苗紅小夫子 這卷的阿元是真狠真壞真反派,只在秦臨面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