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她回答，時奕又喊了一遍，“一一？”

    虞稚一猛地回頭，心虛的往后退了一步，垂著腦袋搖晃幾下，“沒有沒有，可能明天就好了吧。”

    “可能是今天真的磕到牙齒了，一直不舒服的話就告訴我，現(xiàn)在天也晚了，如果明天還沒好，咱們就去看醫(yī)生?！?/br>
    她捂著臉頰，連連點頭。

    時奕只當她是牙齒疼，不想說話。

    直到時奕離開她的房間，虞稚一才松了口氣。

    她挪到衣柜旁邊的全身鏡面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莫名有些心虛。

    她剛剛……是在想什么呢？

    ——

    小說里描寫的女主在面對男主的時候就會有臉紅心跳加速的反應(yīng)，她現(xiàn)在看著這些文字，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自己跟時奕。

    虞稚一連忙將小說合上。

    她一時沒注意，合書的聲音還挺大。

    喬樂芷聽到動靜，抬頭望了一眼，還以為她已經(jīng)解決完新的一本，“一一，你又看完一本了嗎？”

    “沒……沒有……”她只是心虛了。

    “好吧。”喬樂芷又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虞稚一又看向她，小腦袋湊過去，試探性的問道：“喬喬，你說喜歡一個人，真的像小說里面寫的這樣嗎？”

    “那肯定不是啊，你喜歡看結(jié)局好的小說，但這些小說都是經(jīng)過作者美化的。”喬樂芷并沒有理解到虞稚一那個問題的真正含義，只當她是在問小說與現(xiàn)實。

    作為一個閱讀完千百萬字小說的讀者，她分得清小說跟現(xiàn)實。

    虞稚一打量四周，小聲提醒，“喬喬你小聲點！”

    喬樂芷歪頭問：“干嘛？”

    “嗯……學校不允許看小說嘛，讓大家聽見我們討論小說不好?！彼伊藗€蹩腳的理由。

    喬樂芷聳了聳肩，沒多想。

    虞稚一重新發(fā)開那本書，看了兩眼，又合上，把它塞進抽屜。

    “啪——”

    拿書的動作不小心碰掉桌上的簽字筆，圓圓的筆殼在桌邊滾了一圈，落到地面。

    虞稚一彎腰去撿。

    與此同時，一只手掌按在桌子邊角，虞稚一抬頭的時候，額頭剛好從那手背面擦過。

    她抬頭一看，正好對上時奕那張迷人的臉。

    時奕正低頭看她，眼里帶著笑，“撿東西的時候小心點，不然撞到腦袋，又要喊疼了?！?/br>
    虞稚一張了張嘴，竟沒發(fā)出一個字音。

    往常遇到這種事情，她的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道謝，而現(xiàn)在她竟然滿腦子都是那抹溫和包容的笑顏，以及那句關(guān)懷備至的話語。

    她好像……

    喜歡上了一個人。

    第26章

    問：“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

    答：“心跳加速, 如小鹿亂撞?！?/br>
    “會不自覺地想念，想起來的時候還會笑?！?/br>
    “如果看到對方的話, 就會感覺很安心呢?！?/br>
    “會在意自己在對方眼里的形象, 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給他看。”

    “很想一直一直跟對方在一起吧！”

    喬樂芷絞盡腦汁，把看小說得出的結(jié)論全部念出來。

    她敲了敲腦袋，移動凳子坐在虞稚一面前，跟她更靠近一些，“你只記錄文字就能感受到嗎？”

    虞稚一手里捧著一個長方形筆記本，而剛才就是她說，想要將感情融入文字，就必須了解感情。

    她問“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樣的感覺”, 喬樂芷便回答了她, 絲毫沒察覺出虞稚一的問題還帶著別的意義。

    喬樂芷覺得這種文字表述出來的意思跟親自經(jīng)歷沒法比，虞稚一寫不出令人心動的故事, 完全是因為經(jīng)驗不足, “要我說, 你看一百本小說都不如此自己去喜歡一個人，保管你對這種感覺深有體會?！?/br>
    “不，不能早戀?！庇葜梢淮怪X袋，握在手中的筆開始毫無規(guī)章的在紙上畫出黑線團。

    “哎呀, 學校當然是禁止早戀了，可者不妨礙你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啊?！眴虡奋埔庥兴?，還笑著沖她挑了下眉頭。

    路過的姜覓爾大口咬下手里的蘋果，附和道：“明戀、暗戀, 都是戀嘛。不讓早戀，那就暗戀咯。”

    “暗戀……”虞稚一輕聲念著這兩個字，筆尖一件戳到紙面，留下一抹深深地黑色痕跡。

    學校宿舍樓準時熄燈，但并非所有人都會在這個點睡覺。

    喬樂芷還在看小說，姜覓爾拿著手機偷偷追劇，虞稚一點亮了床頭的小臺燈，隔壁床的聞聽語已經(jīng)躺在床上，準備入睡。

    虞稚一把壓在床頭的日記本取了出來，如今這本日記，用紙已經(jīng)過半。

    翻頁的時候無可避免的看到之前記錄的內(nèi)容，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日記本里居然……十篇有九篇都與時奕有關(guān)。

    從記事開始，時奕在她的生命中就扮演著一個“哥哥”的角色，后來長大了些才知道，他們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鄰居。

    可即便不是親戚，也并沒有影響她跟時奕之間的感情，那時候叫做——友情。

    再后來，被拋棄的那個夏天，她把時奕當做唯一的救贖，對他形成依賴，她以為那是從小到大累積的友情和親情。

    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時奕的感情跟從前不一樣了。

    她心虛的去尋找動心的證據(jù)，甚至幼稚的把時奕曾經(jīng)贈送給她的那本《答案之書》當做判斷依據(jù)，想從中得到答案。

    可她并沒有翻開答案之書的頁面，因為在她雙手捧書念出問題的時候，腦子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從未想過，不知道怎么就動了心。

    思及此，她輕輕地按著日記本，才發(fā)現(xiàn)嶄新的頁面一字未落，仍然保持干凈。

    明明她有很多想要說的話，可當她拿起筆的時候，腦子里根本沒有詞語。

    就在虞稚一陷入糾結(jié)時，隔壁床的聞聽語翻來覆去睡不著。

    虞稚一聽到動靜，立即調(diào)動臺燈光照的位置，趴到床邊，輕聲問道：“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聞聽語索性用雙臂撐著，腦袋仰了起來，解釋道：“不是因為你?！?/br>
    兩人的交流只發(fā)出細微的聲音，輕得像吹了口氣，旁人也聽不見內(nèi)容。

    “一一，你今天問的那個問題，不是想要記錄感覺寫小說吧？”

    “……”first blood 。

    “你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br>
    “我……”double kill。

    “你喜歡的人，是時奕嗎？”

    “……”trible kill。

    這人在她腦子里安裝了監(jiān)控嗎？一問一個準！

    “聽語，你，你干嘛這樣問?！毙奶摰娜私Y(jié)結(jié)巴巴，差點咬到牙。

    “那我問的，對嗎？”

    “……”quadra kill四殺。

    她想著：平時聞聽語很少說話，給人的印象就是沉默、文靜，怎么今天晚上變成話癆了呀。

    “你不會撒謊，沒有反駁就是默認了。”

    “噓！”兩人雖然都趴在自己床上，可這小腦袋越靠越近，靠在床頭竊竊私語。

    聞聽語用手擋著嘴角，小聲問道：“你會去跟他告白嗎？”

    “我不敢……”回應(yīng)的聲音，細弱蚊蠅。

    兩人同時沉默，卻都默契的保持那個姿勢沒動。

    過了一會兒，聞聽語又問：“那你是要暗戀嗎？”

    “我沒想這么多，我都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說出心里話的時候，一種復(fù)雜的情緒蔓延進整個大腦，眼睛也突然泛酸。

    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意識到自己對時奕的感情發(fā)生變化，原本應(yīng)該高興地事情，她竟然有些懼怕。

    她很害怕這突如其來的情感會打破她跟時奕之間的關(guān)系，她根本就不敢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對面床的喬樂芷突然出聲，“哎，對面那兩個，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

    “沒……”剛說完悄悄話的兩個人異口同聲，保持沉默。

    聞聽語翻身坐起，到床的另外一邊，按著桌上的便簽紙寫了一行字，撕下來遞給虞稚一。

    “我睡覺了?！卑驯愫灱堖f給她之后，聞聽語重新躺好，閉上了眼睛。

    虞稚一抓著便簽紙，又坐回到另一端，借著臺燈看清楚上面那行字體娟秀的文字：

    心動，本來就是一件極其簡單又極其復(fù)雜的事情。

    心動的感覺，或許就是在不經(jīng)意的某個瞬間。有些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那種感覺，有些人卻一直無法體會到。

    所以這是一件簡單又復(fù)雜的事情，沒辦法用邏輯思維去理清楚。

    虞稚一望著空白的日記本發(fā)呆，長嘆了口氣，順手把便簽紙貼在當前頁面，合上日記本，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