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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二跑得飛快。 年宛娘猝然拔劍,嚇得掌柜的抱頭急呼,“客官,饒命啊!” 劍鋒一挑,挑來了一塊竹子做的菜牌子。 年宛娘緊緊地捏在手中,竹子已經(jīng)發(fā)黃,上面的墨痕也沁入了竹木許多,一看就是有了年代的菜牌子。 可笑。 她不是殷家皇族,卻代殷寧頂了大陵一世的天。 放眼天下,誰敢這樣耍弄她年宛娘?! 唯有她,殷寧一人! “殷!寧!”菜牌子驟然在她掌心粉碎,年宛娘似是怒極了,劍鋒所到之處,所有菜牌子都被削成了兩半。 “年……” 老板娘先跑了出來,她還是能認(rèn)出年宛娘的眉眼,她忍住了話,攔住了其他幾個準(zhǔn)備過去制止年宛娘的小二,“都退下,這人惹不得的?!?/br> “小……夕?”年宛娘認(rèn)得老板娘是誰,當(dāng)年殷寧的貼身宮婢,如今她在這兒,自然殷寧也肯定在這兒。 “讓她出來!”年宛娘不等老板娘回話,便惡狠狠地怒喝一聲。 老板娘倒抽一口涼氣,“年大將軍,跟我來?!?/br>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 這樣一個白發(fā)蒼蒼的女子,竟是天下聞名的一品大將軍年宛娘?! 年宛娘緊緊盯著老板娘,老板娘取了傘來,引著年宛娘一起走出了客棧,“這邊請。” 年宛娘靜默不語,此時心緒焦灼,已分不清楚到底是恨多一點,還是期盼多一點? 老板娘引著年宛娘一路來到了城郊,沿著小山丘的山路走了片刻,一棵雪松之下,那兒有一座安靜了許久的墳?zāi)埂?/br> 年宛娘愕然看了看老板娘,她顫聲問道:“她又騙我,是不是?” 老板娘搖頭。 年宛娘猛搖頭,往墓碑走了幾步,發(fā)瘋似的將墓碑上的落雪擦了個干凈——亡妻殷寧之墓。 遲了么?又遲了么? 年宛娘嘶聲問道:“你又跟我捉迷藏,是不是?阿寧……”她不相信看見的,轉(zhuǎn)頭看向老板娘,“假的!這一定是假的!你告訴我,她到底又躲到哪里去了?” “年大將軍,放過公主好不好?”老板娘痛心道,“也放自己一馬,好不好?” “她騙了我,明明是她騙了我!”年宛娘幾欲瘋了,“她明明知道,她若是不愿意,我也不會逼她到底的,可她偏偏選擇了騙我!” 老板娘沉默難語。 年宛娘驟然拔劍,狠狠地在殷寧的墓碑上劃了一劍,“出來!你出來??!” “人都走了!”老板娘悲聲道,“求你,放手好不好?” “憑什么是我放手?憑什么?!”年宛娘雙目赤紅,眼淚全部強忍在眼眶之中,她持劍的手瑟瑟發(fā)抖,“叫顧清棠出來!讓他滾出來!” “阿寧就是她這樣照顧的么?為什么先死的不是她?為什么要是我的阿寧!”年宛娘此時內(nèi)心愛恨交織,回憶一幕一幕在腦海中翻涌,“為什么要這樣殘忍?讓我怪她的機會都沒有?你們……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最后四個字,年宛娘幾乎是在顫抖,一陣血腥味涌到喉間,她張口就噴出一口鮮血。 老板娘看得害怕,往后退了一步。 “說!顧清棠在哪里?!”年宛娘老淚縱橫,劍鋒突然頂在了老板娘的喉間,“說!” 老板娘駭然搖頭,“我們誰都不知道她在哪里……公主下葬之后……駙馬也跟著失蹤了……” “還在騙我?”年宛娘瑟瑟發(fā)抖,“你們一個一個都把我當(dāng)傻子耍,是不是?” 老板娘猛搖頭,“不是的,公主說,這一世是她欠了你的,你對大陵做的每一件事,她都牢牢記得。” “記得又如何?”年宛娘更覺諷刺,“我為她浴血沙場,為她肅清朝黨,為她懊悔一世的時候,她在做什么?她在跟顧清棠在這里歡樂度日,恩恩愛愛地過了一輩子!”想到難過之處,她難忍心中的火,反手又一劍劈在了墓碑之上。 “殷寧”二字上,赫然已留下了一個十字劍痕,碎成了四瓣。 記得,卻已經(jīng)不在人間。 年宛娘不要這樣的結(jié)局,殷寧欠她的,只能殷寧一個人償! 她的心,碎成了千片,回憶中的殷寧面容已經(jīng)模糊,可她的笑聲卻縈繞在耳畔,仿佛在大聲笑她。 天下第一大傻子!年宛娘! “閉嘴!”長劍自年宛娘掌心跌落,年宛娘捂住了雙耳,發(fā)瘋似的狂呼,“阿寧你閉嘴!你閉嘴!” 老板娘不敢再留下去,連忙提著裙角,匆匆離開了。 “咻!” 一支冷箭驟然從雪林中飛出,鉆入了年宛娘的背心。 “咳咳!” 劇痛讓年宛娘瞬間清醒過來,她順勢抄起了雪地上的長劍,瞪向從雪林中走出的十個江湖好手。 “年宛娘,你那么想殷寧,老子就送你一程!” “少主有令,誰能斬下年宛娘的腦袋,副盟主便是誰的!” “殺!” “咳咳,就憑你們?!也配?”年宛娘長劍在手,忍痛繃直了腰桿,錯身避開了刺向她腦門的一劍。 沒等此人退回,年宛娘的長劍在掌心一轉(zhuǎn),便反手刺穿了他的喉嚨。 縱使年宛娘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可她的劍術(shù)依舊狠辣。 剩下的九人心頭一寒,各自往后縮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