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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子看見銀票上的票值后,眼睛都開始發(fā)亮了,哪里還在乎年宛娘方才那一劍,“大將軍的教誨,本王記得,記得?!?/br> 年宛娘一字一句地道:“燕翎軍負責京師警備,王子一行初來乍到,請多多約束手下,以免不慎與燕翎軍沖撞,不小心丟了性命?!?/br> “知道!知道!”小王子重重點頭。 年宛娘再看了一眼謝南煙,便默然走了出去。 若是今夜年宛娘不來,謝南煙確實想過半夜偷偷跑去衛(wèi)尉云府探一探云舟的情況。 可既然年宛娘來了,幾乎所有的話都是說給她聽的。謝南煙再任性而為,只會壞了師父苦心設計的破局大計。 她忍下了心底的沖動,松開手后,再看向小王子與阿古莎——只見小王子與阿古莎坐在了酒案邊,仔細點數(shù)著年宛娘拿來的銀票。 點到了最后,小王子壓抑著內(nèi)心深處的狂喜,扯了扯阿古莎的衣袖,喜滋滋地道:“夠買一萬只羊兒!等回到領地,本王的子民定要高興壞了!” 阿古莎猛點頭,她白了一眼謝南煙,“看在銀子的份上,我原諒你剛才打了我?!睂λ裕甏髮④娛莻€說話算話的人,這只是約好的一半定金,有了這些錢,小王子便能富民強兵,即便是日后當不了大汗,也能保證不被新大汗欺負了。 謝南煙沉沉一嘆,她知道這些銀錢是年宛娘這輩子的多少心血。 窗外細雪紛紛,雪風從門隙間飄入,悄悄地涼了一室佳肴。 雪越下越大,年宛娘回去的路上已經(jīng)覆上了一層積雪。 經(jīng)年軍旅生活,年宛娘的身子骨進了冬日后常常陰陰發(fā)疼。她坐在小轎中,將暖壺抱得緊緊地,輕咳了兩聲,疲憊之感如潮水般襲來。 “大陵的這片天,我只怕?lián)尾蛔兹樟??!蹦晖鹉镉尚牡馗杏X到自己老了,她縮了縮身子,靠在轎壁上,微微合眼,心道:“過了這一關,也讓我歇歇吧,阿寧,我也該來找你了。” 今日楚拂在眾目睽睽之下,命阿荷把骨灰送還大將軍府,沒有讓謝南煙的骨灰回到云府。此事很快便在府中議論開來,原先謝南煙的家仆們各個為謝南煙鳴不平。 這人才走,楚少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攔住了謝南煙的骨灰回府,手段未免太涼薄了些。 楊嬤嬤越想越氣,便與禾嬤嬤在府中撕扯了好幾回。 楚拂聽聞此事后,只輕描淡寫地讓阿荷盯著,別吵出人命來就好。至于這些人說的什么難聽的話,本就是意料中事,在不在意又如何?反正堵也堵不住,倒不如由著這些人去吵去鬧。 云舟幾乎燒了一夜。 楚拂便不眠不休地照顧了她一夜。 天亮之時,楚拂再摸了摸云舟的額頭,終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楚拂本想去打盆熱水來,給捂了一夜熱汗的云舟擦擦,再換身干凈的內(nèi)裳,以免汗捂干了又受寒,落了什么病根。 哪知她才起身,又被云舟揪住了衣裳,“醒了?” 云舟不哭也不鬧,只是揪著,也不說話。 楚拂知她定是難過得緊,坐下輕撫云舟的鬢發(fā),“可是餓了?” 云舟搖頭,終于沙啞開口,“我做了一個噩夢……” 楚拂的動作一滯,靜靜地聽她說。 “煙煙會回來的,是不是?”明知是自欺欺人,云舟還是問了。 楚拂輕輕一嘆,點了一下頭。 云舟含淚笑笑,“我想去看看煙煙……” “她在大將軍府?!鳖D了一下,楚拂又怕被云舟記恨,“大將軍的意思,我無法違抗,你不要惱我?!?/br> 云舟啞然,突然沉默了下來。 楚拂也不知還能說什么。 “有你在,我是不是也死不成?”云舟突然問她。 楚拂心頭微酸,“我想jiejie也想你好好活著。” “她曾說,黃泉路上定要拉我作伴……”云舟凄聲說著,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抱著雙膝縮成了一團,“她騙人……我應該食言一回,也讓她不好受一次,對不對?”她的腦袋沉沉地低著,眼淚又滴了下來。 楚拂知道她說的是氣話,也不與她當真,“先把藥喝了,再睡一會兒,早朝這些日子不必去了,陛下給了特旨?!?/br> 云舟點頭,仰起臉來,噙著滿滿的淚光,“拂兒,我突然餓了?!?/br> 楚拂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好休息,我吩咐阿荷給你端早膳來?!?/br> 云舟順從地點點頭,拉了被子蓋在身上,卻還是覺得陣陣寒意錐心而來。 她越是乖順,楚拂就越是忐忑。 楚拂在表哥家學醫(yī)之時,也曾見過幾個遭受變故的病家,與云舟很是相似。心若死了,人便有如行尸走rou,一旦有了獨處機會,大多都是尋了短見的。 楚拂很怕云舟也如此,所以這些日子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云舟一人獨處。 “阿荷,去把大人的早膳端來?!背髯叩阶肋?,一邊端起湯藥,一邊吩咐房外的阿荷。 “是?!卑⒑呻x開。 楚拂端著湯藥坐到了云舟身邊,舀了一勺起來,喂向了云舟,“喝了,身子會舒服些?!?/br> “好?!痹浦垌槒牡貜埧冢芍魑谷?。 楚拂不知云舟到底心里在想什么,她又想做什么?阿荷端了早膳來,云舟也乖乖吃下,甚至楚拂讓她躺下休息,云舟也乖乖躺下合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