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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把此事想簡單了。 可既然都來了,就不能空手而回,不盡力一試就放棄,豈不是白熬了一夜修補鎮(zhèn)國公主的畫像? 《四海燭龍圖》畫成那日,怎么算都該是二十到十九年前的事。如此神異的一件事,放在京師也算件案子了。照煙煙說的,娘親當年是先帝最喜歡的畫師,突然失蹤先帝不可能不查。 所以…… 就在云舟尋到了十九年前卷宗柜之時,主簿端茶走了進來,沒有看見云舟坐在原處,他不禁高聲喚道:“云大人?” 云舟無奈地一嘆,大聲道:“我在。” 主簿輕舒一口氣,“云大人你跑里面做什么?。俊?/br> 云舟拍了拍身上的塵灰,走了出來,笑道:“我還是頭一次瞧見這么多的卷宗,一時好奇,便進去看了看?!?/br> 主簿笑道:“這里只是一部分,還有更多的。” “嗯?”云舟來了興致,“還有更多的?” 主簿點頭,放下了茶盞,“大陵每日各地的案件數(shù)以千計,這里怎么放得下?所以這里只是庫存各縣案件的,還有各州府的,京師的,在……”主簿指了指地,“下面,沒有圣旨或是大人的印信,誰都不能開啟庫門查看?!?/br> 云舟皺緊了眉心,看來今日是注定白忙活了。 “岳丈平日的公務原來如此繁重,我倒是汗顏了。” 主簿笑道:“云大人說笑了?!?/br> 云舟輕輕笑笑,回到了案邊,展開了西海縣令的結(jié)案文書,一頁一頁翻看了起來。 咦? 當初她沉浸悲痛之中,也沒注意當中異常之處。 小漁村共有死尸二十八,死尸身份本該附上文書一一驗明,可這里面能驗明者,只有八人,其余都說因為燒焦無法辨認,只簡單寫了男女老少。 云舟疑惑叢生,她數(shù)了數(shù)男女老少的人數(shù)。 十六年來,與她一同長大的只有桑娘和另外三個打漁姑娘,這三個漁女很早就嫁去了鄰村,聽說不是難產(chǎn)死了,就是克死了丈夫,被公婆打發(fā)給賣了。 小漁村十六年來,好像沒有一個孩子出生,所以最少者的年齡估計都是二十以上。 漁村之中也有年輕夫妻啊,為何竟沒有一人生下孩子? 這事她越想越不對勁。 主簿瞧她神色有異,低聲問道:“云大人,怎么了?” 云舟擺手,佯作難過地樣子,“這些人從小看我長大,看見他們的名字,我心里不舒服,我靜靜緩緩便好?!闭f著,她端起了熱茶,喝了一口,揮手道,“主簿先去忙吧?!?/br> 主簿恭敬地拱手一拜,退了下去。 云舟打開了一旁的盒子,將里面的箭簇拿了出來,箭簇雖被燒過,可上面的“燕翎”二字還是清清楚楚。 若真是燕翎軍所為,又何必暗傷煙煙,把煙煙裝到木箱之中,扔下海讓她與她以這樣的情景相遇呢? 這證據(jù)若是真的,楚忌向來與年宛娘不合,自當利用這些大做文章了。 連煙煙都曾說,如若換做是她,她也會把這些臟水潑到燕翎軍的身上。 云舟的指腹輕輕摩挲著“燕翎”二字,此事中的蹊蹺,想必煙煙在西海小漁村處理村民后事之時已經(jīng)知道。 那時的自己還是個蠢頓丫頭,竟不知事情是這般不簡單。 “煙煙……”云舟腦海中浮現(xiàn)起與謝南煙的點點滴滴,在謝南煙面前,自己確實好像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兔。 難事煙煙會處理,明槍暗箭煙煙會擋。 她是那般傻,從頭到尾就沒有幫上煙煙一件大事。 煙煙突然離京,定是有什么大事。如今想來,那日自己還孩子氣滿滿地央求煙煙不要走,云舟放下了箭簇,忍不住愧然敲了一下自己的腦門,“破腦袋瓜子!什么時候才能長進?等煙煙回來要好好待她,可不能再這樣蠢,拉煙煙的后腿了!” “煙煙不給你寫家書,你怎么就蠢到不敢給她寫家書?”云舟又發(fā)現(xiàn)自己做錯了一件事,她快速將卷宗與證據(jù)都收拾好,一一放回了原處,從卷宗室中走了出來。 外間正在寫公文的主簿看見云舟要離開了,急忙擱了筆迎上,“云大人這就要走了?” “嗯,回去,寫家書!”云舟說完,大步朝著廷尉府外行去。 云舟走后不久,楚忌便來到了這兒,“云大人都看過了?” 主簿點頭,“都看過了,中間還難過了一陣。” “她說了些什么?”楚忌又問。 主簿想了想,“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最后一句,說要回去寫家書。” “家書……”楚忌捻須冷笑,且不管云舟是信了這些,還是沒信這些,她若發(fā)現(xiàn)謝南煙死了,還是被年宛娘秘密處置的,這出戲好看的地方才剛剛開始。 第115章 迎 天, 漸漸地涼了。 今年的冬日來得很早,往年到了冬至以后才會飄雪, 如今才立冬, 天色就越發(fā)地沉了??杉幢闶橇阈堑仫h著雪花,今日的京城還是人頭攢動,沿著御街一線排去,都是聚在這兒看大車小王子風采的大陵百姓。 自從年宛娘領(lǐng)了年家舊部兵權(quán)后,與大車相互交戰(zhàn)了十余年,加上后來這二十多年的兩國邊關(guān)太平, 京師的百姓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沒有看見大車人了。 鮮少看見,便多有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