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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宛娘鐵青著臉,從黑鬃駿馬上翻下,按劍大步走入府中。 小廝與丫鬟們已經(jīng)許久沒有瞧見這樣的大將軍了, 他們暗暗給今日來的那位云公子捏了把冷汗。 只怕……是活不成了。 年宛娘突然停了腳步, 仔細盯著一個眼生的丫鬟, 吩咐道:“去, 把云公子叫來, 就在南煙院外聽著。不準出聲, 你也是, 云公子也是?!?/br> “諾?!毖诀哳I(lǐng)命退下。 年宛娘繼續(xù)前行,徑直來到了謝南煙的小院。 謝南煙提著一壺酒, 此時坐在檐上,靜靜地看著天上的月亮。 年宛娘駐足看她,冷聲道:“下來!” “諾?!彼p描淡寫地答了一句, 便跳了下來,提壺喝了一口酒, 嘆道, “這府中的酒還是一如既往地烈, 師父,這種酒你還沒喝厭么?” “我今日不想跟你談這些,滾進來!”年宛娘寒面走入了房中, 坐了下來。 丫鬟給年宛娘斟了杯茶,便知趣地帶著其他丫鬟退了下去,留下了謝南煙與年宛娘。 謝南煙提壺走了進來,卻不急著說話。 年宛娘冷冷問道:“為何遲歸?” 謝南煙涼聲道:“云舟有傷,走不快?!鳖D了一下,她肅聲道,“若不是師父養(yǎng)的那只狗,也不會耽擱到今日?!?/br> “他確實死得便宜了些?!蹦晖鹉锊]有任何示歉的意思,眸光寒意森森,直勾勾地盯著謝南煙,“今日之事,你又做何解釋?” 謝南煙嘴角噙起一絲笑意,她又喝了一口酒,“旁人誤會她是小倌就罷了,師父,你怎么也誤會了呢?” “啪!” 年宛娘拍桌站起,似是怒極,“你知我問的不是這個!” 謝南煙倒笑了起來,“同是姑娘家,能如何到什么地步呢?” 年宛娘猝然出手,狠狠地鉗住了謝南煙的喉嚨,將她按在了墻上,“南煙,不要考驗為師的耐心?!?/br> “哐啷!”謝南煙手中的酒壺滑落,摔了個粉碎。 “煙……”小院外的云舟聽到了年宛娘的厲喝,正欲沖進去,卻被身旁的丫鬟給死死拽住,不停地給她比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 “公子別出聲,否則我的腦袋就要掉了,求你了。”丫鬟極小聲地哀求。 云舟心急如焚,她忍下了話,卻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 丫鬟死死拽住了她的手,小聲求道:“別……別……” 謝南煙不驚不懼地看著年宛娘,徐徐道:“師父,我一心為你辦事,你竟還懷疑我另有圖謀?” 年宛娘眸光如刀,“一心為我?” 謝南煙苦澀地笑道:“這一路護送那丫頭上京,處處都是暗箭,我若不用這些手段,讓旁人以為我?guī)Я藗€小倌,師父以為憑小北跟魑魅就可以保我安然歸來?” 這還不是年宛娘想知道的,“我只想聽真話!” “呵,這就是真話,難不成師父要我說,我喜歡那丫頭?”謝南煙冷聲反諷,“我與師父可是不一樣的,您忘了?您要我冷心冷意,不可待人太暖了,這些都是您教我的,我可半點都沒有忘記。” 年宛娘緩緩松手,眸底皆是狐疑之色。 “是么?” “自然不盡如此?!?/br> 似是早知年宛娘不會盡信,謝南煙揉了揉頸子,笑道:“這人我已經(jīng)給師父安然送到了,日后她聽不聽話,我就無法保證了。” 年宛娘冷眼看她,“所以?” “所以后面之事就是師父自己琢磨的了?!敝x南煙點到即止,若是說得太明顯,就未免太刻意了。 年宛娘是老辣之人,這一局攻防,她不能cao之過急。 云舟靜靜地站在外面聽著,緊緊握拳。 她記得謝南煙曾囑咐過她,她對師父說的任何一句話,都不要信。 可她聽得心驚,只恨自己不能幫上謝南煙,只能由她一人孤軍而戰(zhàn)。 “煙煙……” 正在這時,云舟只覺身后襲來一陣涼風(fēng),她還來不及反應(yīng),便眼睜睜地瞧著身邊的那個丫鬟被一刀結(jié)束了性命。 “你……”她驚瞪雙眼,駭聲道:“她做錯了什么?你竟這般下狠手……” 來人是個將軍府衛(wèi)士,他冷眼掃了一眼云舟,狠狠一推她,便將她推著往前踉蹌著走了幾步,才緩住了勢子。 謝南煙發(fā)現(xiàn)了云舟就在院外,眸光匆匆閃過一絲憂色。 即便是囑咐過她,今日之言不可信,可她還是惴惴不安,萬一她信了,哪怕是十分之一,她又該如何解釋? 云舟強忍下心底的恐懼,咬了咬唇,要想不拖謝南煙的后腿,此時最好什么話都不說。 她由著衛(wèi)士將她推入房中,衛(wèi)士便退下,拖下了那丫鬟的尸體。 云舟之前總說謝南煙是女魔頭,可真如謝南煙所言,她這師父才是真正的魔尊,殺人不眨眼。 心有余悸地瞄了一眼年宛娘,云舟下意識地往謝南煙身邊挪了挪。 謝南煙狠狠地瞪了云舟一眼,冷聲道:“滾開?!?/br> 云舟愕了一下,只好乖乖地往后退了一步。 即便是知道是假話,這心里還是不舒服的, 年宛娘從懷中拿出了一瓶藥丸,放到了桌上,“南煙,你那么想為師父分憂,那師父便成全你?!?/br> 謝南煙知道那藥瓶里面是什么。 她眉梢微挑,萬萬沒想到師父竟會用這樣的法子控制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