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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要講課,用最平實的語言把深艱的修煉知識敘述,還要維持課堂紀律。 一個人孤獨又認真地講著課,卻沒幾個人在認真聽。 想到這,伏夢無莫名感覺心里有點疼。 夙老師她,本不該這樣孤獨的。 下課鈴響,夙綏剛好解釋完最后一個名詞,把板書用筆和書冊收拾好,頭也不轉地走了。 見她離開,伏夢無立馬起身,飛奔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 如果她沒有猜錯,剛才應該是夙綏代她受了窺心幻境,所以她才會進入這個幻境里。 她還記得激活測謊儀的是自己,被白霧迷暈的也是自己,也記得在陷入幻境前,被人從背后緊緊摟住,又被許多柔軟的毛團包裹起來。 然而就在握住那只手的一瞬間,大量的記憶片段涌進伏夢無意識里。 竟都是夙綏在這個時代生活的記憶! 伏夢無之前見過一些記憶片段,是夙綏為了方便她學習新生活,直接傳承給她的。然而這次的記憶卻與她接受的截然不同,幾乎全是夙綏的內心感受。 伏夢無越觸碰這些記憶,越能感到其中的沉重與苦澀。身周圍的景物也在她接受記憶時,悄然發(fā)生轉變。 她沉入一片深海之中,往下看,隱隱能看到一個暗紅的影子,緩緩往深處墜落。 那影子……是夙綏。 直覺這樣告訴她。 念頭一起,伏夢無下意識朝影子游去。 一串水泡升起,她下潛時,能感到水溫漸漸變涼。 等她終于把夙綏接入懷里,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體溫也是冰涼。那雙琥珀色的眼睛雖睜著,卻是茫然地看著上方。 ——與昨天半睡半醒時,看她的目光一模一樣。 鬼使神差般,伏夢無托住她的后頸,俯下臉,張口將溫熱的氣流渡過去。 夙綏雖比她高,但此時被她擁住,卻給她一種嬌小又無助的感覺。伏夢無給她渡氣時,能感到她在自己懷里發(fā)抖,不知是在害怕,還是激動。 烏黑的發(fā)絲在水中四散,貼在伏夢無的臉上。原本垂在夙綏身體兩側的雙臂,也一點點動起來,最終緊緊地環(huán)住伏夢無。 見懷中人的目光漸漸清明,伏夢無才移開臉,想了想,又往她眉心輕輕一印。 “不哭了,不哭?!彼肫鹱蛲淼氖?,忍不住低喃著安慰,“我已經(jīng)醒來了,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待著?!?/br> 她一手環(huán)住夙綏,一手撮成劍指,在周圍一劃,登時將海水分開。 二人一起離開了深海,此時正站在一片夜幕之下。 夙綏站在她面前,與她手挽手對視一陣后,忽問:“那些記憶,你都看見了?” “看見了?!狈鼔魺o點頭,“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晰,但大概已經(jīng)知道你經(jīng)歷了什么?!?/br> 她頓了頓,“夙老師,你代我承受了窺心幻境?” 面對她的目光,夙綏沒有回避,只是平靜地點了下頭。 “為什么?” “……”夙綏卻偏過目光,保持沉默。 在古修真界的所有經(jīng)歷,是她與夢無曾經(jīng)的美好回憶。她不可能告訴伏夢無,自己是出于私心,不想讓任何人去接觸這份美好之物。 “……你的記憶,我不想讓那些人看到?!?/br> 沉默很久,夙綏才低聲回答。 夢無是她的,她覺得自己很自私,想獨自占有穿越前與夢無有關的一切。 既然夢無失憶了,那么就由她好好看守那些被塵封的過往罷。 只要她不想,她不愿,除了夢無,誰都沒有資格接觸那段記憶。 她不愿多說,伏夢無也知趣地沒有多問,握了握她的手,“我原來以為你是沉著冷靜的人,沒想到事情一旦和我扯上關系,你……就急成這樣?!?/br> 夙綏一怔,而后只是笑笑,沒有接話。 “可你的記憶,也不該被他們看到??!”伏夢無忽然話鋒一轉,聲音里帶著惱怒,“你等著!等離開幻境,我就把他們放倒,一個個檢查過去,發(fā)現(xiàn)誰看見了,我就清誰的記憶!” 怕夙綏不答應,她趕緊補充:“沒事你放心,我境界高,做這種事不會留下痕跡的?!?/br> “不必了?!辟斫椊o她理了理微亂的發(fā)絲,搖頭,“我承受幻境前,做足了措施,他們看不見。” 伏夢無愣了愣,判斷出這句應該是真話,才抿了抿唇,偏過臉嗯了一聲,“那算他們走運,你下次不許這樣了,真……真亂、亂來。” 她說話時,夙綏走上前半步,忽然往她臉上親了一口,弄得她話都說不順了,舌頭跟打結了似的。 “聽你的,絕不會了?!辟N在她耳際,夙綏柔聲承諾。 紅著臉跟夙綏走出幾步,伏夢無環(huán)顧周圍的幻境,停下腳步:“你的境界太低了,非但離不開這個幻境,反而還會被偷取靈力。這幻境持續(xù)時間已經(jīng)有點久,你再承受下去,會損害身體的?!?/br> “依你看,要怎么辦?”夙綏問。 伏夢無想了想,“你睡一會兒吧,現(xiàn)在幻境里是咱們兩個人,你睡著之后,幻境就會到我身上來偷取靈力,到時候我直接用靈力把它打破就好?!?/br> 夙綏應下,又問:“我睡在何處?” “這……”伏夢無被問住了,環(huán)顧四周,感覺這地方太偏僻,恐怕離教學樓也遠,咂了咂嘴,停住腳步,“這很容易解決,我坐下來,你靠在我懷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