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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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蕊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噤,趙太后所說的那三人都是何等凄慘下場,她還歷歷在目。也正是如此,朱蕊才鐵了心忠誠于趙太后。 趙太后忽提這些當(dāng)年舊事,多半是要震懾自己。 朱蕊忙回道:“太后娘娘,奴才對您忠心耿耿,無論發(fā)生什么,奴才必定死在您的前面?!?/br> 趙太后低低笑了一聲:“哀家隨口說說,你怕什么?許是哀家老了,總想起這些舊日里的事情?!?/br> 朱蕊勸慰道:“娘娘正當(dāng)春秋鼎盛之年,如何就老了。倒是奴才,這幾日眼有些花了?!?/br> 趙太后不理此言,淡淡問道:“朱蕊,哀家這些年來待你如何?” 朱蕊只得答話:“娘娘待奴才,自然是恩重如山,奴才殺身難報?!?/br> 趙太后又問道:“那么,哀家問你要一個人,你可舍得?” 朱蕊有些疑惑,問道:“奴才愚鈍,還請娘娘明示?!?/br> 趙太后便道:“你那個侄女兒,還在翊坤宮當(dāng)差呢吧?” 朱蕊只覺得一股寒氣自背脊直鉆了上去,忙忙說道:“娘娘放心,玖兒同奴才一般,對娘娘都是忠心不二的。玖兒就是死,也決然不會說娘娘的事!”、 趙太后輕笑了一聲:“朱蕊,哀家的脾氣,你清楚。哀家只相信死人不會說話?!?/br> 朱蕊咚咚的磕著頭,哀聲求饒道:“太后娘娘,奴才斗膽求您給玖兒一條活路吧。奴才哥哥就這么一個獨苗,交給了奴才。奴才這就送她出宮嫁人,保證、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再踏入宮門半步!” “夠了!深更半夜弄出這些動靜來,是生怕外面聽不到么?!” 一聲輕輕的呵斥,便令朱蕊頓時停下磕頭,僵在了原地。 朱蕊渾身顫抖不已,說道:“娘娘……求您看在奴才……” 趙太后似有幾分厭煩,翻了個身,淡淡說道:“哀家會與她好生安葬的。你哥哥既沒有兒子,要個女兒也沒什么意思了?!?/br> 朱蕊聞聽此言,便知此事已無回旋余地,她跪在地下,只覺得頭目一陣陣暈眩,看著那秀麗華美的帳子,欲哭無淚。 她是做好了為趙家獻身的準(zhǔn)備,趙太后要玖兒去諂媚皇帝、去當(dāng)探子,她也沒有反對。然而,她卻實在沒有料到,趙太后竟然連這么一根獨苗都不留給她! 她到底是伺候了一個怎樣冷血無情的主子! 正當(dāng)發(fā)怔之際,但聽趙太后的嗓音又遙遙飄來:“出去吧,哀家要睡了,不必你服侍。得了空閑,自己思量輕重,多想想哀家對你往日的恩義。” 朱蕊便自地下爬起,拖著兩條僵硬麻木的腿,渾渾噩噩的往外走去。 八月下旬,夜里已很有了幾分涼意,夜風(fēng)吹拂在面上,朱蕊方才覺得臉上一片濕涼。 她跌坐在石階上,望著滿天的星斗,嗚咽哭泣起來。 外頭值夜的宮人眼見此景,卻無一人敢來過問——朱蕊可是趙太后的心腹臂膀,能令她為難痛哭的,怕是只有趙太后了。再則,這對主仆平日只以鐵腕管束御下,眾人只是畏懼其威勢,并無一人真心以待,看見了這一幕為免惹禍上身,也就當(dāng)沒有看見了。 朱蕊哭泣了片刻,便抹干了臉上的淚滴,直起了身子,臉上已是一片平靜。 這條船,既上了就別想下。 她是篤定了,這輩子要為趙太后效犬馬之勞的。 八月二十日,既是蘇若云入宮的日子,亦是蘇家長男蘇廷授出任護軍統(tǒng)領(lǐng)的日子。 這一日,對于沉寂已久的蘇家而言,可謂是個大日子。 蘇若華一早便起來了,梳妝打扮過,便等著她jiejie過來。 哥哥是外男,不能任意入內(nèi)廷,妃嬪與外臣無皇帝準(zhǔn)許,也不能隨意相見,但能見著自己的jiejie,那也是見著了娘家人,也是高興的。 才用過早膳,蘇若華便聽外頭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語聲,她忙起身,迎了出去。 才走到廊上,果然見蘇若云快步走了過來。 這蘇若云或許是在草原待慣了,言行做派都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她大步流星,竟令跟著她提行李的宮人幾乎要追不上了。 蘇若云大步走上前來,笑道:“見過賢妃娘娘,妾身怎敢勞賢妃娘娘親自出迎!” 蘇若華微笑道:“都是一家子姐妹,jiejie說這外道話做什么。”說著,兩人便攜手往屋里去了。 蘇若華早吩咐了,將西偏殿收拾出來與蘇若云居住,當(dāng)下侍奉的宮女便將恭惠夫人的行囊?guī)Я诉^去。 蘇若華與見蘇若云竟是獨自進宮的,便問道:“jiejie此來,身邊沒帶個服侍的人么?” 蘇若云朗聲笑道:“娘娘不是不知,咱們一家子才回京城,初來乍到,手忙腳亂的,哪里就尋的著得用的人?再說,妾身這是進宮陪娘娘待產(chǎn)的,倘或這弄來什么不知底細、不著調(diào)的人,弄出什么事來,那可怎么好?犯了宮中規(guī)矩還不算大事,若是傷了娘娘,那才當(dāng)真要命了。再說,這么多年,妾身在蒙古也是一個人,都過慣了,哪里就這等金貴。進了宮,娘娘身邊必有妥當(dāng)?shù)娜??!?/br> 蘇若華聞言,不由點頭微笑,jiejie看著性情爽朗了許多,卻是粗中有細,這些忌諱都想到了。 她又道:“jiejie想的是周到,然而這宮里都是一雙富貴眼,見著jiejie這般,難免不會輕看了jiejie?!?/br> 蘇若云揚眉笑道:“輕看?那就隨她們輕看去,她們算個什么東西,她們的輕看很要緊么?”笑罷,又向蘇若華說道:“娘娘不必?fù)?dān)憂妾身的感受,這么多年來,妾身早已看的通透了,這世上除了自己一家的親人,旁人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既無關(guān)緊要,他們的看法言辭,就全都是放屁?!?/br> 這話雖糙,卻令蘇若華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十年不見,jiejie的性子變了不少,就如草原上的一陣風(fēng),吹進了這沉悶的皇城。 兩姊妹正說話,外頭忽聽有人叫道:“我要見賢妃娘娘!我要見賢妃娘娘!賢妃娘娘,救命?。?!” 第一百一十九章 這一聲, 驚動了屋中眾人。 姊妹兩個面面相覷。 蘇若華尚未答話,芳年便出去呵斥道:“娘娘正和恭惠夫人說話呢,如何這等大呼小叫, 這般沒有體統(tǒng)規(guī)矩!” 這話音漸漸低去, 仿佛有人回了些什么,蘇家姊妹兩個在屋中卻聽得不甚分明。 片刻, 芳年回轉(zhuǎn), 低聲報道:“娘娘,是玖兒那丫頭,定要鬧著見娘娘?!?/br> 蘇若華微微皺眉,問道:“她可有說什么事?” 芳年沒有言語, 卻先看了蘇若云一眼。 蘇若云便起身道:“娘娘,妾身初來乍到,對宮中地形不熟, 想四處走走,免得日后迷失路途,惹出是非。還請娘娘指派一妥帖的人, 相陪妾身?!?/br> 蘇若華明白jiejie是想避出去, 好讓自己無拘無束的處置事務(wù),心中倒也歡喜,便叫了露珠過來,令她陪著恭惠夫人出去走動。 待兩人出去后,芳年方才說道:“玖兒說,有人要毒殺她, 跑來向娘娘求救?!?/br> 蘇若華斥道:“這話荒唐,這是翊坤宮,誰這樣大的膽子,竟要毒殺她?”說著,便沉了臉色,說道:“把她帶來,本宮問問。” 芳年應(yīng)了一聲,出去傳話。 片刻功夫,只聽一陣輕快步伐聲,玖兒忽然奔了進來,跪在地下,哭訴道:“娘娘救救奴才,奴才不想死,奴才不想死!” 蘇若華見她如此狼狽,手中竟還捏著半塊糕點,斥道:“好好的說話,誰要你死?!” 芳年亦從旁斥道:“娘娘跟前,如何這等沒有規(guī)矩!到底什么事情,你慢慢講來,娘娘自會替你做主?!?/br> 玖兒抽抽噎噎的說了一遍事情原委。 原來,她今日當(dāng)完了差,才回到住處,就聽人說她姑姑朱蕊送了一盒糕點過來,見她不在,就放在她屋中桌上。 玖兒回屋一瞧,果然有一匣子精細點心。 她當(dāng)下等差事久了,雖沒人苛待她衣食,但這樣上等的糕點可是許久未曾入口了,心里倒也歡喜,當(dāng)即拿了一塊。 然而才咬了一口,她便咂摸出滋味兒來,這糕點里放了大量的金屑粉。 這金屑粉乃是宮中賜后妃自盡時所用,泡在酒中,謂之金屑酒。 玖兒入宮時日雖不算長,但其姑母朱蕊平日教了她許多宮中禁忌物事,尤其是這金屑粉,她對其氣味記憶猶新,故而一口就吃了出來。 玖兒到了這個地步,自然是想活不想死的,姑母送來的點心里竟有毒藥,那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自然不言而喻。 驚恐萬分之下,她只得奔來求賢妃救命。 蘇若華聽了她拖著哭腔的一番訴說,不置可否,只問道:“那么,你可想通到底是誰想要你死么?” 玖兒點了點頭,抽抽噎噎道:“自然不會是奴才的姑母,就是、就是……太后娘娘?!痹捴廖猜暎延行┮а狼旋X。 蘇若華淡淡說道:“論理說,你不過是個奴才,即便當(dāng)初替太后辦了過一些事,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她為何一定要你死?你如今是在本宮這里當(dāng)差,倘或你不明不白死在了翊坤宮,本宮必然不能善罷甘休,追查下去,難免有些麻煩。太后為何甘冒風(fēng)險,也定要你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之前沒有告訴本宮?” 玖兒垂下了頭,咬唇不語。 蘇若華看著她這幅樣子,輕輕笑了一聲,說道:“上一次,本宮問你,可否愿去皇上跟前揭發(fā)趙太后,你沒有答應(yīng),本宮不勉強 。這一次,你若還不愿說實話,那本宮還不勉強。然而,性命是你自家,你僥幸躲過了這一次,下一次是否還能這般走運,可就未必了。你也知道趙太后的脾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她既擔(dān)心你說出什么來,那必定是不會放過你了。” 一言落地,卻見玖兒依舊不言不語。 蘇若華倒也沒有多費口舌,只向芳年說道:“把她帶下去吧,本宮要去看看jiejie,哪里就有這么多空閑!” 芳年答應(yīng)了一聲,就要上前拉扯玖兒起身。 玖兒卻哇的一聲嚎啕起來,趴在地下不肯動彈,半晌才哭哭啼啼道:“我說……奴才都說……奴才知道的,都告訴娘娘,求娘娘救奴才一命!” 蘇若華抬手,芳年便退到了一邊,她道:“說吧,本宮且聽聽。但本宮提醒你一句,若是沒有什么意思的話,本宮可不耐煩。” 玖兒抽噎道:“是,奴才知道,太后娘娘小佛堂里的姑子,領(lǐng)頭的那個師父,其實是一名男子。其原身是一個和尚,先帝在世時,太后娘娘便與他結(jié)識了,一直保持往來。直至近兩年,方才將他納入宮中?!?/br> 她原道這是個驚天秘密,然而卻見賢妃面色平常,無絲毫驚訝之情。 蘇若華說道:“這件事,本宮已然知道了,可還有旁的?” 玖兒詫異不已,心中暗道這賢妃娘娘到底是有多神通廣大,這樣機密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她想了想,又說道:“太后自得了這惠空之后,許多事都交由他去辦?;菘丈砩嫌泻脦讞l人命案子,甚至于太后同趙太尉之間傳信,為避人耳目,也都經(jīng)過這個惠空。里頭是否還有什么,奴才也不大知道,只曉得太后待他極親密,奴才等一干人都是比不上的。” 蘇若華思忖了片刻,便向芳年吩咐道:“且把她帶下去吧,暫且不要讓她做什么事了。她的一日三餐,都交由你親自看管,不要再出什么變故?!?/br> 芳年答應(yīng)了一聲,看她再無吩咐,便向玖兒說道:“還不快磕頭謝娘娘救命之恩?!?/br> 玖兒如夢初醒,慌慌張張的磕了幾個頭。 蘇若華卻說道:“本宮救了你這一次罷了,然而日后如何,也要看你自己的作為了?!?/br> 玖兒聽得出她的話外之音,低頭說道:“娘娘所言,奴才心里明白。往后,奴才只聽娘娘的差遣,娘娘讓奴才做什么,奴才就做什么?!?/br> 蘇若華淺淺一笑,揮手讓她下去了。 芳年送了玖兒出去,方又回來,問道:“娘娘,這事頗有幾分古怪?!?/br> 蘇若華頷首道:“的確古怪,倘或下毒之人鐵了心要她死,怎會輕而易舉讓她識破出來?本宮與朱蕊是老對頭了,彼此十分熟稔,她不是這等莽撞草率之人,能留下這樣大的破綻,仿佛是蓄意的?!?/br> 芳年有些詫異,問道:“娘娘,奴才想不明白,朱蕊既要毒殺玖兒,又要暗示她?” 蘇若華笑嘆了一聲:“趙太后剛強了半輩子,到這會兒已是剛愎自用了。她早已忘了這世上還有骨rou親情、血濃于水這件事,即便是跟著了她半輩子的忠仆,在她眼中也同物件兒無甚區(qū)別。她能逼迫著朱蕊毒殺自己的侄女兒,難道就不準(zhǔn)人家暗中報個信兒么?慈寧宮里,這是出內(nèi)訌了?!?/br> 芳年默然不言,半晌方才低聲道:“這太后,當(dāng)真是冷血無情,生就了一副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