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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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日在養(yǎng)心殿外聽了那宮女嘴里的話,思念便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涌而來。 她到底好不好?后宮里那些勢力狗眼的奴才,會(huì)不會(huì)去欺凌她? 盡管無論是內(nèi)侍省,還是他的眼線來報(bào),翊坤宮都是一片安好,但不是親眼見過,他怎么也放不下心來。 于是,他只帶了李忠,悄然夜探翊坤宮。 進(jìn)來時(shí),陸旻沒準(zhǔn)門上的人通傳,他就是想看看,自己不在時(shí),蘇若華在做些什么。 走到寢殿廊上,就見那明瓦上燈火昏黃,伊人倩影投在其上,似在燈下針線。 這幅光景,溫柔婉約,恰是他心中對于家的憧憬。 聽到那丫頭的數(shù)落責(zé)備之言,陸旻的心還真提了起來——難道若華也是這樣以為的?自己冷落她,是負(fù)心薄幸,移情別戀? 好在,很快他便聽到了蘇若華的答復(fù)。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啊,對于宮廷局勢,無需名言,便了然于胸。 他很想踏進(jìn)門中,擁著她一解多日不見的相思之苦,卻又因她的話停在了門口。 靜默了片刻,陸旻問道:“你,好不好?” 蘇若華淺笑道:“有七郎護(hù)著,我沒有什么不好。夜深了,七郎還是回去,免得驚動(dòng)了人,鬧得闔宮皆知,就不好了。來日,方長?!?/br> 聽著她柔軟的話語,陸旻忽的釋然了,他莞爾一笑,道了一聲:“朕去了,你早些睡?!毖粤T,轉(zhuǎn)身邁步而去。 天上一輪圓月,清光遍灑,落在了養(yǎng)心殿與翊坤宮之上。 盡管沒有相見,但兩人的心意卻再無如現(xiàn)下這般相通。 第一百零四章 七月天氣炎熱, 翊坤宮中種了許多花木,蚊蟲更多。宮室之中有宮人熏艾驅(qū)蟲,外頭可就無人打理了。 心蓮與夏荷一道關(guān)在柴房之中, 兩人背對背, 相互不理睬,各懷鬼胎。 這屋子在翊坤宮西側(cè), 平日里只堆放些柴炭及用不上的雜物。 房屋年久失修, 夏季西曬,一日下來,早已曬透了,人在其中如被火烤, 悶熱異常,還有蚊蟲滋擾,真正苦不堪言。 夏荷躺在東面墻下的一摞稻草上, 這地方因外頭種著一棵老槐樹,倒是有些陰涼。 她緊閉著眼睛,不知睡未睡著。 心蓮則在一邊翻來覆去, 既被酷熱所苦, 又要時(shí)時(shí)驅(qū)趕蚊蟲,無論如何總不能入眠。 除卻這悶熱之苦,她心中亦在七上八下,雖是在賢妃娘娘跟前剖白了一番,也算是把這夏荷咬了下來,但賢妃娘娘是否當(dāng)真信了她的言語, 還未為可知。再則,即便賢妃信她的話,就不會(huì)處罰她了么?畢竟,這合香可是她自己調(diào)配出來,送到賢妃跟前的。 想到慎刑司那些酷刑,她便覺不寒而栗。她還青春年少,如若就這樣葬在宮里,心蓮實(shí)在不甘心。 思來想去,心蓮索性坐了起來,抽抽噎噎的哭泣出聲。 那方夏荷聽著心煩,頭也不回的斥道:“哭什么,沒出息的東西!吵的人夜里不能睡覺!” 心蓮本在自怨自艾,聽了夏荷這話,忽的心頭火起,起身走到夏荷背后,竟抬足向著夏荷背上踢了一腳:“你還有臉?biāo)√然虿皇悄憷蚁滤?,我怎?huì)落到如此境地!” 夏荷猝不及防,吃了她這一腳,登時(shí)跳了起來,向她怒目而視:“你瘋啦?!咸菜窩頭吃撐著了,倒來這里踢打起你干jiejie來了!” 心蓮滿面淚痕,怒罵道:“干jiejie?!你當(dāng)真是我的好jiejie,竟然想利用我替你背黑鍋!我本不過圖幾兩銀子的賞錢罷了,你竟然想謀害賢妃娘娘。你不要命,我一家老小還想活呢!” 夏荷雖自知理虧,嘴上卻不肯示弱,冷笑道:“誰叫你貪利忘義?我說給你那方子,原不過是叫你換幾兩銀子咱倆分了也罷。你自己想要獨(dú)吞,定要到賢妃娘娘跟前去邀功,所以弄出禍來。如今還帶累我同你一起關(guān)在這兒,我還想找誰說理去呢!” 心蓮聽她如此顛倒黑白,更是怒沖肺腑,一氣之下,竟抬手打了夏蓮一記耳光,罵道:“我把你這個(gè)jian險(xiǎn)狡詐的賤婦,事到如今,你還要撕咬我!” 夏荷適才被她踢了一腳,這會(huì)兒又挨了她的耳刮子,頭上發(fā)髻也打的歪了,發(fā)釵掉在地下,一綹頭發(fā)散了下來。她連吃兩記悶虧,登時(shí)也惱了,嘴里斥道:“你這個(gè)小婆子養(yǎng)的小蹄子,竟還動(dòng)起手來了!”一面也撲了上去。 這一對干姊妹就扭打在一起,滾在地下,好半日難分難解。 露珠與芳年依照蘇若華的吩咐,在外聽覷了多時(shí),始終不見個(gè)確實(shí)消息。 露珠打了個(gè)呵欠,壓低了聲道:“這都月上中天了,她們也沒說出什么二五六來,這倒打起來了。打起來,也打不出個(gè)名堂。” 芳年心思細(xì)密,卻聽出了些門道,輕輕說道:“聽她們兩個(gè)這話里的意思,那個(gè)心蓮當(dāng)真是被利用的,她該不知情。倒是這個(gè)夏荷,娘娘要探聽的事,都在她身上。”說著,看露珠滿面困倦的樣子,便說道:“你若困了,不如先回去歇息,這兒有我一個(gè)也成。” 露珠趕忙笑道:“這卻不必,我還熬得住。娘娘吩咐的差事,我哪兒能懈怠?!?/br> 芳年知道她心思,只一笑了之。 里面那兩個(gè)丫頭打的不可開交,然而撕扯了半日,也不過是心蓮臉上多了幾道抓痕,夏蓮衣裳撕破了衣襟,頭發(fā)扯掉了幾根,也沒打出個(gè)所以然來。 兩人都累了,各自坐在地下,氣喘吁吁。 心蓮想著自己無端遭禍,禁不住又哭號道:“好端端的,你作什么死!我明年就要出宮回家嫁人了,家中已為我說好了一門親事。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即便僥幸能活,只怕也要去浣衣局做苦役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夏荷理了一下鬢發(fā),聽見她這番話,唇邊微微抽動(dòng),卻什么也沒說,照舊在稻草鋪上躺了,一言不發(fā)。 心蓮走過來,推著她說道:“我便問你,你到底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賢妃同你遠(yuǎn)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何要謀害她?” 夏荷不說話,也不動(dòng)彈,兩眼緊閉。 心蓮催問了幾句,見她總是不理自己,忽的想起了什么,驚呼了一聲:“你……你該不是想為你之前那位主子報(bào)仇罷?或者……干脆就是她叫你做的這事?” 夏荷登時(shí)跳起來,將她一把推開,斥道:“你別胡亂咬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不關(guān)旁人的事!” 心蓮看她如此激動(dòng),原本只是隨意猜測,現(xiàn)下倒是篤定了,點(diǎn)頭道:“我曉得了,必然和冷宮里那位主子有關(guān)。夏荷jiejie,我也不明白,她都已經(jīng)敗了,你何必再替她賣命呢?事情沒成,倒把自己也葬送了。” 夏荷合身撲了上來,雙手竟遏住了心蓮的喉嚨,口中厲聲叫道:“不許你胡亂咬人!我撕爛了你的嘴!” 她陡然暴起,力氣驚人,心蓮沒有防備,被她撲倒在地,喉嚨亦被她狠狠掐住。 心蓮倒在地下,仰面看著夏荷那滿面猙獰扭曲的神情,心中倍感驚駭恐懼,想要開口喊人救命,卻發(fā)不出一個(gè)字來。脖子被她掐著,她只覺一陣陣窒息,只是不斷拍打著夏荷的手。 露珠與芳年在外聽見動(dòng)靜不對,起身順著窗欞往里望了一眼,忙喝道:“助手!” 兩人開了鎖,沖進(jìn)門內(nèi),卻見夏荷死死的掐著心蓮的脖頸,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她是真的想要心蓮的命! 兩人連忙上前要拖開夏荷,熟料這夏荷竟用上了全幅力氣,仿佛鐵了心一定要掐死心蓮,露珠與芳年兩人合力,竟拽不動(dòng)她。 情急之下,露珠竟撿起一根柴火,朝夏荷的頭上猛力拍去。 夏荷應(yīng)聲栽倒,暈死在地。 心蓮死里逃生,兩眼含淚,不住咳嗽。 芳年看了她一眼,問道:“如何,還能去見娘娘么?” 心蓮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口說話,卻聲音嘶?。骸澳?,我能去。” 芳年便淡淡說道:“先去洗把臉,梳了頭,再過去。這幅模樣,別驚了娘娘?!?/br> 言罷,兩人領(lǐng)著她出了門,將那夏荷獨(dú)個(gè)兒鎖在了柴房之中。 芳年回望了一眼,心中有些擔(dān)憂,低聲道:“你那一下力氣可是不小,別打死了她,倒死無對證。” 露珠笑道:“別擔(dān)心,那么一下子罷了,要不了她的命?!?/br> 兩人先領(lǐng)著心蓮去梳洗,便進(jìn)了翊坤宮后殿。 心蓮走到殿上,只見四處燈火通明,賢妃衣冠齊整,坐于上首,正靜靜的看著自己。 碰上賢妃那雙明亮的眼眸,心蓮只覺得雙膝一軟,便跪在了地下,就要磕頭。 蘇若華開口:“免了吧,你也算是替本宮出了把力,可問出來了?” 心蓮哆嗦回道:“是,奴才問明白了,夏荷……夏荷是受冷宮里那位的指使,方才對娘娘下這樣的毒手?!?/br> 蘇若華眸中光芒微閃,問道:“本宮記得,她之前一直在尚衣局當(dāng)差,還是太妃身側(cè)缺人手,才被內(nèi)侍省調(diào)撥過去,怎會(huì)又受了錢氏的指使?” 心蓮回道:“娘娘有所不知,夏荷雖不曾服侍過淑……錢氏,但卻受過錢氏的恩惠。幾年前,她在尚衣局不慎燒毀了一批料子,按著宮規(guī)本當(dāng)鞭笞驅(qū)逐出宮,是錢氏赦免了她。不止如此,錢氏聽聞她家境貧寒,竟也免了她的賠償,從自己宮中拿了銀子,補(bǔ)上了這筆虧空。夏荷很是感激錢氏,始終將這活命之恩掛在嘴邊。這件事才出來時(shí),奴才也覺疑惑,但思來想去,也就只有冷宮里那位能讓夏荷做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也只有那位同娘娘有仇了?!?/br> 蘇若華聽著,冷笑了一聲:“當(dāng)真是死不悔改,都已進(jìn)了冷宮,還不安分!”言罷,吩咐道:“夜深了,此事暫且按下,把這心蓮帶下去看管起來,且不要難為她。” 心蓮頓時(shí)慌了,連聲道:“賢妃娘娘,您說過奴才能將功折罪的話,就饒了奴才的!賢妃娘娘,您說話算數(shù)啊……”她話未喊完,便已被劉金貴拉了出去。 芳年低低斥了一聲:“夤夜大呼小叫,成什么樣子!” 蘇若華看向她們二人,問道:“她說的是實(shí)話么?” 露珠上前一步,低聲回道:“是,奴才在外聽著,這兩個(gè)人鬧得且是僵。起初,任憑心蓮怎么問,那夏荷就是不肯言語,倒是心蓮提起冷宮里那位,夏荷忽然急了,竟想掐死心蓮。不是奴才們進(jìn)去搭救,心蓮怕真的要沒命了。” 蘇若華聽著,默不作聲。 少頃,劉金貴回來,立在底下聽候吩咐。 蘇若華看著她,忽然一笑:“劉公公,皇上讓你來本宮這里,怕不只是伺候這么簡單罷?翊坤宮里的風(fēng)吹草動(dòng),都瞞不過他的耳目才是?!?/br> 劉金貴心頭一驚,忙跪下道:“娘娘明鑒,奴才不敢胡亂傳話。” 蘇若華聽著屋檐下那鐵馬被風(fēng)吹的叮當(dāng)作響之聲,心頭泛起了一抹冷冽,她微笑言道:“這件事,你卻該告訴皇上,畢竟事關(guān)皇嗣?!?/br> 劉金貴耳里聽著,如何不明白賢妃的意思? 她這是要讓皇上自己來處決了錢氏,翊坤宮卻是委屈的,哪怕受了這樣的暗算,也要息事寧人,委曲求全。如此作為,是要令皇帝更心疼她幾分。 劉金貴只覺額上滴下一顆冷汗,賢妃的心機(jī)手腕在這后宮之中怕是無人能及。何況,她得皇帝寵愛,更懷著龍?zhí)?,皇帝幾乎是被她捏在手心里的?/br> 旁人不知,他卻曉得,當(dāng)今圣上無有一日忘了翊坤宮這位主子,只是布迷魂陣,方才沒有過來。 想想也真是沒趣兒,那些人還爭些什么呢?無論怎么爭,怎么斗,終究都不是這位的對手,畢竟皇帝的心在她這邊。 劉金貴答應(yīng)下來,回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做?!?/br> 蘇若華滿意一笑:“夜深了,服侍本宮安歇吧?!?/br> 回至寢殿,重新梳頭洗臉,更換寢衣躺在床上,蘇若華看著頭上滿繡石榴花的帷帳,心中卻是一片平靜。 陸旻會(huì)怎么處置錢氏,已不是懸念。 她就是要用錢氏的命來警告六宮,不是皇帝不來,她這個(gè)賢妃便能任人算計(jì),任人欺凌。敢來謀害她,那下場便只有死路一條。 蘇若華合上了眼眸,不過片時(shí),便遁入了夢鄉(xiāng)。 皇城之中,其實(shí)并無一個(gè)叫做冷宮的地方,只是歷代皇帝囚禁犯錯(cuò)妃嬪之處,都以此稱呼。 錢氏如今關(guān)在南五所里,這南五所便成了她的冷宮。 這日天色才亮,便烏云蔽日,雷鳴閃電,大雨傾盆。 錢氏一襲素服,坐在一方破木桌前。 桌上一口半舊的鏡奩開著,昏黃的銅鏡映出她的面龐,一樣昏昏的,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