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今天前妻也沒找我復(fù)婚、日常嗶嗶嗶、春閨秘錄:廠公太撩人、一世煙火、沒吃藥也萌萌噠!、網(wǎng)配之贈你玫瑰十三年、陳小狗與孟卷卷、futa世界里的女孩子們、賢妻要從小開始養(yǎng)、沙幣魔王,在線種田
陸旻挨著她坐下,春風(fēng)滿面道:“朕過來,聽說你睡著,就沒讓她們叫你。進(jìn)來,正巧瞧見一副美人春睡圖。”說著,竟在她下巴上輕輕搔了一下。 蘇若華一夢才醒,粉面汝瓷,雙頰微紅,滿頭青絲亂挽,就如海棠春睡,聽了他這話,不由嗔道:“都是要當(dāng)?shù)娜肆?,說話還是這樣沒正經(jīng)的。” 陸旻看她嬌嗔滿面,嫵媚撩人,夏季天熱,身上又只穿著一件草青色薄羅對襟小衫,日光里透著底下的冰肌玉骨,一時情動,便摟了她親吻起來。 蘇若華乖覺,任他親熱了一陣,方才說道:“大白日里,又動手動腳起來了?!?/br> 陸旻笑道:“這不是廢話,不動手動腳,咱們的孩子從哪兒來?”說著,又朗聲笑道:“只有在你這兒,朕才能自自在在,想怎樣就怎樣?!?/br> 蘇若華亦笑著斥道:“是,別處,七郎就擺出皇上威嚴(yán)的架子,守著皇上該守的規(guī)矩。到了臣妾這兒,便原形畢露,率性而為!” 兩人笑語了一陣,蘇若華便吩咐露珠端香茶進(jìn)來漱口,又要梳頭。 陸旻便道:“也不必梳了罷,這個時候了,沒幾個時辰又要就寢,何必麻煩。再說,朕看著你這模樣,倒嬌俏的很?!?/br> 蘇若華有些詫異,問道:“眼下是什么時辰了?” 露珠端了茶進(jìn)來,抿嘴笑道:“娘娘,都已經(jīng)是申時四刻了。如今天長了,所以不覺得?;噬喜粊?,您還睡呢?!?/br> 蘇若華無言,半晌說道:“竟睡了這么久,你們也不知道叫一聲。這懷了身子,倒總覺著身上倦怠,時不時就想睡。” 陸旻聽著,說道:“朕問過李院判,他說婦人懷胎,大多如此。你這又是頭胎,必定多有不適,仔細(xì)調(diào)理著,沒有大礙的。” 蘇若華聞?wù)f,睨了他一眼,問道:“這婦人家的事,皇上也要問上一嘴?”當(dāng)著宮女面前,她是不會叫七郎的,畢竟這稱呼不莊重。 陸旻莞爾道:“朕是你的丈夫,更是孩子的父親,豈能不上心!如今的人都說什么,男兒當(dāng)建功立業(yè),豈能為婦孺所累。朕卻不以為然,一個人若連自己的妻兒都不知愛護(hù),又何談愛護(hù)子民!” 蘇若華聽著這些話,情知是說來哄自己的甜言蜜語,心里倒也甜蜜,柔媚一笑:“所以,皇上是仁君啊。” 說了幾句閑話,春桃送了一盞醉梅過來,與蘇若華清口。 眨眼,就是晚膳時分。 兩人照舊對坐用膳,陸旻見桌上有一道蜜汁火腿肴rou,便親手切了一塊,夾給蘇若華,說道:“這是你愛吃的,有了身子,多吃些?!?/br> 蘇若華卻笑道:“皇上自用吧,臣妾如今是無福消受了,能吃下去飯,已經(jīng)是念佛了?!?/br> 陸旻皺眉道:“怎么,還是嘔的厲害?”說著,又斥道:“這李院判素日自夸醫(yī)術(shù)高明,如今卻連婦人害喜之苦都解不了。改日,朕一定要問責(zé)于他!” 蘇若華替他斟了一盅酒,勸道:“皇上,這婦人妊娠害喜,是世間常理,上至皇后下至民婦,無一人能逃脫。想來,上天送了一個孩子過來,便不能讓人輕易得到,總要吃些苦才好。李院判已盡力了,無需責(zé)怪于他。再說,臣妾吃了他開的安胎藥,已經(jīng)舒坦了許多。” 陸旻嘆息道:“這生養(yǎng)一個孩子,婦人竟要遭這許多的罪,朕倒真恨自己無用,一點兒忙也幫不上?!?/br> 蘇若華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手,說道:“皇上有這句話,臣妾就已經(jīng)知足了?!闭f著,話鋒一轉(zhuǎn),言道:“皇上,這懷胎生產(chǎn)固然辛苦,但怎樣也及不上養(yǎng)育一個孩兒來的更加辛勞。畢竟,生育不過是懷胎十月,一朝分娩。而養(yǎng)育孩子,卻是長長久久。小時要擔(dān)憂孩子渴了餓了,出去玩耍是不是絆了摔了。若是病了,更是揪心揪肺的疼。好容易熬到大了,又要擔(dān)憂他的學(xué)業(yè)前程,女兒要憂慮她所嫁非人,兒子又怕娶不到良配淑女。有了孩子,便是一輩子cao不完的心。” 她說這番話,本已是為著將陸旻勾到林才人的事上,然而她如今也是要做母親的人,這話卻觸了自己的情腸,不覺雙眸竟有些紅了。 陸旻看在眼中,喟嘆道:“正是,所以世上都說,養(yǎng)恩重于生恩。你好生養(yǎng)胎,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你是朕這輩子唯一的妻子,朕也只會有只屬于咱們兩個的孩子?!?/br> 蘇若華揉了一下眼睛,淺笑道:“臣妾失態(tài),倒讓皇上看笑話了。臣妾只是想起來舊日的事情,心里有些難過罷了。” 陸旻不經(jīng)意問道:“嗯?什么事?” 蘇若華說道:“臣妾想起,皇上的生母早早離世,就傷感不已。倘或她老人家還在,如今也該能含飴弄孫了?!?/br> 陸旻放了筷子,望著她,雙眸如一口幽深的潭水,看不出喜怒。 他淡淡說道:“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蘇若華沒有看他,垂眸望著桌上的菜色出神,輕輕說道:“她是臣妾入宮之后服侍的第一位主子,也是在這宮里待臣妾最好的人。這么多年了,臣妾沒有一日忘了她老人家。如今臣妾也將做母親,不免又想起她來?!闭f到此處,她望向陸旻,眸光如水,頗有幾分哀楚道:“七郎如今已貴為天子,她是七郎的生母,卻依舊以才人的身份葬在妃陵之中。而七郎卻不得不將趙氏尊為太后,向她一盡孝道。臣妾出身更加低微,即便如今坐在賢妃的位子上,又怎知將來不是替人做嫁?” 這話,就如一根針,扎在了陸旻的心口。 他將手朝桌上重重一拍,揚(yáng)聲斥道:“胡說!朕絕不會讓這樣的事,重新再發(fā)生在你身上!朕所有子女的母親,唯有你一人!你不要再胡思亂想這些沒影兒的事兒了,朕聽得煩!” 這么些年了,這件事日日夜夜都糾纏在陸旻的心頭,從未有一日停歇。 陸旻恨極了這所皇宮,它奪走了他的母親,奪走了他并不能算愉快的童年,他只能寄人籬下,與蘇若華相依為命。 之后,他又不得不違心奉趙氏為母,更在登基之后,尊她為太后。 這一切的榮光,本都該屬于他的生母林氏才是! 幾乎無人知曉,皇帝有難眠的癥候,即便是蘇若華也并不知情。 每個無眠的夜晚,陸旻都在問著,母親,兒子已經(jīng)是這世上最尊貴的男人了,再也沒有人敢瞧不起兒子,你有沒有看見? 沒了母親的見證,孩子的光輝成就也添上了一抹名為遺憾的暗淡。 這情形,直持續(xù)到了蘇若華回宮,并成了他的女人。 每當(dāng)和蘇若華激烈纏綿之后,他總能安穩(wěn)的入眠,她填補(bǔ)了他心中多年以來的缺口。 他以為,這件事對他的折磨就此減淡退去,但蘇若華今日又把它翻了出來。 疤痕,再一次被撕開了。 蘇若華漠然道:“皇上的話,卻能安撫臣妾的心。只是,臣妾更為林才人不平?!?/br> 陸旻說道:“那你要如何?” 蘇若華一字一句道:“她是皇上的生母,本當(dāng)有該屬于她的一切。” 陸旻面色沉沉,言道:“你的意思,要朕追封母親為圣母皇太后?”一言未休,他自語道:“此事,朕不是沒有想過。然而,到底顧忌著趙氏?!?/br> 趙氏為太后,算是皇權(quán)與趙氏宗族合作的象征。 林氏的事,這三年來雙方都默契的沒有提起。 倘或陸旻忽要將林氏追封為圣母皇太后,并遷至帝陵,與先帝合葬,那么在趙氏眼中便會以為皇帝要與趙氏宗族決裂,朝廷局勢怕要生出動蕩。 蘇若華說道:“臣妾知道皇上為難,但于朝廷律例,如此方是正理?;噬系腔讶蝗d,難道時至今日,時機(jī)還不成熟么?皇上,臣妾無有胃口,先進(jìn)寢殿歇息了?!闭f完,她竟起身,道了個萬福,挪歩往內(nèi)殿去了,獨留陸旻一人,坐在桌邊出神。 這是他生母的事情,由他親手偵知查辦,比她來告發(fā)更好。不然,陸旻一定會愧疚一輩子。 第九十七章 蘇若華回至寢殿, 便在床上躺下了。 懷了身孕,周圍的人總怕她失了調(diào)養(yǎng),變著法的送吃食過來。僅僅是御膳房, 一日就能送來兩碗滋補(bǔ)湯水, 更不要說翊坤宮的小廚房三五不時送來的點心。 一日下來,她并不覺餓, 只是仍然很疲憊。 想說的話, 都已說了,蘇若華心中倒是很安然,闔上眼眸,竟又睡了過去。 陸旻獨自坐在外殿上, 無人勸說,酒便一盅盅的灌了下去。 蘇若華所言之事,何嘗不是他心中所想。 這么多年了, 每每想起生母,陸旻便覺心口揪疼的仿佛要窒息。 如蘇若華所說,他登基三載了, 時機(jī)當(dāng)真還不成熟么? 不知不覺, 兩壺酒下腹,陸旻便已熏熏然起來,抬手再去拿壺,方覺壺已空了,遂高聲道:“來人,來人!若華, 若華呢?!” 春桃進(jìn)來,問道:“皇上有什么吩咐?” 陸旻乜斜著眼睛掃了她一眼,問道:“怎么是你?你們主子呢?” 春桃垂首回道:“娘娘已到里面睡下了,皇上若有吩咐,差遣奴才罷?!?/br> 陸旻嗤笑了一聲:“差遣你?你懂些什么,又憑什么被朕差遣?朕懶怠同你這個奴才多說,去把你家主子叫來?!?/br> 他已有了幾分酒意,有些胡言亂語了。 春桃微微抬頭,看著皇帝那醉眼朦朧的樣子,想了想,大了膽子說道:“皇上,奴才斗膽勸一句,娘娘如今懷著身孕,李院判又說娘娘勞心過甚,需得好生調(diào)養(yǎng),不然將來生產(chǎn)時,氣血有虧,怕是精力不濟(jì)。皇上能否看在娘娘懷胎辛苦的份上,多少收斂些性子?” 陸旻聽了這番話,幾乎氣怔了,半晌怒極反笑道:“你這個宮婢,知道些什么?你的意思,朕竟是毫不體諒賢妃?” 春桃有些后怕,但話已出口,再無回頭的道理,索性說道:“皇上,奴才愚鈍,見識有限。但奴才知道,賢妃娘娘是一心一意對待皇上的。她還是宮女時,每日所思所想,皆是皇上的事情?;噬蠍鄢允裁矗灰允裁?,不能吃什么,她都記在心上。奴才自小到大,就沒見過這樣體貼入微的人?!?/br> “皇上說國庫空虛,貴妃娘娘狐假虎威,肆意削減宮中那些不得臉的主子及下等宮女太監(jiān)的用度,其實也不曾省下幾個錢來,大多又都填了承乾宮與壽康宮的虧空?;噬吓率遣恢@底下的人埋怨貴妃娘娘,卻更埋怨皇上,不體諒人,不知下面的艱難。賢妃娘娘彼時不過是個宮女罷了,其實撂手不管,人又能說她什么?她卻定要攬了這些事過來,給大伙想出一個做針線換銀子的活計來。大伙有了進(jìn)項,手里寬泛了許多,也省下了官中的銀錢。大伙都感激娘娘,娘娘卻叫他們念著皇上的恩惠,說沒有皇上準(zhǔn)許,這件事也做不起來?;噬弦詾槎际请u毛蒜皮的小事,并不放在眼中。但皇上哪里知道,娘娘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費了多少心血精力。奴才也曾勸過娘娘,不與咱們相干,皇上又不領(lǐng)情,何必呢?然而娘娘卻說,這是春風(fēng)化雨,潤物無聲。無論怎樣,總不能壞了皇上的名聲?!?/br> 言至此處,春桃竟而有些哽咽了,半晌才又道:“皇上,娘娘待皇上的心意,當(dāng)真是闔宮都比不上的。別說貴妃娘娘這些人,便是連太后、太妃,也不會有這樣為著您的心思。哪怕皇上不知情,娘娘也并不在意。但娘娘自己不說,奴才卻不愿見娘娘的心意被埋沒,奴才要替娘娘說。奴才僭越了,請皇上治罪。然而,奴才卻斗膽請皇上憐惜娘娘的情意。” 春桃一股腦的將這些日子以來憋在心中的話全倒了出來,便跪伏在地,靜候皇帝發(fā)落。 她和蘇若華交情極好,進(jìn)宮以來多得蘇若華的照拂。在她心中,蘇若華就如jiejie一般。她便看不得蘇若華受半分委屈,哪怕這委屈來自于皇帝。 蘇若華對皇上的情意用心,她是看在眼中的。便是如此,陸旻對待蘇若華的態(tài)度,更讓她憤懣不平。 起初,她也以為皇帝是寵愛蘇若華的,這份恩寵殊榮,后宮無人能及。但時日一久,她便覺仿佛并不是這樣。 陸旻在外人跟前,倒是一副仁君的做派,賞罰分明,言行有度,似一個謙謙君子,但每每到了蘇若華這里,便任性妄為,甚而喜怒無常,好起來倒也真好,但脾氣上來,就胡作非為。 她不明白,皇帝既總說蘇若華是他最心愛的人,那怎么相處竟還不如外人? 難道越親近,就越要糟踐么?豈有這個道理! 春桃適才沒有跟在這里服侍,并不知這兩人到底出了什么事,然而這晚膳未了,蘇若華就出來說不吃了,而皇帝又酩酊大醉,呼來喝去,她便當(dāng)兩人必定生了口角,蘇若華是被皇帝氣跑了。 陸旻聽了這宮女滔滔不絕的一大通話,醉意倒消了幾分,頗為好笑道:“怎么,原來在你們眼中,朕待若華并不好?朕唯一一個孩子,便是同她有的,朕還讓她做了賢妃?!?/br> 春桃想著自己這一遭怕是要死,干脆也沒了顧忌,說道:“皇上以為,對一個女人時時來寵愛,給她一個孩子,再封一個高位,便是極好了。然而皇上不知娘娘的脾氣么,她是從來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的。不然,娘娘服侍了皇上這么久,為何不一早就邀寵?奴才知道,當(dāng)初娘娘是想出宮的。她只是為了皇上,才留在宮中罷了?!?/br> 陸旻臉色微冷,淡淡說道:“你這個奴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么?如此口無遮攔,不怕給自己主子招禍?” 春桃背后沁出些許冷汗,眼前的這個男人是皇帝,向皇帝索要平等的情感,是犯了忌諱的。 但倘或能讓蘇若華在皇帝心中牢牢扎住,成為一個不同尋常的存在,即便是她這次送了命,也是心甘情愿的。 春桃挺直了背脊,直直的看著陸旻,說道:“皇上,今日一切皆是奴才一人所為,與主子毫不相干。皇上若要怪罪,就治奴才一個人的罪罷。奴才一人承擔(dān),不要拖累別人?!?/br> 陸旻卻并沒有如她所想的勃然大怒,他收了視線,只淡淡道了一句:“你這個奴才,對主子倒是忠心?!毖粤T,他竟起身,大步向外去了。 門外廊上侍奉的人,已是各個心驚膽戰(zhàn)。 今日這頓晚膳,當(dāng)真是意想不到,先是賢妃丟下皇帝離去,緊跟著賢妃的近侍春桃進(jìn)去又許久沒有動靜。 露珠與芳年相互望了一眼,各自低頭不言。芳年大約知道些什么,卻又不能明言。 余下的人,卻已是人人自危。 寵妃身側(cè),便是有這等危機(jī),獨承乾坤恩澤,自也獨承雷霆震怒。 正在這不知如何是好之際,皇帝忽從里面走了出來。 眾人一驚,露珠機(jī)靈,上前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陸旻沒有言語,只是立在廊下。 夏季暖熱的晚風(fēng),輕柔的拂在青年帝王俊美的臉上,那雙丹鳳眼輕輕的瞇起,仿佛在品味這夏夜里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