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軟兒是趙太后一手拉拔大的，自幼備受寵愛，因著皇后姑姑的關(guān)系，即便生母早逝，府中亦無人敢輕視她。她被溺愛到無法無天，終是養(yǎng)成了一副驕橫的脾氣。而趙二姑娘卻繼承了她母親那長袖善舞的性子，又是溫文守禮，是以兩人雖一個(gè)是正房夫人所出，另一個(gè)則是側(cè)房庶女，族中人卻多謂趙軟兒不及趙二姑娘。

    先帝過世，新皇登基，需選秀充實(shí)后宮，趙太后便做主將趙軟兒迎入宮中做了貴妃，卻把趙二姑娘一道懿旨許配給了一個(gè)中年喪偶的鰥夫?qū)④?，以為拉攏之用。

    明眼人皆知，趙太后是蓄意的作踐趙二姑娘。

    然而，趙二姑娘嫁與那位將軍之后，彼此倒也算夫妻和睦，日子差強(qiáng)人意。

    朱蕊知曉趙太后對那對母女的厭惡已是深入骨髓，甚而為了膈應(yīng)趙二姑娘，前年還曾賞賜五名美貌宮女給那將軍，然而她總覺著趙二姑娘的性情，更有培養(yǎng)的價(jià)值。如今的趙貴妃，當(dāng)真不像是趙家的女兒。

    她不過隨口提了一嘴，便被趙太后駁斥了一番，慌忙閉口，唯恐惹的太后疑心。

    只聽趙太后冷冷說道：“哪怕這后宮要哀家cao勞至死，哀家也決然不會讓牛氏那個(gè)賤婦留下的賤種，有半分得意！哀家定然要讓軟兒，永世踩在那賤人的頭上！”一言未了，她忽又笑了一聲：“這賤人倒也是個(gè)沒福的，嫁過去這些年了，肚子一無動(dòng)靜。甚而，連哀家賞賜的美人都已有了孩子，她竟然還是毫無消息?！?/br>
    朱蕊在旁聽著，禁不住道了一聲：“娘娘，二姑娘是正室夫人，妾侍的孩子，總要叫她一聲嫡母?！?/br>
    趙太后長嘆一聲：“那又如何，不是自己生的，到底不一樣?！闭f著，她不再提此事，轉(zhuǎn)而問道：“玖兒那妮子，近來怎么不見送消息來了？這蘇若華還沒有懷孕的消息么？”

    朱蕊這方回道：“娘娘恕罪，玖兒近來辦事不利，不知被那蘇氏抓住了什么把柄，攆到后面去了，到不得跟前，所以想必沒有什么消息?！闭f著，又趕忙添了一句：“倘或她得了什么消息，必定會盡快報(bào)與娘娘得知的?！?/br>
    趙太后鼻子里哼道：“這妮子當(dāng)真是粗笨，進(jìn)宮這些日子了，半分也沒幫過到過哀家。她若再這等頹喪下去，哀家也就用不上她了。多的是要為哀家效勞的人！”

    朱蕊慌忙跪了，說道：“娘娘，奴才姑侄二人對您忠心不二?！?/br>
    趙太后斥道：“忠心是不錯(cuò)，然而只有忠心是成不得事的?！绷滔逻@句話，她轉(zhuǎn)而道：“罷了，你且起來，有件事倒要去辦。”

    朱蕊提起精神，自地下爬起，說道：“娘娘盡管吩咐，奴才一定辦好?！?/br>
    趙太后笑了一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還是找個(gè)妥帖的人，去向欽天監(jiān)正使知會一聲，就說——哀家等不下去了，叫他即刻上奏?！?/br>
    朱蕊疑道：“娘娘，之前不是說要等到她有了喜訊，再行事么？如今就下手，會不會早了些？”

    趙太后說道：“這蘇若華當(dāng)真是個(gè)人物，不聲不響就唱了這么一出，功夫下的不算大，卻給自己博了一把好名聲，不動(dòng)聲色之間盡買人心。你瞧如今宮里這些宮女太監(jiān)，哪個(gè)不說她好？各個(gè)削減了腦袋，想在她那兒尋個(gè)差事。甚而，竟然還有人說，跟著若華姑娘就有好日子過。你聽聽這些話，哀家再不管，這后宮怕就是要翻天了。哀家指望她的肚子，可沒打算讓她坐大，將后宮拱手讓與她。”

    朱蕊又問道：“只是，這事頗有幾分漏洞，娘娘不怕皇上起疑么？”

    趙太后笑道：“疑心，疑什么？疑誰？那些事，都是前頭那個(gè)淑妃做下的，皇帝即便察覺降罪，也無過是將那個(gè)冷宮庶人賜死罷了。哀家，不過是使人隨便說上一嘴巴了。這天相上的事，都是上天的意思，與哀家有何相干？”

    朱蕊明白過來，不由贊嘆道：“太后娘娘當(dāng)真心思慎密，也是這錢氏作死，竟然想動(dòng)用咱們的人，不是蠢么？”

    趙太后言道：“她倒不是蠢，反倒是聰明太過，以為能翻云覆雨，借刀殺人，將自己撇個(gè)干凈。只可惜，那蘇若華不是吃素的，而咱們也不是。如今，倒是白與咱們做了嫁衣。”說著，催促道：“你快些去吧，再耽擱一會兒，宮門下了鑰，就麻煩了?！?/br>
    朱蕊忙應(yīng)下，取了腰牌出宮去了。

    蘇若華依舊在乾元殿靜養(yǎng)，她是伺候過前朝后宮的人，對于孕婦那些事大約也都明白，曉得前幾個(gè)月最為要緊，雖說眼下太醫(yī)尚未前來把脈，但這有孕與否她還是有數(shù)的。故此，她連后殿打絡(luò)子的地方都少去了，平日里除了服侍陸旻，便只在乾元殿庭院中走走，并無外出。

    陸旻忙碌，倒也無暇顧及這邊，一時(shí)還不曾察覺她的異樣。只是每每夜間求歡，她都以身子不爽利為由拒絕了，陸旻雖掃興倒還沒多想。

    宮中一時(shí)里，竟傳著兩道傳言。

    那些下等的宮女太監(jiān)，各自稱道蘇若華仁厚，賢德，總還想著貧苦的宮人，日后如若她當(dāng)了妃子娘娘，掌管后宮，大伙必定是有好日子過的。甚而，已有許多人盼望著她早日封妃，入主后宮了。

    而那宮中有狐貍精的說辭，亦越演越烈，不是今日張三在某處看見狐貍鬼影，便是李四在花園里瞧見又死了多少禽類?？偤迷?，宮中再死人了。只是此事不平息，宮里總是人心惶惶。

    而河南的旱情雖未有減輕，老天依舊吝嗇的一滴雨也不肯下，但在陸旻強(qiáng)力調(diào)度之下，修建水利之事倒是進(jìn)展順利，那些田地荒蕪的農(nóng)人能在朝廷那里領(lǐng)一份差事，賺得些許糧食銀錢養(yǎng)家糊口，倒也不再鬧事。如此一場災(zāi)情，當(dāng)?shù)鼐篃o多少人口流失，更無災(zāi)民暴動(dòng)等事，已算十分難得。朝中上下，對眼前這位青年君主的手段，也甚為佩服。

    陸旻更借此時(shí)機(jī)，大力查察辦事的官員，但有敢吞沒朝廷救災(zāi)銀糧，從中漁利，中飽私囊的官員，一律從重發(fā)落。

    短短十日之間，已有五名地方高官因此事落馬，其中兩人甚而被皇帝摘了腦袋。此外，牽連者更是眾多。

    這五人，倒是無一例外，皆是錢氏族人。

    而西平郡王在江浙一帶調(diào)查鹽稅案，過了初時(shí)的不順，倒是屢有斬獲。

    當(dāng)?shù)氐柠}商及官員，竟而蠢到派殺手行刺，失手被擒之后，敲開了他們的牙關(guān)，更是勢如破竹。

    如此種種，都令錢氏焦頭爛額，疲于應(yīng)對。

    趙氏眼見錢氏落難，更是拍手稱快，忙不迭的落井下石，動(dòng)用了族中在朝里幾乎所有的政治勢力，執(zhí)意要將錢氏置于死地。

    如此，卻也落在陸旻的掌控之中。

    他便是想借此時(shí)機(jī)，看清楚趙氏到底還潛藏著多少勢力。與此同時(shí)，他還借端午節(jié)，在玉泉宮擺宴，遍請趙氏族人。宴席上，他于趙太后極是尊崇，甚而還破天荒的同貴妃笑語了幾句。至于蘇若華，此次倒并未如上回太妃壽宴那般跟來侍奉。有人悄悄問起，侍宴官便道這是皇帝的口諭，不許蘇若華擅離乾元殿。

    眾人看這般情景，便胡亂揣測起來，只當(dāng)蘇若華已失了寵，甚而疑心她是不是哪里冒犯了皇帝，因而受了冷落。更有人模模糊糊講起，宮里鬧狐妖的傳聞。

    陸旻在席上與諸趙談笑風(fēng)生，恍若不聞。

    趙氏眾人見此情形，以為得意，越發(fā)得意忘形，忘乎所以。

    甚而，趙太后都有幾分飄飄然，只當(dāng)皇帝到底年輕，想要除掉錢氏，便要倚靠自己，所以才這般示好。

    蘇若華留在乾元殿中，倒是樂得清閑自在，亦無人前來滋擾。如今事情少了，她倒有功夫做些針線，看幾頁往日想看、卻始終不得空閑的閑書。

    前頭那悠揚(yáng)的曲樂聲不住傳來，露珠端了一盤梅酥果餡兒餅進(jìn)來，放在桌上，不由埋怨道：“好好的端午佳節(jié)，皇上卻偏不許姑娘赴宴。不赴宴也罷，竟還不準(zhǔn)姑娘出去，倒還把這曲聲傳的這樣遠(yuǎn)！”

    蘇若華笑了笑，拈起一塊梅子餅，輕輕咬了一口。她害喜越發(fā)厲害，也越發(fā)的愛吃酸口，乾元殿里如梅子露、梅子餅這類點(diǎn)心飲品，終日不斷。

    她吃了半塊餅，方才說道：“皇上正在擺宴，自然有歌舞助興。這曲聲隨風(fēng)而來，皇上能怎樣呢？實(shí)則，仔細(xì)聽聽，這曲子很是動(dòng)聽。咱們在這兒聽，又清靜又舒坦，不是快活么？好過去宴席上，看那許多是非，令人心煩?！?/br>
    露珠說道：“姑娘，您可真是好性子。奴才都聽人說了，皇上在宴席上，同趙貴妃說說笑笑呢！”

    蘇若華垂眸一笑，眼中有著旁人無可察覺的光彩，她說道：“那又如何，一時(shí)得意罷了，又能長遠(yuǎn)幾時(shí)？何況……”話未了，她卻也不再說下去。

    她能揣摩到陸旻的心思，卻不能對人戳破。諸事不密則成害，這道理她是懂得的。

    露珠見她如此淡然灑脫，只好作罷。

    這般，過得兩日。

    欽天監(jiān)正使林似童忽然進(jìn)太和殿面見皇帝，奏報(bào)道：“啟奏皇上，臣近來夜觀天相，忽見玉泉宮上方有妖氣騰沖，大有烏云蔽月之勢。正因此妖氣，甘霖久久不至。長此以往，國運(yùn)或衰。臣大為驚恐，故今日特特報(bào)與我主萬歲，好早日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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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陸旻擱下手中的朗豪, 凝視著眼前之人，半晌淡淡言道：“林似童，你家自祖上五代起, 便為朝廷觀測星象, 幾乎從未走眼，也算是家學(xué)淵源了。朕記得, 先帝在世時(shí), 亦對你父親林初元甚是倚重，還曾賜號神機(jī)先生?！?/br>
    林似童忙叩首道：“臣等闔家上下沐浴皇恩，殺身難報(bào)！”

    陸旻笑了一聲，又道：“你得乃父親傳, 這本事該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才是。怎么如今，竟大有不及？”

    林似童回道：“臣不知皇上所指為何，斗膽請皇上明示?！?/br>
    陸旻說道：“乃父在時(shí), 與朝廷觀測天象，制定歷法，推算節(jié)氣, 更準(zhǔn)確預(yù)測了幾場洪災(zāi), 算是為朝廷立下了汗馬功勞。先帝賜他神機(jī)先生一號，可謂實(shí)至名歸。而你，此次旱情嚴(yán)重如斯。欽天監(jiān)之前竟毫無知無覺，朕念爾等平日里也算忠心耿耿，暫且未清算爾等失職之罪。如今你倒在朕面前，說出這些荒謬不堪的言語來！你真當(dāng)朕是三歲小兒, 任憑你等糊弄么！”

    一席話，如驚雷劈在林似童的頭頂。

    如今的陸旻，早已不再是當(dāng)初那個(gè)初登大寶，一臉稚氣，由趙氏及群臣擺布的少年皇帝了。

    此次旱情，看他如何力排眾議，竟在此非常時(shí)機(jī)，興修水利，與此同時(shí)后宮廢黜淑妃，前朝清查錢氏一族。然而如此雷霆手段之下，朝廷局勢竟平穩(wěn)如斯，民間亦并未發(fā)生動(dòng)亂。這番掌控之力，令人毛骨悚然。

    林似童只覺得背上沁出一層冷汗，他不知道趙太后指使他如此行事，到底是作何想法。

    或許，趙氏并無一人察覺，眼前的這個(gè)皇帝，早已脫出了他們的掌握，早已不再是那個(gè)從恭懿太妃那兒強(qiáng)拉來的、無寵無勢的卑微皇子了。

    他們依然以為，皇帝是他們的傀儡，只會任由他們牽著鼻子走。

    林似童忽然有一種錯(cuò)覺，眼前的陸旻仿佛如一只正在尋覓獵物的鷹隼，而自己則是撞入他視野之中的獵物。

    他甚而仿佛看見，陸旻那鋒利的雙眸里，有一絲絲轉(zhuǎn)瞬即逝的喜悅。

    錢氏大廈將傾，趙氏又能穩(wěn)固到幾時(shí)？可笑趙氏一族上下，還以為如今正是烈火烹油，花團(tuán)錦簇，不知大禍就在眼前了。

    然而，林似童卻不能違背太后的意思，他不過是趙氏的表親，又只是一個(gè)小小的欽天監(jiān)正使。闔家上下，都仰賴趙氏而活。他若敢不依從太后的旨意，只怕殺身之禍，頃刻就至。

    林似童只得硬了頭皮，稟告道：“啟奏皇上，臣所言句句屬實(shí)。臣家學(xué)所傳，為朝廷觀測禍福吉兇。自三月起，便見一股妖氣盤旋于皇城上方。彼時(shí)，此妖氣尚弱，不成氣候，故此臣未有多心。自從皇上起駕至玉泉宮，這妖氣也隨之而來，且近日越發(fā)濃烈，大有遮擋龍氣之態(tài)勢。臣既知此事，不敢隱瞞，特來報(bào)與皇上?！?/br>
    陸旻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圣人罕言命，不語怪神。你堂堂朝廷大臣，著紫袍佩玉帶，讀四書通五經(jīng)，竟然在大殿之上大放厥詞，凱凱而談這些荒誕無稽之言！林似童，你在與朕講聊齋故事么？！”

    林似童咚咚以頭撞地，只連聲道：“皇上，忠言逆耳，臣只是在說實(shí)話?！?/br>
    陸旻冷笑一聲：“實(shí)話？實(shí)話，便是向朕說這些牛鬼蛇神之言？朕念你家世代忠良，為國效力的份上，此次暫且不予追究。日后，如有再犯，必定不饒！”言罷，更斥道：“叉出去！”

    李忠上前低聲道：“林大人，您請下去罷?！?/br>
    林似童再叩首，退出殿外。

    出得大殿，林似童只覺驚魂未定，明明是日常慣了的應(yīng)對，今日竟有一種從地府歸來的錯(cuò)覺。

    他失魂落魄的下了臺階，在外侍立的太監(jiān)劉金貴見著，心中好奇，問道：“林大人，您這是怎么了？臉色這般難看，可要幫您請個(gè)大夫瞧瞧？”

    林似童卻搖了搖頭，快步離去了。

    劉金貴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今兒這是怎么了？這林大人平日里還替朝廷觀星相看吉兇，怎么今兒出門沒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這一臉慘相，跟撞了鬼似的?！?/br>
    打發(fā)了林似童，李忠見皇帝手邊的茶碗已冷，便上前替皇帝換過，揣摩著皇帝的臉色倒還平和，便試著問道：“皇上，這林大人今日說的話，倒是離奇?！?/br>
    陸旻冷笑一聲，說道：“也不離奇，有人要他來說這番話?！?/br>
    李忠奇道：“皇上的意思，難道還有人指使林大人么？”

    陸旻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也是先帝那會兒過來的人，什么事沒見過，可信他這些話么？自來后宮之中，這些神怪之說，都是人刻意為之?！?/br>
    李忠頷首道：“皇上說的是，奴才也聽出來，林大人這話里的矛頭，盡是沖著若華姑娘去的。”

    陸旻轉(zhuǎn)而問道：“張福全近來可有消息？”

    李忠忙回道：“奴才還未及同皇上稟告，昨兒奴才那小徒弟送了信兒來，說貴妃娘娘這幾日十分高興，言語之間頗露機(jī)關(guān)，仿佛太后娘娘替她出了什么主意，要把這些事都推給冷宮的錢氏?！?/br>
    陸旻微微一笑：“這趙軟兒還是十年如一日的既蠢又狂，趙太后那邊滴水不漏，她這邊倒是源源不斷的給朕送消息來?！毖粤T，又問道：“這兩日，若華那邊怎樣了？朕忙著，倒也不及去看她?！?/br>
    李忠忙笑瞇瞇道：“皇上放心，姑娘這幾日只在乾元殿內(nèi)靜養(yǎng)，沒出去一步。姑娘當(dāng)真是賢德，替宮人們找了這么個(gè)生計(jì)，大伙都很感恩，都夸姑娘仁慈?！?/br>
    陸旻莞爾道：“蘭心蕙質(zhì)一詞，她自是當(dāng)?shù)钠?。這招攬宮人做針線換錢的事，她高興做便做，能博些好名聲也是好事。她雖說想幫襯朕開源節(jié)流，但這等小事上能擠出幾兩銀子？只是她高興，也就罷了。”

    李忠在這事上獲利頗豐，自然卯足了勁兒說蘇若華的好話，言道：“皇上，若華姑娘這一段，可是替后宮里節(jié)省了不少用度。旁處不說，如今僅乾元殿的各項(xiàng)開支，就沒再動(dòng)用官中的錢了。余下別處地方，大伙也有了盈余，能拿出宮接濟(jì)家中，都甚是歡喜?！?/br>
    陸旻聽著，默然無言，半晌才道：“她確實(shí)細(xì)致，所想所思，皆是朕忽視的?！?/br>
    說了幾句閑話，他便伸了個(gè)懶腰，說道：“成，今日暫且事情少，早些回去看看她。朕看她近來氣色不佳，卻又不肯請?zhí)t(yī)診治。饒是朕說著，她卻總說不想勞師動(dòng)眾，也不知她如今怎么就染上這些諱疾忌醫(yī)的毛病來?！?/br>
    李忠陪笑道：“想必，姑娘當(dāng)真沒什么不適，也懶怠看太醫(yī)喝苦水吧。”

    二人說著，此事也就過了。

    林似童出宮歸府，隔日便向朝廷告了病假，再不上朝。

    然而，這玉泉宮有妖孽的事兒，卻不脛而走，霎時(shí)間就塞滿了京城大街小巷、玉泉宮的角角落落。

    與此同時(shí)，蘇若華賢惠的名聲，卻也跟著遍地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