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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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低低說道:“多謝皇上。” 陸旻瞧著她,唇角微微向上一彎,他便曉得親人便是她最大的軟肋了,多年來她沒有一天放下他們。 也只有翻了她家的那段公案,他也才能名正言順的立她為后。 他陸旻的皇后,唯有蘇若華一人。若不,他便寧可后位空懸。 兩人只顧著說話,飯菜倒未吃幾口。好在已近晌午,過不了多久,便又要傳午膳了。 正說話間,亭下伺候的人忽然報(bào)道:“皇上,淑妃娘娘求見?!?/br> 陸旻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皺,循聲望去,果然見淑妃淡妝素服,正立在亭下,笑盈盈望著自己,身后跟著她的貼身侍女秋雁。 秋雁手里提著一方紅木食盒,想是送什么吃食過來的。 當(dāng)真好沒眼色,既看著朕與若華在這兒說話,還要巴巴兒往跟前湊! 陸旻心中頗為不悅,本不欲準(zhǔn)其上前,念頭忽而一轉(zhuǎn),想起適才之事,頷首道:“準(zhǔn)她過來?!?/br> 太監(jiān)傳話下去,淑妃便含笑提裙,款款走上亭來。 淑妃既來,人前宮中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 蘇若華忙自位上起來,讓在一邊,欠身行禮。 淑妃看見她,心中頗為不快,遠(yuǎn)遠(yuǎn)的她就看見了,這宮女竟和皇帝相對(duì)而坐,一桌進(jìn)食! 這在皇宮中,是多大的殊榮?即便是皇后,侍膳也只能立在一旁,皇帝竟準(zhǔn)她坐下一道用膳! 便是她自己,入宮三年了,也從未得過如此對(duì)待! 想到這兒,淑妃心里更是忍不住一陣怨懟,陸旻當(dāng)真是瞎了眼,放著自己這個(gè)名正言順的淑妃不理不睬,倒是去寵幸一個(gè)下賤的宮女。 當(dāng)然,這些話,她也只能在心里罵上一番,面上還是做出了一副溫婉謙卑的模樣,向著陸旻道了個(gè)萬福:“臣妾見過皇上,皇上福壽康安?!?/br> 陸旻免了她的禮,問道:“淑妃此刻過來,所為何事?” 淑妃微笑道:“臣妾聽聞皇上在此地賞景用膳,便親自下廚做了些玉帶糕來,敬獻(xiàn)與皇上。” 聽得“親自下廚”四字,陸旻心中嘲諷一笑:這誰不知,宮里這些嬪妃所謂的親自下廚,不過是親自到廚房看著宮人們烹煮菜肴。她們自己?怕還要嫌陽春水凍壞了纖纖十指。身上半絲油煙味不沾,也好意思說親自下廚? 這般想著,陸旻忽然起了一番捉弄的念頭,點(diǎn)頭道:“淑妃辛苦了,便呈上來吧?!?/br> 淑妃大喜過望,往日她們送些吃食、又或自做的針線繡品,皇帝大多不收,趕上心煩還要訓(xùn)斥她們:多理宮務(wù),少干這些沒用的活計(jì)。 秋雁打開食盒,將點(diǎn)心自盒中端出。 淑妃雙手接過,恭恭敬敬送到陸旻面前。 陸旻掃了一眼,只見青花瓷盤之中,摞著一疊雪白的糕點(diǎn),還有些熱氣,果然是剛出鍋的。 這糕點(diǎn)做的甚是精致考究,但一瞧便是宮中御廚的手藝,陸旻吃了多年的宮里飯,再清楚不過。 他莞爾一笑:“看這糕倒是不錯(cuò),淑妃辛苦了?!?/br> 淑妃受寵若驚,滿面堆歡道:“皇上謬贊了,服侍皇上是臣妾分內(nèi)之責(zé),怎敢說辛苦呢?”說著,她掃了一眼蘇若華,淺笑道:“蘇姑娘,你也來嘗嘗吧。本宮的手藝,想必還看得過去?!?/br> 這是在挑釁。 如今宮里無人不知,蘇若華精通烹飪之道,一道白蒸肴rou就生生把御膳房的御廚都?jí)毫讼氯?。更有傳言,皇帝正是因喜她做的吃食,才如此偏寵她?/br> 淑妃心里是有些不服氣的,難道那些經(jīng)年伺候大宴的御廚,還及不上一個(gè)宮女?再則,她可是聽說,這蘇若華常去采摘什么野菜來做些民間窮苦人才吃的東西來哄皇帝。想必皇帝是大魚大rou吃膩了,才貪起這口新鮮。 故而,她聽聞皇帝在太液池邊用膳時(shí),便吩咐小廚房做了這道玉帶糕,假稱是自己所做特特送來。 江南糕點(diǎn)以精美聞名天下,難道還及不上蘇若華做的那些粗糙吃食? 至于孫氏失手,那是她蠢。誰送吃食,是自己親自動(dòng)手做的?分明自己沒有這個(gè)本事,還硬要攬這活計(jì),觸怒皇帝,遭了貶斥也是活該。 蘇若華立在一旁,見陸旻臉上一閃而過的促狹神情,便曉得他是預(yù)備捉弄淑妃了。 她頗為無奈,在心里暗嘆了一聲,這位皇上不為著她把六宮嬪妃得罪一遍是不罷休的。 陸旻并沒動(dòng)筷,看向淑妃,微笑道:“淑妃,這糕做的好。朕且問你,都用了什么食材?” 淑妃微微一怔,好在也是有備而來,登時(shí)背書也似的回道:“糯米粉、脂油、洋糖等物?!?/br> 陸旻面上笑意更甚,追問道:“等物?等又是什么?” 淑妃訥訥答不上來,廚房的奴才端給她時(shí),也是這么說的,她怎會(huì)知道皇帝要問菜譜? 陸旻又指著那糕點(diǎn)上的青紅絲問道:“這青的、紅的又是什么?” 淑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更說不上來,半日道:“大約、大約是山楂鋪。” 陸旻面色懶懶的,瞇細(xì)了眼眸道:“這糕點(diǎn)不是淑妃親手做的么?自己用了什么都不知道?欺君,可是大罪?!?/br> 淑妃一聽此言,頓時(shí)慌了,慌忙跪下,連聲道:“皇上恕罪,臣妾、臣妾只是……只是想著皇上近來朝政辛苦,食欲不振,所以想做些點(diǎn)心來……”說到此,她面上一陣燙過一陣。 這陸旻當(dāng)真是不按牌理出牌,誰人不知后妃哪有親自下廚的,不過是個(gè)意思,聽聽就罷了。 她聽前朝后宮里的事,也都是如此。 唯有這位皇帝,打破砂鍋問到底,一定要窮究根由。 陸旻看向蘇若華一笑:“若華,你知道么?你若知道,便講給淑妃聽聽?!?/br> 蘇若華睨了他一眼,知道這皇帝是蓄意不給淑妃留顏面,心里倒不忍拂了他的面子,遂答道:“回皇上,淑妃娘娘,這玉帶糕里青的是青梅,紅的是紅梅,此外還有蓮子、桂花、橘餅、桃仁。這桃仁含量,娘娘千金之軀,少食為好。” 淑妃幾乎要磨后糟牙了,她貴為四妃之一,不知這些事又怎么了? 是啊,她不知這些事原本沒什么,可誰讓她一定要以此來討好皇帝呢? 現(xiàn)下,不止弄巧成拙,還讓一個(gè)宮女活活打了她的臉。 淑妃欲哭無淚,被弄的下不來臺(tái),正在尋思如何脫身,卻聽陸旻的話音沉沉自頭頂砸下:“淑妃,你協(xié)理六宮,朕也知你辛苦。但諸事繁雜,就莫在這細(xì)枝末節(jié)上下功夫了。你當(dāng)前之要,便是好生打理后宮,管轄眾人,令凡事井井有序。倘或你為討朕的歡喜,將心思精力全都用在這些小事上,萬玩忽懈怠,致使后宮生出是非,可謂本末倒置。朕與太后,都不會(huì)寬恕了你。” 這話說的極重,幾乎令淑妃支撐不住。 她面色發(fā)白,額上沁出汗滴,忙說道:“皇上教訓(xùn)的是,臣妾記在心中?!?/br> 她的大宮女秋雁,為她主子鳴不平,亦跪稟道:“回皇上,奴才斗膽說一句話,淑妃娘娘為了皇上、為了六宮安寧,日夜懸心,不論大小事都要親自過問。她身子一向不好,日前連發(fā)了弱癥,都恐耽擱了宮里事,不肯請(qǐng)?zhí)t(yī)。奴才、奴才還請(qǐng)皇上體恤娘娘?!?/br> 淑妃喝道:“住口!皇上跟前,有你說話的余地?!” 陸旻冷眼看著,好一出主子自謙,奴才揭穿的苦情戲,宮里這樣的戲碼他可看過太多太多了。 他冷笑了一聲,說道:“既如此,那朕更有話要問了。朕適才在太液池邊,聽見兩個(gè)低位的宮嬪說話,滿嘴污言穢語,言語之間甚而還辱及朕,可謂大逆不道。朕原本以為,你近來為太妃壽宴cao勞,一時(shí)有所疏忽,于底下人失了管教,倒也尋常。你那宮女既說你為宮務(wù)日夜cao勞,那么這起人是你縱容出來的了?!” 第五十六章 這一言幾乎把淑妃砸了個(gè)仰倒, 她還不知出了什么事,然而皇帝的斥責(zé),令她心驚膽戰(zhàn), 幾乎就軟在地下。 蘇若華微微一怔, 旋即明白過來——陸旻這是刻意要尋淑妃的麻煩了。 若是直言相告,這兩人不過是罵了個(gè)宮女, 頂天也就是她們自己心生嫉妒, 言行不知檢點(diǎn),而陸旻也早已責(zé)罰過她們了。但若是辱及皇帝,此事可就另當(dāng)別論。 淑妃奉命協(xié)理六宮,有督管后宮言行之責(zé), 出了這樣的事,自是難脫其責(zé)。 她不由看了陸旻一眼,但見男人一臉正色, 仿佛毫無私心。 淑妃叩首問道:“臣妾愚鈍,不知皇上所言為何,還請(qǐng)皇上明示?!?/br> 陸旻冷冷一笑:“那些話, 朕說來當(dāng)真是臟了嘴?!毖粤T, 喝道:“李忠!” 李忠聞聲上亭,俯身道:“皇上,什么吩咐。” 陸旻說道:“把方才的事,仔仔細(xì)細(xì),一毫不錯(cuò)的說給淑妃聽?!?/br> 李忠應(yīng)了一聲,便向淑妃把適才的事一五一十的講了。 淑妃跪在地下, 聽得臉上陣陣發(fā)白,雙目發(fā)直,冷汗涔涔而下。 她心里不住腹誹,一時(shí)大罵這兩人不知死活,路上說話,也不避諱草里有人,竟犯到皇帝跟前,還拖累她這個(gè)淑妃,當(dāng)真是死不足惜;一時(shí)又道這兩人說的也沒錯(cuò),那蘇若華可不就是個(gè)妖媚惑主的狐貍精,陸旻是個(gè)瞎了眼的紂王。 心里罵著,臉上倒是一絲兒也不敢顯露出來,她不住叩首,咚咚撞地,將個(gè)光潔的額頭磕出血來,腫的好似雞蛋大小。 淑妃淚流滿面,泣訴道:“皇上,臣妾不知,臣妾真不知情啊?;噬戏判?,臣妾回去,必定……” 陸旻打斷她的話道:“你也不必費(fèi)事再去懲處誰了,這兩個(gè)賤婦,朕已將她們打入冷宮。但只一件,淑妃,這兩人竟還是嬪妃,敢在太液池畔,旁若無人的口吐如此齷齪言語,甚而對(duì)朕都毫無半分敬畏之心。宮里竟出了這樣的人,朕不得不多想些,是否有人看朕近來待若華好了,心生嫉恨,又自惜羽毛,所以蓄意縱容了這些潑婦出來辱罵生事。” 這一言,正戳中淑妃心中真病。 她不由自主的抬頭,卻見皇帝目光冷如冰凌,電一般的射來,忍不住的便打了個(gè)哆嗦,伏在地下,連道:“臣妾不敢!” 陸旻笑了一聲:“你不敢,那今日之事,是朕冤枉你了?” 淑妃一口銀牙咬碎,一個(gè)字也吐不出來。 今日之勢(shì),要么她自承掌管后宮不利,致使生出這等腌臜言辭;要么,她就是暗中縱容指使旁人來辱罵欺凌。 這兩者,她必要選一個(gè)認(rèn)了。 似乎,也沒什么好選。 淑妃叩首下去,泣道:“是臣妾督管后宮不利,以致這些心地狹窄之輩生出事端,言語對(duì)皇上不敬。臣妾知錯(cuò),還求皇上準(zhǔn)臣妾將功折罪。” 陸旻不語,亭上一片靜謐,唯有自湖上出來的獵獵風(fēng)聲,不住擾著眾人的心頭。 蘇若華作壁上觀,自從陸旻拿那盤玉帶糕生事起,她便知今日他是不會(huì)饒了淑妃了。 他并不是個(gè)斤斤計(jì)較、追根刨底的人,既借此生事,必是另有打算。 但饒是如此,她依然心生震撼,陸旻談笑之間,便將這些人玩弄于鼓掌之中,這便是帝王的手腕。 片刻,陸旻似也覺折騰夠了淑妃,方才徐徐說道:“淑妃,你身負(fù)重?fù)?dān),朕亦知你辛苦。但后宮事不平,朕在前朝心便不寧。你自當(dāng)克己奉公,警醒勤謹(jǐn),莫要再出差池了。也罷,湖邊風(fēng)大,你事情也多,太妃的壽宴也近了,朕也不留你了,你便回吧。今日之事,朕暫且記下,以觀后效。” 淑妃怔了一會(huì)兒,竟有幾分不敢置信,皇帝居然就這么放過了她。 直至李忠從旁低聲喚她,她方回過神來,叩首謝恩,由秋雁攙扶著下了亭子,踉蹌遠(yuǎn)去。 陸旻道了一聲:“當(dāng)真是掃興,原本好好的在這兒與你賞景,她倒跑來攪局!”言罷,向李忠道:“把這盤勞什子的糕,丟湖里去喂魚?!?/br> 李忠連連稱是,看皇帝正在氣頭上,不敢怠慢,忙端了淑妃送來的那盤玉帶糕下去,就當(dāng)著皇帝的面,把糕掰碎了,灑進(jìn)湖中。 蘇若華走到陸旻身側(cè),替他輕輕揉著肩,低聲道:“事情業(yè)已了結(jié),何必如此動(dòng)氣。” 陸旻摸了摸她的手,鄭重道:“朕今日就是要這起人知道,她們羞辱你,就是頂撞朕。不怕死的,盡管接著鬧騰。”說著,他話音微沉,略一遲疑還是說道:“再則,近來淑妃掌管宮務(wù),言行做派,頗有正宮的架勢(shì)。朕不過暫且托她打理宮闈內(nèi)務(wù),并無別的意思,未免她會(huì)錯(cuò)意,敲打一二也是有的。也免得,她在后宮坐大,日后竟至難以收拾。” 蘇若華有些訝異,不由道:“皇上,這樣的事都可以告訴若華么?” 陸旻捏著她的手,仰頭向她一笑:“為何不可?日后,后宮總是要交給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