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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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今天是上朝的日子,蘇若華暗暗腹誹,今日有大朝會,昨兒晚上還要胡來。 這男人的精力倒也真旺盛,折騰了半宿,今兒一早還能起來,自己卻倒頭一覺睡到這會兒。 看著跪在地下替自己穿鞋的芳年,嘴角那曖昧的笑意,蘇若華臉上暈紅更甚,忍不住心里把陸旻又罵了一通。 穿衣起身,才下地,她便覺身上乏力,尤其兩條腿更是酸困的厲害。 不想讓人看笑話,蘇若華強(qiáng)撐著無事,洗過臉便坐在了梳妝臺前。 照舊是芳年替她梳頭,低聲問了一句:“姑娘,今日想梳個(gè)什么發(fā)髻?” 蘇若華微微一頓,如今她已不再是未嫁的姑娘了,再梳辮子,似有些不妥,想了想便吩咐道:“梳個(gè)隨云髻罷?!?/br> 芳年少言語,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她梳理起發(fā)絲。 蘇若華自鏡中看著,見她雙手上下翻飛,烏黑的發(fā)在她指間靈活宛轉(zhuǎn),便問道:“你梳頭倒且是嫻熟,以前是做什么差事的?” 芳年低聲說道:“奴才以前,是服侍文淑皇貴妃的?!?/br> 蘇若華微微一驚,先帝在世時(shí),這位文淑皇貴妃也曾寵冠六宮,入宮不過是個(gè)才人,短短數(shù)年之間,便一躍成為皇后之下的第一人。但在其小產(chǎn),及女兒靈韻公主病故之后,性情大改,對先帝心生怨懟,時(shí)??诔鰬崙恐?,因此遭先帝厭棄。一日清晨,服侍的宮人請起時(shí),驚覺文淑皇貴妃自縊于寢殿之中。 因文淑皇貴妃死的難堪,此事在宮中諱莫如深,蘇若華服侍慧妃那會兒,也曾告誡叮囑宮人,對此事三緘其口,不準(zhǔn)議論,以防惹禍上身。 只是當(dāng)年皇貴妃死后,她身邊的宮人便都散了,也無人追問去處。沒想到,如今眼前就站著一個(gè),正替自己梳頭。 蘇若華斂下心中的驚駭,微微一笑:“服侍過前皇貴妃的人,自然是心靈手巧了。你能來替我梳頭,我倒覺著面上光彩呢?!?/br> 此不過是隨口的人情,芳年卻忽然輕輕抽噎了起來。 蘇若華訝然,問道:“怎么了?” 芳年揉了揉眼睛,笑道:“沒有,奴才只是覺得,姑娘待人真和善。自從文淑皇貴妃出事之后,奴才在宮里總被人看不起,時(shí)常有人在背后說奴才晦氣。姑娘受皇上這般愛重,卻不嫌棄奴才。奴才心里很是感激。” 蘇若華沒有接話,她照了照鏡子,只見芳年梳的隨云髻甚是齊整,鬢邊抿的十分光潔,一根雜發(fā)也無,且細(xì)微處略有改動,似是隨著自己的臉型做了修整,更顯靈動溫婉,不似旁的梳頭娘,千篇一律,僵硬死板,全然不知變通。 她笑了笑,說道:“你這發(fā)髻梳的真好,連我也自愧不如。定是你有這般好手藝,內(nèi)侍省知道了,才把你送到這邊來。你瞧,你自有本事在身,又怕旁人說什么?什么晦氣不晦氣,那都是沒本事的人,為自己的無能找的借口。人的命,總是靠自己爭的。你若好生當(dāng)差,我想日后必有一個(gè)好的歸宿?!?/br> 這番話,比那些空泛的道理更能令人信服。 芳年聽在耳中,只覺心口暖暖的,往日那些自卑自慚仿佛一掃而空。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低聲笑道:“姑娘說的是,奴才以后一定盡心竭力的服侍姑娘?!?/br> 兩人說了幾句閑話,門上的小太監(jiān)忽然報(bào)道:“姑娘,李忠公公過來了?!?/br> 蘇若華忙道:“請他進(jìn)來?!?/br> 話音落地,只見李忠手中捧著一方奩盒,陪笑道:“姑娘起身了?!?/br> 蘇若華轉(zhuǎn)過身子,微笑道:“李公公怎么這會子過來了,皇上上朝,沒有跟去服侍么?” 李忠說道:“皇帝臨走之前,讓奴才將一樣?xùn)|西轉(zhuǎn)交給姑娘,是以奴才不曾跟去?!闭f著,便將手中的奩盒捧到蘇若華跟前。 蘇若華雖明知后宮女眷初次蒙寵,隔日皇帝必有賞賜,但看李忠這神神秘秘,藏頭露尾的模樣,還當(dāng)真有些好奇。 她揭了蓋子,盒中絲絨緞子上,靜靜躺著一枚發(fā)釵——銀絲嵌紅瑪瑙并蒂菱花釵。 蘇若華微微一怔,登時(shí)便認(rèn)了出來,這是之前陸旻令李忠轉(zhuǎn)交給她、卻被她退回的那枚銀釵。 李忠微笑道:“皇上留了話,姑娘今日可能收下了罷?” 蘇若華淺淺一笑,將那釵子取出握在手中,輕輕說道:“公公轉(zhuǎn)告皇上,我收下了?!?/br> 李忠這才放心,又說了幾句吉祥如意的恭維話,便退了出去。 待李忠離去,芳年忍不住說了一句:“皇上這般喜愛姑娘,怎么卻賞這銀釵子呢?奴才看后宮那主子頭上戴的,不是金的,便是翡翠,嵌寶石的,點(diǎn)了翠的,端的是華貴好看。姑娘如今正受寵,大可向皇上討些來戴,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這寵妃撒嬌討賞,是后宮的常景。畢竟,花無百日紅,受寵的時(shí)候不要,等到恩寵逝去,想要也無人理會了。 蘇若華微笑道:“確實(sh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毖粤T,便將這枚銀釵,親手插在了發(fā)髻上。 看著鏡中芳年越發(fā)不解的神情,蘇若華只是一笑。 但愿她這段情緣能長長久久。 孫氏回了延禧宮,隔日一早內(nèi)侍省的人便過去了。 待宣了旨意,孫氏自昭儀降為美人,內(nèi)侍省的人便皮笑rou不笑道:“孫美人,您這降了位份,宮里的擺設(shè)可就得改改了?!闭f罷,當(dāng)即吩咐一眾小太監(jiān),七手八腳的搬起那些桌子柜子,連同各種古玩陳設(shè),一并拿走。 宮女們左攔右擋,卻只是徒做無用功。 孫美人坐在一張椅子上,哭哭啼啼,滿口叫罵:“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你們這群拜高踩低的狗東西,我才降位罷了,就這樣欺到我頭上來。待我將來復(fù)寵那日,必定一個(gè)個(gè)治你們的罪!” 前來辦差的內(nèi)侍省副總管鐘銅上,聽了她這番話,冷笑了一聲:“孫美人,咱們也都是依著規(guī)矩辦事兒。您有火兒,別撒咱們這些奴才頭上。再說了,復(fù)寵復(fù)寵,也得曾受寵才有復(fù)寵一說。您這,什么時(shí)候有過恩寵?。?!”說著,又一手指著孫美人屁股下頭那張椅子,道:“這椅子也是昭儀位份上的東西,您且讓讓,這椅子也得搬走?!?/br> 孫美人氣的大睜兩眼,一手指著那鐘銅上,卻一個(gè)字也說不出來。 忽的,她兩眼一翻白,雙手抓撓著胸口,整個(gè)人便栽倒在地。 她近侍宮女大呼道:“不好了,了不得,孫美人被氣死了!” 當(dāng)下,眾人又喊著請?zhí)t(yī),把美人扶進(jìn)內(nèi)室等語,延禧宮里亂成一團(tuán)。 鐘銅上冷眼瞧著,甩袖出門。 與孫美人同住一宮的童才人,聽見動靜,也過來瞧看。 眼見他出來,童才人忙道:“鐘公公且慢走,我有一句話想問?!?/br> 鐘銅上看她言語客氣,且到底是個(gè)小主子,便站著了,回道:“不敢,童才人要問什么?” 童才人便看了一眼那正殿,問道:“鐘公公,這孫……孫美人究竟是怎么了?哪里得罪了皇上,這就被降位了?” 鐘銅上笑了一聲,說道:“與其說她是得罪了皇上,倒不如說是得罪了皇上的新寵,若華姑娘?!?/br> 第四十三章 童才人臉上微微一白, 勉強(qiáng)一笑道:“鐘公公,我倒是不解。這若華姑娘,不是養(yǎng)心殿的宮女么?孫美人如何會與她生了爭執(zhí)?再說, 孫美人到底是宮嬪, 且降位之前還是昭儀。若華姑娘不過是個(gè)宮女,這、這怎會有主子得罪奴……宮女一說呢?” 鐘銅上瞧了她兩眼, 只覺她蠢的令人發(fā)笑, 然而看她說話也算客氣,便耐著性子告訴她:“誒呀,童才人,這后宮里的事兒啊, 哪兒就那么丁是丁卯是卯?宮女又怎樣,只要皇上喜歡,那就是主子。莫說她一個(gè)昭儀, 就是前兒的貴妃娘娘,不也挨了罰么?這位份啊,沒那么牢靠。再則說來, 就是位份高又怎樣?皇上一個(gè)不高興, 給您降了,那不也就沒了?” 童才人將手中的帕子絞了又絞,連著指尖也泛出了青白,她不禁又說道:“可……皇上也并沒說,要收了蘇若華啊。” 鐘銅上嘆了口氣:“童才人,您當(dāng)真是不開竅。這事兒, 還用的著皇上滿天下告訴不成?就算眼下沒有,那也就是早晚的事兒?!?/br> 童才人便又問道:“然則,孫美人才降位罷了,這闔宮的擺設(shè),撤的也未免忒快了。” 鐘銅上冷笑一聲:“才人,皇上是還沒交代,但這都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兒。再說了,她得罪了若華姑娘,皇上心里正惱火呢。我們這些當(dāng)奴才的,要是連這個(gè)眼力見兒都沒有,那也不用吃這碗飯了。得,奴才還趕著辦差,不陪您閑聊了?!毖粤T,將袖一甩,邁步離去。 看他走遠(yuǎn),童才人身邊的宮女琳瑯禁不住嗔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說的這都什么話!” 童才人卻立在原地,聽著正殿里呼天搶地的亂子,臉色煞白,喃喃自語道:“在這后宮里,沒有恩寵就這般可怕么?一個(gè)主子,還及不上奴才尊貴?” 琳瑯滿面憂慮的看著她,勸說道:“才人,您放寬心?;噬涎巯戮褪菍檺勰菍m女又怎樣,她就是進(jìn)了后宮,無孕有寵,頂天也就是個(gè)寶林,比您還低一等呢。再說,來日方長,怎見得您就一直無寵呢?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誰曉得將來如何!” 童才人搖了搖頭,嘆息道:“你沒聽適才鐘總管說的話么,這后宮里,最要緊的是恩寵,位份不過是皇上口里的一句話罷了。他喜歡,你就是人上人。他不喜歡,你就是人人可欺?!币痪湮葱荩愕溃骸叭グ盐蚁渥永锬菍S楊木鎮(zhèn)紙取來,我去瞧瞧淑妃娘娘?!?/br> 琳瑯低聲道:“才人,那可是您從娘家?guī)淼陌?。?/br> 童才人凄涼一笑:“那是我唯一僅有的一點(diǎn)點(diǎn)好東西了,要去投靠,怎能沒有些誠意?” 琳瑯心中難過,又無法可施,只得依照吩咐,回房將那對鎮(zhèn)紙包好取來。 童才人便帶著琳瑯,一道出了門。 走到延禧宮門口,便見孫美人手下的太監(jiān)正相陪一名太醫(yī)過來。 那太監(jiān)滿臉陪笑,那太醫(yī)倒是一臉的不耐煩。 童才人心中越發(fā)難受,只得快步去了。 行至鐘粹宮門前,得知淑妃起身未久,正用早膳,不便見人。 童才人只微微一笑,說道:“那我便在此地等候娘娘?!?/br> 門上的宮人,自來也瞧不上這等低位的嬪妃,便隨了她去。 童才人在門口,直站到日上三竿,兩腿麻木,里面才有人出來傳話:“才人,娘娘請您進(jìn)偏殿說話。” 童才人笑著謝了,邁步進(jìn)門。 琳瑯小聲嘀咕道:“讓人在外頭站這么久,又在偏殿見人,什么意思啊?!?/br> 童才人面不改色,無言入內(nèi)。 走到偏殿,淑妃已在上面坐了,正端著茶碗品茶,見她進(jìn)來,頭也未抬,懶懶一笑:“童才人今日倒是有好興致,一大清早就跑來見本宮。往常,也不見你勤快走動?!?/br> 童才人上前行禮,微笑道:“近來天氣喧燥,嬪妾記掛娘娘素來體虛,特特前來與娘娘請安。” 淑妃鼻子里笑了一聲,說道:“話兒說的真好聽,怕是看著孫氏被貶,生恐被她連累,跑來找靠山的吧?哈巴狗一般的性子,本宮看得上!” 這辛辣的諷刺,直直砸在了童才人臉上。 她是個(gè)臉皮極薄的人,頓時(shí)羞紅滿面。 偏偏,淑妃又未說錯(cuò),她只得忍了羞恥道:“娘娘打趣嬪妾,嬪妾當(dāng)真是來探望娘娘的。嬪妾知道娘娘素愛書法,所以帶來一對鎮(zhèn)紙,請娘娘賞玩?!?/br> 話落,琳瑯會意,忙將那對黃楊木鎮(zhèn)紙上了上去。 淑妃身側(cè)的大宮女秋雁接過,轉(zhuǎn)呈至她面前。 她也不接,只抬眼掃了一記,卻見這對鎮(zhèn)紙用料尋常,只是其上一面刻著山水,一面刻著侍女臨水梳妝圖,兩相對起來,倒成了一副完整圖畫。其雕刻細(xì)膩,走筆甚是磊落,倒非等閑所見。 淑妃笑了笑:“倒是個(gè)有趣兒的玩意,少見呢?!?/br> 童才人以為她喜歡,趕忙說道:“是,娘娘好眼光,這是江南名家所刻。當(dāng)年,嬪妾家父費(fèi)了許多功夫,方才尋得。嬪妾入宮時(shí),便將它帶來了。娘娘若看得上,便請收下。” 熟料,淑妃冷聲道:“秋雁,還給她。” 秋雁走下堂來,將這對鎮(zhèn)紙送至童才人面前,笑道:“才人,您收好。咱們娘娘,還不缺這些?!?/br> 童才人臊的幾乎想挖坑埋了自己,但想及如今處境,強(qiáng)行忍了,說道:“娘娘,嬪妾……” 淑妃柳眉一豎,冷笑道:“你當(dāng)本宮不知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你是看著孫氏倒了臺,便想著跑來投奔。你們這些低位嬪妃,全不知上面的難處,一門心思只想著大樹底下好乘涼。哪有這般便宜的事!” 童才人被她罵的怔了,她也是頭回干這樣巴結(jié)人的事兒,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秋雁看她呆了,便在一旁輕輕提點(diǎn):“才人,您想求娘娘疼你,總也得有個(gè)表示才好。這等玩物,頂什么用呢?” 童才人悟性甚好,登時(shí)明白過來,銀牙一咬,當(dāng)即跪了,賭咒發(fā)誓道:“娘娘,嬪妾愿為娘娘粉身碎骨,肝腦涂地!” 淑妃頗為滿意,頷首一笑:“倒也不必說這樣的狠話,且起來吧?!?/br>